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屍工老胡此時也從最為隱秘的地方探出身子,替那院長做了迴答。


    “你就是晟山綜合病院的院長?你叫方大同?”


    “是是是,我就是方大同,沒想到會見到羅隊長您啊,真是三生有幸。”


    方大同掏出名片,雙手恭敬的遞給羅子滔,但眼神卻落在閆時輪的身上,他心裏打著算盤,羅子滔看不明白,但閆時輪卻意外的能感覺到,不外乎就是發現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一種極強的警惕,似乎並不願意閆時輪進入停屍房。


    “你們這醫院曆史有多長了?”


    閆時輪的聲音並不響,卻十分的有震懾力,也不知是什麽原因,林朔風與羅子滔都看見,那運屍工和方大同神色中極為的不自然,而且身體顯得十分的僵硬。


    “嗯?”閆時輪沒得到迴答,便轉身,靜靜的麵對著那方大同。


    “額,這位先生是?”


    方大同吞了吞口水,遠遠的他就察覺到閆時輪的不同,這種不同卻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敬畏,還有莫名的恐懼,他直覺這個男人會給自己甚至很多人帶來意料不到的改變。


    眼見閆時輪沒有要自我解釋的舉動,羅子滔隻能認命,也許在普通人眼裏,大師嘛總有那麽點高傲,何況閆時輪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被他“無視”你還真是沒發火的理由。


    “這是我們總局特安辦的總指揮,閆時輪先生。”


    “原來真的是二少爺,我們醫院承蒙閆氏集團多番關照,沒想到今天會親眼見到二少爺,真是……你看我這,要不請二少爺去我辦公室,讓鄙人一盡地主之誼。”


    看著一臉殷勤的方大同,羅子滔此時在心中給他默默的點蠟,明知道閆時輪的身份,還要往槍口上撞,所謂不作死就不會死,大約就是這個道理吧。


    而此時的閆時輪上前了幾步,離方大同越發的近,似乎是特意要去感知什麽,這種舉動令林朔風的心有點緊張,開始跳的不規律了,人也不由自主的跟著靠近那方大同。


    “你身上的味道,倒是很有趣。”閆時輪低沉的語調,似乎就是說給方大同一個人聽的。


    “二少爺,您這是什麽意思?”


    方大同下意識的後退,卻感覺始終走不出閆時輪強大的氣場,這種莫名的壓逼令他十分的難堪,明明麵對一個什麽都看不見的人,但你卻感受到,他似乎可以“直視”你靈魂最深處。


    “失魂之人,你活的還是你自己嗎?”


    悠遠的聲音,鑽入腦海,震驚與恐懼臨身,令方大同想逃卻邁不開沉重的腳步,難道是報應要來了?自己所堅持的,祈求在夾縫中活下去的機會,也會被剝奪嗎?


    但是就在方大同以為自己的精神即將崩潰之際,閆時輪卻不再緊逼,反而轉過身,麵向著停屍房,似乎在思考什麽,隨後他開始邁步,角度不偏不倚,如果不了解的人,根本不會看得出閆時輪其實是個盲人。


    “你們的冰櫃質量不好嗎?一直在漏水?”


    閆時輪一句沒頭沒腦的問話,卻引起了軒然大波,失控的老胡驚叫著試圖衝出走廊,卻被反應及時的羅子滔叫人攔阻了下來,而此時方大同顫抖的身子,不斷的抹汗的模樣,羅子滔也看得出,閆時輪說的話對他們的衝擊有多大。


    第70章 屍體站起來了


    而此時閆時輪的目標則是整個停屍房,這裏有詭異的氣息, 他可以感受到有交錯的異空間在這個方位, 而在這個存在於常人看不見的空間之內,卻存在許多被束縛的魂魄, 但這股濕潤的鐵鏽氣息卻與這些魂魄無關。


    “不打算帶我看看嗎?”閆時輪的語調聽起來有些冷。


    “這這……二少爺,您怕是聽錯了吧, 我們的冰櫃都是定期檢修的, 一點問題都沒。”


    “也是,是我為難你了。”


    閆時輪此時沒在理會那抖的猶如篩糠的方大同, 以及那已經開始說胡話的老胡,隻見他展開手杖, 身側跟著的是林朔風,轉身走向停屍房, 腳步中絲毫沒猶疑。


    “時輪?”


    “你們不用跟來。”


    停屍房的大門是向兩邊打開的, 內中的景象在羅子滔他們眼中一目了然,而那名服食了過量違禁藥品的死者,此時正平躺在那解剖台上, 燈光將他本就煞白的皮膚, 映照的更是慘白一片, 林朔風看著心底不由的產生異樣的感覺。


    如果是普通人,見到閆時輪的表現, 一定會以為他的手杖是在探路,而林朔風卻可以看出,他的手杖, 似乎是在劃下什麽記號,而這個記號的範圍正好將死者平躺的解剖台包圍起來。


    等做完這些,閆時輪才停在屍體的頭部範圍,雙手按在手杖的杖柄,並不像以往會直接觸摸屍體感受不尋常的變化,反而好似在等待一般。


    “先生,這個屍體有問題?”


    “有特殊的力量在促使他改變。”


    “先生是說屍變?”


    “你是感覺到,在這停屍房有那麽多屍體,為什麽隻有這具會出現變化?”


    對於閆時輪的敏銳,林朔風一向是很佩服,而他也不需要再詢問,閆時輪也會解釋給他聽,此時閆時輪手杖微微轉動,有肉眼可見的金光自杖尖開始滲入大理石地麵,層層疊疊的金色文字,神聖而令人肅穆。


    “先生,在淨化?”


    “其實這裏的每一具屍體都有問題,隻不過被拘束了,這些冰櫃不是普通的用來儲存屍體的冷凍櫃,而是上過法印的特殊材料製成,他們拘束如此多的魂魄,使他們不能投胎,累積的怨氣,令陰地變得更為邪惡。”


    “先生是說,有人在養屍,製造極陰之地?因為今天警方來驗屍,而這具已經開始屍變的屍體才會被放出冷凍櫃?”


    閆時輪沒糾正,代表林朔風的理解是正確的,而此時閆時輪也摘下麵上的墨鏡,這一舉動不止林朔風詫異,即使在停屍房外的羅子滔等警察,都是麵露疑惑,他們從沒見過閆時輪會主動摘下墨鏡。


    閆時輪不僅摘下了墨鏡,更是睜開了雙眼,以往在青山小築,即使閆時輪沒帶墨鏡,林朔風也從來沒見過他睜開雙眼,而這一次他卻看到了,那對破陰靈瞳,暗金色的瞳仁之中,還能看見流動的紅色光芒。


    而閆時輪也清晰的看見,所站的停屍房的位置,還有一個重疊的虛幻空間,就猶如一個暗紅色的暗室,內中是潮濕的牆壁,不明物質的液體不斷的滲出,你甚至可以感受到,潮濕與水流在你腳下流動。


    “時輪,有發現什麽嗎?”羅子滔在停屍房外問道。


    “我建議你們退的再遠一些。”


    “這屍體真的有問題?”羅子滔的眼色,令身邊的警員不由自主的再退後幾步。


    “我怕嚇著你們。”閆時輪淡淡的說道。


    而就在閆時輪說完這句話之後,手術台上的屍體霍然開眼,原本悄無聲息的胸膛,竟然開始起伏,長大的口與鼻孔,以可以看得見的頻率,大口大口的仿佛貪婪的吸收著氧氣一般,但閆時輪與林朔風都明白,這不是在唿吸,而是在吸收陰氣。


    閆時輪並沒動作,甚至伸出手,將林朔風攔在身後,似乎還在等待,這突然會動的屍體下一步動作是什麽。


    “見過蔭屍嗎?”


    “見過……但蔭屍不可能那麽快就形成啊,而且雖說是蔭屍,但是會動的還是很少有的。”


    “如果是極陰至邪之地,那就沒什麽是不可能的。”


    這樣的場麵對於林朔風來說,是見過的,而對於閆時輪來說看不見也知道是怎樣的情形,但對於普通人來說,自然是不能接受的,即使是特案辦的隊員,此時也忍不住渾身發涼,而本就抖如篩糠的方大同,已然是跌坐再地不能動彈。


    “時輪,你不會是想等他爬起來,然後攻擊我們把?”羅子滔雖說夠膽魄,但也忍不住握緊腰間的配槍,而這槍內的子彈是閆時輪法力加持過的。


    “不用慌,他走不出來。”


    羅子滔此時真的覺得,閆時輪怕是故意的吧,但對於這一點,他拿閆時輪是真的沒辦法,誰讓這整個靖海市的靈異案件,還需要這大少爺來解決。


    “你叫什麽名字。”閆時輪發問了,而對象自然是那睜開雙眼的屍體。


    “你……你是誰?這裏是哪裏?”男人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惶恐,他似乎感覺到自己有所不同。


    “這裏是醫院。”


    “你是醫生?”男人的聲音很疑惑,閆時輪的穿著,和感覺根本不像是醫生。


    “對你來說,我算的上醫生了。”唇角微仰,閆時輪的笑卻令死屍不由的心慌,而他似乎也察覺到,閆時輪那對異於常人的雙眼。


    就在死屍試圖伸出手,在閆時輪眼前試探之時,林朔風卻先一步握住那冰冷的肢體,他不想連這小小的蔭屍人也敢褻瀆閆時輪,更不想因此讓閆時輪有任何內心的波動。


    “你們是誰,放開我。”


    “碩風,放開他。”


    閆時輪偏了偏頭,似乎察覺到空氣中細微的變化,他將墨鏡重新戴上,那對蒼茫而鎏金色的眼瞳也被掩蓋起來。


    “還想的起來,昨天你做過什麽嗎?”


    “昨天……昨天我和幾個朋友去酒吧,有幾個小太妹上來勾~搭我們,一起跳舞……喝酒,之後……之後就不太記得了。”


    “平時你有服用精神類藥物的記錄嗎?”


    “沒啊,我很少去那種地方,也許是酒喝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加了料。”


    “你的意思是,你有意識到有人給你吃了違禁藥品?”


    此時在羅子滔心裏是震撼的,這算什麽?這是給死屍錄口供?而記錄的人還不是警員,而是一個天師?


    “有的,現在酒吧裏,都有這種東西,平時我去的很少,昨天幾個朋友說是談成大生意了,要我請他們喝酒慶祝,我才去的,後來我迷迷糊糊還聽見他們說,是不是吃太多了這東西,再後來就沒意識了。”


    “最近你有沒感覺到什麽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閆時輪與屍體的對話,說真的是讓所有的警員大跌眼鏡,他們從來沒料到閆時輪還有這種技術,原本還以為他都是通過摸骨的方式來確定一些東西,訓屍這還真是第一次,雖然有些奇葩,但竟然讓看的人感覺太刺激了。


    “例如,感覺身邊有不存在的東西在監視你。”


    “你到底是什麽人?我要迴家了。”


    林朔風沒料到,這句話竟然讓屍體憤怒,甚至突然從解剖台上站了起來,他下意識的便打出一張定身咒,令那才落地的屍體被禁錮在原地,而羅子滔他們也感覺奇怪,怎麽閆時輪的問話都圍繞靈異事件,而非查證那違禁藥品的來源。


    “你迴不去了。”


    “你什麽意思?你們想非法禁錮?”


    屍體此時十分的憤怒,他似乎並沒意識到,自己早已不是人,踏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麵之上,和置身在攝氏零下幾度的房內,他竟然沒感受到絲毫的寒意,甚至還感覺很舒服,反而是閆時輪身上的氣息令他不由自主的恐懼。


    “輪迴和消散,你可以選擇一個。”


    “我聽不懂你說,你在不讓我走,我要報警了。”


    “是嗎?難道你沒注意你所處的環境,除了我們兩人,還有什麽?”


    此時的屍體才驚覺不對,這個地方,他很陌生,而且有一股令人很討厭的氣息,更讓他恐懼的是,自己竟然一絲不掛,更不要提隨身攜帶的手機,目力所及除了眼前奇怪的盲眼男人和靦腆的少年,就隻有黑壓壓似乎還在滲水的牆壁。


    “你們到底把我關在什麽地方?你們是為了搶生意?想逼我毀約?”


    “你不感覺冷嗎?”


    林朔風很明白,意外枉死的人,通常都會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而他們最大的心願就是要迴去,迴到他們認為屬於他們的地方,但除非甘願輪迴,如果不是這樣,多數都會因為執念而成為惡靈,最終被消滅。


    但眼前這個並非魂體,是一種蔭屍人,這種情況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參與處理,他說不準閆時輪會怎樣解決這個問題。


    而無論是對話,還是屍體的表現,羅子滔都感覺太過意外,聽閆時輪的說法,這屍體似乎與他們不再同一個空間裏,但警方眾人,明明可以看見那屍體被林朔風的法咒定在原地,甚至連動一動指頭都做不到。


    “我冷不冷與你也無關,你不能這樣禁錮我。”


    “你想迴去,因為你還有愛人對嗎。”


    “你怎麽知道?”屍體此時驚訝了,他似乎可以感受到閆時輪的好意。


    “愛別離苦,原來是這樣。”閆時輪的語調充滿了悲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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