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淩厲如刃,咬牙切齒,巴不得將眼前一幹人等剝皮抽筋,燒成灰燼。


    鳳凰涅槃本就九死一生,居然乘人之危玩偷襲,族人被滅,形神俱滅,更為不共戴天之仇。


    引得衝冠之怒融入三昧真火,看來天公呐,你不僅成神仙之美!


    嗬,這不就是那些人眼中的助紂為虐?正和我意呢。


    揚翅一揮,羽箭流火,百丈之內草木皆焚,數尺之處,江海汽化。


    幻迴久違的人形,冷哼一聲,果真是群膿包,死相倒是精彩,隻可惜了我那父母一世英名。


    歎一聲,反手指過便捏了個訣,駐結界便其休養生息,待三百年後,再見。


    收拾了不長眼的,接下來無所事事,忽起興扶搖直上九萬裏,直達天宮。玩味一笑,不過是些破爛石頭豎在天上,無趣。


    搗鼓了些靈丹妙藥,轉身冥界逍遙,死氣沉沉。什麽人世無好景,我琦山瑰水,竹實醴泉也妙哉。


    生,老,病,死……


    愛別離,怨曾會,求不得,五蘊,八苦,朝生暮死一日蜉蝣。至親反目,摯友背叛,至愛成敵,永世不得善終。天意弄人,關我何事!


    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天下蒼生,可背地裏卻做著不是人的勾當,所謂正道仙盟,皆不過是些偽君子。覬覦咱上古聖獸的靈韻就直說,何必帶笑於雞鳴狗盜之事。


    你等容不下盡善盡美?


    那我就偏要生得舉世無雙!


    你等執意訓萬靈皈依?


    那我便定要令天道超脫輪迴!


    你們說,是上天慈悲分天清地濁,可為何又劃三六九等,將苦難留給世人,而自己居於塵外享極樂永生?


    千年了,本座就快收集到足夠的靈氣衝破封印了……介時,擺脫這醜陋的肉球模樣後,我定要攪得你們天翻地覆,十方滅族。


    遮天蔽日的殷紅,在這白日青天下蔓延,粘稠到難以流動,其中不乏青黃內髒殘渣,以及白花花的皮膚碎片,活生生一個血池。


    老叟領著小孩畏首畏尾地趴跪在巨大的胖頭血蛆身上,任其把他們馱到殷紅盡頭。


    “主人,貨來了。”老叟聲音細若蚊蠅,不敢抬頭。


    聞言,由血池底升起一個頭顱大的肉球,它身上遍布紅藍血管,裏麵隱約有軀體和翅膀的形狀。


    跟在它後頭的還有兩個死侍,全都麵目全非,隻有身型可以判斷是一男一女。


    肉球長出一眼一嘴來,上麵青筋暴起,大喝一聲:“廢物!”


    聲音古怪刺耳,老叟被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出一言以複。


    “仙童?”


    肉球飛到小男孩身邊,笑得陰森,而後呸一聲唾棄,“要是有幾分仙骨,還能被你給哄來?”


    “主人說的是!”空氣凝結,老叟手心直冒冷汗。


    “本座許你開口了?”


    句盡,血池裏便又多了具屍首,老叟眼睜睜看著自己肉身成泥,頃刻,他已魂魄離散,不知所去。以銅鎖為起點,苦修了六百三十四年的成果,頓時化為虛無。


    本該墮入地獄,怎料再一晃神,自己居然變得短手短腳,猶如新生……瞬間,他猛地磕頭,哪怕已撞得骨裂。


    肉球伸出綠色長舌勾起老叟……哦不,應該是被奪舍的小孩的下巴,諷刺著:“能在幻子手裏脫身……你倒也有幾分本事,怎得甘願為奴呢?嘖嘖”


    與其說是在磕頭,不如更像撞地自殺。換了魂魄的小孩,眼裏不再無神,隻剩恐懼。


    他高聲以呐喊掩飾無助:“能為主人所用,是賤奴永世的榮幸,刀山火海都是應在所不辭!”


    “去把她給我帶迴來!”肉球興奮到幾近癲狂,整個身子都猙獰扭曲成條狀,“養料,最完美的養料,哈哈哈!”


    “她?”小孩不明所以,忍不住疑惑出聲。


    撞來撞去的肉球聽見了,許是覺人愚蠢,便咬下了他隻耳朵,就著魂魄,牙齒咯吱咯吱響:“混賬,給爺死!”


    捂住中傷之左耳,小孩腦袋都要縮進脖子裏了。


    “若非現在你是最合適的……”


    “難道是那天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知道了就滾!”肉球很不耐煩,罵罵咧咧,該死,居然淪落到跟蠢貨打交道。


    “懶豬,再不起來,我就不帶你了!”


    凝曉戳戳被陌諳那肉乎乎的小臉,隻見她蹭得起身,洗漱穿衣極其麻利。


    一切了當,陌諳滿麵春光,跟在凝曉後麵昂首闊步,整個人神氣極了。


    “小凝兒呐,我的第一課是修什麽呀?”她滿心憧憬,仿佛已經成了絕世高手一樣激動,“學完後是不是就無所不能了,哈哈!”


    “在想什麽?我現在都還沒無所不能的地步呢……”


    陌諳拇指蹭過鼻子,老驕傲了:“唬人!我家小凝兒超厲害的!”


    “噗,你還是修修身,養養性好了。”凝曉被萌到了,忍俊不禁。


    “聽起來不太厲害哦,這個。”


    “通過自我反省體察,使身心達到完美狀態,這才利於成長。”


    這次是學法術的必經之路哦,陌諳暗自盤算,磨拳擦掌地幹勁十足。


    陌諳在半空中就遠遠望見了一大片連接在帝都城邊的另一塊寶地——幻靈學院。


    古典開朗兩相宜,尖塔配斜頂,有抹灰木架與柱式裝飾。自然建築材料與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經典而不落時尚,清新不落俗套。


    她們順著一路白色灰牆結合淺紅屋瓦,穿過連續的拱門與迴廊,這才到高挑大麵窗的大廳。


    眼簾中,裏頭簡潔對稱,各房間皆為端正的四方形,空間劃分和位置布局極其嚴謹,精巧文雅且不乏舒適。


    門廊、門廳向南北方向舒展,教室、書閣以及練功室等都設置有低窗和六角形觀景凸窗,小觀園東西相通,室內室外情趣交融。


    時間有限,凝曉也沒帶陌諳逛多久,隻大致了解了下,它外麵簡約雅致,內裏煙火人文,搭配園林水係的自然和諧。


    “咦,漂亮姐姐也是來上課的?”陌諳忽然叫起來,路過的都一臉詫異。


    凝曉按住不安分的人,一個頭兩個大:“快走吧,管什麽漂亮姐姐,我可要去上課了。”


    “好好好!”美景美人,都敵不過上天入地來的實在,陌諳的關注點逐漸轉移了。


    喬穆涵接文件的手一頓,心底一陣惡寒,多希望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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