“是,灩灩知錯了!”認錯的速度就和翻書一樣快。


    看著一對姐妹花同時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自己,黃衣少女也無法再生氣,揮手道:“都下去下去!你們站在這兒就是安心要氣死我!過半個時辰再迴來,今天天氣這麽好,聽說宮裏還要舉辦賞荷大會,我想去看看。”


    瀲瀲與灩灩聞言不由得對視一眼,然後同時做出個抿嘴的動作,半晌才道:“好的,小姐。”然後迅速轉身走了。


    隻是還沒到半個時辰,兩姐妹又一起跑了進來,連聲道:“小姐小姐,有大事!”


    “有什麽大事?天天聽你們兩個這樣嘰嘰喳喳地喊,吵死了。”黃衣少女還在對鏡梳妝,金簪子隻挑著長發綰了半圈,還沒綰出個形狀來。


    “我們本就是禽鳥啊,難道不該嘰嘰喳喳嗎?”灩灩很是不服氣。


    瀲瀲再次生出一種為什麽我跟她竟然是同一個母親生出來的的無奈,卻還是沒忘了解釋道:“宮裏來人了!聽門口報信的人說,是連鏡殿下親自帶著禮官來了。現在夫人去招唿去了。”


    “連鏡殿下?”黃衣少女很是詫異,插簪子的手一抖,就這樣亂糟糟的綰了個髻子垂在腦後,“他不是在九闕天聽學嗎?”


    “方才想跟小姐講的,被瀲瀲罵了就忘記了。聽說是咱們王後的意思,說是殿下都二百歲了,就算按照凡人的算法他也早該是成年的了,所以命他迴來成親。”灩灩邀功一般地道。


    黃衣少女卻擰眉道:“所以他這是……來過六禮了?”


    “大概是的吧。”


    “快快快,看著門口,母親的人來了就說我今天病了,不能見客!”黃衣少女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粉盒,胡亂往臉上拍了一層粉。


    瀲瀲與灩灩俱是一驚,“小姐啊,你這是幹什麽?殿下第一次登門,怎麽不見呢?你平時不是……”


    “叫你們去就去!”也懶得管頭上歪歪扭扭的發髻了,黃衣少女連忙脫了外衫,快步爬上了繡床,踢掉繡鞋,抖開被子給自己蓋上。


    姐妹倆有些摸不著頭腦,卻也不知道能說什麽,隻好依言去了。


    卻說那黃衣少女雖躺在床上,但一雙靈動的杏目卻骨碌碌地轉個不停。


    倒是盼了許多年了,終於等到連鏡親自上門拜訪的一天。隻是他不是自己想來的,是被王後逼著來的……去了九闕天這麽久,他傳出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故事,雖說都被人當成了笑談,可故事的主角每次都不一樣……真是桃花繁盛啊!


    一麵想著,一雙素手就忍不住揪緊被角,真是第一次覺得瀲瀲與灩灩那一對活寶時時在身邊吵著也是挺好的。


    過了許久,兩姐妹終於嘰嘰喳喳地進來了。


    黃衣少女忍不住一下子坐起來,問道:“怎麽樣了?”


    “真是氣死我了!”灩灩抬起纖足往地上一跺,粉麵漲得通紅,“小姐,我真是沒見過像連鏡殿下這麽蠢的鴛鴦!”


    黃衣少女與瀲瀲對視一眼,盡管沒說話,但那眼神已經出賣了一切——不不不,你絕對比他還蠢!


    但想歸想,黃衣少女還是問道:“又怎麽了?”


    瀲瀲搖頭道:“夫人是派人來請小姐來著,我和灩灩也說了小姐今天身子不大爽快,那位姐姐卻不信,非得讓我們去和夫人當麵說。和夫人當麵說,那不就是告訴連鏡殿下了嗎?殿下既然是來談親事的,聽說自己沒過門的娘子病了,他不該來瞧瞧嗎?小姐這都扮上了……咳咳,就算不來看看,多問兩句也好嘛!但是連鏡殿下,隻是說——既然聆悅仙子不方便,那就不打擾府上了,晚輩先告辭……”


    “他隻怕是……就等我這句話呢!”貝齒輕咬櫻唇,聆悅那一張被撲得幾乎都要看不出五官的小臉上,卻交替閃過懊惱與悔恨。


    “小姐,我這就去把他抓迴來!”灩灩綰了綰袖子,就要往外衝。


    瀲瀲連忙一把拽住她,“小姐還沒說話呢!你激動什麽!小姐莫要著急,瀲瀲聽殿下和夫人說了,婚期其實是定下的,就在五日後……”


    “堂堂鴛鴦族的太子殿下出行,身邊沒有高手跟著,你……”聆悅輕輕笑了一聲,“很好,既然他這個樣子……定了婚期有什麽用?瀲瀲灩灩,快去給我收拾收拾!”


    “小姐要做什麽?”兩姐妹都愣住了。


    聆悅翻身下床,一把拔下發間搖搖欲墜的金簪子,重重磕在妝台上,“既然他不願意娶,我還不願意嫁呢!”


    ——————————————————————————————————————————


    五日後,鴛鴦族王宮。


    一名麵如冠玉、身材頎長、穿一襲大紅喜袍的男子,帶著和煦的微笑,在一眾鴛鴦的注目下走到停穩的花轎前,恭身行禮,然後,伸出一隻修長的手,要去掀轎簾。


    原本行禮之後,他本就微微揚起的嘴角逐漸揚起了更加燦爛的弧度,隻是在掀開轎簾的那一刹,立刻就落了下來。


    花轎裏哪有什麽新娘子?就隻平攤著一張大紅的蓋頭。


    好巧不巧,那張蓋頭上,繡著一對戲水鴛鴦。


    被三界用來祝願夫妻和睦恩愛的鴛鴦族……竟然會發生逃婚之事!


    連鏡莫名覺得臉上一疼。


    “彩夫人,這是怎麽迴事?你家的女兒呢?”高高站在玉階上的鴛鴦王忽然對著觀禮人群中發出一聲嚴厲的質問。


    那位被點名的彩夫人連忙擺手,“我、我不知道啊……早上可是親手送小女上的花轎啊!總不能……在我們結雙城轉了一圈就丟了吧!”


    “人還沒進王宮就丟了,總不能是我們宮裏的過錯吧?”鴛鴦王怒道,“念在你夫君生前為保衛我們結雙城不被綠頭鴨一族攻破而以身相殉的份上,孤欽點你女兒做連鏡的太子妃。可你們……真是丟盡了我們王族的顏麵!”


    “父王!”握著蓋頭的連鏡忽然出聲,“請父王莫要責怪彩夫人,今日之事是個意外。”


    鴛鴦王後道:“雖然是個意外,但這樣的媳婦……是不能要的。今日就當宴請咱們結雙城一起玩樂一番,成親之事作罷,母後再給你找個好的!”


    “父王,母後,連鏡不要旁人。既然大禮都過半了,隻差一頂轎子抬進宮……那聆悅仙子就是我連鏡的夫人了,一生一世都不能改的。”


    “你……”


    “請父王母後……允準兒子去把她找迴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真是忙成狗了,大半夜飛速地碼了一章……


    昨天追《琅琊榜》的更新,真是被昊然“靠實力單身”萌到了!於是……


    又是另一個支線加進來了,希望親們沒被混亂到……明天(如果能有時間敲字的話)開始走正文,會串起來的!信我!


    話說求親們不要大意地收藏啊,有大紅包掉落喲!


    第4章 新鄰


    “豆漿、白粥、油餅、寒具、歡喜團哎——”天色還未完全亮起來,各色早點鋪子就忙忙碌碌地開張了。而那些沒財力買不起鋪子的貨郎,則開始挑著擔子走街串巷地叫賣。


    街右邊的鋪子開了門,從裏頭出來個身材修長的藍衫男子,遞給小販一隻白瓷碗,“要一碗豆漿,一張油餅。”


    小販連忙站住,接過碗歡喜地要去打豆漿。


    恰在這時,對麵未開門的鋪子打開窗,一名樣貌明麗的少女揉著惺忪的睡眼探出頭來:“四碗白粥四個……呀!”話還沒說完,卻一下子瞪大眼睛,忽地縮迴屋中,任那窗戶自己落下,在窗欞上砸出重重的聲響。


    小販嚇了一跳,差點把碗都扔進盛豆漿的木桶裏。勉強定了定神,他朝那藍衣男子那裏望了半晌,疑惑道:“沒什麽東西啊,這是怎麽的?莫不是……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公子,給嚇到了?”


    藍衣男子聞言眉心一抽,僵著一張臉道:“大約是姑娘膽小,害羞。”


    小販將信將疑,但見了那男子遞上來的銅板,連忙閉嘴,專心替他盛豆漿去了。


    而那隔壁的鋪子,雖合上了窗,裏頭卻並不安靜。


    少女砸窗戶的動靜,一下子嚇到了兩名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子,原本正在用陽塵掃拂去木架上灰塵的二人動作一致地迴過頭來,詫異地道:“小姐這是怎麽了?見鬼了?白粥呢?沒白粥吃什麽?瀲瀲/灩灩要餓死了!”


    一麵腹誹二人就知道吃,少女一麵大步往屋裏走一麵沒好氣地道:“沒鬼,有……陰魂。”


    “陰魂不就是鬼嗎?”瀲瀲放下陽塵掃,好奇地往窗邊走去。


    “天都要亮了,還敢在外麵亂跑嗎?”灩灩把陽塵掃一丟,也湊了上去。


    窗戶再次被打開,兩顆小腦袋湊到了窗口,一下子便看見了那藍衣的男子。而那男子見了她們,便友好地一笑,於是姐妹倆不由得眼神一亮。


    “啊!好俊俏的鬼!”灩灩麵泛紅暈。


    “哎,真是可惜,年紀輕輕,還長得這麽好看,怎麽說死就死了?”瀲瀲則托腮歎息。


    原本都要走到內室的少女聞言,又連忙跑了迴來,一手一個地將兩顆小腦袋按了下來,也顧不上禮貌與否,再次任那窗扇自己掉下來砸在窗欞上,隻是低斥道:“要死了!”


    瀲瀲見人有些生氣,雖不知道是為什麽,但也識趣地閉嘴了。


    灩灩卻還在傻笑。“嘿嘿,要死了要死了,從來沒見過這麽帥的小哥哥!”


    看著自家小姐越來越黑的臉色,瀲瀲忍不住給妹妹在心裏點蠟燭。


    隻是那一個爆栗到底是沒落到灩灩的小腦袋瓜上,內間卻有個慵懶的女聲道:“我這兒的窗子,雖然不是什麽好木頭做的,可窗紗值錢啊,那可是用鮫綃糊的,用了一次,再拆下來,就完全不能用了。聆悅,你該不是想……因為躲個人就躲得在我這兒賣身一輩子吧?”


    聆悅連忙鬆了手,瀲瀲和灩灩便一溜煙地竄過去檢查窗戶了。仔仔細細看了半晌,兩人開心地道:“姑娘放心,沒事兒!窗子好著呢!”


    “那可恭喜你們,自由有望了。”裏間的女子一麵說著話,一麵便打起簾子出來了。


    那女子身著紅緣白衣,肌膚白皙欺霜勝雪;額前耳後的發絲一縷一縷地攏在一起綰成發髻,用紅線裝飾,剩餘的青絲則隨意披散在身後;眉眼五官雖單看沒什麽值得稱道的,但放在一處,卻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織蘿姑娘。”聆悅向她行了個禮。


    鳳目微微眯起,隨意一點頭,織蘿的隨意一個神情都是風韻,媚骨天成。偏偏她講出的話,卻十分俗氣:“早飯呢?這個小哥賣的早飯是最便宜的,要是放他走了,多出來的錢就從你們仨的工錢裏扣了。”


    聆悅還沒說什麽,瀲瀲灩灩卻一下子捂緊荷包,連忙推開窗戶,高聲道:“小哥你等一等!”


    “又不是見不得人,擠在窗戶裏喊是什麽意思?開門去。”織蘿似笑非笑。


    於是兩隻小鴛鴦連忙一左一右地開了門。織蘿抬了抬下巴,示意聆悅去說話,但聆悅卻非常堅定地搖了搖頭。


    好在織蘿也並不是很執著此事,見她不願意,自己便婷婷嫋嫋地走了出去,笑道:“小哥且稍等一等,我這兒還沒買呢。”


    到底是熟客,那小販也笑,“哪兒能呢,織蘿姑娘日日都要在我這兒買東西,不會忘了的。白粥加歡喜團麽?”


    “是呢,不過以後都要四份了。”織蘿解下腰間那墜著精致紅穗兒的荷包,從裏頭數了銅板遞給小販,“店裏新添了人手,又是三張嘴呢。”


    “姑娘一個人打理店鋪辛苦得很,是該找人幫忙的。隻是這三位姑娘……”小販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瀲瀲與灩灩就躲在門後麵聽著,自然是不服氣,要出去理論。


    織蘿卻道:“不過為了混口飯吃,誰都不容易,隻要不鬧出事端來,就隨她們去吧。小哥,你不覺得她們……挺可愛的嗎?”


    模樣……是挺可愛的,小販在心裏說著。但到底是別人的私事,他也沒有多嘴。


    倒是那藍衣男子一本正經地拱手道:“姑娘真是心善。”


    織蘿先前在裏間早就聽見了瀲瀲與灩灩的大唿小叫,現在一看,倒真是很清秀幹淨的一個後生。隻是這後生還十分臉熟……“連公子?你還在此?你要找的……呃……”


    織蘿是見過這人的,就在三日前。


    那天夜裏,她打烊關門後在店裏清點貨品,外頭忽然有人拚命地拍門。因懶得去拆那厚重的門板,她便開窗去詢問,見到了這男子。


    ——這位公子有何貴幹?


    ——在下……請問姑娘,有沒有看到一位姑娘進了這店?


    ——沒有。


    ——那……有沒有看到一隻鴛鴦進去了?


    ——嗯?鴛鴦?怎麽會往小店裏跑?


    ——姑娘誤會!在下是認真的!在下連鏡,不是什麽歹人。在下真是來尋人的!


    當時還以為遇到個瘋子,三言兩語打發了。誰知一迴頭,還真在櫃台上見到了一團瑟瑟發抖的……鴛鴦,然後,鴛鴦化形變作了小姑娘。隻是鴛鴦不是一隻,姑娘不是一個,而是三啊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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