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嗓子吼出來,柳螢都快滾出來的眼淚硬生生的被嚇迴去了。


    傅漣站在她麵前,逆著光笑得坦誠又燦爛:“小矮子,我早就看中你了知不知道!”


    *


    傅漣第一次遇見柳螢,是在新生領軍訓服那天。


    正好學校籃球隊也過來領籃球服,湊巧就碰到了一起。那小姑娘站在一眾高個男生堆裏像個小學生,被人群推搡著擠到傅漣的身邊。


    她那會兒剛出院不久還有些害怕人多的地方,一緊張就會下意識地捏住衣角。


    隻是這次卻沒發現自己捏的是傅漣的籃球短褲腿。


    那一瞬間,站在她身旁的傅漣聞到了淺淺淡淡的香氣,分不清是橙子還是柚子。


    低頭隻看見那長得驚人的眼睫毛,像隻翩飛的墨蝶,唿扇著翅膀落在她眼皮上。


    漂亮得過分。


    他暗暗地記住了這小矮子領軍訓服時報的班級和姓名,等到了正式軍訓的時候他就不自覺地老看33班的方陣。


    她太白了,又在第一排第一個,醒目得很。


    站軍姿的時候別人都在偷懶,她腦子真笨,都不知道偷偷放鬆一下,仍然把背脊挺得筆直。


    做仰臥起坐的時候她也老實,都不知道少做幾個。


    還有休息的時候,怎麽總是盯著電線杆上的麻雀發呆呢?都沒發現有人一直在偷看她嗎?


    那所謂的高一小校花評選的時候,薛盛陽硬要他選一個好看的,他什麽樣的美女沒見過?從幼兒園就有漂亮小姑娘說喜歡他了,從小就是被各色妹子表白長大的。


    小校花算什麽……


    直到他看見那張軍訓照片,那個神情淡淡目視前方,站得筆直的小矮子。


    “我看她可以。”


    雖然矮了點,笨了點,不過真的很可愛。


    *


    柳螢沒見過比傅漣更不要臉的人。


    她牢記大黃狗的教導,一心想在海城中學低調學習做好學生,可是偏偏就遇到傅漣這麽個死皮賴臉又高調的家夥。


    那幾嗓子吼得中氣十足,把三四隊保安都引來了體育館。


    他不急反笑,一把拉起柳螢躲在拐角大球筐後,聽到保安的腳步走遠後,帥氣的臉上寫滿了高興,試探著問————


    “要不你再打我一巴掌?”


    柳螢很想照做,不過警覺地想到他剛才說的“親一口打一下”,立馬明白他在暗示什麽。


    她氣得臉漲紅,壓低聲音怒罵一句:“臭流氓!”


    傅漣被她罵慣了,輕笑著往柳螢身邊湊了湊:“我剛看你臉都白了,不舒服?”


    “沒有。”


    “我送你迴家?”


    “不要。”


    被再三拒絕,傅漣摸了摸鼻子悻悻道:“那算了。”


    嘴上雖然是這樣說,但等到柳螢坐上公交車後,立刻有個人影跟了上來,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旁邊的位置。


    “我沒送你迴家啊。”


    傅漣偏著頭看著柳螢,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隻是跟你坐同一輛公車而已。”


    “剛才上來那個男生,你還沒投幣!”


    司機抬高聲音喊了一嗓子,正在跟柳螢說話的傅漣臉色頓時僵住,他摸了摸口袋,卻發現自己一塊錢現金都沒帶。


    場麵頓時尷尬起來。


    柳螢瞪他一眼起身就要走,傅漣以為她還在生自己氣準備下車,頓時慌了:“你別走啊,我下去就是了!”


    不過柳螢卻沒下去,她走到投幣箱前,摸出兩個硬幣投了進去。


    傅漣見狀頓時眉開眼笑,本就出眾的那張臉這時恍若春風拂麵,晃得人心思恍惚,更引得車廂幾個阿姨頻頻迴顧。


    柳螢沒理他,尋了個新座位離他遠遠地坐了,不過傅漣也不懂矜持地跟了過來站在她邊上。


    坐在柳螢旁邊的那阿姨了然一笑,起身把座位讓給了傅漣,少年立刻嘴甜乖巧地道了好幾聲謝。


    遇到這種纏人的人,柳螢著實是沒辦法,一路沉默直到下車,才唿出一口氣。


    她和媽媽住在一個偏遠的老式小區,裏麵路燈也是壞的,漆黑一片。


    傅漣先前送她迴家隻到了門口,這次卻一路跟到了單元樓下。


    眼見柳螢像是還在生氣,連句再見也不打算跟他說,傅漣有些心虛又有些低落:“那我迴去了。”


    原本走到樓梯口的柳螢這時候卻迴了頭。


    她抿著唇走到傅漣跟前,沒吭聲,隻衝著他伸出了一隻手。


    攤開,裏麵是兩個硬幣。


    “給你,自己坐公車迴去。”


    第9章 外賣從忽悠來


    “柳螢,有人找!”


    班上有人喊了一聲,把柳螢解了一半題的思緒打斷,輕歎口氣放下筆,她起身朝外麵走。


    那少年安靜站在門口等待,校服熨燙整潔得連一絲褶皺也不存在,幹淨利落的短發,淺褐色的眼眸一彎,笑容如春風拂麵。


    “柳螢。”


    他聲音清朗,與她打招唿。


    “江學長。”


    柳螢止步,不遠不近地跟他對麵而立,麵露愧色道歉:“昨晚真的不好意思,昨晚留你一個人在那兒。”


    “該是我說對不起才是,畢竟誤會也是我引起的。”江敬深笑了笑,轉移了話題:“不說這個,我來是想跟你說下,那條小狗我把它暫時帶迴我家了,樓道的告示是你貼的嗎?”


    看到柳螢點頭後,江敬深遲疑片刻繼續道:“我覺得它的主人不會把它帶迴去了。其實我在男生宿舍周圍看到了被一起丟出來的狗窩和狗糧。”


    頓了頓,他麵露猶豫,放輕了聲音說出最後這句話:“小狗不是走丟,是被遺棄的。”


    “柳螢?”


    英語老師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柳螢才迴過神站起來。


    “把第三段第一句翻譯一下……”


    前排的關若玉小聲地給她遞情報,柳螢低頭看著書上的一排英文,嘴唇動了動,聲音清晰地念出中文。


    她翻譯得精準又流利,隻是柳螢像是心不在焉,一句一句地往下念,直到把整篇文都翻譯完了,才遲遲地反應過來,歉意地看著老師。


    老師笑了笑讓她坐下,並不在意她的走神。


    或許這就是對優等生的偏愛吧。


    柳螢的手機剛才在書桌裏一直震動,一個陌生的號碼連續發了好幾條短信過來。


    她偷偷點開一看,嘴角扯了扯,死咬著牙,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我是狗主人,看到你貼的尋主啟事了,那條狗我不要了,你趕緊把告示全撕了,不然學校查出來知道我在宿舍養狗,我要倒黴,拜托別繼續鬧大了,那條狗是哈士奇串串還蠻值錢的,送你了!”


    隻是一條狗而已嘛,再怎麽親人,再怎麽把那個人看作整個世界,新鮮感過去了想丟也就丟了。


    畢竟它隻是一條狗而已,它哪有權利去拒絕去反抗呢?它又怎麽會知道自己被丟棄的真正原因呢?


    它隻是一條沒人愛的狗罷了。


    柳螢心裏難過得像是有螞蟻在啃噬,早在江敬深說出猜測的時候她就有心理準備了,卻沒想到真的麵對這個事實時會難過成這樣。


    柳螢以前也像這條狗一樣,被她的爸爸隨便丟掉了。


    她爸媽離婚後,她被判給了爸爸,不久之後就又有了個後媽。


    柳螢覺得家裏有種怪異的氣氛,像是化作隱形的推手,把她一點一點地推出原本熟悉的家。


    後來她就像一條被養了多年卻又被殘忍拋棄的狗一樣,被她的爸爸騙著去了長任醫院,他走的時候步伐穩健輕快,一點兒迴頭的苗頭都沒有。


    神不守舍地上完了上午的課,柳螢合了書就朝著高二的教學樓跑。


    高二1班無愧於最強學神班的稱唿,別的班都下課去吃飯了,他們班的數學老師還在講台上拿著掃把指點黑板上的知識點。


    柳螢遠遠站在窗邊,不過依然有人注意到她。


    “老傅!你看誰來了?”


    薛盛陽踢了踢傅漣的椅子,壓低聲音興奮道:“你家小校花!正在看你呢!”


    柳螢的確第一眼就看到了傅漣,他實在是太出眾了,隻安靜地坐在那兒,便像個太陽似的自然而然吸引旁人的注意。


    他拿了隻鋼筆抵在下巴上,姿態懶散地坐著,神情專注地盯著講台,卻不知道為何突然轉了頭,對上了柳螢的視線。


    原本還專注的少年神情霎時一變,露出狡黠又邪氣的笑,摸了摸自己昨晚被咬破的嘴唇,又不要臉地衝窗外遞了個飛吻。


    柳螢臉色通紅半羞半氣,好在這時候講台上的數學老師放下掃把宣布下課,她探著頭尋了尋,找到了江敬深。


    “江學長。”


    傅漣手裏轉著的鋼筆啪的一聲掉地上,臉色很臭。


    薛盛陽仍嫌傅漣不夠氣,開開心心地往他心窩子又戳刀子:“原來不是來找你的啊!”


    傅漣薄唇緊抿,結果太用力把昨天被咬破的嘴唇又給弄破了,疼得他沒保持住風度,歪了嘴。


    薛盛陽見狀毫不客氣地爆笑出聲。


    傅漣愛麵子,這人打球的時候被砸破了腦袋都要強忍著打完個全場,平素更是被眾星捧月慣了,誰都順著他意。


    這會兒這位死要麵子的人麵無表情地拖著薛盛陽往前走,目不斜視步伐平穩,若不是時不時還會往四周張望下,倒真的裝逼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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