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普通的戒指,畢竟鑽戒看著好看,但戴著卻並不舒服。”


    白不語永遠搞不懂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些所謂的老同學和天天見麵的某些街坊鄰居對她說話的時候總是客客氣氣噓寒問暖,對所有的事情都關心得不得了。


    但如果忽略對方的語氣和言辭,隻看她的眼睛和表情……


    卻覺得……對方好像巴不得自己家破人亡、夫妻失業、以淚洗麵甚至流落街頭?


    “原來是這樣啊。”徐美美點了點頭,表情看起來卻並不相信。


    白不語對此也無所謂,她總不可能為了讓所有人了解自己的家庭情況而把所有首飾都帶在身上,再把銀行存單什麽的都擱在包裏吧?


    說不定他們家還得為此買輛豪車,就停在沒有任何車位、路還沒人寬的四合院門口?


    “下次如果你們有空來定江旅遊的話,可以來找我玩。”徐美美笑著從小包裏拿出一張花裏胡哨的名片,上麵寫著類似美容顧問之類的頭銜,甚至還自帶某種讓白不語忍不住想要打噴嚏的濃鬱香氣,“我們那兒工資也還不錯,隨便找個工作就能養活一家人了,如果你有意向的話也可以找我。”


    等白不語接過名片之後,徐美美就將麵前的咖啡一飲而盡,臉部肌肉有些僵硬地說:“其實像你這樣平靜悠閑地過日子也不錯,畢竟無論錢多錢少都是各有各的過法。但別說老同學不提醒你,如果現在不多出去走走的話,我們這個年紀也是會跟不上時代的。”


    白不語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想起自己答應要買的牛奶都還沒有買,所以禮貌性地道了聲歉之後就獨自走了。


    那位徐女士說了這麽多,白不語還是沒想起來任何與徐女士有關的記憶。而且白不語記得自己在大學的時候還挺低調的,不知道為什麽這位緊跟時尚的徐女士為什麽能這麽快認出自己。


    沒看見之前那個精神已經扭曲的狂熱粉都沒能認出她來嗎?


    還有,徐美美喝進肚子的那杯咖啡裏雖然已經沒了濃鬱的鬼氣,但怎麽說也還殘留著一些鬼氣的渣渣。


    這些殘餘雖然不會對人的生命有任何危害,但二十四小時內很可能會讓人腹瀉不止,一直到體內的微量鬼氣全部被排出才能停下。


    到了那個時候,也許徐女士就會知道——無論錢多錢少,當他們顫抖著雙腿不斷往返洗手間的時候,其實都是一樣的。


    等白不語走後,徐美美拿起貼滿了水鑽的手機就打了個電話。


    “喂,陳大帥哥嗎?我現在就在雲河啊,正準備找時間來看看你這位未來的大學教授呢!”


    “對了,我今天見到白不語了。”


    “就是那個中途轉係到我們班裏,在學校404那個死了人的鬼宿舍裏待了整整一年的白不語啊!你現在在母校任教,應該還記得那個經常死人的鬼宿舍吧?”徐美美語氣誇張地說,“當初我們不是天天都打賭那間宿舍會什麽時候出事嗎?”


    “對對對,就是那個一開始連手機都不會用的白不語!”


    “長是長得挺好看的,不過現在的生活好像不怎麽寬裕。哈哈哈,肯定沒有大城市裏的人活得那麽瀟灑啦!”


    “嗯?”徐美美突然露出詫異地表情,“你問我在哪裏見到的白不語?這破地方連個路標都沒有,反正就是雲河的某個地方,具體的地址我怎麽可能知道?”


    “用聊天軟件發定位?你準備現在就過來?什麽?404宿舍又死人了?!”徐美美一臉茫然,“那你找白不語幹什麽?喂?喂?陳宇你竟然掛我電話?!”


    “算了,我還是趕緊走比較好,雲河這個地方總讓人覺得陰森森的。”徐美美環顧四周看了看,又突然覺得腹中一痛,連忙攔住一個服務生問,“不好意思,請問一下哪裏有洗手間?”


    —


    白不語買好牛奶迴家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小朋友正在收拾明天上課要用的書包。隻不過張昊小朋友是把書本和作業一點點整理好再放進書包,而夏棋寶寶則是在書包裏塞滿了零食。


    “不能把零食帶進學校。”白不語嚴格地將夏棋書包裏的零食重新倒了出來,“把作業本和要用的書都放好,還有勞動課要用的美工刀我好像放在你書桌上了,也要好好地放進書包。”


    “哦。”夏棋木著一張小臉看親媽取走零食,絕望地發現白不語連一顆糖果都沒給他留下。


    “使用美工刀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勞動課外的時間不能拿出來玩,知道嗎?”白不語一點點叮囑。


    夏棋小朋友用力點了點頭之後才和張昊一起把書包拿迴房間,卻並沒有在房間的書桌上發現任何看起來像是美工刀的東西。


    “是不是那裏的小刀?”張昊突然發現旁邊的書架上,有什麽東西在燈光的照映下一閃一閃的。


    兩個小朋友走到書架旁邊,踮起腳跟仔細觀察著那上麵的小刀。


    沒有刀柄,也沒有刀鞘,就隻有銀白色的刀身躺在書架上,夏棋小心地抓住平滑沒有刀刃的一端,然後放在燈光下細細地瞧。


    “好小的刀呀,不過勞技課的時候應該可以用吧?”夏棋的小手輕輕在刀身上點了點,“就把它當成美工刀好啦!”


    “是不是叔叔阿姨落下的東西呢?”張昊小朋友還是覺得這把小刀出現在書架上有些奇怪。


    不過夏棋卻已經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鉛筆盒的下麵一層,最後塞進了書包裏。


    第21章 家長會


    “今晚的夜色不錯。”


    羅旭就站在幸福街小學教學樓的天台上, 而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人”。


    站在左側的女性是李瀟, 或者說是附身在李瀟身上的那隻鬼。


    站在右側的也是一位女性,隻不過她並沒有附身在任何人類的身上, 也沒有用鬼氣凝聚出不那麽嚇人的身體,反而以厲鬼真正的樣子現身。


    她的頭顱被整個割斷,所以隻能用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腦袋, 任由斷口處的鮮血流淌,將身上白色睡裙的絕大部分都染成了血的顏色。


    因為腦袋和脖子已經完全分開, 而且傷口還不停地在流血,所以無論那隻厲鬼怎麽扶著腦袋,蒼白可怕的頭還是在脖子上滑來滑去, 令人毛骨悚然。


    “小白很快就要晉升紅衣厲鬼了吧?”羅旭迴頭看了一眼正在把玩自己腦袋的斷頭鬼,“以你的能力當我這個鬼仆的鬼仆,確實有些可惜了。”


    “啊——啊——”那個斷了頭的女鬼似乎不會說話, 隻能從嗓子口擠出一些難聽的聲音。


    “等小白的裙子被全部染紅之後, 就能成功晉升了。”站在一旁的李瀟似乎是在替那隻被稱為“小白”的厲鬼進行翻譯。


    “真是一個好消息。”羅旭的臉上依舊滿是笑容,“不過, 我不是讓你們分頭行動嗎?為什麽又把我找到這裏來?”


    “我和小白有一個計劃。”李瀟恭恭敬敬地說,“我們想要把周圍所有的通靈者全部都吸引到學校裏來, 然後再一網打盡, 使他們全部成為替未來鬼王陛下效力的厲鬼。”


    “通靈者?”羅旭挑了挑眉, “難道這裏周圍都隻是一些擁有見鬼能力的通靈者?沒有驅鬼師嗎?”


    “沒有發現驅鬼師。”李瀟看了一眼身邊的小白,“我讓小白在周圍遊蕩了好幾天,這裏雖然有幾個半吊子的通靈者, 但都沒有殺死厲鬼和惡鬼的能力。我們覺得那個解決了薛紅衣的驅鬼師可能隻是湊巧經過這裏而已。”


    “真是令人失望。”羅旭輕聲念叨了一句,“還好我已經找到了更有趣的獵物。”


    “另外,我們還抓住了在附近遊蕩的一些普通鬼。”李瀟指了指入夜後的學校操場,“憑借主人你的能力,足以讓這些普通鬼變成充滿怨氣和憎恨的冤鬼,也能讓他們變成我們的戰鬥力。”


    深夜的操場上,許多身上帶著傷勢和血跡的半透明身影在操場上遊蕩,他們想要離開操場的範圍,卻好像被什麽看不見的牆壁擋住了一樣,根本無法逃脫。


    還有一個穿著染血校服的小鬼鬱悶地坐在操場上,正是那隻經常幫助白不語搬運東西的小鬼樂樂。


    “一個四處遊蕩著鬼物的學校嗎?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主意。”羅旭笑著摸了摸下巴,“不過,你說過這附近的通靈者都沒什麽本事吧?如果那些半吊子知道學校裏都是冤鬼,估計連靠近都不會想要靠近吧?”


    “如果學校裏有人質呢?”“李瀟”的嘴角動了動,“幾十個無辜的人類被困在冤魂遊蕩的學校裏等待救援,這附近的通靈者在那個為首神婆的帶領下,一定會到來,我們可以趁機將其一網打盡。”


    “什麽人質?”


    “我讓小白附身在一三班班主任的身上給那些人類發了消息,讓他們明晚來學校參加家長會。”李瀟說著又指了指自己,“我還順便將這具身體的未婚夫關在了學校的某個地方,而那個男人的母親就是指揮這附近通靈者的神婆。”


    “等明天時間一到,我會通知她帶著通靈者們前來救人。”李瀟露出古怪地笑容,“當然,是以她未來兒媳婦的身份。”


    “原來如此,重要的兒子成為了厲鬼的人質,就算是再膽小的通靈者也得挺身而出。”羅旭哼笑了一聲,“如果能夠讓變成厲鬼的神婆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和未來兒媳的話,事情就更有趣了。”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場地和演員。”李瀟指了指這個學校和操場上被困住的那些普通鬼,“接下來主人你想要看怎樣的劇情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小白,你可以繼續去布置鬼打牆了。”李瀟對旁邊努力扶正自己頭顱的女鬼吩咐了一句,女鬼的身影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斷了頭的女鬼從天台消失後,附身在李瀟身上的厲鬼竟然從後麵環抱住了羅旭,然後又被羅旭笑著推開。


    “主人。”李瀟也不覺得尷尬,而是繼續說,“結束這次的任務之後,你就讓老板消除你身上的烙印吧?”


    羅旭笑了笑,隨之也消失在天台上,隻剩下李瀟一個人站在夜晚的風中。


    —


    雲河市的夜幕總是來得特別早。


    周一放學後,白不語接送完了兩個孩子並且叮囑張昊留在夏家等張文彥迴來之後,就再次踩著那輛粉色的自行車去開家長會。


    但白不語剛剛來到校門口,就感覺到平日裏很幹淨的幸福街小學突然變得鬼氣衝天,而那些和白不語一起來開家長會的家長感覺不到這些異常,依舊彼此間有說有笑地走進校園。


    一直被白不語留著的那一縷鬼氣也在靠近學校的時候騷動起來。


    在意識到了什麽之後,白不語立刻給張文彥發了消息,讓他迴到雲河之後盡快帶著人趕到幸福街小學。


    所有的學生都已經放學迴家,因此即將入夜的校園裏隻剩下魚貫而入的家長,就連學校門崗上的那些保安都因為這種入夜後才進行的家長會而感到奇怪。


    “我覺得天黑後開家長會挺奇怪的。”看著不斷往學校裏走的家長們,白不語用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明明四點孩子放學之後就可以開會,不是嗎?”


    “老師的安排,我們能怎麽辦?”聽到白不語這麽說,那些往前走的家長僅僅隻是迴頭苦笑了一下,“當了父母,不就是這麽身不由己嗎?”


    “是啊,可能是照顧到一些家長下班比較晚吧?”


    “開家長會也是一件好事,如果我們連這個都不配合的話,家校之間不就連最基本的信任感都不存在了嗎?”


    你一言我一語為班主任找了一堆理由之後,家長們還是全數走進學校,白不語也自然就跟著一起進去了。


    “哐當”一聲後,幸福街小學的鐵門在所有家長的身後關閉。


    原本亮著燈的門崗瞬間熄滅了燈光,就連門崗旁邊的側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關閉,一直都在談笑風生往教學樓走的家長們卻似乎並沒有意識到——


    他們沒了退路。


    “等等,你們不覺得不對勁嗎?”一群人靠近教學樓之後,才有一位小朋友的母親疑惑地問道,“這教學樓怎麽這麽黑?”


    “真的好黑啊!”


    所有家長抬頭往教學樓看,有些害怕地發現整棟樓的絕大部分地方都沒有燈光,放眼看去就隻有黑乎乎的一片。


    唯一亮著燈的是位於一樓的某間教室,大家甚至可以遠遠看見教室裏的桌椅以及教室後麵剛剛完成一小半的黑板報。


    “那個教室就是一三班的教室吧?我之前曾經來過一次。”有家長在人群裏解釋說,“這次開家長會是班主任自己決定的,是她自己對學生教育的重視,所以其它教室和樓層的燈光關著也很正常。”


    “是啊,是啊,教室就在一樓,就算走廊裏沒開燈我們也一定可以找到。”


    聽那幾個家長討論了一番之後,其他家長臉上的表情也一點點平複,看起來好像沒有剛才那麽害怕了。


    但也隻是看起來而已……


    所有人邁步走進沒有開燈的教學樓,教學樓的右側是巨大的裝飾鏡,借著門外的月色倒映出幾十個家長略顯蒼白的臉。


    周圍顯得非常寂靜,家長們甚至都能夠聽見彼此唿吸的聲音。大家好像都不敢看旁邊的鏡子,生怕自己轉身看向鏡子的時候,鏡子裏的身影卻偏偏背對著自己。


    “這樣的氣氛還是太嚇人了。”白不語見氣氛有些古怪,就開口打破了可怕的沉寂,“下次千萬別再讓老師安排這個時間段的家長會了。”


    “是啊,是啊!”


    “我記得,你在校門外的時候好像說過這次家長會有些奇怪?”某個小朋友的爸爸有些疑惑地問,“你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麽?”


    “就是覺得有些奇怪。”白不語想了想說,“我們剛剛進校門,門崗上的燈光突然就暗了,可學校的門崗應該是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才對。”


    “你是……西街夏家的媳婦?”一個月色下拜訪蒼蒼的老婆婆突然從人群中走出來,靠近白不語辨認了很久,“沒想到老夏的孫子這麽快就上小學了。”


    “您是……”白不語覺得對方的聲音很陌生,所以確定這位老婆婆並不是什麽熟人。


    “我就是個普通的神婆。”老婆婆輕描淡寫地迴答說,“幾年前老夏夫婦來找我幫他們的兒子算姻緣,我說那夏家老三注定一生無妻,卻沒想到沒過半年那個孩子就成了婚。我當了大半輩子神婆,就在你這個小姑娘身上栽了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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