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季珩一饒有興致地問。


    “是的,她答應去見老婆婆了。”


    “那就好,以後上班總該不會再心不在焉了吧,說真的我都怕你把手給切了。”


    “解決了就行了。”周嘉文站起來,那貓“喵”的一聲從他的膝蓋上滾落下來。


    周嘉文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貓毛:“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這就走了?不留下來吃個飯?”季珩一懶洋洋地問。


    周嘉文目光一閃:“你做?”


    季珩一看著陽白雲笑:“今天就讓你嚐嚐咱們小陽的蛋炒飯,保證讓你食過返尋味。”


    “真的假的?我真不敢相信這輩子還有機會從你的嘴裏聽到讚揚別人廚藝的話。”周嘉文不太相信。


    陽白雲今天完成了一件大事,心情特別好,當然不介意給他們做個蛋炒飯:“對呀,周先生,您就嚐嚐吧,就當是我對您今天幫助的謝禮。”


    周嘉文嘴裏不置可否,不過離開的腳步還是停了下來,重新坐迴到沙發上,朝那隻貓伸出手:“過來!”


    時謙簡直懶得理他了,他剛才給他又是眼神又是動作地暗示了半天,就想讓他去一個沒有外人的地方,好用手機打幾個字給他看,可這個笨蛋卻一點兒也get不到,真不明白這榆木腦袋當初上學的時候全校第一名是怎麽考出來的,可能就是讀書讀傻了吧!


    陽白雲現在做蛋炒飯已經十分熟練了,沒有冷飯也沒關係,現做一鍋就行,季珩一這裏的廚房用品十分齊全,食材也都是最好的,不愁做不出美味。


    周嘉文和季珩一他們現在所處的房間跟陽白雲所在的廚房隻有一麵玻璃牆之隔,在這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隔壁陽白雲的一舉一動。


    看著陽白雲動作輕盈嫻熟地忙碌著,周嘉文臉上微微顯出詫異的神色:“你對你這個小助手似乎挺特別的啊,以前不都不許別人碰你廚房裏的任何東西嗎?”


    季珩一聞言似乎微微一愣:“好像是啊!”


    別人不說他都還沒注意到呢,什麽時候他跟陽白雲已經變得那麽熟了?


    以前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那是因為別人身上都有一股汙濁的氣味,隻要是別人碰過的廚具,他都得花更多的時間用大量純淨水衝洗才能使用。


    可是這個陽白雲她不一樣啊,她身上幹幹淨淨的,什麽氣味都不會在他的廚具上留下,而且她幹活利索,收拾過的廚房比他自己收拾的還要幹淨,開玩笑,他又不是自虐狂,有人幫自己幹活不要,難道還要苦哈哈地親力親為嗎?


    不過這些話沒法對周嘉文說,對這家夥來說,隻要是貴的就是好的,連魚子醬的新鮮與否都嚐不出來的人,能指望他聽明白什麽身上的氣味?


    說起來季珩一也覺得奇怪,不但是陽白雲,好像連她的貓也特別幹淨。


    因為嗅覺太過靈敏,能夠聞到很多別人根本就察覺不出來的味道的關係,其實季珩一並不喜歡養這些小動物,當然他家裏的金毛是例外,因為那是一位在他心裏麵地位非常特殊的故人所留下來的,不得不養著,但他也從來不讓金毛出現在他做菜的地方的,因為氣味會影響他對食材的判斷。


    但是陽白雲的這隻貓,他近距離地接觸過兩次,居然都沒有在它身上感覺到任何屬於小動物的異味,這就有點奇怪了,要是換成別的貓,就算洗得再幹淨也不可能這樣的。


    屋子裏的兩個男人都在跟一隻貓大眼瞪小眼,一個在冥思苦想這貓究竟跟時謙的失蹤有什麽關係,另一個卻在想它和它的主人究竟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為什麽能保持著肌體這麽純淨。


    這時候陽白雲已經做好了炒飯,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做好了,快去洗手吃飯。”


    兩個大男人也就乖乖地去洗手了,迴來之後陽白雲一人麵前擺一碗炒飯,她自己也拿了一碗,托盤裏還剩下一碗,她動作十分自然地放到了她家白貓的麵前。


    當然,在她過來的時候,那隻貓就已經跳上了桌子,在這張圓形的玻璃餐桌上坦然自若地占據了一個位置。


    季珩一瞪大了眼睛:“你,你幹什麽?”


    “吃飯呀!”陽白雲一臉懵然的樣子。


    “我,我是說它在幹什麽!”季珩一指著那貓的手指有點兒發抖。


    “吃飯呀!”陽白雲隻好又重複了一次。


    “你,你居然把我一萬多塊錢一套的定製餐具拿來給你的貓吃飯!”季珩一簡直痛心疾首。


    “呀,這麽貴呀!”陽白雲著急地站了起來,“那我去給它換一個碗。”


    “站住,我這裏的餐具都是那麽貴的!”


    “那,待會我洗幹淨一點?”陽白雲小心翼翼地提議,要知道他的餐具都那麽值錢,打死她也不敢隨便用的啊,這萬一不小心磕了碰了要她賠怎麽辦。


    “算了。”季珩一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吃完你把碗帶走,我再也不想看見它了。”


    “可是我買不起。”


    “不要錢!!”


    時謙一邊吃飯一邊用鼻子噴了一口氣,一萬多塊的餐具有什麽了不起,他還看不上呢!


    周嘉文對他們兩個人這些沒有營養的對話絲毫不感興趣,他盯著眼前的那碗蛋炒飯,細長的米粒顆顆分明,米飯上均勻地包裹著一層薄薄的蛋液,金黃瑩潤,還點綴著黃燦燦的玉米粒、紅色的胡蘿卜粒和碧綠的蔥花,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拿起勺子攪動一下米飯,一股騰騰的熱氣從中飄起,帶著誘人的清香,是的清香,一般炒飯不管怎樣總會有點油膩的感覺,就算是香,也是那種帶著葷氣的香,可眼前的這一碗炒飯,真的是給人一種很清爽的感覺。


    就連吃東西一向很挑剔的周嘉文也忍不住有些心動了,他的挑剔其實是挑廚師,用季珩一的話來說,就他那味覺,哪裏知道什麽好吃不好吃,隻要是有一定身價的廚師做出來的,他就會覺得好吃。


    就連他家裏做飯的廚師,都是高薪聘請的星級大廚,要不是看在季珩一的麵子上,他才不會去吃陽白雲這種無名小卒做出來的飯菜。


    舀起一勺炒飯送入口中,鮮美的滋味在舌尖上躍動,周嘉文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來,好吃,真的是太好吃了。


    再看陽白雲的時候眼中就有了不一樣的表情:“你真的不是什麽神秘高人的徒弟?”


    “如果我說我是自學的您相信嗎?”


    周嘉文當然不信。


    陽白雲雙手一攤:“那就沒辦法了。”


    離開的時候陽白雲打算去找一趟餛飩店的老婆婆,告訴她明天陶茜茜會過來看她這個好消息,她把小白放進包包裏背著,搭公共汽車來到了餛飩店所在的小巷口。


    公共汽車正在靠站,陽白雲從窗戶裏望出去,剛好看見老婆婆微微弓著背從巷子裏慢慢地走出來,幾天不見,她看起來蒼老了好多,看來那天陶茜茜不肯認她的事對她的打擊還是挺大的。


    車子挺穩,陽白雲正要下車,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後麵一抹紅色的車影,似乎正要加速衝過來。


    她心裏一緊,不顧一切地撥開正在下車的人群衝了下去,被她撞開的胖女人雙手叉腰,指著陽白雲正要開罵,突然被驚得合不攏嘴。


    隻見陽白雲衝下去把老婆婆猛地推到一邊,兩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而幾乎就是瞬間之後,那輛紅色的轎車就在她們的腳邊唿嘯而過!


    第55章 撞人


    “老婆婆, 你有沒有事?”顧不上自己手肘上一片鑽心的疼痛, 陽白雲硬撐著起來先去看老婆婆。


    老婆婆一臉痛苦之色:“腳, 我的腳。”


    陽白雲連忙給她查看, 所幸並沒有什麽外傷, 應該隻是扭傷而已, 身體別的地方也沒有其他事。


    “謝謝你啊,姑娘!你也沒事吧?”老婆婆聲音沙啞地說,突然看到陽白雲手臂白色的衣服上洇了一片殷紅,急忙握著她的手, “你受傷了?”


    “我沒事,皮外傷。”陽白雲說著抬起頭,突然目露驚恐之色, 那輛剛剛從她們身邊開過去的紅色小車, 竟然又慢慢地往後倒了迴來,並且還有越開越快的趨勢。


    陽白雲連忙站起來,吃力地扶著老婆婆, 手忙腳亂地往旁邊挪,剛剛想要罵陽白雲的那個胖女人突然尖聲叫了起來:“殺人啦,有人想要撞死人啊!”


    陽白雲已經拖著老婆婆挪到了牆邊, 可是那輛紅色小車居然換了個方向, 一點一點地向她們靠近,車裏的女人已經瘋了, 竟然在大庭廣眾想要把她們兩個人活活擠在牆上擠死!


    這時候旁邊已經聚集了不少圍觀群眾, 可陶茜茜完全視而不見, 從車子的前麵可以看到,她的臉上都是猙獰之色,眼神中充滿了孤注一擲的瘋狂,既然秘密已經被人揭穿,那她還不如去死,既然要死,那也要拉上兩個墊背的!


    電光火石之間,陽白雲靈光一閃,從隨身存儲空間裏取出了一枚大力丸塞進了口中,然後伸出雙手,死死地抵著越來越靠近的車頭。


    那車子竟然就這樣被她抵住了,陶茜茜瘋狂地踩著油門,一陣又一陣引擎的轟鳴聲響起,可是車子竟然沒有辦法再靠近一分。


    “天哪,這力氣也太大了吧!”圍觀群眾中有人驚歎。


    “快快,快拍下來!”有人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拍視頻。


    “嗚嗚嗚”一陣警笛聲由遠及近,“警察來了!”圍觀群眾連忙讓開一條通道,讓警察進來,原來早在剛才發現情況不對,已經有人打電話報了警。


    直到陶茜茜被警察製服的時候,她才真正知道害怕,雙手死死地捂著臉,一直在歇斯底裏地哭叫,被警察毫不留情地帶上了警車。


    圍觀群眾還有些意猶未盡:“剛才實在是太驚險了,天哪,就跟拍電影一樣。”


    “可惜我忘了拍視頻,不然的話發到網上一定會紅。”


    “你們快看,那隻貓,它在幹什麽?”


    “難、難道它是在拍視頻嗎?”


    “天哪,好萌啊!”隻見一隻渾身雪白,長得虎頭虎腦的小白貓,正四腳朝天躺在地上,四肢並用地舉著一支手機,手機的攝像頭正對著被警察帶走的陶茜茜,居然還會隨著他們身影的移動而改變手機的角度,這不是在拍視頻還能是什麽?


    “這誰的貓啊,成精了吧!”


    剛剛陽白雲帶著老婆婆摔跤的時候,肩膀上的包包也甩到了地上,時謙被摔了個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掙紮著爬出來,突然覺得情況不太對,那開著紅色轎車的女的,一副想要殺人的樣子啊!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撿起了陽白雲的手機,打算把這一幕拍下來,可是他隻用兩隻前爪沒辦法把手機豎起來,情急之下隻好躺了下來,用四隻爪子一起捧起了手機,開始拍攝視頻。


    陽白雲見陶茜茜被警察帶走,全身一鬆,靠著牆緩緩地滑落下去,跌坐在地上,渾身都在發抖,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後怕,剛才險些她就要死在這裏了啊!


    一個警察走了過來:“你們怎麽樣?”


    陽白雲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在不斷發抖:“老婆婆的腳扭傷了,還有我的手……”她手臂上的衣服袖子都紅了一片,可見傷得不輕。


    “我先送你們去醫院,然後再去錄口供吧!”警察說。


    “好的!”陽白雲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是雙腿軟得跟麵條似的,怎麽也撐不起來,那警察隻好伸出手一把將她拉起來,有些好笑地說:“你剛才推車的時候不是挺神勇的嘛!”


    “走吧,先去醫院。”警察一手扶著陽白雲,一手扶著老婆婆。


    “等一下,我拿一下東西。”陽白雲走到自己丟了包包的地方,這時候時謙已經把手機收了起來,抱在懷裏玩,陽白雲也沒留意到發生過什麽,直接把他塞進包包裏,就背著走了。


    時謙鼻子靈,嗅到滿鼻腔的血腥味,再看看她紅成一片的袖子,心裏抽了一下,對那陶茜茜更加討厭起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陽白雲在他心目中已經成為了自己人的範疇,哪裏輪得到別人欺負!


    隻可惜他現在隻是一隻貓,什麽都做不了,隻好趁著在包包裏無所事事的時候,用陽白雲的手機把剛才拍的那段視頻給發上了網。


    破手機網絡太慢,傳了好半天才傳上去,在這大半天的時間裏,他居然完全忘記了要趁機給周嘉文發個短信或者郵件,大概他也是對那個木頭腦袋的機靈程度絕望了吧。


    在去醫院的路上老婆婆一直是一副神遊天外,完全不在狀態的表情,陽白雲和送她們去醫院的警察都以為她是嚇壞了,那警察還忍不住念叨了一句:“什麽仇什麽怨啊,連老人都撞,真撞死人了她自己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啊!”


    陽白雲也真是想不明白,不過就是認個親而已啊,就算老婆婆年紀大了以後要靠她們家養活,以她們的家境,也不是什麽難事,怎麽也不至於到了要把自己也倒貼進去的程度吧!


    要知道這次要真出了什麽事,那陶茜茜這一輩子可也就毀了的,正值青春大好年華,事業又發展得那麽好,那天聽她聊天,對未來也是充滿了憧憬的,究竟有什麽事情值得她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快要到醫院的時候,老婆婆突然用力地抓住身旁的陽白雲的手臂,剛好抓到她的傷處,疼得陽白雲忍不住叫了出聲,老婆婆卻恍若未覺,目光散亂,急切地說:“是她吧,剛才那個人是她吧?”


    陽白雲知道老婆婆指的是誰,一邊小心地掙開她的手一邊迴答說:“是的,婆婆,她可能是有什麽誤會一時沒有想通,您不要太著急……”


    話還沒說完,老婆婆就哭了起來:“都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她們母女倆,是我的錯,她們恨我是應該的,我一個該入土的老婆子,本來就不應該打擾她們,警察同誌,你們不要抓我孫女,都是我的錯,抓我就好了,抓我好不好?”


    警察有些哭笑不得:“老婆婆,這不是我們說抓誰就抓誰的,我們會調查清楚事實,依法辦事的。”


    陽白雲心道,不管她們之前有什麽恩怨,但是陶茜茜這樣開車來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本來就是一件錯事,她也隱隱有些後悔,如果不是她的插手,事情本來不至於鬧到這個地步的,她去找陶茜茜,這件事是不是做錯了?


    “老婆婆,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導致她們到現在都不肯認您?”今天發生的事讓陽白雲不敢再堅持初衷,如果當年的事確實是老婆婆不對,那就算無法完成任務,她也不願意再繼續下去了。


    老婆婆雙眼放空,似乎又迴到了從前:“我男人去得早,隻留下了一個女兒跟我相依為命,我靠賣餛飩好不容易把女兒拉扯大,長成一個水靈靈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街道的幹部還幫忙給她找了一份工作,以為總算可以過上安穩的好日子了,誰知道她看上了一個鄉下來的身無分文的窮小子。”


    老婆婆臉色變了變,充滿了懊悔:“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非要拆散他們,他們也不會離家出走,也不會遇上那樣的事,都是我的錯啊!”說著又哭了起來,“警察同誌,你們抓我吧,都是我的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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