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教院。


    楚淩小院。


    夜很美。


    繁星閃爍。


    “君~”


    楚淩倚著躺椅,見月色很美,想叫君寒霖來喝一杯,然話剛出口,楚淩卻笑著搖起頭來。


    果然,孤獨才是人生的常態。


    楚淩有些悵然。


    從他來到此間,孤獨就始終伴隨著。


    風輕輕地吹過。


    小院門外,雲川拎著一壇美酒,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倚在躺椅上的楚淩,雖說臉上帶著笑意,可雲川卻能瞧出些別樣神色。


    “師兄~”


    雲川躊躇刹那,抬腳走進小院,擠出一抹笑意,“國教院終考評選,您為何沒有去參與呢?那些大儒名士,可都吵的不可開交了。”


    “師妹來了。”


    楚淩見雲川拎著一壇酒來,那身淡紫長裙很好看,襯托出雲川別樣的氣質,“有蔣公他們進行評選就行。”


    “所以師兄是想偷懶嗎?”


    雲川笑笑道。


    “也可以這樣理解。”


    楚淩微微一笑道。


    蔣仲子、齊欒川、諸葛竣他們,隨便拎出來一位,那都是名滿天下的大儒,似國教院終考評選一事,根本就無需這麽多人參與,不過這些大儒名士都很重視,所以楚淩就選擇不幹涉。


    原因很簡單。


    楚淩已然想到這些大儒名士聚在一起,勢必會產生較大爭執和分歧,一篇文章的好與壞,所站角度不同,所站立意不同,就難免會出現分歧。


    “喝兩杯?”


    雲川拎起酒壇,笑著看向楚淩道。


    “可以。”


    楚淩向前探探身,“適才我還想叫君兄對飲兩杯,隻是君兄現在,卻不在國教院了。”


    說著,楚淩卻站起身來,轉身朝書房內走去。


    沒多久,楚淩就走了出來,手裏多了兩個小碗,一碟零嘴。


    “夜深了。”


    楚淩舉了舉小碗道:“就不麻煩阿蓮了。”


    “白嘴喝也行。”


    雲川笑道。


    “來坐吧。”


    皎潔的月色下,小院裏,楚淩與雲川坐在躺椅上,小桌上放著一碟零嘴,兩個小碗,酒水泛著銀光。


    “師兄,您是想家了嗎?”


    雲川端起小碗,向楚淩微微示意道,隨後卻神情複雜的喝了起來。


    “是有些。”


    楚淩伸手揉揉鼻子,笑笑,看向雲川道:“怎麽?是想迴雲海部了嗎?”


    楚淩知道,他這個代師收的師妹,其實自始至終心都沒有在上都,雲川的心,始終都在北庭,都在雲海部,畢竟那裏才是生養她的地方,是她的根。


    別看在過去這些時日,雲川跟在楚淩的身邊,也做了不少事情,笑容比過去多了不少,但心底的憂思獨有雲川最清楚。


    “阿父年歲大了,北庭風寒大。”


    雲川眼眶微紅起來,“而伐胡一戰已成定局,隻怕我雲海部也要參與其中,我……”


    “我懂。”


    楚淩拿起小碗,喝幹裏麵的酒水,辛辣感席卷唇齒間,“這樣吧,我書桌內側有幾首詩,你稍後就拿迴去,想迴雲海部,應該……”


    “師兄,我不是這個意思。”


    雲川怕楚淩誤會,認為她來找他喝酒,就是……


    “我知道。”


    楚淩卻笑著擺擺手道:“家在何處,根就在何處,既然在上都待的不開心,那就沒必要待著,師妹最好去找三公主,這樣迴雲海部的概率能大一些。”


    “師兄,我想喝酒。”


    雲川的神情變得複雜起來,看向楚淩的眼神也變了,那雙眸子深處,似閃過一絲說不清的神色。


    “好,那就喝酒。”


    楚淩彎腰拿起酒壇,給雲川斟酒,“要是不夠的話,我書房還有。”


    “好。”


    雲川似下定決心一般,點頭應了一聲。


    “師兄,您有心儀之人嗎?”


    “曾經有過。”


    “是順國~”


    “不是她。”


    “那她一定很美吧?”


    “是,很美。”


    楚淩的小院內,不時響起一些聲響,夜漸漸深了,而空酒壇也多了起來。


    一夜悄然而逝。


    “嘶~”


    楚淩隻覺頭疼欲裂,赤著上身從床榻坐起,昨夜跟雲川喝了很多酒,記憶出現些許的斷層。


    “師兄,我喜歡你~”


    不知為何,楚淩想起一件事,喝醉酒的雲川,小臉紅撲撲的,那眼神含情脈脈,看的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師兄~”


    想到什麽的楚淩,猛然掀起被褥,床上鋪著一襲白綾,而上麵的斑斑血跡,是那樣的刺眼。


    雲川帶的那壇酒,有問題?


    看到此幕的楚淩,眉頭緊皺起來,對自己的酒量,楚淩是清楚的,縱使是喝的再多,也不可能醉。


    但昨夜……


    “公子~”


    一道聲音響起,讓楚淩從沉思中迴過神來,卻見項彥年走進房,見楚淩赤著上身,一時竟愣住了。


    “有什麽事嗎?”


    楚淩將那塊白綾收起,看向項彥年說道。


    “雲川阿姐,托我給公子送封信。”


    項彥年迴過神來,忙出言解釋道:“雲川阿姐還說,今後若有機會,還會與公子飲酒。”


    “拿來吧。”


    楚淩平靜道。


    “好。”


    項彥年忙上前道:“公子,雲川阿姐是怎麽了?為何我總覺得她怪怪的?”


    “你雲川阿姐迴家了。”


    楚淩接過那封信,並沒有打開,“她這是在告別。”


    “迴家?”


    項彥年有些驚愕道:“為何……”


    “我也不清楚。”


    楚淩眉頭微皺道:“不說這些了,終選的名次定下沒?”


    “定下了。”


    項彥年連點頭道:“一共有一百零一人,成為我國教院的正式生,隻是…公子,我給您丟人了。”


    講到這裏時,項彥年卻低落的垂下腦袋。


    “那場終考太難了。”


    項彥年道:“我真的是很……”


    “別想那麽多。”


    楚淩笑著說道:“隻要你自己不氣餒,覺得自己可以,我相信你終有一日,是能成為正式生的。


    旁聽生的身份,現在挺適合你的,你還小,有太多的東西,還需要去好好修習,過早得到,並不代表是什麽好事。”


    “嗯。”


    項彥年重重點頭道:“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不會再讓公子失望的。”


    “傻小子。”


    楚淩卻笑罵道:“不是叫我失望,而是別叫自己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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