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杉打開化妝包,自顧自地擺弄著自己的化妝品,語氣平淡:“你不知道麽,副駕駛的車禍死亡率最高,除非我自己開車,否則我都是坐後排。”


    “......”


    雖然池杉是說了自己要報恩。


    但一恩歸一恩,陸峪自己說了,隻要扮演一位女朋友就行,她又不欠他別的,憑什麽時時刻刻對他畢恭畢敬。


    女生擦幹臉上的水珠,又開始往臉上噴噴霧,再次把臉弄得濕漉漉的。


    一眼也沒看前方的男人。


    陸峪瞥了後視鏡一眼,稍微有些好奇:“你往臉上灑的什麽?”


    “水啊。”


    “那你剛才擦的又是什麽?”


    “水啊。”


    “喲謔。”


    陸峪嗤笑一聲,一副滑天下之大稽的模樣,“擦了水又灑水,你腦子沒毛病吧?”


    ......這個人怎麽這麽不會說話。


    池杉皺皺鼻子,開始拍臉,完全不想搭理他。


    “所以你被我說中之後,又氣的開始扇自己巴掌了?”


    ......


    她抬起眼眸,彎起一抹笑:“陸先生,你帶手機了嗎?”


    陸峪懶洋洋地應道:“帶了啊。”


    “你手機裏有百度嗎?”


    “有,怎麽了?”


    “首先,打開百度。”


    “然後呢?”


    “然後在輸入框輸入你想問的問題。”


    “......”


    “最後點擊搜索。”


    她的聲音很輕柔,語速刻意放緩,眼眸裏還帶著幾分關切,“學會了嗎?”


    “......”


    陸峪勾勾唇,露出一抹陰沉沉的笑。


    而後一踩油門,汽車在公路上轟的開出去老遠。


    池杉被這陡然加速嚇一跳,身體止不住往後仰,化妝包的口紅睫毛膏劈裏啪啦掉了一地。


    尤其是她那瓶才剛拆封的神仙水,一失手嘭地砸在陸峪放中間的煙灰缸上,瓶子從中間碎開,化妝水咕嚕咕嚕澆出來,隻餘一個淺淺的底。


    ——她幫陸峪幾萬的地毯,敷了個一千多的水。


    也不知道是誰吃虧。


    男人從後視鏡裏看見這場景,揚揚眉:“摔什麽了?”


    “神仙水。”


    “這名字聽起來還挺貴?”


    池衫平靜地點點頭:“是不便宜。”


    陸峪對化妝品的價格沒有太多了解,但是看池衫這表情,想來確實也不會便宜。


    他同情極了:“這樣啊,那你挺慘的哦。”


    而後勾起唇,露出了池衫認識他以來,見過的最燦爛的笑容。


    ……好。


    池杉總算是明白了,自己跟陸峪這麽偶像劇的相遇和設定,為什麽後來居然沒有發展一下,反而依然以悲劇作結。


    她從那倆表情包噩夢裏總結出的最好的消息,就是五年後,她已經成了這哥們的前女友。


    簡直大快人心。


    第11章


    繼“神仙水事件”之後,池杉一路上就沒跟陸峪說過話。


    於荔荔生日宴會的地點安排在郊外,出了城之後,好多路段的路況都不是很好,再加上陸峪開車隨心所欲,時快時慢,完全按他大爺的心情來。


    於是顛簸動蕩之下,池杉本來計劃半個小時就能完成的妝容,足足化了兩個多小時。


    最後是池姑娘抬起頭,睜著一雙眼線畫出八米遠的眼睛,麵無表情:“陸峪先生,您要是對我的化妝技術不滿意,要不然我現在卸了也行。我反正是天生麗質,就算頂著一張素顏的臉去赴宴,也能豔壓群芳。”


    陸峪先生瞥了她一眼,大概是她那雙飛到天上去的吊角眼實在是太嚇人,男人這才懶洋洋地哼了聲,給麵子地平穩了車速。


    而正是因為中間這些“瑣事”耽擱了太長時間,汽車開了三小時,才終於在晚上七點前,姍姍來遲地到達了宴會場。


    .


    於荔荔雖然突發奇想把宴會安排在了郊外,但地方倒也好找。


    周圍環境很漂亮,乍一看自然野趣,不過仔細一瞧,就知道是人工設計出來的。


    甚至按照於荔荔姑娘的網紅喜好,路邊還很趕時髦地種了一片粉黛亂子草花田,開宴會的那棟法式別墅就建在了花田背後,據說這地方設計折騰了好幾年,去年年底才算完工,是於母特意送給小女兒的成年禮物。


    池杉和於荔荔同歲,當初池杉過十八歲生日時,於荔荔尚在國外念書,知道池父池母合起來送給她的禮物也不過就是一輛法拉利,價值和自己的“莊園”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別,這姑娘還專門在自己的姐妹群裏好好笑了她一頓。


    後來群裏的聊天記錄不知道怎麽的流傳出來了,被人發到朋友圈,相當長一段時間,圈子裏的朋友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奇特和尷尬。


    畢竟當年讀書時,於荔荔在池杉手下可謂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然而一出單純的象牙塔,在這麽直白的家世財力對比下,池杉再多的手段都顯得乏力無用。


    不過池杉當時倒顯得挺無所謂的,因為在她的觀念裏,於荔荔就是嫉妒她,才這麽一直咬著她不放。要不然,你看西施會無聊到天天去和東施比誰蹙眉好看嗎?


    而且世界上比於家更厲害的人多了去了,真要計較起來,簡直沒完沒了。


    隻要於荔荔不真的到她麵前來惹事,這些背後的酸言酸語,她壓根兒就不屑去對付。


    至於現在......現在她也無所謂。


    反正她都不是池家的女兒了,以後能不能再這個圈子裏混還不一定呢tt


    池姑娘這幾天經曆了太多別人一輩子也遇不到一件的狗血劇情,人生觀和價值觀都變得有些佛。


    為了避免自己等會兒看見許荔荔容易“觸景生情”,會情不自禁跟她鬥起來,在車上化妝時,她還插著耳機,聽了半小時的大悲咒。


    於是陸峪打開車門,紳士地扶著她下車後,池杉看著眼前的豪華別墅和璀璨燈光,忍不住就輕輕歎了口氣:“唉,果真是人死如燈滅,好似湯潑雪。”


    陸峪:“......誰死了?”


    池姑娘懷著佛家般的慈善,分享給他了一個耳機。


    耳機裏傳來動人的音樂: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囉耶菩提薩埵婆耶.......”


    陸峪麵無表情地撿起她放在包裏的手機,又拎起她的大拇指解了鎖,然後在她困惑的目光中,調到最大音量,給她放了一首《三天三夜》。


    “一點都不會累,我已經跳了三天三夜.......”


    池杉耳膜被震的都快聾了,丟掉耳機,氣急敗壞:“陸峪你有病啊!”


    陸峪仗著身高,眯著眼睥睨她,語氣冷漠:“池小姐,我希望你明白,你是去鬥情敵,不是去出家的。你要再繼續這麽消極怠工,我有的是辦法折騰迴來。”


    “情敵?我要鬥什麽情敵?”


    “那個荔枝就是你的情敵。”男人抬起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就像按一個印章一樣,在自己昂貴的西裝袖口下印一個鮮豔的唇印,然後擦了擦,又抹了點口紅在自己的襯衫領口處。


    最後在池杉幾乎要冒出火的目光中,慢條斯理地開口,“別瞪了,做戲要做全套,咱們倆現在是情侶,你對我愛欲似火,從市區開到郊區三小時的車程,你能把持的住不幹點什麽?”


    池杉:......我把持的住,我把持的太住了。


    見這姑娘還是一動不動一副要削發出家的哭喪臉,陸峪揚揚眉,幹脆拔了耳機,把手機丟迴到她的包裏。


    手機在她包裏繼續唱著歌兒:“完全都沒有極限,我已經high了三天三夜,我現在的心情就在出軌的邊緣......”


    那爆炸般的音量,讓池杉覺得自己仿佛隨身挎了一個夜店。


    偏偏罪魁禍首還挑著一雙桃花眼,俯視著她。


    池杉冷漠地仰視迴去。


    然後他問:“嗨起來了嗎?”


    ......


    狗逼陸峪。


    嗨你媽。


    .


    兩個人在停車場僵持了十分鍾。


    最終,在夜店舞曲的bgm和池杉“女人比你更了解女人”的理由下,陸先生勉強同意了她可以不出手,但要“用華麗的外表輕鬆壓製於荔荔”的高級戰略。


    池杉對自己華麗的外表是有充分的信心的。


    她雖然不算太高,但勝在皮膚極白,身材凹凸有致,五官較之一般的亞洲人要更深邃一些,不管什麽時候,在人群裏都分外顯眼。


    再加上今天還穿了一身酒紅色的吊帶長裙,精致漂亮的鎖骨和蝴蝶骨都裸露在外,連陸峪這樣見多識廣的男人人,目光都忍不住在她背部停了停。


    除此之外,口紅用了三支混塗,調出來一個濃烈的深紅色,眼影是閃光的,甚至連香水都特意挑了一瓶輕熟款。


    這樣的打扮,氣場稍有不夠就容易顯得風塵,但配在池杉身上,反而透出一種疏離和高傲。


    陸峪挽著她進門的時候,大半個宴會廳的人都投過來關注的目光。


    這其中當然包括了宴會的主人公於荔荔、三番五次打電話邀請陸峪的於母、和池杉最熟的池父池母以及被他們帶著過來參加宴會的倪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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