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別太小看人類了。”厲老板冷笑了一聲,“雖然人類當中多得是蠢蛋,但如果事情鬧大了,一些比我更強的鬼都曾經因為這些人類而前功盡棄。”


    “鬼王死了,除了那些頑固的老鬼之外,哪裏還有比老板您更強的鬼。”紅衣助理眼波流轉,又將胸前的波濤洶湧向白發厲老板靠近了一些,“再加上手段和智慧,不可能有鬼比得上您。”


    “鬼王死後,想要那個位子的鬼數不勝數。”厲老板眼鏡後閃過戾氣,“我一路低調走來,就是為了等鬼軍成型後異軍突起,出其不意,一舉得勝!”


    “一定可以。”紅衣看著厲老板的表情滿是癡迷,幾乎下一秒就要撲過去,“紅衣會一直陪著老板。”


    “那你就親自去雲河市一趟好了。”厲老板卻用手將靠近的紅衣一把推開,然後轉身就走,“安排好自己的身份,別讓人起疑,順便讓腦子清醒一下,別妄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看著厲老板轉身離開,紅衣有些懊惱地咬了咬唇,卻最終不敢說什麽。


    “幫我訂一張最快去雲河市的機票。”厲老板走後,名叫紅衣的女助理立刻打了個電話,然後用力掛斷電話,咬著牙含糊地說,“無論是你還是鬼後的位置,我都要!”


    白不語並不知道定江市發生的事情,她隻是看了一眼跪在那裏的女鬼朱瑤,就去準備待會兒要吃的火鍋。


    外麵肚子咕咕叫的三人組愛吃什麽,白不語全部都了如指掌。幸福街的街坊們覺得白不語操持家事非常辛苦,卻不知道她每天最主要的任務就隻是買菜和一日三餐的投食。


    夏竹卿會幫忙處理食材,夏曉菊則包攬了所有洗碗和整理的工作,就連夏棋也會幫忙端菜和拿筷子,白不語要做的就是站在鍋前展示自己的廚藝。


    夏九段曾經還偷偷買過幾本菜譜和《從零開始學燒菜》,隻不過在廚房發生了幾次莫名的事故之後,做菜的任務還是穩穩地交給了白不語,而那幾本書現在還被藏匿在夏九段的那堆棋譜裏,沉穩淡定的夏先生一直以為家裏沒人知道這件事。


    兩大一小對食物的要求也不高,隻要能吃飽肚子就行。


    所以平日裏白不語買那麽多菜,燒一桌子美食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下廚是這位前鬼王退休後自己培養出來的興趣愛好,時間不夠的時候大家圍在一起吃火鍋也會很愉快。


    “你一定會很奇怪自己為什麽會跪在這裏。”冰櫃裏多得是夏竹卿處理過的食材,不過白不語還是放慢了放盤的速度,和女鬼朱瑤說著話,“化成血水逃走的能力確實很實用,隻可惜這個能力是吞噬我的鬼氣之後才有的。”


    女鬼沒有說話,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白不語,時間一長倒確實有些恐怖。


    “你剛死了十天都不到,自然不會有人告誡你,別隨便吞噬鬼氣。”白不語把夏竹卿最喜歡的牛肉堆成漂亮的金字塔形,“遇到鬼氣比你弱的也就算了,但如果吞噬了高階鬼物的鬼氣,就等於接受對方的烙印,自願成為對方的鬼仆。”


    “以你現在的情況……”白不語考慮了一下,又從冰箱裏拿了一些牛奶出來,“除非我主動消除烙印,否則你永遠無法違抗我的命令,我想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我想讓你去哪裏你就必須去哪裏,我想讓你跪下你也必須跪下。”


    “嫂子,我來拿電磁爐和火鍋!”廚房外麵傳來小姑子夏曉菊的聲音。


    白不語聽到聲音之後,將最後一疊豆腐放在托盤的最上麵,接著對女鬼朱瑤下了命令:“先藏到沒人發現的地方去,有事我會找你。”


    因為吞噬鬼氣而成為鬼仆是一些新鬼最容易犯的錯誤,所以一些有了常識的鬼寧願魂飛魄散也不願意成為任何鬼的鬼仆。


    就算白不語退休前有很多手下,他們當中也沒有一個想成為白不語的鬼仆。所謂鬼仆,就是主人打一個響指就會灰飛煙滅的悲劇炮灰,失去所有的自由,甚至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永遠隻能成為主人手裏的工具。


    白不語並沒有奴役鬼的習慣,所以也隻是暫時讓朱瑤留在這裏,不讓她到處亂跑泄露一些不該泄露的事情。


    “好了。”等血水滲入廚房地麵後,白不語就一臉輕鬆地端著大餐盤離開廚房,對走進來的夏曉菊笑了笑,“爐和鍋都還放在原來的地方。”


    “好嘞!”夏曉菊紮著簡單的馬尾,身上穿著機器貓的大t恤,看著就是一個很活潑的鄰家女孩,“嫂子,我們下次還是買點速凍餃子之類的東西放冰櫃裏好了,我實在受不了我哥的廚藝,那味道實在是太厲害了!”


    “看到你哥煮的那碗東西你還能吃的下去……想起來還是你這丫頭更厲害一些。”白不語想起之前棋盤上擺著的不明物體,對夏曉菊的吃貨本性更是佩服不已,“今天在屋裏吃,還是在外麵吃?”


    “在外麵吃,晚上挺涼快的!”


    白不語和小姑子走到院子裏的時候,一大一小兩父子已經將桌板擱在了石棋盤上,拉好電源,周圍放上四個蒲團,原本閑情雅致的樹下棋盤,馬上就變成了接地氣的露天火鍋,在電燈籠的光亮下讓全家人享用遲來的晚餐。


    “大侄子,第一天上小學的感覺怎麽樣?”夏曉菊不斷地將燕餃塞進嘴巴裏,卻完全沒有影響她說話,“班上有沒有特別好看的小姑娘?”


    “無欲無求,平心靜氣,棋藝才能進步。”夏九段將剛煮好的大份牛肉放入白不語的碗中,順便給兒子夾了片生菜。


    “哥,你這是讓夏棋去當和尚?”


    “瞎說!”白不語把調好的醬料遞給兩大一小,順便摸了一把寶貝兒子細細軟軟的頭發,“我正等著夏棋早早把我的兒媳婦帶迴家!”


    夏棋像小倉鼠一樣嚼著魚丸,黑溜溜的眼睛很不開心地看著碗裏的生菜,聲音有些含糊地說:“木有好看的,木有我好看。”


    “嗯……”夏曉菊盯著自家大侄子看了好一會兒,不得不承認夏棋繼承了父母容貌上的所有優點,比他好看的小學生還真不好找。


    “驕躁。”夏竹卿微微皺眉,抬起手又給兒子夾了片生菜。


    “小孩子確實要多吃點蔬菜。”白不語為了表示對夏先生的讚同,又給兒子夾了第三片生菜。


    “……”


    第7章 薛紅衣


    每次夏家吃完火鍋之後,夏曉菊和夏棋這對姑侄就鐵定會吃撐。因為吃撐著睡覺不舒服,所以白不語就讓一大一小圍著大槐樹散步消食。


    結果夏曉菊走著走著就帶著大侄子出門去逛幸福街的夜市,迴到家的時候帶著一身燒烤味,手裏還拎著好幾根大肉串,消食沒成功,肚子反而比吃完火鍋的時候更撐了。


    白不語當然不可能懲罰自家已經二十好幾的小姑子,所以就讓夏竹卿和夏曉菊好好談一談健康飲食的問題。


    兄妹倆在槐樹下麵對麵著,夏竹卿一句話都不說,就這麽坐姿端正地看著自家妹妹,半個小時之後夏曉菊就棄械投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懺悔自己不健康的飲食方式,順便以黃瓜味薯片的名義發誓再也不帶夏棋去吃夜市燒烤了。


    夏棋在吃了消食片之後,就靠在床上等自家老媽揉小肚子,母子兩個人折騰到半夜,夏棋才哼哼唧唧地閉眼睛睡了過去。


    確定寶貝兒子睡了,白不語才鬆了口氣,一轉身就被另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


    夏竹卿將手裏的棋譜放下,順手關了燈,在白不語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隔壁的小房間收拾好了?”


    “嗯。”白不語早就已經開始犯困,下意識地往夏先生懷裏縮了縮,“明天就讓夏棋搬過去睡。”


    夏先生心滿意足地點頭,擁著懷裏嬌小的妻子入睡。


    “好吃……”夏棋小朋友還在吧唧嘴說著夢話,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被親爸親媽驅逐出境。


    第二天一早,作為昨晚折騰到半夜的結果,白不語和夏棋小朋友意料之中地賴床了。夏竹卿雖然起得早,但想著讓母子兩個多睡一會兒,就一個人披著長衣去院裏擺棋譜,然後就完全忘了時間。


    等白不語像抱著大娃娃一樣,把匆匆套好衣服還沒睡醒的小朋友從房間抱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還沒洗漱換衣服的白不語打著哈欠把夏小朋友直接塞進他爸的懷裏。


    “卿卿,我去換衣服,你帶夏棋去洗臉刷牙,早飯我已經給他投喂過了。”白不語半閉著眼睛就準備轉身迴房間。


    夏竹卿放下指間拈著的棋子,看向懷裏還在唿唿大睡的兒子,轉而對迴房間的白不語說:“我送他去學校。”


    “嗯,那我睡一會兒就起來煮粥,你送完兒子直接迴家,別嚇到街坊鄰居。”白不語雖然困,但也知道周圍那些阿婆阿姨不常看見夏先生出門,這次猛地看見活人恐怕得嚇一跳。


    白不語順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發現那個不知名鬼被封印到手機裏之後就完全沒了動靜,不反抗也不哀求,也不知道想要做什麽。


    而夏九段抱著懷裏的小朋友進洗手間之後,第一步就是用溫毛巾糊在小朋友的臉上,讓怎麽都睡不夠的夏棋隻能被迫醒來,黑溜溜的眼睛盯住鏡子,看著自家親爸將擠好牙膏的軟毛卡通牙刷塞進自己嘴巴裏。


    “自己刷牙。”夏先生把小朋友的小短腿直接放在一個加高的椅子上,讓夏棋可以夠到水池。


    “窩就知道,老爸乃討厭窩。”夏棋小朋友一邊乖乖刷牙,一邊含含糊糊地抱怨,“肯定是嫉妒窩人見人愛又可愛。”


    “……”


    “嫉妒窩下棋天分比乃好。”


    “……”


    “還嫉妒老媽更喜歡窩這樣的可愛小寶寶。”


    “嗯。”夏先生終於應了一聲,替麻煩的小朋友擦了擦嘴,沒幫可愛小寶寶梳頭就把他帶出門。


    確定小混蛋在自行車後座坐穩之後,夏九段就騎著白不語新買的那輛粉色淑女車離開四合院,在街坊鄰居們“見了鬼”的表情中不緊不慢地向學校駛去。


    “天啊?那不是夏家老三嗎?他怎麽……怎麽出門了?”


    “竟然還送小孩上學?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送孩子上學放學有什麽好奇怪的?夏家老三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最後苦的白不是他老婆?”


    “我聽說夏家老三下棋挺賺錢的啊。”


    “胡說八道,下棋怎麽可能賺錢?!”


    “你說這麽好看一個小夥子,怎麽每天就知道無所事事呢?”


    “……”


    許多竊竊私語的聲音在夏竹卿耳邊閃過,不過夏九段就好像什麽都沒聽見一樣,依舊穩穩當當地騎著車向前走。


    夏棋已經遲到了整整半個小時,但夏竹卿卻好像完全沒有著急的感覺,趴在他背後又睡了過去的小朋友自然更不可能著急。


    一大一小來到校門口的時候鐵欄門已經牢牢關閉,所有的學生都聚集在操場上,國歌聲在莊重肅穆的情況下響起。


    沒有互相提醒,夏九段和夏小朋友就這麽麵向操場,默默站在校門口,等聲音結束都還沒迴過神來。


    “天啊!這什麽破地方!”


    嗔怒的女聲從夏家父子身後傳來,一個拖著紅色行李箱的女人從街的另一邊走過來,因為踩到街邊的石頭而絆了一下,折了十五公分的鞋跟,怒罵了一聲之後就腳步一高一低地向幸福街小學的大門走來。


    那個女人穿著紅色緊身長裙,雖然沒有禮服那麽暴露,卻將前凸後翹的身材全部顯露了出來。再加上一頭挽起的波浪卷和精致的妝容,熟悉的人稍一辨別就能認出對方是定江那位厲老板的貼身助理——紅衣。


    “還一定要安排個不被懷疑的身份,真不知道我們這是在做鬼還是做賊。”一大早從定江坐飛機趕來雲河的紅衣也沒找下榻的地方,直接就聽從老板的吩咐來到安排好的工作地點,卻沒想到這條幸福街越走越偏僻,周圍連個商場都看不見。


    紅衣來之前已經聽說有警察在調查雲河鬼舍——也就是那間茶室,所以知道自己做事的動靜不能太大,可還是忍不住要抱怨幸福街這個破地方。


    “也不知道老娘出這趟差要多久,迴去的時候說不準老板身邊又圍了多少賤人!”紅衣恨恨地看了一眼自己斷掉的鞋跟,口中的抱怨一直沒停,“老娘我從街口走到這裏,竟然一個獻殷勤的男人都沒有,全是一群色眯眯盯著看的老頭子。沒豔福又沒邂逅,老板你這招也太狠了!”


    紅衣眼神兇狠地一抬頭,就看見站在校門口的夏竹卿和夏棋轉過身來,小的揉著眼睛喊困,大的則是迎風而立,姿態出眾,潤如冷玉。


    刹那間,紅衣眼角帶媚,嘴角帶笑,原本的抱怨和愁苦瞬間消失,一邊舔著唇一邊向夏竹卿走去。


    “真沒想到,這個破地方竟然有這麽一個大補品在。”紅衣算得上是百年厲鬼,自然能看出來夏竹卿八字偏陰,說不定還是個八字全陰的大寶貝,所以看著旁邊夏棋的時候就有些不愉快了,“隻可惜是個有婦之夫,操作起來就麻煩了。”


    八字帶陰的男人對於每一個女鬼來說都是滋補之物,隻可惜進補的過程對於女鬼而言沒有那麽輕鬆。簡單的來說,如果女鬼想要找男人進補,但那個男人不願意,那就算用強硬手段得手了,女鬼也得不到任何滋補。


    這也是為什麽身為夏夫人的白不語走在街上比夏竹卿還危險,畢竟那些女鬼想到的第一個主意就是附在白不語的身上去找夏先生進補。


    就連眼前的紅衣也不例外。


    所以紅衣並沒有直接去找夏竹卿搭訕,隻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給夏先生暗送秋波,然後搖曳著身子來到學校門房處,話中帶媚地對門房裏的保安說:“哥哥,我是學校請來的代課老師,幫昨天晚上進醫院的李老師上課的。”


    “是,是一年級教語文的李……老師?”那保安看著紅衣的時候,不僅眼睛發直,就連說話也結巴了起來。


    “是啊,我就是來代她課的。”紅衣笑著說,“她昨天晚上好像不知道為什麽就自己跳樓了吧?”


    “是,是啊,特別奇怪。”那保安好像完全忘了校長的禁令,看著紅衣的笑容就把所有事情都往外說,“李老師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昨天下班的時候還在朋友圈裏曬過婚紗照,誰知道大半夜的竟然從四樓跳下來,簡直像是中邪了一樣。”


    “這麽可怕啊?”紅衣故意露出一臉害怕,“李老師沒事吧?”


    “沒事,聽說運氣好,隻……隻是摔傷了而已。”保安莫名地捂住自己胸口,然後很是諂媚地笑著說,“那老師您先進來?”


    “麻煩哥哥了。”紅衣再次展露笑顏,“我姓薛,薛紅衣,以後就是一年級三班的語文老師了。”


    “真是好……好聽的名字啊。”保安趕緊從門房出來幫薛紅衣把門打開,“簡直像是古裝劇裏走出來的一樣。”


    “可能是因為幫我取名的人是個老古董吧。”薛紅衣說完,又笑著向站在校門外的那對父子招了招手,“那邊的小朋友也進來吧?”


    “老爸,我不想上學。”夏棋趕緊拽了拽旁邊親爸的褲腿,抬頭小聲哀求著說,“我就是三班的呀。這個新老師看起來像個狐狸一樣,會不會看我可愛就把我吃掉呀?”


    “……”夏竹卿拍了拍小混蛋的頭發,彎腰一推就把小朋友推到薛紅衣麵前,輕輕點頭說,“麻煩了。”


    說完就甩甩手,推起牆角的自行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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