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皺眉:“我不過剛剛結嬰,即便飛升,天淨台也不會認可。”


    紅璃一笑:“這自然不是什麽難事,你之前還曾去過精靈界,應當知道自己當時並非真身幻化。”


    良玉猛地一震:“你是說……”


    紅璃點頭:“沒錯,你當時神魂離體,附著在另一分]身之上。”


    良玉摸了摸耳邊的墜子:“這到底是什麽?”


    紅璃目中柔和:“此乃精靈界的天然法寶,喚名天譜神樂,它能根據宿主創造出最為適合他們的精靈之體,也就是你的另一分]身。”


    “寶物有靈,會自動擇主,上古之時,鳳凰一族最為親近自然,天譜神樂選你為主實屬正常。


    自然它還有其他的能力,不過需要你自己一一挖掘。”


    這時良玉眼前突地出現一塊青色晶石,紅璃道:“這便是啟動破界法則的破界石,你可以將它煉化,有它護體,再利用外麵的陣法便可以穿越界域,飛升上界。”


    良玉心有掛懷,便問紅璃:“你可知曉外麵情況如何?”


    紅璃一頓,微笑道:“與你相熟的那幾個也都安好,隻是那魔族與仙界使者被開天之鑰的力量反噬,不知所蹤。你那位祁少主更是不得了,已將那化神修士直接斬殺。”


    “是祁楓動的手?”良玉微微皺眉,隨即想到雪神宮沒了這個靠山,再想對祁家動手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紅璃眼裏閃過笑意,她一直關注著良玉,也知道難得能有幾件掛懷的事情,那化神修士她也是動了手腳的,雖說祁楓斷了他的生機,但化神修士神魂強大,想要奪舍同樣輕而易舉,紅璃抬抬手直接將他送進了輪迴。


    畢竟是借助封天鑒的力量,她若是過多造殺孽,隻怕會報應在良玉身上。


    良玉知曉他們無事,便放下心來,琢磨起紅璃所說的魔族與仙界使者。


    她之前隻是遠遠一撇,覺得那人像是莫虛,隨即問道:“仙界使者也能破界而來?”


    紅璃點頭:“這對他們來說不是難事,隻是在這裏,他們的修為會被壓製。那個叫莫虛的,就是之前威脅你的那個?”


    良玉說是,又道:“那羅清河又為何能使用仙器?”


    紅璃聞言不屑:“他手裏的不過是偽仙器,該是上界遺跡之類的流傳下來的,被他用血祭之法喚醒,這樣的人不足為慮,他必會死在天罰之下。”


    最後說起魔族,良玉總覺得那人隱隱有些熟悉,但那個答案她也不敢輕易相信。


    良玉有心求證紅璃,卻還是把話咽了迴去。


    紅璃開口道:“你那師兄就在外麵開啟天途,封天鑒內時間流速快,你在這裏祭煉破界石,然後盡快出去,隻怕外麵還有一場廝殺。”


    說著虛影再度化作一陣輕煙轉迴紅色蓮子中。


    良玉縱使不樂意受人指揮,卻還是盤膝坐下,開始祭煉手中的破界石。


    許是這塊晶石對她十分親切,良玉沒花太多時間便順利的祭煉了破界石,這塊晶石還可以根據良玉的喜好變幻成各種形態,良玉靈機一動,將它化作一花型燈盞。與天雷石盞和紫瑩燈都略有不同,這座青色燈盞花座上托著一隻青鸞。破界石通體晶瑩,不時有青色流光閃動,精美絕倫。


    她之前那件青鸞雙劍被毀甚為可惜,便給這燈盞取名青鸞破界燈。破界石固然威力巨大,但每使用一次須得溫養多年,正好不會頻繁使用,平日裏擺著也賞心悅目。


    完成了祭煉,良玉趕快出了封天鑒,迎麵便看見那衝著藍淵而來的羅清河。藍淵此時已然入定,封閉了五感,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這白茫茫的空間廣闊無比,也不知道羅清河是如何進來的。


    “師兄小心!”


    良玉調動著天雷之力試圖一擊重創羅清河,怎料他舉起寶鼎阻擋,雷霆直擊下,寶鼎發出轟鳴,上麵的寶光已然開始散去。


    羅清河的目的不僅僅是開天之鑰,更是這天淨台中的所有寶物,他根本不會考慮自己能不能吃得下這麽大一塊蛋糕,此時眼中隻看得見那巨大的利益。


    羅清河看向良玉:“區區元初修士也敢在本座麵前叫板,你若討饒,本座或許好心情給你個全屍。”


    良玉麵露譏諷:“堂堂清玄宗的元後大能也不過如此,開天之鑰可不會理你這種人,它既擇了我師兄為主,又有你什麽事!”


    羅清河頓時大怒,何曾敢有修士與他這樣說話。從前良玉也是不敢的,但是現在,在這空間裏,她卻多了幾分底氣。雖然紅璃說過羅清河殺孽太重,必然不為天道所容,但這可不是絕對的事情,要知道論起遮掩天機,封天鑒不就是個例子?


    羅清河既然能得了偽仙器,隻怕他手裏也有些手段,而今這裏除了她與藍淵,再無別人,即便滅殺了羅清河,那也隻能說是為民除害!


    這樣想著手中天雷石盞帶著紫色靈火直奔羅清河而去,趁著這功夫,良玉迅速取出一個玉盒,裏麵放置著一粒褐色種子。


    良玉口中念動發覺,迅速催生了這顆種子。藤蔓在羅清河周圍開始生長,她又取了一個水晶瓶,將裏麵的綠色液體倒在靈植底部。藤蔓一瞬間的停滯之後開始瘋狂生長,在良玉的指揮下開出朵朵雪白。


    打從九嶽城之行,良玉就一直在想辦法如何殺死羅清河。她很清楚自己的修為實力根本不及在修真界摸爬滾打多年的羅清河,而且他手段偏向邪修,即便自己實力能超過他,真正的勝算也不到三成。


    她自得到那兩顆魔界種子之後也仔細研究了一番,又從嶽家毒術中找尋更為陰毒的法子。


    其他修士或許不行,但她是五靈根修士,通靈五係,再加上神識強大,多管齊下絕對沒有問題。


    這種植物喚名赤金藤,雖然嶽家毒術上有記載,但九州根本沒有這東西。她手裏這一顆還是在瀛洲時無意發現的。


    赤金藤顧名思義,它的藤蔓極具韌性,水火不侵,刀劍不斷。而水晶瓶裏的靈液則是她從世界之樹那裏取來的,隻一滴就足以讓它迅速生長,更別說是一整瓶了。同樣,它的花粉還具有強大的迷幻作用。


    羅清河過於輕敵,他曾經以一敵五都大獲全勝,自然不會將良玉一個小丫頭看在眼裏,因而隻認為這腳下藤蔓不過是一般招數。


    然而等他發現這藤蔓詭異非常,水火不侵的時候已經被團團圍住。


    良玉麵色鎮定,她很清楚,赤金藤不過能圍困羅清河片刻,天雷石盞與紫瑩火雖然對他的肉身造成了不小的威脅,但有攝魂鼎在,即便那上麵寶光散去,仍是堅不可摧。


    這時幾絲藍光混在藤蔓中朝著羅清河攻去,在他頭頂,天雷石盞仍然聚集釋放著天雷,四周紫色雷電,褐色藤蔓還有鋪天蓋地的靈火交織在一起,如同巨大的簾幕遮天蔽日。


    羅清河手下不停,無數赤紅獸魂出了攝魂鼎,那血腥氣仿佛還在眼前,良玉調動著紫瑩火應付,一麵引動著冰鳳刺神針射入羅清河體內,奈何羅清河這人防備心極重,幾處命門都有防守,天雷破了外麵的防護罩,裏麵同樣難以撼動。


    這些獸魂多是高階妖獸,死後雖沒了天賦神通,但隻衝上來撕咬或是施展攝魂術同樣讓良玉額上滲出一層冷汗,臉色也漸漸發白,有些後繼無力。


    羅清河對於良玉的天雷石盞的確有幾分懼怕,但兩人境界相差太多,再加上仙器護體,良玉實在占不到太大便宜。


    就在這時,空間內傳來一陣靈氣波動,隻見藍淵手持玄靈寶劍奔向羅清河,他目中無悲無喜,然那滔天的劍意甚至撼動了整個神魂,良玉發覺自己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


    隻當頭一劍虛影,羅清河立時神識受了重創,口吐鮮血,臉色巨變。


    他不敢戀戰,赤金藤卻突地竄起,將他困在其中。


    藍淵突然開口道:“我母親的死是否與你有關?”


    羅清河以為事情有轉機,急忙道:“我並不認識你母親,她的死與我有什麽幹係?!”


    藍淵仍是長劍在握,平靜道:“你害過的人太多了,不記得也是正常。”


    話音未落,一劍長虹貫日刺破了他身上的法衣,將整個丹田洞穿,伴隨著他不可置信的目光緩緩倒地。


    很快一縷神魂飄散出來,被藍淵的劍氣瞬間絞殺。


    “你這樣的人,已然沒有必要再入輪迴。”


    他握著長劍,靜靜的站在那裏,思緒飄得老遠,半晌才迴過神來對良玉道:“我將他殺了。”


    良玉神色複雜的點頭:“他死了。”


    藍淵緩緩道:“我尚未結丹時做夢都想報仇,後來時間實在太久了,我以為自己等不到了。


    我是用自己的力量殺了他,對嗎?”


    良玉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藍淵心境上的提升,羅清河到底算是他的心魔,殺了他便沒有了這一重阻礙,而且還不止於此……


    開天之鑰在藍淵手中靜靜漂浮著,它在天淨台內經曆了數萬年,歲月是強大的力量。它不止賦予了藍淵無上的劍術神通,更沉澱淬煉了他的神魂,洗去了鉛華,現在的他才算是真正的脫胎換骨。


    藍淵走到良玉跟前牽起她的手,另一隻手捏緊開天之鑰,轉瞬間良玉眼前場景變幻,兩人再度迴到了那印有無數陣法的藍玉光台上。


    “小心!”


    藍淵仗劍橫在良玉身前為她擋下了那一道暗光。


    良玉眸中一凜,翻轉手掌祭出天雷石盞,下一道流光轉瞬即至,與紫金雷電相撞的刹那化作一縷白煙。


    藍淵神色更冷:“是屍蟲蠱!”這東西陰毒的很,一旦沾上屍骨無存。


    “是哪個藏頭露尾的家夥?!”


    他話音未落,眼前突現一團黑霧,其中逐漸顯現出一人身影。


    這人明眸暗紫,容色邪魅無雙,隻是微微現出笑意便比那幻魅之術還要厲害千百倍。


    藍淵隻覺得眼前這人有些眼熟,但他通身氣質內斂,竟是看不出修為如何。


    突然身邊的良玉發聲道:“是你吧,秦安。”


    藍淵不由大吃一驚,再看眼前這人現出笑意,心頭大震。


    “多年不見,師兄竟然連我也不認得了。”


    他聲音極具磁性,實在勾魂攝魄的緊,二人更是警覺。


    藍淵微微皺眉:“你是魔族?”


    秦安抬手撥弄著乖巧附在手背上的蠱王:“是又如何?”


    良玉拉著藍淵的袖子阻止他繼續問下去,“當年在竟秀峰對我施展攝魂術的是不是你?”


    秦安點頭:“沒錯,我本來不打算殺你,沒想到你命這麽大,九州那麽多陷地都能闖過來。”


    良玉疑惑:“我與你有何仇怨,你要取我性命?”


    秦安似笑非笑:“仇怨?自然是沒有。本尊開始也隻是對你有幾分興趣,後來看你不順眼就想殺你,這算不算是個好理由?”


    良玉依舊反應平淡:“能得魔尊高看,良玉倍感榮幸。”


    秦安目中閃過殺機:“既是榮幸就把你的小命獻上來吧!”


    話音未落手上掐訣,魔氣化作大刀直劈良玉頭頂。


    藍淵將良玉整個擋在身後,祭出玄靈寶劍試圖阻擋。良玉目中驚懼,“師兄你快讓開!”


    良玉直覺他二人的修為加起來都打不過如今修為飛漲的秦安,既然他想要對自己出手,沒必要再拉一個下水。


    “還請魔尊手下留情。”


    另一略顯耳熟的聲音自頭頂上方響起,一道銀白屏障將魔氣化作的大刀阻擋在外麵。


    “又是你,莫虛。你非要來壞本尊的好事不成?”


    秦安周身魔氣縈繞,毫不掩飾的威壓鋪天蓋地般襲來,良玉隻覺識海中一陣動蕩,艱難的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別以為你們這些道修還能輕易走出天淨台,外麵都是本尊的手下,乖乖交出開天之鑰,本尊或許還能考慮給你們留個全屍!”


    莫虛搖頭笑笑,似是十分無奈:“你這分]身與他還真是一般的性格,乖戾至極。可別忘了,此界天道對你同樣存在限製,莫要做那等殺戮之事。”


    秦安冷哼一聲:“你殺的人還少嗎?少在這裏說教廢話!”


    莫虛眼中冷意蔓延,“魔道到底是魔道。”


    說完不等他答話,已然祭出星雨長河鏈,兩人很快戰作一團。


    良玉轉頭對藍淵道:“師兄可有辦法離開這裏?”


    藍淵猶豫了一下道:“天途尚未完全開啟,師尊他們早已被傳送出去,我手中有開天之鑰,離開倒不難,可若是離開就等於放棄開天之鑰,這一次的天途怕是要中斷了。”


    良玉心中一沉,她很快明白。原本中樞區域因為他們鬥法緣故早已被毀,腳下藍玉光台雖然完好,但隻有藍淵一人控製開天之鑰,龐大的能量需要與之匹配的能力,獨木難成林。


    她抬眼看向空中相爭的那兩人,在他們眼裏,自己與藍淵已然是他們的囊中之物,而所謂的鬥法自然是要決出勝者,開天之鑰自然就是戰利品。


    良玉雖然與莫虛、秦安都有相處過,但這二人比自己薄情冷血更甚,這正是上位者的果斷。隻怕他二人不會對東陵界有半點歸屬感,更不要說開啟天途隻為造福此界眾生了。


    良玉從懷中取出青鸞破界燈,隨後向藍淵伸手另一隻手:“請師兄將開天之鑰交予我。”


    藍淵滿臉震驚:“師妹?!”


    良玉笑了笑:“我倆繼續留在這裏也不過是那刀俎下的魚肉罷了,請師兄將開天之鑰給我,良玉自會完成天途開啟一事。”


    藍淵斷然拒絕:“我將你送出去,我有開天之鑰,他們必不敢輕易難為我。”


    良玉無奈搖頭:“師兄,你並不知曉他們的身份,連我也隻是隱約猜測,這二人手段非凡,隻怕與上界關係匪淺,像是我等這般修士在他們眼中與螻蟻無異,我怎能將你留在這裏。”


    藍淵反駁:“難道在你眼中我還是那貪生怕死之輩,豈能叫你為我擋劫?”他知曉自己得到開天之鑰絕不是什麽好事,沒料到竟還引出了兩個身份不凡的大能。


    良玉將手中青鸞破界燈給他看了看:“師兄放心,我早有準備,正好去上界一遊,看看那裏是不是如畫中一般的仙境,待我迴來也好叫你們有所準備。”


    藍淵還要猶豫,良玉卻是一把奪了開天之鑰。開天之鑰離了藍淵手中,頓時不受控製,強大的能量灼傷了良玉的手心,然而畢竟藍淵對良玉無半點敵意,開天之鑰也隻是給予她一點警告。


    見莫虛與秦安朝著這邊奔來,良玉嘴角勾起,眼中充斥冷意和嘲諷,她捏緊了手中青鸞破界燈,朱唇輕啟:“諸天破界——”


    如那時一樣,突然被解放的強大力量以良玉的身體為媒介灌輸進開天之鑰,整座天淨台劇烈動蕩,所有的一切都被這股讓眾生折服的力量徹底吞沒。藍玉光台迅速運轉起來,內裏的無數紋路充斥著銀光,雖然沒有架起登天梯,但天淨台上方的天空被白色光柱硬生生的撕開了一個口子,強大而陌生的規則灌輸進來,整個東陵界開始發生變化。光柱之中,一縷青色跟隨著光芒直奔上界而去。


    東陵界新紀元一七五年,天淨台重啟天途,東陵界重新被納入三千界中,結束了封閉近萬年的曆史,自此迎來了蓬勃發展的新時代。


    而作為開啟天途媒介的九州修士黃良玉消失在天淨台中,後人對這位無從考察的九州元嬰女修眾說紛紜,而她的身體早已沉入藍玉光台中,陷入了漫長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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