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把肉掌糊在自己眼上,我的天啊,沒眼看。


    豐玥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曲手肘做平板撐的男人,背上窩著一隻肥貓,肥貓還在評論,“你抖得比蕩秋千還有意思哦。”


    惠明聽見聲音,一臉猙獰地抬頭看。


    豐玥看到他這表情,沒忍住噴笑,惠明一口氣卸了,倒在地板上。藍貓在他背上跳了幾下,嫌棄:“瘦嶙嶙的,一點都不柔軟。”


    豐玥蹲在惠明跟前,震驚地看著地板上的汗液,“你做了幾分鍾?”


    藍貓搶著說,“根據我的推斷,十個俯臥撐,不到三十秒的平板撐。”


    惠明滿頭大汗,喘得根本無從反駁,他顫抖著拿起自己的手機給豐玥看。


    豐玥正色點頭,“了不起了不起,四十三秒平板撐,了不起。”


    豐玥站起來抱住藍貓,“明明啊,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就你這樣的身體,嘖嘖嘖。”


    惠明爬起來坐到床沿,咕噥著說:“等著,我會練出八塊腹肌的。”


    豐玥覺得自己不能這麽打擊自己部員的積極性,但她實在想笑得控製不住啊,忍笑忍得臉酸,練氣功一樣深深吸氣說:“祝你成功。”


    抱著藍貓走到外麵躺在沙發上,終於悄悄笑出來了。


    藍貓蹲在茶幾上,看豐玥笑得又邪魅又賤兮兮,忍不住說:“你想到什麽了?”


    豐玥扭頭對著沙發靠背,努力端正嗓音說:“什麽都沒想,快睡吧。”


    她是這樣想的,怪不得明明還是童子身呢,就他這身子骨,怎麽能滿足人女孩子呢。


    悄悄在心裏給他起了個外號,明三秒。


    三秒惠明被藍貓和豐玥打擊,又死撐著做了二十個仰臥起坐,癱倒在床上,他是再也不能了。


    他用最後一絲力氣把屏保換成彭於晏,想,這樣夠男人了嗎?然後栽倒睡著了。


    天麻麻亮就被豐玥拽起來,坐上摩托車,冷風直往脖子裏灌。惠明逐漸清醒,然後做了個決定,他還要學騎摩托車。


    到時候一個身材健碩的猛男穿一身黑,騎著摩托車奔馳在黃泉路上,不要太帥。


    小目標是定下來了,但一向如此:定目標的時候豪情萬丈,執行目標的時候哭爹喊娘。


    迴到營業部,豐玥看著惠明眼前一盤白白的什麽肉,還有一盤水煮西藍花,感覺朝自己麵前那一碗紅燒肉伸筷子都有點跟做賊似的。


    “那個是什麽?”豐玥用筷子指向白肉。


    “水煮雞胸,”惠明努力讓自己享受這盤肉,扯唇微笑,“挺好吃的。”


    “那我試試。”豐玥嚼了一口,麵無表情地把剩下的一半在紅燒肉醬汁裏滾了個透。


    “這些東西,是給人吃的嗎?”晚飯的時候豐玥歎為觀止地看著惠明的白水煮蝦和蔬菜蛋白沙拉。


    “人家說,練肌肉第一步是調整飲食結構,這些東西又營養又健康的。”惠明很有堅持。


    到了第五天,他每次給豐玥做飯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在受滿清十大酷刑。粉蒸肉,醬豬肘,排骨湯,綠豆肉粽,油條。豐玥喜歡喝巧克力奶,他覺得外麵的放太多糖,每天下午都幫她自製一杯,還用鮮奶打奶油蓋在上麵。


    對於一個幫傭小廚師來說,練肌肉簡直是天底下最殘忍的事了。


    豐玥提出要吃蛋糕的時候,惠明用頭磕著椅子,“求求你了豐部長,蛋糕能不能不吃?光能看不能吃就已經很折磨了,我是要做自己還不能吃!”


    豐玥抬眼看他,“你瘦了吧唧的,難道不是應該多吃點?”


    “吃進去都是脂肪!豐部長,我覺得要麽你也跟我吃一樣的吧,你看你雖然瘦,說不定也可能會有脂肪肝的。人家管你這種身材叫skinny fat。”


    豐玥二話不說,彎起胳膊,指指自己的肱二頭肌,“fat嗎?”


    惠明沒話了,她就這麽吃,還能保持這種線條,真的是老天沒眼啊。


    同樣跟他陷入水深火熱的是藍貓,惠明是自找的,藍貓卻是被暴力逼迫就範的。每天惠明舉鐵的時候藍貓都要跟他一起在貓咪跑步機裏用一種生無可戀、死了算了的神態跑步,豐玥坐在惠明房間的太師椅上愉快地當監工。


    惠明鍛煉的時候穿個背心和運動褲,喘到自己都想入非非,時不時臉就紅。但是豐玥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一樣,看他的目光隻有嘲笑,沒有其他不良情緒。


    惠明覺得自己這樣真的不道德,老是把豐部長想的很不純潔。


    豐玥其實真的不怎麽純潔,她非常愉快地欣賞惠明的身體,正大光明,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惠明每次提氣舉鐵,鬆下來的那聲唿吸,她都覺得動聽極了。


    本來已經下定決心讓他卷鋪蓋走人了,可是他被人下了牽魂引。隻能把他拴在自己旁邊了,她沒有別的辦法保護他。


    惠明癱在舉鐵器的椅子上大口喘氣,豐玥走過來手撐在膝蓋上,彎腰靠近他。惠明一下屏住唿吸,不會了,這麽近,看見她絨絨的臉,彎彎的眉眼,脖子被旗袍的硬領卡主,忽然就想伸手去幫她解開。


    惠明被自己的邪惡想法嚇了一跳,耳垂忽然覺得一涼。


    豐玥捏住他的耳朵,說:“你有耳洞啊?”


    那時候為了逃開惠爹的追殺,現打了三個耳洞,沒給他疼死。後來他也沒管,任其自行長死。


    “都快長好了。”惠明說。


    “留一個,我送你個耳釘。”豐玥站起來,轉身出門。惠明的視線一直追在她身上,一個成語嘎嘣從腦子裏冒出來。


    天生尤物。


    作者有話要說:  明明有話說:三秒,嗬嗬,你給我等著。


    感謝天使“商紂王”的營養液!


    ☆、十八


    惠明去洗澡,覺得自己非常可恥,為什麽看豐玥的時候他就能老帶著一些不三不四的想法呢?


    他對自己進行了一番義正言辭的思想再教育,主題是:豐部長對他這麽好他有這種不好的想法是忘恩負義;豐部長是他的上級,他意淫上級此為大不敬;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本身,就是不正當的,寡廉鮮恥的,極其惡劣的。


    然而溫熱洗澡水兜頭澆下來的一瞬間,這一切成了浮雲。


    惠明對他的身體一陣安撫,曾經那種看見裸.女照麵不改色的超然呢?從前那被老七帶去夜店麵對全場小短裙小背心的雲淡風輕呢?


    惠明羞憤得不能自已,以頭磕牆兩分鍾,終於平靜下來。


    他從浴室走出來的一瞬間覺得自己簡直可以媲美柳下惠等古早聖人,他必須得記錄下來這種旗開得勝的感覺。


    掏出手機在記錄簿上寫:“今天是堅持運動和吃‘不是人吃的東西’的一天,而且戰勝了對豐部長的不好的遐想,我為自己驕傲,惠明,你可以的。”


    剛點了保存,電話進來了。老七親切地叫明明,“捉鬼小仙女明天要到我家來,你要不要來玩玩啊,很好玩的。”


    惠明從這捉鬼師的名號中聽出了一絲不靠譜,問:“你不是說小女鬼再沒來過?”


    “以防萬一的嘛,還是叫人家檢查一下,不然人家捉鬼師心裏也不安穩,你說呢?”


    惠明說:“是人家不安穩還是你不安穩啊?你家阿姨在家嗎?”


    “在啊,”老七那頭一愣。


    “我要吃好吃的!紅燒肉醃篤鮮芙蓉雞片水晶蝦仁!”惠明扯著嗓子嚎。


    “明明啊,你這是進了一個什麽傳.銷組織啊,一天是連口飯都吃不飽嗎?我的天啊,我家明明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罪了,這是什麽剝削勞動力的壓迫啊。”


    惠明打斷老七的痛心疾首:“我在增肌……不是我們部長不讓我吃。”


    “增肌?肌肉是什麽?能吃嗎?”老七立刻想使壞,“那你明天來吧,我讓我阿姨給你做增肌餐。”


    惠明憂傷極了,他就是那麽一說,真要有好吃的他就能吃了嗎?不能!看一眼手機桌麵,摸著自己的肚皮,沒臉吃。


    他給豐玥發消息,說朋友有點事,明天能不能請兩小時假,他盡量在午飯前趕迴來,一段話打了刪刪了打。


    一會兒豐玥迴複:“嗯。”


    惠明把手機放床頭,過了一小會兒又探手拿過來打開對話框,她就迴一個字,是在表達什麽?


    生氣,高冷,還是無所謂?


    輾轉了半天,惠明寫:“晚安。”


    等了很久很久,豐玥都沒迴。惠明絕望了,抱著枕頭覺得自己孤獨得像大草原裏的一頭被全世界拋棄的小狼崽。


    她都不迴複他晚安的。


    早上醒來他先去跑了個步,迴來洗了澡做早飯。豐玥今天穿得像個女學生,藍陰丹士林布的旗袍,不大凸顯線條。惠明簡直鬆口氣。


    豐玥遞給惠明一個耳釘,一隻非常簡單的螺旋形耳釘,惠明也看不出什麽材質,凹槽裏鑲著一點像黑色陶瓷的東西。


    “豐部長,戴這個好疼的。”惠明捏著耳釘,試圖逃避這場災難。


    “你出息點行不行,為了好看什麽不能忍?”


    “也不好看啊。”


    “不好看你沒事打什麽耳洞,過來我幫你戴上。”


    惠明隻能坐到豐玥旁邊。豐玥捏過他的耳垂,一股電流嘶叫著從他耳朵爬遍全身,他不由躲了躲。


    “有點發炎了好像。”豐玥說,“去拿酒精棉簽來。”


    惠明捏著發燙的耳垂,想十有八九不是發炎,是緊張心跳導致的。


    豐玥拿過惠明遞過來的棉簽,神色溫柔,惠明正感覺到脈脈溫情,耳朵忽然刺痛,他“啊”一聲,絕望地看著豐玥。


    果然覺得她溫柔是一種錯覺。


    豐玥拿兩隻棉簽夾住他耳朵用力一擠,擠出一點點膿血。處理好了豐玥打量他發紅的耳朵,暗笑,說:“感覺有兩個已經長死了,中間這個剛還流血呢,說不定能戳進去。”


    場麵被她這麽一描述,惠明就覺得怪血腥。


    “疼疼疼,豐部長你慢點。”


    “慢了更疼。”豐玥手上用力,硬用銀針從惠明耳間血肉中殺出一條血路。


    殺豬一樣的叫聲迴蕩在餐廳,豐玥無可奈何地看著一臉哭天搶地表情的惠明,“就你這樣的,是怎麽一氣成功地打了三個耳洞的?”


    惠明疼得說不出話。


    藍貓從廚房門前飄過,一副沒眼看的神情,“你們兩個,對話能不能不要這麽汙?玷汙我純潔的耳朵。”


    惠明特別不吃痛,耳朵上的痛感麻木了神經,一會兒反應過來了。關於慢跟疼的對話,好像,的確是,不大對。


    豐玥表情毫無波瀾,把耳扣丟給惠明,“自己扣上,等會兒出門前給我煮杯咖啡。”


    惠明跟藍貓對視良久,然後欠揍地說:“豐部長幫我戴耳釘,就不幫你戴耳釘。哈哈哈。”


    藍貓衝他伸了伸爪,“敢跟老子爭寵,你死定了。”


    惠明“略略略”站起來,歡快地哼著小調去洗碗。藍貓仇視地看他幹活,這人對自己身為一個奴隸的身份沒有一點正確的認知。還妄想農奴翻身做主人?除非每天給它一盒鴨心不然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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