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誰?”白不語將摘下來的眼鏡收好,這才走近那個剛剛準備攻擊就被白不語的鬼氣從四麵八方纏住的厲鬼。


    “是不是鬼王並無所謂,無論你相不相信也都無所謂。”白不語看了一眼後麵已經被她鎖死的樓梯,然後才轉頭看羅旭,“究竟是什麽讓你產生了我需要被認可的錯覺?”


    “……”


    “你似乎對鬼王很忠心,所以我就應該為此而心軟嗎?”白不語半眯著眼睛,語氣並不愉快。


    “如果你真的對前任鬼王忠心,又為什麽成了另一位的鬼仆?”


    “如果你真的相信前任鬼王的能力,又為什麽那麽肯定她會魂飛魄散?!”


    “如果你真的了解那位鬼王,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也不會對我動殺念。”


    “對不對?”


    白不語突然笑了,而且笑得非常溫和。


    她右手穿過黑色鬼氣輕撫羅旭的臉頰,左手從他手中取下那把鬼氣纏繞的黑劍,轉手就捅進了羅旭他自己的身體。


    不需要仔細觀察,那把劍刺穿羅旭的鬼體,甚至準確刺入那位神秘老板所留下的烙印之中。


    “唔——”羅旭的雙眼驚恐地盯著白不語。


    穿過鬼氣,白不語可以看見他的雙唇顫抖著想要說什麽,卻因為鬼體突然受到重創而失去語言的能力。


    他的嘴巴掙紮著開合,雙手竭盡一切地向前伸,似乎無論如何都想要觸碰到白不語的衣角,卻因為白不語的突然後退而失去重心,直接跪倒在地上。


    即使如此,羅旭依舊不顧一切地向前爬著,將一件東西放在天台的地麵上,然後才用盡全力高高地抬起頭,仰望前方白色的身影。


    白不語不會自稱暴君,但鬼王這個稱唿也從來不會給優柔寡斷的君主。


    烙印碎裂的一瞬間,遠在定江的那位神秘老板一定會很快發現自己痛失愛將。不過那些事情和白不語無關,她隻是後退一步,看著那些纏繞在羅旭身周的黑氣褪去。


    鬼氣凝聚而成的黑劍,也緩緩消散。


    昨天出現在白不語麵前的羅旭,高大陽光且滿臉堆笑,無論走在那裏都能吸引周圍人的視線。


    可鬼氣消失後,跪倒在白不語麵前的羅旭卻比之前矮半個頭,不止消瘦無力,而且還有一片紅色的胎記覆蓋他的額頭和右眼。


    比起鬼氣烙印,那才是從生到死,羅旭永遠無力消除的印記。


    “就是這個胎記,讓我想起曾經發生過那麽一件事情。”白不語彎下腰,笑著撫過羅旭的臉上的紅色印記,“那個時候,曾經被你鼓舞過的鬼軍們都說,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地界不存在的太陽一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刻,羅旭慘厲的喊聲響徹天空,不知是因為痛苦,還是因為什麽別的原因。


    但最終,他重重地在白不語的麵前磕下了頭。


    再也不曾抬起……


    硬生生被白不語擊碎烙印的鬼物已然站在魂飛魄散的邊緣,就算接下來什麽都不做,它們也會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消散在陽光下。


    “殺死人類,建立鬼軍?”看著跪倒在那裏隨時都有可能消散的羅旭,白不語無奈地搖了搖頭,“等到我家熊孩子能競爭鬼王位子的那一天,這種愚蠢的計劃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說到這裏,站在天台的白不語突然向後退了幾步,將自己的身形快速藏在入口的陰影之下。


    她這麽做不是在躲避可能出現的敵人,而是因為頭頂上方竟然出現了直升機飛行的聲音!


    白不語微微皺眉,發現自己剛才專注於聽羅旭說那些鬼話,竟然沒有在意半空中突然出現的直升機。


    實在是不應該出現的紕漏。


    事實上,一直到那個直升機在這一範圍內徘徊了幾圈之後,白不語才意識到這架直升機出現的原因可能和幸福街小學內正在發生的事情有關。


    “轟!”一陣硬物的撞擊之後,一路過關斬將打破了所有的鎖才衝上來的驅鬼師們終於敲爛了最後一道鎖,打開天台的門衝了出來。


    “夏夫人,沒事吧?!”張文彥衝出來後就對白不語大喊了一聲,“那個神婆說你不見了,我就知道這些鬼肯定是想要對你下手!”


    白不語靜觀其變,沒有打斷張文彥豐富的想象力。


    “那些家夥肯定是知道了之前的事情,所以想要為同伴報仇!”張文彥一臉正氣,“如果我能早迴來幾天的話,絕對不會給他們機會。”


    “沒事,張先生能夠準時趕到,已經幫了我大忙了。”白不語看著那些衝上天台的驅鬼師將跪倒在地上的羅旭團團圍住,一出場就將他們身上所有的火器刺向羅旭。


    “怎麽會有直升機出現在這裏?”白不語隨口問道。


    “是那個什麽通靈協會裏的某個風水師叫來的。”張文彥的臉色也非常不好看,“那個老混蛋好像急著出名,以為他們可以威威風風把學校裏發生的事情搞定,就把這裏出現靈異事件的情況提前賣給了電視台!”


    電視台?


    白不語眉目微皺,那不就意味著剛才半空中可能有攝像機經過?


    這些整天渾渾噩噩的通靈者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麽?


    再看教學樓的天台上,幾乎一瞬間的功夫,遲早要魂飛魄散的羅旭已經再次被那些可以打散鬼氣的火器刺成了刺蝟。


    那些驅鬼師就好像是擔心對方在這種情況下依然使詐一樣,絲毫沒有停下攻擊的意思。如果不是如今的羅旭已經失去意識,說不定無論如何都會有和這些驅鬼師同歸於盡的衝動。


    “他怎麽已經跪倒在地上了?”


    一連串的攻擊之後,驅鬼師們終於發現那個讓他們嚴陣以待的五百年厲鬼不隻是沒有反抗……它好像從一開始就已經倒在那裏了啊!


    怎麽迴事?


    是他們剛才的攻擊太過犀利了嗎?


    是他們下手太重了嗎?


    不是說是五百年的厲鬼嗎?這家夥留在樓下的那兩個鬼仆看起來都讓他們花了一段時間來處理,這麽到了這裏就跟切豆腐一樣?


    所有人都麵露疑惑和不解地看向站在一旁穿著簡單白裙的年輕女士。


    而年輕的家庭主婦白女士隻注意到剛才驅鬼師們攻擊的時候,那架直升機又飛得低了一些,確實有人用類似攝像機的東西在不停拍攝。


    不知道剛才背鍋……不,驅鬼師們來之前,這些攝像機拍到了些什麽?


    攝像機……能拍到鬼嗎?


    “請問,您是人質嗎?”某位看起來挺有威嚴的中年驅鬼師來到白不語的麵前,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剛才發生了什麽情況?你都看見了嗎?”


    第25章 驚喜


    “許先生, 這位是……”聽見那個中年驅鬼師稱白不語為“人質”, 站在一旁依舊麵容蒼白身體虛弱的張文彥馬上就打算解釋。


    “白不語,一個學藝不精的半吊子驅鬼師。”白女士向老朋友張先生和對麵第一次見麵的許先生點了點頭, 憑借自己不怎麽出色的演技,努力表現出神魂未定的感覺。


    白不語倒是不怕暴露身份。


    但怎麽想……家裏的一大一小才應該是最先發現她秘密的人吧?!關外人什麽事?!


    不知道為什麽,白不語剛說完自己是驅鬼師, 站在天台上處理羅旭問題的幾個青年驅鬼師就開始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向她。


    “你也是驅鬼師?”對麵的許先生好像有些吃驚,“應該還是學生吧?”


    “許先生。”旁邊的張文彥提醒說, “夏夫人已經結婚了,而且她的兒子和我家昊昊是同班同學。”


    “啊?!”那位許先生和剛才古裏古怪看著白不語的那幾個驅鬼師都不禁喊了一聲,似乎張文彥所說的話完全在他們的意料之外一樣。


    白不語對此有些不解。


    也許是看出了白女士眼中的困惑, 許先生歎了口氣解釋說:“抱歉,夏夫人。因為驅鬼師的生活特殊,所以協會裏很多人都沒有安穩的家業。不得不說, 大家都很羨慕文彥和他妻子這樣同行結婚的生活方式……”


    說到後麵, 許先生的聲音也弱了下來,顯然想到了張文彥的妻子至今仍然躺在雲河市中心醫院的病房裏, 昏迷不醒。


    “請不要見怪,這幾個兔崽子總是胡思亂想。”許先生迴頭瞪了那幾個驅鬼師一眼, 再重新看向白不語, “所以夏夫人……還是叫你白小姐好了。白小姐, 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難道我們過來之前,你一個人就把這隻厲鬼給……”


    “我隻是個半吊子而已。”白不語頓了頓,才繼續說, “之前我和張先生在學校裏遇到了一隻紅衣厲鬼,後來因為張先生那把古怪的武器,我們才勉強驅除那隻紅衣厲鬼。”


    白不語在這裏用了“驅除”兩個字。


    但在此之前,白不語從未告訴張文彥那天在“蘭城學院站”戰鬥的細節。


    因此聽到白不語的用詞後,張文彥張嘴似乎準備說什麽,但想了想之後還是保持了沉默,直到最後也沒有再插嘴。


    “張先生應該和各位提起過定江那位神秘的幕後老板,而這次學校裏出現的三隻厲鬼也都是那位老板的手下,剛才各位驅除的那一隻就是幕後老板的鬼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可能是為了找我們報仇而來到雲河市的。”


    白不語看似虛弱地笑了笑,言語間卻努力把“驅除厲鬼”這個鍋推給眼前這些驅鬼師。


    “可是它怎麽會跪在地上?”許先生還是有些不明白,“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這隻厲鬼也沒有任何反抗,就好像……好像戰鬥已經結束了一樣?”


    “其實我也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白不語組織了一下語言,“這隻厲鬼好像完全沒有想到我會預先讓張先生帶著各位先生一起趕來救援。”


    “我們到了天台之後,這隻厲鬼就因為各位的出現而給那個幕後老板打了電話,後來兩個人……不,兩隻鬼就吵了起來。”白不語算準了眼前這些驅鬼師不會去找那個什麽老板求證,“這隻鬼隻是對方的鬼仆,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勇氣和那個老板起爭執。”


    “吵著吵著,他就一臉很痛苦地跪倒在地上了。”


    聽完白不語說的話之後,許先生表情嚴肅地走到羅旭還沒消散的鬼身附近,有些凝重地直接伸出手去觸碰。


    周圍的人也都安靜地看著那位許先生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很清楚他為什麽做,也都信任他所做的這些事情。


    “他身體裏確實曾經有過鬼氣烙印。”許先生皺著眉說,“但現在這個鬼氣烙印已經破碎了。”


    “許先生,是外力造成的嗎?”


    “不是。”許先生搖了搖頭,看了白不語一眼,“就像白小姐說的那樣,應該是這隻厲鬼和它的主人爭執的時候,那個神秘老板親自毀了它的烙印。”


    “其實這樣的行為也可以理解。”許先生想了想,又說道,“那個神秘老板應該無法忍受鬼仆的反抗,而且烙印破碎之後,我們也就沒辦法利用這隻厲鬼來找到幕後老板了。”


    “也不一定。”白不語從地上撿起羅旭失去意識之前向自己遞過來的東西,轉而交給旁邊的張文彥,“這是那隻厲鬼最後留下的東西,也許可以幫我們找到幕後老板的線索。”


    被白不語拿在手裏的,羅旭最後托付的東西……是一枚手機。


    “他就是用這枚電話和那個老板吵架的。”白不語順口說,“對於人類而言,從這個小東西上開始調查應該會更方便。”


    “人類?”許先生有些奇怪白不語的用詞,不過也以很快的速度從張文彥手裏接過手機。


    白不語則隻是笑了笑說:“人類和鬼,終究是不同的。”


    許先生查看了一下羅旭的手機,又立刻用自己的手機語氣匆匆地打了好幾個電話。雖然不知道這位許先生在跟誰通話,但白不語聽得出他擔心那位老板消除最後的線索,所以正在抓緊時間調查那位老板的真實身份。


    “許叔叔!”驅鬼師中一個特別年輕的青年站出來問道,“除了鬼仆的主人,真的再沒有能讓鬼氣烙印破碎的人或鬼了嗎?”


    “不敢說保證,但至少我個人從未遇到過例外。”許先生特別認真地解釋說,“鬼氣烙印對於鬼和鬼仆而言都是非常特別的存在,其他人或鬼想要破壞的話……哈哈,除非傳說中的鬼王現世吧!”


    “許叔叔又開始講童話故事了。”那個青年無所謂地笑笑,手裏則已經開始拿著一罐看起來像空氣清新劑一樣的東西四處噴,“鬼王不都存在於小時候聽說的故事裏嗎?”


    “老前輩們總說鬼王是存在的,就一定有其道理。”許先生和其他驅鬼師也都從寬大的衣服裏掏出了那個噴霧罐子,對著天台的各個角落噴灑。


    “那是什麽?”白不語倒是第一次看到類似的東西,所以有些好奇地詢問張文彥。


    “是一種泡過符咒的水,可以一定程度上消除空氣中的鬼氣。”張文彥介紹說,“厲鬼出沒的地方會留下非常濃鬱的鬼氣,這些鬼氣會影響驅鬼師和通靈者,但對普通人的影響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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