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邵是跳樓死的, 家住二十一樓，這麽高的樓層跳下來當場死亡, 整個人也幾乎被摔了個稀巴爛。
林晏看見他的家人跪在他的屍體周圍哭的幾乎暈厥過去，還企圖將他的屍體攬在懷裏，當然這被接到報案過來的民警阻止了。
看到鄒邵家人情緒這麽激動，林晏知道這會兒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便隻遠遠看著沒有接近，順便觀察起鄒邵的魂體。
鄒邵是個胖子，他的魂體也是，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不了自己死了，還是被自己的屍體嚇著了，坐在自己屍體旁一動不動，神情有些呆滯，過了很長時間才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猛地抬頭找著什麽，他的神情又怒又怨，眼睛裏都是憎恨的情緒，拳頭也緊緊攥了起來，明顯是打算找到什麽後報複。
看著他這麽一副舉動，林晏了然，壓低聲音對秦越道：“看來不是自殺。”
秦越點點頭，道：“就是不知道兇手是誰。”
兩人又等了一會兒，隻看鄒邵轉來轉去，卻什麽都沒找到，這顯然讓他憤怒極了，魂體上逐漸纏繞上怨氣，讓他有化厲鬼的征兆。
林晏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有鬼轉化為厲鬼，很是驚訝，秦越卻表情沒有半點波動，冷淡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而且他既已經成厲鬼，就不能再任他留在這個地方，我們把他帶迴特管局。”
問完之後就把他關押起來，這個主意十分棒，林晏點點頭說了句好，然後不再是隱晦的盯著鄒邵看，而是光明正大直勾勾。
還在找什麽東西的鄒邵很快發現了他們的目光，下意識皺了皺眉頭，但很快就欣喜若狂，嗖的一下飄到林晏麵前，激動道：“你能看見我？”
林晏厭惡的看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而是迅速的伸出手，用和抓唐炳宇一樣的手法將他團吧團吧塞進了瓶子裏，又封上口，轉身和秦越一起走了。
迴到特管局，林晏就迫不及待的將鄒邵放了出來，那熊孩子明顯記恨林晏竟然這麽對他，一出來就撲過來想打林晏，卻被秦越一鞭子卷起來甩到牆上。
特管局的牆壁地板還有天花板都是布了陣法的，鄒邵這麽撞上去，立即觸發，仿佛觸電一樣疼的慘叫了一聲。
他跌在地板上，生怕再觸發急忙連滾帶爬遠離牆壁，要是一般鬼知道林晏秦越不好惹該服軟了，可是鄒邵從小到大被寵的橫慣了，疼的不行還不忘放狠話，罵道：“你是個大人欺負小孩你要不要臉，你等著，你欺負我我讓我爸我媽揍你，我爸一米九，體重200斤，還學過散打，我一定讓他揍死你，再讓我媽撓花你的臉，讓你猖狂。”
難怪這小孩能這麽熊，果然是熊家長慣的。
隻是林晏卻不打算慣著他，也懶得聽他廢話，直截了當打斷道：“你怎麽死的？你看見的厲鬼是誰？”
林晏這兩句話如同給鄒邵按了暫停鍵，他本來還滔滔不絕罵著林晏，這兩句話一出頓時整個鬼都僵硬了，臉上還流露出恐懼的神情，半天整個鬼縮在一起，隻是他並沒有迴答問題，而是要挾道：“你幫我報仇我就告訴你。”
林晏，“……”這孩子不止熊，還特別蠢。
林晏都驚呆了，秦越卻還是神色平靜，隻是在鄒邵話音落下後一甩鞭子抽過去，比剛才那一鞭子明顯用的力氣大，顯然是生氣他罵林晏。
鄒邵從小被寵到大，什麽時候吃過這種苦，他一開始還仗著自己是小孩在地上打滾又哭又鬧，嘴裏髒話連篇，但又吃了秦越兩鞭子後，知道他們不像從前的大人會因為他小讓著他，終於學乖了，不情不願的道：“就是一個大人，女的，長的也不好看，我也不知道是誰，我沒見過。”
“你沒見過？”林晏冷笑一聲，她已經猜到鄒邵見的人是誰了。
鄒邵生氣道：“我說沒見過就是沒見過，我騙你幹什麽。”
林晏懶得理他，打開手機搜了半天找到一張照片，舉到他麵前，“是這個人嗎？”
那張照片裏是一個女人，三十多歲年紀，長相普通，鄒邵不記得，林晏卻知道，這個女人正是五年前鄒邵高空拋物砸死的那個女人。
鄒邵顯然忘記了自己當年害死的那個女人的長相，一看到這張照片激動道：“對對，就是她，就是她昨晚嚇得我從樓上掉下去，你們幫我報仇，快幫我報仇。”
林晏冷漠的看著他沒理他，鄒邵激動的心情被林晏的眼神一激冷靜了不少，不高興撇撇嘴道：“你們抓我來問這個，難道不是幫我報仇的嗎？這個女人太壞了，她這麽大年紀，怎麽能來嚇唬我這麽一個孩子呢？還把我害死了，你們要是不幫我就放我迴去，我找我爸我媽幫我報仇。”
鄒邵絲毫沒意識到活人怎麽幫他找一個厲鬼報仇，隻是習慣性的找父母做主。
林晏冷冷的看著他，頭一次這麽厭惡一個孩子，比唐炳宇還要厭惡，至少唐炳宇知道自己是在犯罪，而鄒邵絲毫沒覺得自己有錯，甚至早就忘記了自己當年害死過一個人。
林晏道：“你不是不知道她是誰嗎？我來告訴你，她叫郝雲佳，就是五年前你高空拋物，被你砸死的那個女人。”
鄒邵原本還在喋喋不休，一聽這話愣住了，半晌才明白了什麽，狠狠的抖了一下，表情既恐懼又茫然，道：“是她……是她……她是來找我報仇的嗎？可是……可是她怎麽來找我報仇呢？我是孩子呀，我什麽都不懂，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扔石頭的時候誰想到下麵會有人經過，我沒想害死她的，她怎麽能這麽小氣，找我報仇呢？”
林晏都聽的氣笑了，這話不用想林晏就能猜到是誰教她的，她甚至能想象到那人跟她說這話時的表情和語氣，林晏知道有熊孩子就有熊父母，隻是無法相信，一個成年人會自私自利不講理到什麽程度，才會在孩子犯下這麽大錯之後跟她說這樣一段話，林晏甚至都覺得那鬼殺錯人了，殺這麽一個孩子有什麽用？真正的始作俑者不是他。
林晏將鄒邵拘迴來之後原本想跟他說些什麽，可看到這個樣子的他又忽然什麽都不想說了，畢竟十三歲的孩子基本已經人格定型，林晏說什麽都是白費口舌而已。
察覺到林晏心情的秦越也什麽都沒說，利索的將鄒邵重新塞進瓶子裏扔到臨時監獄的架子上，出來後有些擔心的看著他。
林晏感覺到秦越的目光抬頭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想了想皺起眉頭道：“你說……造成鄒邵死亡的真是郝雲佳嗎？”
按照鄒邵的說法，昨晚出現在他麵前以至於他墜樓身亡的厲鬼是郝雲佳無疑，隻是有唐炳宇的案子在前，林晏卻覺得不一定是她。
秦越也覺得這說法存疑，道：“是不是她，將她魂魄招過來試試就知道。”
如果能招過來，就說明她沾了人命沒被地府帶走，如果招不過來，就說明她已經去地府排隊投胎，那麽鄒邵的死亡就與她無關。
林晏將招魂燈掏出來，隨手用張紙寫了郝雲佳的名字，然後就著招魂燈的火苗點燃，在他們意料之中的是，寫著郝雲佳的紙條燃燒完畢後，四周一切靜悄悄的，就仿佛招魂燈是普通的燈一樣。
林晏道，“果然鄒邵的死與郝雲佳無關，看樣子造成唐炳宇與鄒邵死亡的厲鬼應該是同一個，隻是不知是誰，用是用了什麽辦法，竟然讓他們看見的鬼是自己害死的人的樣子。”
林晏說完秦越一時沒有吭聲，若有所思了片刻，才道：“厲鬼如果陰氣夠重，是可以讓人產生幻覺，更何況唐炳宇與鄒邵都是未成年的孩子，陽氣弱，再加上沾了人命有罪孽在身，厲鬼想要變換自己在她們眼中的形象很容易。”
林晏聽的微愣了一下，緊接著臉色越發難看，那這樣一來，造成唐炳宇和鄒邵死亡的厲鬼就更難找了，說不定很快還會有下一個受害人。
第114章 114
秦越話音落下, 兩人沉默了許久, 林晏才道：“那這個厲鬼的目的是什麽呢？難道隻單單是為了那些被害死的人報仇？”
這次的案子粗略分析出來看似如此, 但林晏卻知道這並不可能，厲鬼殺人, 都是要以不能投胎為代價，不能投胎又沾了血腥的厲鬼，早晚會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能變成厲鬼的都是心中有恨有怨氣的, 這樣的鬼又怎麽可能大發善心替別人報仇, 所以這個厲鬼一定還有其他目的, 隻是林晏暫時沒想到而已。
秦越若有所思，將已知的線索又捋了一遍, 半晌遲疑的道：“這個厲鬼殺的兩個人都跟未成年犯罪有關, 一個受害者是巧合, 兩個就是特意了，那這個厲鬼當年的死會不會跟未成年犯罪有關係？”
林晏也順著秦越的思路想到了什麽, 補充道：“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厲鬼想要掙脫死亡地殺人至少要十五年以上，更甚者二十年, 現在又有了厲鬼很有可能的死亡原因，那我們是不是大致能鎖定一個方向, 查查二十五……不，三十年內死於未成年犯罪的死者，再通過招魂燈一一招魂篩查，就能確定犯案的厲鬼了？”
這是目前看來唯一最合邏輯也最有可能的破案方向, 秦越沒有理由反對，聞言立即點頭同意了，伸手去拿自己和林晏的外套，“那我們現在去市刑警隊？”
這麽大一個安南市，又是要查三十年內的案子資料，光憑他們兩個自然不行，林晏嗯了一聲，接過秦越遞給她的外套穿上就往外走。
雖然案子已經轉交，但還有些收尾工作要做，所以市刑警隊並沒有下班，林晏和秦越過去的時候李隊長都在，正接著電話，一臉的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把電話掛了，衝上來就緊緊握住他們的手不撒開，滿含熱淚的道：“祖宗啊，案子有眉目了嗎？我這邊都要被媒體逼的沒有活路了。”
還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就一連死了兩個人，還都是未成年，也都跟未成年犯罪有關，李隊長的電話都快成熱線了，這一晚上的時間響個不停，嗓子都啞了。
林晏對李隊長這樣的遭遇分外同情，趕緊道：“有眉目了，已經確定了調查方向，這不是人手不足，找你幫忙來了嗎？”
不怕幫忙，就怕沒有線索，李隊長聞言激動的眉毛都飛起來了，抓著林晏的手一個勁兒的搖，“要幫什麽忙你說，哪怕現在就叫齊全部人跟鬼拚搶呢，隻要我李哲鋒能做到的，絕無二話。”
林晏自然不跟他客氣，將自己打算查三十年內死於未成年犯罪案子資料的事說了。
李隊長頓時把胸脯拍的啪啪響，保證道：“沒問題，我這就去集合人。”
說著就往外跑，跑了兩步才想起什麽來，轉頭看他們，“你們吃晚飯了嗎？我也準備給那些兔崽子叫外賣，不然你們一起吃點？”
林晏笑著搖搖頭，“不用，我們晚上吃過了，你給安排一間辦公室我們也一起查資料，這案子影響太惡劣，還是越早結束越好。”
李隊長簡直求之不得，急忙找了間辦公室給他們，又特意交代了一聲，然後馬不停蹄的忙去了。
三十年內的案子，雖說有一定範圍性，可資料也多到堆滿幾間辦公室，哪怕有市刑警隊幫忙，林晏和秦越也忙活了一夜，並且暫時沒發現什麽。
看一眼外麵亮起來的天色，林晏收起招魂燈，又伸了個懶腰，道：“天亮了，這些資料也一時半會兒查不完，我們先吃點早飯再弄吧。”
忙了一夜，林晏又累又餓，還悶的想出去透透氣，秦越剛答應了一聲站起身來，李隊長就極貼心的提著早飯走進來，過去一夜嗓子越發沙啞了，招唿道：“來來來，快來，忙活了一夜餓了吧，趕緊吃點東西，我特意去小陳包子買的，新鮮出爐熱乎著呢，吃完再迴去洗個澡睡一覺，養足了精神再來。”
林晏確實餓了，也不跟他客氣，洗了手抓著筷子就開吃，順便問他，“查了一夜資料，你們那邊有什麽發現嗎？”
李隊長也狼吞虎咽的吃著，道：“有懷疑的對象，都把資料抽出來規整到一起了，等下午，下午你們來拿給你們看，反正鬼殺人都是晚上，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你們先迴去睡一覺再來。”
不等秦越出聲，林晏就拒絕了，拿起豆漿喝了一口，道：“不了，誰知道今天晚上那厲鬼還會不會再殺人，還是爭分奪秒早點將厲鬼抓出來最要緊。”
提到案子李隊長就歎氣一聲，但還是不耽誤吃，道：“你說這厲鬼到底想幹什麽？怎麽以前幾十年沒出來，現在突然跳出來了，更邪門的是找不著，一個鬼麽，我們人找不著是正常，可卻連你那些線人也找不著，這真是奇了怪了。”
林晏也覺得奇怪，隻是又沒什麽頭緒，她就隻嗯了一聲，沒有搭腔。
吃完了飯，林晏並沒有繼續翻資料，而是出了辦公室轉一圈，換換眼睛。
秦越更想讓她迴去睡覺，但林晏拒絕了，道：“二十四小時就殺了兩個人，按照這個規律，今天晚上還會有受害者，一會兒在桌子上趴一會兒就行了，迴去睡覺太浪費時間。”
秦越將林晏外套的衣領整理了一下，道：“整整三十年的資料，哪怕有人幫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看完的，你再著急也沒用，而且破案，有時候不僅僅靠線索，還要有點運氣在裏麵。”
林晏沒想到會從秦越嘴裏聽到運氣這兩個字，不禁有些好笑，看著他，“你也是幹過刑警的，怎麽說這種話，你……”
林晏想說兩句打趣話，改一改因為看了整晚案件資料的沉重心情，誰知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
林晏掏出來一看，是顧易的，不知怎麽，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秦越像是察覺到她的心情，捏了捏她的手指安撫她，林晏這才迴過神，迅速接了電話，誰知道還沒開口，就聽到顧易沉重的聲音，“林晏，方珊珊死了。”
“什麽？”林晏一開始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誰死了？”
顧易又重複了一遍，“方珊珊死了。”
林晏這才迴過神，下意識有些不可思議，“方珊珊怎麽會死了？”但緊接著就想起什麽來，果然算了算時間，距離她去年受傷搶救，過去了整整一年。
林晏明白了什麽，一時心情很複雜沒有說話，顧易在那邊道：“我今天早上接到的消息，車禍，當場死亡，我問過目擊者了，也看過監控錄像，是在等公交車的期間有個小孩問她要吃的，她沒理，那小孩一時衝動推了她一把，她跌下公交站台被開進站的公交車碾壓。”
林晏，“……她不是有車嗎？”
顧易歎氣一聲，“這事兒怪我，她車前幾天追尾，拿去送修了，這兩天辦案都是我接送她，今早本來我要送她迴去的，但送到半路她突然想吃一家店的臭豆腐，說吃完自己坐車迴家，不用我送，剛好這兩天辦案我覺得很累，想迴家休息，又覺得她一個成年人又是大白天不會有什麽危險，誰知道會遇到這種事。”
“那那個孩子呢？”林晏問，“找到了嗎？”
顧易道：“找到又有什麽用呢？那孩子才七歲，按照未成年保護法，最後隻會賠償了事，更何況我通過視頻看那孩子父母，隻怕錢也不會賠的。”
未成年犯罪，一直是一個棘手又敏感的事情，如今她們辦的案子跟未成年犯罪有關，如今方珊珊的死也是未成年。
林晏一時思緒很混亂，什麽時候顧易掛的電話也不知道。
林晏打電話的時候秦越一直在旁邊，隻是市刑警隊人來人往，聽不清楚，又見林晏臉色不好看，不禁問道：“怎麽了？什麽事？”
林晏沉默了片刻，才道：“方珊珊死了。”
這兩天忙於案子，不止林晏，秦越都把這個事忘記了，現在看著林晏的臉色，有些心疼，安慰道：“方珊珊的事，就連地府都沒辦法，更何況你也盡力了，不必自責，再者嚴陰差提供了補償她的方法，你也隻能做到這麽多，別亂想了。”
林晏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隻是她還是有些控製不住的難過，畢竟方珊珊今年隻有二十六歲，按照她原本的命運，她能安安穩穩活很久，可現在卻這麽早就死了，原本屬於她的壽命卻被續在了她的身上。
眼見林晏又有些鑽牛角尖，秦越又心疼又好笑，在她臉上捏了一把，道：“方珊珊的死不是你造成的，再者如果不是你，她也會被那個厲鬼融合，連輪迴的機會都沒有，換個說法，還相當於你救了她一命，一命換一命，很公平不是？要是你真心理過不去，就幫她多積累些功德，下輩子投個好胎，或者她願意，也可以去參加地府擴招的考試。”
這是她目前為止能做的唯一的事了，林晏勉強笑了笑，示意秦越不必擔心，又打開群看了看，見方珊珊的魂魄果然加進了群裏，她原本點開方珊珊的對話框有話想說，可想了想，又關了，有些話，她覺得還是當麵說比較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小天使們，最近加班啦，今天調休了一天，晚點還有更新，不過小天使們別等，明早看，愛你們
第115章 115
趕到顧易說的醫院停屍間, 林晏一眼就看見了方珊珊的魂魄, 就站在自己的屍體旁, 好像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死了，神色之間滿是茫然, 直到看到林晏才忽的迴過神，笑起來，還衝她揮了揮手打招唿, “你來了啊。”
看著方珊珊的笑容, 林晏恍惚之間以為自己隻是赴一場普通的約, 直到看到方珊珊的屍體, 才會想起方珊珊已經死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林晏原本想見了方珊珊就直奔主題，可看著方珊珊與平常一般無二的笑容, 忽的喉頭哽住了, 讓她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方珊珊是個聰明人, 自然不會察覺不到林晏的異樣，不過她也沒多想, 隻以為林晏是為自己的死亡傷心，嘿的笑了一聲, 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道：“嗐你別這個樣子，雖然死亡很突然, 卻也不是那麽不能接受，再說我爸我媽早過世了，我剛巧前陣子男朋友才分手，認真想想世上也沒什麽讓我留戀的, 就是可惜才找到一份我喜歡的工作，結果這麽快就不能做了，我新鮮勁都沒過呢。”
林晏看見他的家人跪在他的屍體周圍哭的幾乎暈厥過去，還企圖將他的屍體攬在懷裏，當然這被接到報案過來的民警阻止了。
看到鄒邵家人情緒這麽激動，林晏知道這會兒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便隻遠遠看著沒有接近，順便觀察起鄒邵的魂體。
鄒邵是個胖子，他的魂體也是，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不了自己死了，還是被自己的屍體嚇著了，坐在自己屍體旁一動不動，神情有些呆滯，過了很長時間才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猛地抬頭找著什麽，他的神情又怒又怨，眼睛裏都是憎恨的情緒，拳頭也緊緊攥了起來，明顯是打算找到什麽後報複。
看著他這麽一副舉動，林晏了然，壓低聲音對秦越道：“看來不是自殺。”
秦越點點頭，道：“就是不知道兇手是誰。”
兩人又等了一會兒，隻看鄒邵轉來轉去，卻什麽都沒找到，這顯然讓他憤怒極了，魂體上逐漸纏繞上怨氣，讓他有化厲鬼的征兆。
林晏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有鬼轉化為厲鬼，很是驚訝，秦越卻表情沒有半點波動，冷淡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而且他既已經成厲鬼，就不能再任他留在這個地方，我們把他帶迴特管局。”
問完之後就把他關押起來，這個主意十分棒，林晏點點頭說了句好，然後不再是隱晦的盯著鄒邵看，而是光明正大直勾勾。
還在找什麽東西的鄒邵很快發現了他們的目光，下意識皺了皺眉頭，但很快就欣喜若狂，嗖的一下飄到林晏麵前，激動道：“你能看見我？”
林晏厭惡的看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而是迅速的伸出手，用和抓唐炳宇一樣的手法將他團吧團吧塞進了瓶子裏，又封上口，轉身和秦越一起走了。
迴到特管局，林晏就迫不及待的將鄒邵放了出來，那熊孩子明顯記恨林晏竟然這麽對他，一出來就撲過來想打林晏，卻被秦越一鞭子卷起來甩到牆上。
特管局的牆壁地板還有天花板都是布了陣法的，鄒邵這麽撞上去，立即觸發，仿佛觸電一樣疼的慘叫了一聲。
他跌在地板上，生怕再觸發急忙連滾帶爬遠離牆壁，要是一般鬼知道林晏秦越不好惹該服軟了，可是鄒邵從小到大被寵的橫慣了，疼的不行還不忘放狠話，罵道：“你是個大人欺負小孩你要不要臉，你等著，你欺負我我讓我爸我媽揍你，我爸一米九，體重200斤，還學過散打，我一定讓他揍死你，再讓我媽撓花你的臉，讓你猖狂。”
難怪這小孩能這麽熊，果然是熊家長慣的。
隻是林晏卻不打算慣著他，也懶得聽他廢話，直截了當打斷道：“你怎麽死的？你看見的厲鬼是誰？”
林晏這兩句話如同給鄒邵按了暫停鍵，他本來還滔滔不絕罵著林晏，這兩句話一出頓時整個鬼都僵硬了，臉上還流露出恐懼的神情，半天整個鬼縮在一起，隻是他並沒有迴答問題，而是要挾道：“你幫我報仇我就告訴你。”
林晏，“……”這孩子不止熊，還特別蠢。
林晏都驚呆了，秦越卻還是神色平靜，隻是在鄒邵話音落下後一甩鞭子抽過去，比剛才那一鞭子明顯用的力氣大，顯然是生氣他罵林晏。
鄒邵從小被寵到大，什麽時候吃過這種苦，他一開始還仗著自己是小孩在地上打滾又哭又鬧，嘴裏髒話連篇，但又吃了秦越兩鞭子後，知道他們不像從前的大人會因為他小讓著他，終於學乖了，不情不願的道：“就是一個大人，女的，長的也不好看，我也不知道是誰，我沒見過。”
“你沒見過？”林晏冷笑一聲，她已經猜到鄒邵見的人是誰了。
鄒邵生氣道：“我說沒見過就是沒見過，我騙你幹什麽。”
林晏懶得理他，打開手機搜了半天找到一張照片，舉到他麵前，“是這個人嗎？”
那張照片裏是一個女人，三十多歲年紀，長相普通，鄒邵不記得，林晏卻知道，這個女人正是五年前鄒邵高空拋物砸死的那個女人。
鄒邵顯然忘記了自己當年害死的那個女人的長相，一看到這張照片激動道：“對對，就是她，就是她昨晚嚇得我從樓上掉下去，你們幫我報仇，快幫我報仇。”
林晏冷漠的看著他沒理他，鄒邵激動的心情被林晏的眼神一激冷靜了不少，不高興撇撇嘴道：“你們抓我來問這個，難道不是幫我報仇的嗎？這個女人太壞了，她這麽大年紀，怎麽能來嚇唬我這麽一個孩子呢？還把我害死了，你們要是不幫我就放我迴去，我找我爸我媽幫我報仇。”
鄒邵絲毫沒意識到活人怎麽幫他找一個厲鬼報仇，隻是習慣性的找父母做主。
林晏冷冷的看著他，頭一次這麽厭惡一個孩子，比唐炳宇還要厭惡，至少唐炳宇知道自己是在犯罪，而鄒邵絲毫沒覺得自己有錯，甚至早就忘記了自己當年害死過一個人。
林晏道：“你不是不知道她是誰嗎？我來告訴你，她叫郝雲佳，就是五年前你高空拋物，被你砸死的那個女人。”
鄒邵原本還在喋喋不休，一聽這話愣住了，半晌才明白了什麽，狠狠的抖了一下，表情既恐懼又茫然，道：“是她……是她……她是來找我報仇的嗎？可是……可是她怎麽來找我報仇呢？我是孩子呀，我什麽都不懂，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扔石頭的時候誰想到下麵會有人經過，我沒想害死她的，她怎麽能這麽小氣，找我報仇呢？”
林晏都聽的氣笑了，這話不用想林晏就能猜到是誰教她的，她甚至能想象到那人跟她說這話時的表情和語氣，林晏知道有熊孩子就有熊父母，隻是無法相信，一個成年人會自私自利不講理到什麽程度，才會在孩子犯下這麽大錯之後跟她說這樣一段話，林晏甚至都覺得那鬼殺錯人了，殺這麽一個孩子有什麽用？真正的始作俑者不是他。
林晏將鄒邵拘迴來之後原本想跟他說些什麽，可看到這個樣子的他又忽然什麽都不想說了，畢竟十三歲的孩子基本已經人格定型，林晏說什麽都是白費口舌而已。
察覺到林晏心情的秦越也什麽都沒說，利索的將鄒邵重新塞進瓶子裏扔到臨時監獄的架子上，出來後有些擔心的看著他。
林晏感覺到秦越的目光抬頭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想了想皺起眉頭道：“你說……造成鄒邵死亡的真是郝雲佳嗎？”
按照鄒邵的說法，昨晚出現在他麵前以至於他墜樓身亡的厲鬼是郝雲佳無疑，隻是有唐炳宇的案子在前，林晏卻覺得不一定是她。
秦越也覺得這說法存疑，道：“是不是她，將她魂魄招過來試試就知道。”
如果能招過來，就說明她沾了人命沒被地府帶走，如果招不過來，就說明她已經去地府排隊投胎，那麽鄒邵的死亡就與她無關。
林晏將招魂燈掏出來，隨手用張紙寫了郝雲佳的名字，然後就著招魂燈的火苗點燃，在他們意料之中的是，寫著郝雲佳的紙條燃燒完畢後，四周一切靜悄悄的，就仿佛招魂燈是普通的燈一樣。
林晏道，“果然鄒邵的死與郝雲佳無關，看樣子造成唐炳宇與鄒邵死亡的厲鬼應該是同一個，隻是不知是誰，用是用了什麽辦法，竟然讓他們看見的鬼是自己害死的人的樣子。”
林晏說完秦越一時沒有吭聲，若有所思了片刻，才道：“厲鬼如果陰氣夠重，是可以讓人產生幻覺，更何況唐炳宇與鄒邵都是未成年的孩子，陽氣弱，再加上沾了人命有罪孽在身，厲鬼想要變換自己在她們眼中的形象很容易。”
林晏聽的微愣了一下，緊接著臉色越發難看，那這樣一來，造成唐炳宇和鄒邵死亡的厲鬼就更難找了，說不定很快還會有下一個受害人。
第114章 114
秦越話音落下, 兩人沉默了許久, 林晏才道：“那這個厲鬼的目的是什麽呢？難道隻單單是為了那些被害死的人報仇？”
這次的案子粗略分析出來看似如此, 但林晏卻知道這並不可能，厲鬼殺人, 都是要以不能投胎為代價，不能投胎又沾了血腥的厲鬼，早晚會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能變成厲鬼的都是心中有恨有怨氣的, 這樣的鬼又怎麽可能大發善心替別人報仇, 所以這個厲鬼一定還有其他目的, 隻是林晏暫時沒想到而已。
秦越若有所思，將已知的線索又捋了一遍, 半晌遲疑的道：“這個厲鬼殺的兩個人都跟未成年犯罪有關, 一個受害者是巧合, 兩個就是特意了，那這個厲鬼當年的死會不會跟未成年犯罪有關係？”
林晏也順著秦越的思路想到了什麽, 補充道：“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厲鬼想要掙脫死亡地殺人至少要十五年以上，更甚者二十年, 現在又有了厲鬼很有可能的死亡原因，那我們是不是大致能鎖定一個方向, 查查二十五……不，三十年內死於未成年犯罪的死者，再通過招魂燈一一招魂篩查，就能確定犯案的厲鬼了？”
這是目前看來唯一最合邏輯也最有可能的破案方向, 秦越沒有理由反對，聞言立即點頭同意了，伸手去拿自己和林晏的外套，“那我們現在去市刑警隊？”
這麽大一個安南市，又是要查三十年內的案子資料，光憑他們兩個自然不行，林晏嗯了一聲，接過秦越遞給她的外套穿上就往外走。
雖然案子已經轉交，但還有些收尾工作要做，所以市刑警隊並沒有下班，林晏和秦越過去的時候李隊長都在，正接著電話，一臉的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把電話掛了，衝上來就緊緊握住他們的手不撒開，滿含熱淚的道：“祖宗啊，案子有眉目了嗎？我這邊都要被媒體逼的沒有活路了。”
還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就一連死了兩個人，還都是未成年，也都跟未成年犯罪有關，李隊長的電話都快成熱線了，這一晚上的時間響個不停，嗓子都啞了。
林晏對李隊長這樣的遭遇分外同情，趕緊道：“有眉目了，已經確定了調查方向，這不是人手不足，找你幫忙來了嗎？”
不怕幫忙，就怕沒有線索，李隊長聞言激動的眉毛都飛起來了，抓著林晏的手一個勁兒的搖，“要幫什麽忙你說，哪怕現在就叫齊全部人跟鬼拚搶呢，隻要我李哲鋒能做到的，絕無二話。”
林晏自然不跟他客氣，將自己打算查三十年內死於未成年犯罪案子資料的事說了。
李隊長頓時把胸脯拍的啪啪響，保證道：“沒問題，我這就去集合人。”
說著就往外跑，跑了兩步才想起什麽來，轉頭看他們，“你們吃晚飯了嗎？我也準備給那些兔崽子叫外賣，不然你們一起吃點？”
林晏笑著搖搖頭，“不用，我們晚上吃過了，你給安排一間辦公室我們也一起查資料，這案子影響太惡劣，還是越早結束越好。”
李隊長簡直求之不得，急忙找了間辦公室給他們，又特意交代了一聲，然後馬不停蹄的忙去了。
三十年內的案子，雖說有一定範圍性，可資料也多到堆滿幾間辦公室，哪怕有市刑警隊幫忙，林晏和秦越也忙活了一夜，並且暫時沒發現什麽。
看一眼外麵亮起來的天色，林晏收起招魂燈，又伸了個懶腰，道：“天亮了，這些資料也一時半會兒查不完，我們先吃點早飯再弄吧。”
忙了一夜，林晏又累又餓，還悶的想出去透透氣，秦越剛答應了一聲站起身來，李隊長就極貼心的提著早飯走進來，過去一夜嗓子越發沙啞了，招唿道：“來來來，快來，忙活了一夜餓了吧，趕緊吃點東西，我特意去小陳包子買的，新鮮出爐熱乎著呢，吃完再迴去洗個澡睡一覺，養足了精神再來。”
林晏確實餓了，也不跟他客氣，洗了手抓著筷子就開吃，順便問他，“查了一夜資料，你們那邊有什麽發現嗎？”
李隊長也狼吞虎咽的吃著，道：“有懷疑的對象，都把資料抽出來規整到一起了，等下午，下午你們來拿給你們看，反正鬼殺人都是晚上，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你們先迴去睡一覺再來。”
不等秦越出聲，林晏就拒絕了，拿起豆漿喝了一口，道：“不了，誰知道今天晚上那厲鬼還會不會再殺人，還是爭分奪秒早點將厲鬼抓出來最要緊。”
提到案子李隊長就歎氣一聲，但還是不耽誤吃，道：“你說這厲鬼到底想幹什麽？怎麽以前幾十年沒出來，現在突然跳出來了，更邪門的是找不著，一個鬼麽，我們人找不著是正常，可卻連你那些線人也找不著，這真是奇了怪了。”
林晏也覺得奇怪，隻是又沒什麽頭緒，她就隻嗯了一聲，沒有搭腔。
吃完了飯，林晏並沒有繼續翻資料，而是出了辦公室轉一圈，換換眼睛。
秦越更想讓她迴去睡覺，但林晏拒絕了，道：“二十四小時就殺了兩個人，按照這個規律，今天晚上還會有受害者，一會兒在桌子上趴一會兒就行了，迴去睡覺太浪費時間。”
秦越將林晏外套的衣領整理了一下，道：“整整三十年的資料，哪怕有人幫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看完的，你再著急也沒用，而且破案，有時候不僅僅靠線索，還要有點運氣在裏麵。”
林晏沒想到會從秦越嘴裏聽到運氣這兩個字，不禁有些好笑，看著他，“你也是幹過刑警的，怎麽說這種話，你……”
林晏想說兩句打趣話，改一改因為看了整晚案件資料的沉重心情，誰知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
林晏掏出來一看，是顧易的，不知怎麽，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秦越像是察覺到她的心情，捏了捏她的手指安撫她，林晏這才迴過神，迅速接了電話，誰知道還沒開口，就聽到顧易沉重的聲音，“林晏，方珊珊死了。”
“什麽？”林晏一開始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誰死了？”
顧易又重複了一遍，“方珊珊死了。”
林晏這才迴過神，下意識有些不可思議，“方珊珊怎麽會死了？”但緊接著就想起什麽來，果然算了算時間，距離她去年受傷搶救，過去了整整一年。
林晏明白了什麽，一時心情很複雜沒有說話，顧易在那邊道：“我今天早上接到的消息，車禍，當場死亡，我問過目擊者了，也看過監控錄像，是在等公交車的期間有個小孩問她要吃的，她沒理，那小孩一時衝動推了她一把，她跌下公交站台被開進站的公交車碾壓。”
林晏，“……她不是有車嗎？”
顧易歎氣一聲，“這事兒怪我，她車前幾天追尾，拿去送修了，這兩天辦案都是我接送她，今早本來我要送她迴去的，但送到半路她突然想吃一家店的臭豆腐，說吃完自己坐車迴家，不用我送，剛好這兩天辦案我覺得很累，想迴家休息，又覺得她一個成年人又是大白天不會有什麽危險，誰知道會遇到這種事。”
“那那個孩子呢？”林晏問，“找到了嗎？”
顧易道：“找到又有什麽用呢？那孩子才七歲，按照未成年保護法，最後隻會賠償了事，更何況我通過視頻看那孩子父母，隻怕錢也不會賠的。”
未成年犯罪，一直是一個棘手又敏感的事情，如今她們辦的案子跟未成年犯罪有關，如今方珊珊的死也是未成年。
林晏一時思緒很混亂，什麽時候顧易掛的電話也不知道。
林晏打電話的時候秦越一直在旁邊，隻是市刑警隊人來人往，聽不清楚，又見林晏臉色不好看，不禁問道：“怎麽了？什麽事？”
林晏沉默了片刻，才道：“方珊珊死了。”
這兩天忙於案子，不止林晏，秦越都把這個事忘記了，現在看著林晏的臉色，有些心疼，安慰道：“方珊珊的事，就連地府都沒辦法，更何況你也盡力了，不必自責，再者嚴陰差提供了補償她的方法，你也隻能做到這麽多，別亂想了。”
林晏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隻是她還是有些控製不住的難過，畢竟方珊珊今年隻有二十六歲，按照她原本的命運，她能安安穩穩活很久，可現在卻這麽早就死了，原本屬於她的壽命卻被續在了她的身上。
眼見林晏又有些鑽牛角尖，秦越又心疼又好笑，在她臉上捏了一把，道：“方珊珊的死不是你造成的，再者如果不是你，她也會被那個厲鬼融合，連輪迴的機會都沒有，換個說法，還相當於你救了她一命，一命換一命，很公平不是？要是你真心理過不去，就幫她多積累些功德，下輩子投個好胎，或者她願意，也可以去參加地府擴招的考試。”
這是她目前為止能做的唯一的事了，林晏勉強笑了笑，示意秦越不必擔心，又打開群看了看，見方珊珊的魂魄果然加進了群裏，她原本點開方珊珊的對話框有話想說，可想了想，又關了，有些話，她覺得還是當麵說比較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小天使們，最近加班啦，今天調休了一天，晚點還有更新，不過小天使們別等，明早看，愛你們
第115章 115
趕到顧易說的醫院停屍間, 林晏一眼就看見了方珊珊的魂魄, 就站在自己的屍體旁, 好像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死了，神色之間滿是茫然, 直到看到林晏才忽的迴過神，笑起來，還衝她揮了揮手打招唿, “你來了啊。”
看著方珊珊的笑容, 林晏恍惚之間以為自己隻是赴一場普通的約, 直到看到方珊珊的屍體, 才會想起方珊珊已經死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林晏原本想見了方珊珊就直奔主題，可看著方珊珊與平常一般無二的笑容, 忽的喉頭哽住了, 讓她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方珊珊是個聰明人, 自然不會察覺不到林晏的異樣，不過她也沒多想, 隻以為林晏是為自己的死亡傷心，嘿的笑了一聲, 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道：“嗐你別這個樣子，雖然死亡很突然, 卻也不是那麽不能接受，再說我爸我媽早過世了，我剛巧前陣子男朋友才分手，認真想想世上也沒什麽讓我留戀的, 就是可惜才找到一份我喜歡的工作，結果這麽快就不能做了，我新鮮勁都沒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