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會在這兒?”白沉憂張開就問,問完覺得有點不太客氣,於是緩了緩說,“下次若是能提前遞個拜帖通知一聲就好……”


    白琅“嗯嗯啊啊”地敷衍了一陣。


    鳳擇枝摸了摸小胖墩的肚子,發現核桃往突然轉了下。她勾住白琅手臂,隱蔽地在她手上寫了個“南”。白琅會意,笑問道:“這次我與同伴順道路過,不知公子期君可否帶我們領略一下扶夜峰風光?”


    白沉憂想了想,把那名看守弟子叫來,輕聲告訴他:“去跟峰主說下,別等我了,明天再談。”


    蘇遮幕搶在這名弟子之前把事情匯報給了白嬛。


    “不得了啊白沉憂這人……送個信物你來我往還被找上門了?”白嬛手指繞著環佩結,思索道,“他以前怎麽沒提過這事兒?”


    “提過的,是峰主您自己忘了。”蘇遮幕麵無表情。她終於想起來之前在哪兒見過那姑娘了,是在瑤池宴上。這之後,白沉憂在荊穀也與之接觸過,東王聖公誕辰上他還特別向白嬛提醒了。


    “是嗎?”白嬛迴憶了一會兒,“走走走,我們去偷看一下。”


    第136章 調虎離山


    扶夜峰上風景多變,或是險峻雄渾, 或是旖旎秀麗, 含千山百峰之色, 怎麽看也看不膩。行於山間,十步一景,讓人沉浸其中, 渾然忘我。


    白沉憂自小在這裏長大, 對景觀來曆也頗為熟悉,各種典故信手拈來,不過他總覺得對方好像沒有認真聽。


    白琅當然沒認真聽,她邊走邊確認核桃位置,發現逃離的庇主似乎在南方很遠的地方。


    “那邊有什麽?”白琅指著山南問。


    白沉憂抬眼看了看:“都是山,沒什麽出奇的。有不少弟子在那兒辟洞府清修, 你要去看看嗎?”


    “嗯。”白琅點頭。


    白沉憂往林中看了一眼, 帶白琅和鳳擇枝往南走。


    藏在樹上的白嬛問:“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蘇遮幕點頭。


    “那我們還跟嗎?”


    蘇遮幕又點頭:“那幾人來者不善。”


    “我也覺得。”白嬛鄭重點頭, “作為峰主, 我要對扶夜峰的安全負責,不能讓白沉憂因為女色誤事。”


    要說這是公事往來,白嬛是不信的, 哪兒有‘公事’不送法寶靈石, 送一罐螢火蟲的?


    她們倆悄悄跟了上去。


    白沉憂雖然知道白嬛跟在後麵,但也沒有太在意,畢竟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他鎮定自若地給白琅介紹周圍的風景,帶她看扶夜峰獨有的鳥獸。可惜白琅和鳳擇枝心思都不在這上麵, 她們倆一個傳聲,一個擠眉弄眼,偷偷摸摸地交流了好久。


    “還在南邊!照這個觀光的速度,等我們到那兒庇主早該跑了。”


    “那怎麽辦?”


    “你看這樣行不行?”鳳擇枝傳聲道,“你想辦法把公子期君引開,我帶你弟去找庇主,找到了再聯係你。”


    白琅悄悄給了她一麵鏡子用於聯絡,算是答應了。


    “公子。”白琅突然停下腳步,看著白沉憂欲言又止,“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你說。”


    “能單獨說嗎?”


    “……”


    鳳擇枝連忙抱著小胖子走了:“那你們聊著,我迴避一下。”


    她走之後,白沉憂又往白嬛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他突然拉起白琅,禦劍而起。白琅下一秒就站在了劍上,周圍是疾馳的風,有一股朦朦朧朧的真氣將她的身形遮掩。


    白嬛氣急敗壞地跳下樹:“給我追!”


    “公子擅匿行跡,怕是很難追上了。”


    “那你派人盯著那個紅發女人。”白嬛下令道,“你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白沉憂不會做出什麽有傷風化的事情吧?他這麽心虛躲著我幹嘛?”


    “您多慮了,公子隻是有私事要談。”


    “我怕的就是‘私事’啊。”


    白沉憂禦劍飛出去一段路之後就停下了,下方是個小溪穀,芳草萋萋,蟲鳴聲嘈嘈切切。他看著白琅道:“現在可以說了。”


    “漆燈夜照在我這裏。”


    白沉憂沒想到她是說這個,愣了一會兒才伸手說:“給我。”


    伸完覺得不大對,又問:“怎麽會在你這兒?”


    白琅磕磕絆絆地解釋:“是白言霜……前輩,那個……托夢所贈……?”


    “你知道你說謊很容易被看出來嗎?”


    “啊……”白琅臉紅了,“確實是白前輩所贈……你記得我身上那個劍柄胎紋吧?就是通過它召出來的。”


    白沉憂微微皺眉:“所以你是不打算還?”


    “也不是這個意思。”白琅被他逼視得很緊張,她揪著衣角,苦惱地答道,“這柄劍在我手裏也算是蒙塵了,不過我願意好好對它,就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


    她實在是扯不下去了,懷裏那麵鏡子一直沒有動靜,不知道鳳擇枝進展如何。


    “怎敢說讓漆燈夜照蒙塵?”白沉憂口氣略帶嘲諷,“靈虛門那兩位當世最頂尖的劍修不都跟你關係不錯嗎?隻要他們稍作指點,你在劍道上多少會有所成。”


    白琅這輩子還沒聊過這麽尷尬的天,她覺得白沉憂說話太陰陽怪氣了。


    “……其實還有件事。”她硬著頭皮轉移話題,“我來扶夜峰的路上遇見了葉墟,他似乎知道漆燈夜照在我身上。”


    白沉憂微微蹙眉,神色也沉靜下去:“葉墟?”


    其實之前他跟白嬛討論漆燈夜照去向時,首要懷疑對象就是葉墟。


    對於父母為鑄劍而葬身爐火這件事,葉墟一直耿耿於懷。後來葉姒死去,他對白言霜更是看不過眼,總覺得是他害了自己一家。這些年來有好幾次針對峰主的刺殺都是葉墟在背後搞鬼,他對白嬛根本沒有一點骨肉親情,隻想拿迴父母用性命所鑄的劍,然後讓扶夜峰付出代價。


    “你能在扶夜峰留一段時間嗎?”白沉憂問道,“如果葉墟真的追著你來了,那這次正好可以解決後患。”


    “解決……後患?”


    “嗯,葉墟不滿扶夜峰久矣。他一直藏身暗處,我們也很難找他出來,如果這次他能主動現身,自然是最好不過。漆燈夜照可以暫時放在你這兒,用於引他出來。”


    可是人家一家都為你扶夜峰鑄劍而死,你現在還要解決掉人家最後一個兒子,是不是有點不大仗義?這番話在白琅腦海裏徘徊了很久,卻沒能說出口。因為她發現白沉憂不是關心白嬛,也不是關心白言霜,他的立場從頭到尾都隻有一個,那就是扶夜峰。


    他隻忠於扶夜峰。


    現在白嬛是峰主,所以他忠於白嬛,盡心盡力。葉墟現在對扶夜峰有威脅,所以他設法鏟除葉墟,也不考慮他父母之事。


    白琅思籌很久,輕敲鏡麵提示鳳擇枝迴來,現在她們有了一個滯留扶夜峰的理由。白沉憂見她猶豫半天不應,還以為她擔心自身安全,於是緩聲道:“這些天我會陪在你身邊的,隻要葉墟現身就能將他抓獲。”


    “這倒不用,我能自保。”白琅還要去找那個庇主,當然不敢讓他天天在自己身邊轉悠。


    “我先給你們安排住所吧。”白沉憂沉吟道,“你的同伴呢?”


    那頭鳳擇枝給了迴應,她說已經找到點線索了,能不能再拖半柱香。白琅能使的手段都使了,絞盡腦汁想半天也沒想出要怎麽拖。


    最後她說:“公子,其實我一直對您……”


    白沉憂心裏一突,心說她不會是要告白吧?這讓他怎麽迴?


    “……心懷敬慕。”


    “不敢當。”他不動聲色地退開一點。


    “我自小無父無母,見到公子您便覺得很是親切。幾番見您,心中想的都是……若能有像您一樣的長輩在側該有多好。”


    白沉憂沉默良久,再開口時,絲毫不為之所動,“我先去給你們安排住處吧。”


    “哦……”白琅尷尬地點頭。


    迴去的路上正好遇到鳳擇枝,她自稱是迷路了,好不容易才走迴來。等白沉憂將她們安頓下來,鳳擇枝才悄悄告訴白琅:“我在山南找到了一點痕跡,但那個庇主很快就轉移了位置,現在往山頂去了。我懷疑他也是慌不擇路潛入扶夜峰的,因為他對這附近不比我們熟悉……”


    “等入夜再追。”白琅決定道。


    鳳擇枝看了看白沉憂遠去的背影,問道:“你都跟他聊什麽了?怎麽他臉色這麽差?”


    “哎……別提了。”


    入夜,山風寒涼。


    白琅把漆燈夜照擺在窗前燈下,等了半天也沒見葉墟身影。後半夜,月光被薄雲籠罩,樹影張牙舞爪,她布下禁製,迴房睡覺,劍還留在原地。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等她醒來,窗邊的劍已經不見了。


    她也不慌,直接召出白言霜。


    “走,我們找他去。”她拉起白言霜,卻被他反手扣住手腕。


    “葉墟精通暗殺之術,這樣追上去實在太危險了,我直接取迴劍就好。”


    白琅搖頭:“如果白沉憂提前找到他怎麽辦?”


    如果白沉憂先找到葉墟,說不定會出現傷亡,還是她先追上去把事情弄明白比較好。白言霜沒有再攔,但神情很明顯是不認同的。他輕碰了一下白琅腰側的劍柄胎紋,指引她往山下追去。白琅禦劍不快,但無需像葉墟一樣躲避巡邏,所以很快就在接近扶夜峰山門的地方將他截住了。


    這片開闊的平地周圍有粘稠的黑暗拔地而起,葉墟那身黑衣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冷笑道:“我本來不想現在動手,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在出差,更新時間不定。25號迴來,迴來那天也不確定,但是之後會恢複更新。


    第137章 立場鮮明


    白琅取出琅嬛鏡,謹慎地與葉墟對峙。


    “什麽叫……不想現在動手?”她問道, “是有人派你來的嗎?”


    葉墟沒有迴答, 寒冷的劍芒從周圍粘稠的黑暗中滲出。白琅微微側目, 鏡麵繁花閃過,劍尖生出柔嫩的枝條。這次葉墟已經明白她所造的並非幻象了,他匿身黑暗, 消隱不見。白琅將鏡子轉了一圈, 四下張望,可是沒有找到葉墟的位置。


    這時候她腳踝一緊,低頭看去,發現一隻泥手死死抓在她小腿上。


    周圍籠罩的鋒銳天權逐漸淡去,渾沉的土行氣息不斷從地下湧起。白琅抽符擲地,口中誦道:“清風披林, 素雲方耀。”


    一縷含著草木清香的風從符紙上化生而出, 大量樹木拔地而起, 土行氣息被木行真氣壓了下去。但是短短一息間周圍的天權又變了, 星星之火燎燃,草木瞬間被焚化成灰,周圍的黑暗愈發粘稠, 光芒一點也滲不出去。


    白言霜撿起一根枯枝為她斬斷了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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