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蘇珍娘寫了封信請求知府替為轉交,假意為蘇父臨終之托,將唯一的女兒托付於鎮國公,蘇父一介莽夫,大字不識,以往少有的幾封信件也是找人代筆,是以鎮國公看到這信箋,隻是唏噓恩人之死,憐憫恩人之女,得知蘇父因舊疾而去世,更是愧疚不已,急急便把蘇珍娘接到了國公府照料。


    -


    事情到此,任蘇珍娘全身長滿了心眼,也難以迴天。


    隨沈晏到主院,蘇珍娘頹然著一張臉,訴說了昨晚自己的錯行,她深伏在地,磕了三個響頭:“爹,娘,珍娘膽大妄為,一錯再錯,愧對你們的照顧,自願去莊子贖罪。”


    “簡直胡鬧!”鎮國公氣得渾身發抖,不知是在罵她所行之事,還是譴責沈晏送她去莊子的事。


    國公夫人深深看了眼蘇珍娘,皺起了眉,昨夜的動靜她也聽說了,隻以為她又是吃了兒子的閉門羹,沒想到其中竟有這等事,鎮國公早年雖做過錯事,可後宅卻一直清靜,國公夫人也很久沒領教過這種後宅陰私,不過這不妨礙她討厭這種手段,一個女人如果要這樣留住一個男人,那也太不智了。


    這蘇氏沒嫁與晏兒時,倒是討巧,成了兒媳婦後,反而搞得家宅不寧,還對晏兒使這種藥。


    “那晏兒你現在如何,身子可有不適?”國公夫人焦急地問,並朝身邊的大丫鬟吩咐:“快去請府醫過來!”


    “娘,我無礙,在別院已有良醫瞧過。”沈晏聲音輕緩,安撫國公夫人。


    放下心的國公夫人此時才正色朝蘇珍娘道:“蘇氏,你屢屢做出這種事,國公府也容不下你了,到莊子修修心也罷,在此之前,還是與晏兒和離吧。”


    “這不可!”鎮國公驚駭出聲,“珍娘雖有錯,可罪不至此,到莊子住段時日也就罷了,如何還要和離呢?”


    國公夫人涼涼瞟他一眼,自顧自轉頭對蘇珍娘再言:“你此般行徑,不說晏兒,就連我也是無法諒解,既然你們夫妻二人已然離心,還是早日分開為妙,總好過做一對怨侶。”


    說到怨侶兩字,國公夫人轉頭看向鎮國公,似是也說給他聽。


    鎮國公原先的憤怒之情,被這兩字澆得透涼,在她心裏,他們竟已是這般嗎?


    “阿筠……”鎮國公深吸一口氣,澀然道:“就算如此,和離豈是兒戲?還是先……”


    沈晏與國公夫人冷著臉沉默不語,鎮國公隻覺得自己與他們之間有無形的阻隔,明明是最親的人,反倒日漸疏遠,他猛然歎了口氣,罷了罷了。


    “爹,娘,珍娘願意……和離。”蘇珍娘看著沈晏帶有深意,淡淡施壓的眼神,心下微寒,又見鎮國公漸漸鬆動,看她的眼裏隱有歉疚之情,隻能苦笑著同意,“為了珍娘,弄得爹……國公府不和倒是不美,在珍娘無所依時,能得國公爺收留,夫人照顧,珍娘感激不盡,隻是往後不能再侍奉左右,二位珍重!”


    說著,蘇珍娘再次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倒惹得鎮國公更加不忍。


    “珍娘,我愧對爾父囑托啊!”鎮國公神情激動,猛咳了幾聲。


    “好了,莫非非要與晏兒扯在一起便是好事?便不負所托?”國公夫人譏諷幾聲,將桌上的茶盞遞給鎮國公,“即便離了國公府,也不會虧待了她!”


    ……


    國公府後院牆角,一個帶著麵紗蹲在牆邊的女子突然起身,驚得過路的野貓躬起身子便躥遠了。


    【這毒蓮花要被送走了,皆大歡喜。】009拍拍手,唿出一口氣。


    將精神力收迴,妲己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沈晏與蘇珍娘的幾句對話飽含深意,若她所料不錯,這蘇珍娘可是個六親不認隻認沈晏的狠人,她直覺這種女子就算到了莊子上也不會就此罷休。


    蘇珍娘所思所想,已經不能用常理來揣度,她對沈晏已經陷入癡狂,放在前麵的世界,那就是個妥妥的腦殘粉。


    如今她受了這麽大的刺激,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兒來。


    第92章 世子的心17


    日暮時分,沈晏歸別院。


    將至己居,腳步倏然一轉,往雲水閣而去。


    揮推前來侍奉的侍女,徑直往寢房而去,今早放從此處出來,對這雲水閣沈晏也算熟門熟路。


    撥開南紅八角珠簾,便見妲己坐於鐵梨木鑲理石玫瑰椅上,蹙著眉頭,盯著手裏一個藍金色的物件兒。


    明柔的日光投在她身上,烏鬢似雲,香耳薄透,落下兩顆紅瑪瑙,與頰畔雪膚映襯,憑添妖麗。紗帛如霧,輕裹美人身,她融在這雲霧裏,竟不似此間人。


    像是隨時便會乘風而去的仙娥一般,沈晏莫名有些心慌,忍不住出聲:“卿兒在做什麽?竟如此入迷?”


    早便發現沈晏到來的妲己狀似緊張地把手上的東西往身後藏。


    沈晏挑眉,見她慌亂的撇過眼不敢與他對視,疑惑間大步往妲己身側走去。


    “卿兒作甚麽如此慌張?”沈晏俯身,瞥到她發紅的耳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倒減了幾分想知道的急切


    麵前人長睫濃密,烏眸似水,含羞帶怯的模樣惹得他想起了昨夜的旖旎風情,心頭一熱,提起妲己的下顎便將吻起來。


    唿吸纏綿間,妲己的手慢慢搭上他的頸間。


    手指扣著她的腰肢,沈晏抬起胸膛遠離一些那綿軟飽滿的兩團,細細淺啄著那瓷白的麵頰,啞聲問:“這是什麽?”


    妲己抬起自己手心看了眼,嘴巴驚訝的微張,眼露迷蒙,似乎不明白這東西什麽時候跑到了沈晏手裏。隨後她飛快的垂下頭,小聲嗔道:“世子明知故問!”


    “這是你給我做的錦囊?”沈晏輕笑,帶著明顯的歡愉,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頂,心中熨帖,持著手中絲絛垂懸的錦囊打量半晌,低聲問:“莫不是還未繡好?此間僅有一隻鴛鴦。”


    聞言妲己神情微滯,埋在沈晏懷裏惡狠狠地磨了磨牙,艱難地撒嬌反駁:“那不是鴛鴦,是仙鶴!卿兒覺得世子風姿高邈,便如那雲中仙鶴一般,灑然可敬。”


    沈晏看著那胖胖的一隻鳥,從中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一絲與仙鶴相符之處,便是那頭頂的一抹丹紅,也算能說服自己認下了這隻仙鶴,“嗯,繡得頗為……生趣。”


    【嘖,宿主,幸虧這傾心度升到了80,不然我都怕這任務目標無法違心地誇出來。】009拍拍胸脯,感歎到,男人啊,遇到妲己之後,都全tm瞎了眼。


    將009踢遠,妲己捋了下耳畔的發絲,逞強地想,她在玉鐺園也隻是看過別人繡,自己並未習過,能繡鳥像鳥很不錯了好吧。沒看見這傾心度瞬間漲了10%嗎,說明沈晏十分極其的喜歡,這就夠了!


    “卿兒在世子身邊如此久,也未替世子做過什麽,仙鶴有吉祥長壽之意,願它能護佑世子平安喜樂,這也是卿兒最希望的。”妲己眼波橫飛,脈脈含情。沈晏神情皺軟,抱著她靜坐良久。


    隻覺得遇此女,乃他此生之幸。此前他孤然於世,冷眼看蘇氏等女,未曾想過,自己身邊會出現如此一人,盡得他心。


    ……


    幾日後,沈晏領妲己上國公府見禮,也算過了名分。


    府中眾人早已聽說過妲己,沈晏一向疏冷,頭一迴看上一個女子,大家也都好奇這人是什麽樣兒的,知道這人乃是沈晏從寧陵帶迴來的後,猜測此女必定相貌姣好,盡管心裏有了準備,可看到妲己的麵容之後,這些仆役們還是被震懾到了,紛紛掉著下巴想:


    乖乖!難怪世子爺不喜世子妃了,外頭有這麽個狐狸精在,哪還會著家。


    國公夫人年輕時也是難得的美人,又是個見多了京中閨秀的婦人,尋常的美色已經激不起她的眼神逗留,即便如此,在見到妲己後也怔愣了許久。


    她深深看了妲己一眼,隻覺此女有種獨特的韻致,讓人不禁想一看再看,雖體態婀娜,長相穠豔,眉眼卻澈然清明,不似她原以為瘦馬的那般煙視媚行。


    國公夫人有些能明白為何自己那不近女色的兒子會一反常態,從遙遠的寧陵帶迴這個女子。


    雖然想了許多,也就是幾瞬間的事兒,她慈眉善目地露出一個笑臉,讓跪伏在地上的妲己起身,把她招到跟前,近距離的相看,隻覺無一處不美。


    娘長成這樣,以後的子孫不知何等玉雪可愛,想到這兒,國公夫人對妲己更滿意了。


    “你叫卿兒吧,寧陵那等小地方倒出了個鍾靈毓秀的美人兒,莫太拘束,往後你便是國公府的一份子,當要習慣,晏兒在別院時多虧了你照料,往後便好好與晏兒過日子,早日生個一兒半女出來,好讓府上熱鬧熱鬧。”


    喝過妲己敬的茶後,國公夫人笑盈盈地拉著她的手囑咐到,說起一兒半女幾個字,眉梢眼角都是喜色。


    聞言妲己羞紅了臉,一副小女兒的情態,飛快地瞥了眼身邊的沈晏。


    沈晏俯著眼皮,牽過她的手,拇指左右蹭了蹭,溫聲而言:“母親等著便是。”


    見過妲己這人,又看他們感情這麽好,國公夫人心裏舒暢了幾分,兒孫自有兒孫福,這不合適的人還真不能湊成一對,還得自己看對眼了才能和美。


    “這府上如今也怪冷清的,那女人也被送到莊子上來,晏兒也別呆在別院了,迴來住對卿兒也好。”國公夫人隻有沈晏這麽一個孩子,自然希望他住的近些,與鎮國公相爭把蘇珍娘弄走也未嚐沒有這個考慮。


    妲己一直呆在別院,在別人眼中無外乎是個外室,迴到國公府也能名正言順些,雖然憑她的身份如今正室的身份是給不了她,一個良妾的名頭還是要的。如此想著,沈晏點點頭,表示過明日便搬迴國公府。


    可憐沈晏細細為妲己打算,妲己本人卻毫不關心名分,在她眼裏到國公府還不如在別院逍遙自在,那是獨屬於兩個人的天地,到了國公府,有長輩盯著,總是有所不便。


    和況正室,側室,妾室對她來說也沒什麽區別,反正沈晏身邊隻有自己一個女人,無論如何也是她一家獨大。


    過了明路,妲己便成了國公府的玉夫人。


    而沈晏每夜的隔靴搔癢後,都在心裏默默計算著她及笄的時日,如一隻伺機已久的惡狼,隻等時機成熟,便撲上去咬的妲己體無完膚。


    而也是妲己及笄這天,國公夫人才知曉人都進門了,還是個沒及笄的女娃,叫來沈晏訓斥了一番,賞賜下許多綾羅玉石,並囑咐他好好對待人家。


    沈晏走後,國公夫人才搖搖頭,他這個兒子竟也有這麽不著調的時候,複又在心裏長歎一聲,原以為兩人早已成事,說不定那玉卿兒肚子裏都已經有了一個,沒想到人家還是個小丫頭,所幸如今好歹及笄了,看晏兒這麵上不顯,心裏猴急的模樣,這孩子應該也不遠了。


    在自己的院子裏吃完席麵,妲己消食了一會兒,便上浴房沐浴濯身,並用自製的香膏從頭到腳抹了一遍,原本妲己的肌膚便到了膚如凝脂的程度,香膏隻是錦上添花,把肌膚提到最好的狀態。


    指尖撩起的水滴從肩出灑落,順著肩胛香脊一直滾落到了挺翹的臀瓣處,足見肌膚細膩無暇。


    從浴桶裏踏出,走到四時花卉烏木屏風後,著了身粉白色寬袖紗裙,紗為輕容紗,薄如蟬翼,瑩白如玉的膚色被籠罩在裏頭,將遮未遮,更使人欲一探究竟。


    而吃完席,為了不表示地那麽急切,沈晏便避到前院書房,執書於前,卻心神不屬,一個字也入不了目,也沒那個臉麵喊瑞安進來問那風月本被置於何處,隻好打開一個個書箱,翻找過去,雖未見那本“榻上春”,卻也尋到另一風月本,遂仔細研習起來。


    室內香氣熏染,紅燭搖曳,


    妲己玉足置於羊毛氆毯之上,烏發低垂,僅一根落芍碧玉簪束著。


    沈晏進門便見著她這副長眉秀目,桃腮泛粉的模樣。


    從背後抱住她,深吸了口項頸間的馥鬱香氣,唇在她鬢角處輕擦一下,垂眼看她起伏的山巒,眼底寫滿了曖昧。


    “卿兒……這一天我可是等得好苦。”


    輕笑著縮了縮肩膀,妲己被熱氣吹拂到的左頰飛紅,她嬌怯地橫了沈晏一眼,偏過頭,隻留給他一段雪白修長的脖頸。


    見她這般撒嬌耍癡的模樣,沈晏寵溺地笑著搖了搖頭,從袖中取出一隻和田白玉簪,摘下那碧玉簪給她換束上。


    束得歪歪斜斜,螺髻微散。


    妲己想抬手整理,卻被沈晏扯住手,“無妨,即便束好了也得亂。”


    妲己:……


    眼波流轉,妲己做出一副依賴的情狀,美人在懷,任君采擷,沈晏哪還忍得住,他毫不費力地將她抱起,力氣大的似要勒段妲己的腰,也不顧什麽君子行止之風,急急忙忙便拂開珠簾,往內室床榻間走去。


    徒留二十四掛玉珠在門洞處搖曳震顫不休,發出陣陣玉石相擊的清脆聲響。


    外間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來,雨打風吹,頗不平靜。


    室內兩人全然不知外頭光景,那秋香色床帳散下,昏黃的燭光打在簾上,隻見其間如風吹海浪一般,波瀾迭起,重金而製的架子床也不知被使了多大的力才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突然海浪也不翻湧了,如一層輕紗被揭開,隨風飄遠,顯現出兩個交疊的身影來,正不知疲倦地糾纏,臻首後仰,在床帳上映出優美的弧度,那被悶著的男女低啞的輕喘吟哦也清晰起來……


    壓抑,沉迷,嬌啼混雜響起,繁弦急管,小弦怯怯般時輕時重。


    一時歇了,又勾搭上,這一夜兩人都等待許久,抵死纏綿不外如是。


    第93章 世子的心18


    在妲己的有意勾引之下,這一場情事竟鬧到了天明。


    廊下的瑞安早就支撐不住睡了過去,被凍醒幾次,終於聽到了傳水聲,險些掉下眼淚來。


    他眼含淚光想,看來是要提個小小廝上來了,再在這等時候守夜,他或許會英年早逝!


    庭院深深,昨夜一場冷雨,使得院子裏鋪了一層濕漉漉的花葉,幾個灑掃侍女正忙碌清掃著,要讓這院子在主子們下榻前,恢複幹淨整潔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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