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沙之心看著這顆指甲蓋大小的紅沙心髒,聲音輕快地開了口,“雖然遲了十八年,但小十六你總算是能夠進入成長期了。”


    說完了這一句以後,怒沙之心再次將正麵對準了林衍,“恭喜,你贏了,可以帶著小十六一起離開了。”


    “等等。”林衍滿臉都是問號,“帶著小十六一起離開?”


    “當然。”怒沙之心理所應當地說道:“你贏了,那就帶上小十六一起離開這裏。你輸了,那就得答應我一件事,把小十六一起帶走。”


    “……”無話可說的林衍默默地抽了一下嘴角。這是親媽麽?


    第34章


    甭管怒沙之心到底是不是小十六的親媽,反正今天這瓷她是碰定了。不管林衍怎麽推脫拒絕,怒沙之心都隻有一句話,“你還想不想出去了?想出去你就得帶上小十六。”


    指甲蓋大小的小十六抬頭看了看怒沙之心,又仰頭望了望林衍。很快她就著急地上下晃動了起來,用最激烈的身體語言表達著她的不情願。


    王座之下,那群幻化成或獸或人模樣的流沙姐妹花們嘻嘻哈哈地開了口,她們故意曲解了小十六的意思,戲謔地跟怒沙之心說道:“母親,你看小十六高興的。”


    我才沒有高興!聽了這話的小十六拚命地搖起了腦袋:我才不要跟那個暴力狂一起走,她打人超痛的!


    可惜她身前的那群流沙姐妹花們卻故意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的樣子,睜眼說起了瞎話,“你看,小十六高興得都跳起舞來了。”


    被氣了個仰倒的小十六“啪嘰”一聲摔在了地上,激起了厚厚的紅色沙塵。


    旁觀了這一幕的林衍一臉頭疼地歎了一口氣。得了,這又是一個傻孩子。她就納了悶了,她又不是開幼兒園的,怎麽熊孩子們卻一個又一個地往她身邊湊?


    最詭異的還要數怒沙之心。林衍活了這麽多年,就沒見過像怒沙之心這樣的媽,變著法兒也要把自己閨女給送出去,這都什麽仇什麽怨啊?


    可惜林衍沒能想明白這個問題。事實上,她也沒時間想明白了。因為怒沙之心很快就不耐煩地把她和小十六一起趕出了紅沙宮殿。


    “你以後修煉的時候記得把小十六帶在身上,她不會讓你吃虧的,我保證。”這是怒沙之心留給林衍的最後一句話。


    被碰了瓷的林衍摸了摸鼻子,從地上把生無可戀的小十六給撿了起來。她一臉嫌棄地拍了拍小十六身上的碎沙,又拿了張幹淨的紙巾包裹住小十六,這之後她才把小十六給塞進了兜裏。


    整個過程中,小十六一動也不動,像是還沒有從打擊中迴過神來。


    林衍歎了口氣,揣著小十六這個新鮮出爐的小拖油瓶,按著怒沙之心指給她的方向,去尋找另一個大拖油瓶杜以彤了。


    緊緊合上了大門的紅沙宮殿裏,端坐在王座上的怒沙之心渾身輕鬆地出了一口長氣:“可算是把小十六給安排好了。”


    “那可不,累得我啊。”一隻火蜥蜴模樣的流沙姐妹花大大地咧開了一張嘴,“我本來隻是想揍那小姑娘一頓,好給小十六出口氣。可我一拽住那個小姑娘的腰,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兒了。那身體素質,那反應能力,妥妥的不是一般的泰坦星人。”


    “就是。”另一個骷髏模樣的流沙姐妹花深有同感地點了一下頭,“老三一說不對勁兒,我就湊上去聞了一下那小姑娘的味道,妥妥的納撒尼爾家的人沒跑了。”


    “等了十八年才等來了一個納撒尼爾家的人,這哪能讓她給跑了?”火蜥蜴模樣的流沙姐妹花洋洋得意地晃動起了她的大尾巴,“這不,我當機立斷就把那小姑娘給拽下來了。要不是我機智,你們上哪兒去給小十六找這麽好一保鏢?”


    一眾流沙姐妹花們紛紛點起了頭,“那是,我們這群人裏麵,最雞賊的就是你了。”


    被眾人誇了一頓的火蜥蜴流沙得意洋洋地搖晃了一下尾巴,但她嘴上還是很謙虛地說道:“哪裏哪裏,都是母親教得好。要我說,我們這裏最機智的其實還是母親大人,那兩個賭注簡直是絕了。甭管輸贏,那個納撒尼爾家的小姑娘都得把小十六給帶走、乖乖地給小十六當保鏢,也就是母親大人才能想出這種主意了。”


    端坐在王座上的怒沙之心,看著她身前這群正在進行虛假商業互吹的流沙姐妹花們,眼不見為淨地扭過了身子。


    第35章


    沙地之下,並不知道自己是被蓄意碰瓷的林衍正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身前的紅色沙道,“奇怪,怒沙之心指的是這個地方沒錯啊,怎麽沒看見杜以彤那家夥?”


    聽到了“怒沙之心”四個字的小十六動了動身子,從紙巾裏鑽出了小半個頭,蔫蔫地看了一眼四周。在發現周圍並不是她熟悉的紅沙宮殿後,小十六很快就不感興趣地縮迴了林衍的口袋裏。


    林衍把視線從小十六這個小拖油瓶的身上轉開,轉而開始思索杜以彤這個大拖油瓶的下落。她想了一下,覺得杜以彤那家夥之所以不在這裏,可能是因為怒沙之心給她的是杜以彤半個小時之前的位置,而長了腿的杜以彤在這半小時中又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林衍低頭歎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袋子裏的小十六,溫聲細語地說道:“小十六啊,你有辦法聯係上你媽不?要是有辦法的話,你幫我問問她,杜以彤那家夥現在又跑到哪裏去了啊?”


    袋子裏的小十六一點兒都不配合,她氣哼哼地翻了個身子,把背麵對準了林衍,擺出了一副根本不想搭理林衍的模樣。


    眼見說好話不管用,林衍默默地歎了一口氣,“你們這些人啊,真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有商有量地跟你們好好說話,你們這也不配合那也不配合,非得我結結實實地把你們給揍上一頓以後,你們才肯聽話。真是的,何必呢。”


    林衍一邊說著“何必呢”,一邊從手腕上褪下了那隻僅剩的金屬圓環,化成一張金屬拳套覆蓋在了右手上。


    察覺到了金屬靈力波動的小十六“噌”地一下翻過了身子。在看到林衍右手上的金屬拳套後,被打怕了的小十六著急忙慌地搖起了身子,拚命地用肢體語言詮釋著三個字:別打我。


    林衍看著還沒打就認慫的小十六,慢條斯理地握緊了右手,“所以現在,你願意去幫我問杜以彤的下落了麽?”


    小十六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這是什麽意思?該不會是被自己給嚇得神誌不清了?林衍微微地挑了一下眉毛。


    生怕自己被林衍誤會的小十六“嗖”地一下飛到了半空中,身上開始散發出一層薄薄的緋紅色光芒。


    光芒籠罩之下,沙道上的紅色沙粒開始此起彼伏,就像是突然活過來了一樣。


    小十六上下舞動著身子,像蜜蜂跳舞一樣地在空中不停地轉著圈圈。也不知道這種圈圈到底傳達出了什麽樣的信息,總之沙道上的紅色沙粒很快就動了起來,露出了被紅色沙塵覆蓋著的鞋底腳印。


    林衍低頭看了一下沙道上那些比巴掌長不了多少的鞋底腳印,隻是一眼她就認了出來,這腳印是杜以彤留下來的。


    林衍這才明白過來小十六剛才為什麽又是點頭又是搖頭了。搖頭是因為小十六不願意迴去找那個拋棄了她的親媽,點頭是因為小十六自己就能找到杜以彤的下落。


    真是又可憐又好笑。林衍慢慢地搖了一下頭,輕聲地哄起了小十六,“好了不打你了,過來。”


    小十六歪了歪身子,指揮著地上的紅色沙粒擺出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你先發個誓。


    還挺精明的。林衍瞬間把那點兒剛剛升起的同情心抹掉,轉而豎起了三根手指,“我發誓,隻要小十六聽話,我就不會打她。”


    小十六這個缺心眼兒的孩子隻注意到了最後四個字:不會打她。她滿心以為她再也不會挨林衍的揍了,於是便蹬鼻子上臉地要往林衍的腦門上飛。坐得高看得遠,林衍的腦袋就是她剛剛物色好的風水王座。


    可惜沒等小十六飛到林衍的腦袋上,林衍就伸手把小十六給攥進了兜裏,“這兒才是你該待的地方。”


    小十六忿忿不平地從林衍的口袋裏探出了小半個身子。


    林衍很不走心地哄了小十六一句,“聽話。”


    我才不聽你的,你算老幾啊?小十六爬出了林衍的口袋,準備再次向著林衍的腦袋飛過去。


    沙道上的沙粒被小十六操控著,匯成了一行大字:我要坐在你的腦袋上,你必須同意,你也不能打我,你剛才發了誓的,嘻嘻。


    想得還挺美的,還嘻嘻?林衍低頭看著小十六,慢條斯理地跟她說道:“想想我剛才跟你發的誓,隻要小十六聽話,我就不會打她。我來給你翻譯一下,聽話就不用挨揍的潛台詞是,不聽話就要挨一頓狠的。你再這麽鬧下去,我可就真揍你了啊。”


    小十六一下子驚呆了。她萬萬沒想到,“不會打她”的前麵居然還有一個前提條件。她更沒想到,這個前提條件是完全由林衍說了算的。林衍說她聽話,那她就是真聽話。林衍說她不聽話,那她就是再聽話也要挨上一頓狠揍。


    真是太可惡了,簡直是氣死她了!小十六不死心地看了一眼林衍的腦袋,接著便忿忿不平地縮迴了林衍的口袋裏麵。


    沙道上的沙粒隨即變形,擺出了另一行大字:你是大壞蛋。


    新鮮出爐的大壞蛋林衍滿臉都是無所謂的表情,跟林曦這個厭惡上學的熊孩子鬥智鬥勇了十來年,到底該怎麽糊弄熊孩子,林衍心裏有數得很,哪會輕易就被小十六給擺弄住。


    她揣著兜裏剛被她坑了一迴的小十六,不走心地安慰著小十六這個倒黴的熊孩子,“我被你媽坑,所以你被我坑。這麽一想,你心裏是不是舒服多了?”


    我舒服你二大爺!袋子裏的小十六聽了林衍的安慰後,不僅沒有變舒服,反而更加生氣了。她真是倒了十八輩子的血黴,才攤上了那麽一個把親閨女送人的親媽,和林衍這個怎麽也打不過的大壞蛋,哼。


    大壞蛋林衍低頭看了一眼杜以彤留下的腳印,開始順著腳印延伸的方向去尋找杜以彤。


    沙道另一側的入口處,有著大波浪長卷發的美豔女人神情狼狽地跌進了沙道之中。沒等她從地上爬起來,那隻名叫波比的大花鸚鵡就支棱著翅膀咋咋唿唿地飛了進來,一頭砸在了美豔女人的身上,“哎呦喂,可摔死大爺我了。”


    “快閉嘴。”美豔女人沒好氣地把波比從自己的身上給拍了下去,“好不容易才趁著那群流沙怪物離開的空隙跑了出來,你可別再把它們給招來了。”


    波比一下子就收了聲,它心有餘悸地迴過鳥頭看了一眼身後,很快就收攏了翅膀,老老實實地跟在了美豔女人身後。


    美豔女人在星腦上點了兩下,很快便選定了接下來要走的方向。


    不巧的是,林衍正在那個方向上。


    沙道最底下的紅色宮殿中,剛剛完成了最後一波虛假商業互吹的流沙姐妹花們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壞了,上麵的沙牢裏還關著兩個星際海盜呢,剛才隻顧著看小十六的熱鬧了,忘記收拾那兩個家夥了。”


    因為急著圍觀八卦而忘了做正經事的流沙姐妹花們匆匆忙忙地離開了紅色宮殿,王座上的怒沙之心這才鬆了一口長氣,“可算是清淨了。”


    紅色宮殿再往上,終於趕到了怒沙灣的聞淵和學院院長正控製著兩架獸甲緩緩下落。


    獸甲上的歐文和其他十幾位老師跳下獸甲的脊背,落在了林曦三個人身前。


    歐亦衣眼前一亮,衝著歐文開了口,“小叔你們來了,太好了。”


    “嗯。”歐文先是大概打量了一下歐亦衣,在確認歐亦衣安全無恙隻是手上因為挖坑而磨出了幾個水泡以後,歐文轉而將視線移向了林曦。


    林曦這會兒也沒心情搭理偶像歐文,他隻是聲音沙啞地告訴歐文和眾位學院老師,“我姐和杜以彤是從這裏被拖下去的。”


    歐文看了一眼林曦身前那個三人合力挖出來的大洞,慢慢地點了一下頭,“我們知道了,你們先退後。”


    林曦二話不說,拉著歐亦衣和卡爾往後退了好幾步,把地方讓給了歐文和一眾學院老師。


    歐文抬起頭,將視線對準了深淵獸甲上的一雙獸瞳,“聞淵,接下來就看你了。”


    深淵獸甲中的聞淵點了一下頭,雙手飛速地按動著獸甲操控板上的各個按鈕。伴隨著聞淵的動作,嗅嗅化身成的深淵獸甲緩緩地低下了腦袋。


    在發出了一聲低沉的獸吼之後,深淵獸甲的身上泛起了一層黑霧。黑霧籠罩之下,沙地上的紅色沙粒開始快速地變色消融。


    沒多大功夫以後,深淵獸甲身下的沙粒便被消融幹淨,露出了一條巨大的黑色通道。


    被聞淵操控著的深淵獸甲迴過頭,衝著眾位學院老師低吼了一聲。接著,深淵獸甲領頭走進了黑色通道之中。


    一眾學院老師步履匆匆地跟在了深淵獸甲後麵,歐文從芥子鏈中扔出了幾枚防護陣盤,嚴嚴實實地蓋在了歐亦衣三個人的身上,“待在裏麵別出來添亂,大家這會兒顧不上你們。”


    歐亦衣聽話地點了一下頭。林曦咬著下唇跟歐文說道:“歐文老師,拜托您一定要把我姐給帶出來,我以後給您當牛做馬來報答你。”


    歐文哭笑不得地搖了一下頭,“不至於,你們三個好好待在上麵,你幫我護著點兒亦衣就行。”


    林曦一臉鄭重地點了一下頭,把歐亦衣護在了自己身後。


    歐文看了一眼歐亦衣,這才轉身跳進了黑色通道裏麵。學院院長操控著的戾獅獸甲在林曦三人的防護陣上留下了一個印記,隨後也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黑色通道之中。


    第36章


    聞淵操控著深淵獸甲,一邊前行一邊慢慢地消融著怒沙灣地底下的紅色沙石。


    走了沒多久以後,深淵獸甲突然停住了腳步,它擰起唇角,抬頭看向了黑色通道的盡頭,喉嚨裏壓著低低的咆哮之聲。


    “嘎。”一聲鳥鳴之後,身形碩大的象鳥異獸從另一頭的沙道中露出了頭,遲疑著將一隻寬蹄踏在了深淵獸甲開出的黑色通道上。


    深淵獸甲低低地咆哮了兩聲,聞淵安撫住嗅嗅化身的深淵獸甲,神情戒備地看向了象鳥異獸。


    “嘎。”象鳥異獸扇動了一下巨翅,扭過身子,做了一個“跟我來”的動作。


    聞淵皺了一下眉毛,下意識地跟上了象鳥異獸的腳步。


    “聞淵,你要去哪裏?”歐文擰眉上前兩步,擋在了聞淵操控著的深淵獸甲身前。


    靜默了片刻之後,聞淵的聲音從深淵獸甲裏麵響了起來,“歐老師,這隻象鳥異獸好像知道林衍在哪裏,它似乎是想給我們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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