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莉斜靠在床上,嘴裏插著一根直徑約寸的管子直通喉部,這隻是表麵上看到的,看不到的是,管子一直穿進肺部,因為喉管有一個大洞,她吸的氣到不了體內就從洞裏漏走了。脖子開了一個指拇大小的洞,皮肉翻開紅紅白白,上麵肉芽在人眼可見的生長,但長出來的肉芽又腐爛化為汙血向身體裏麵流去。為了不讓汙血流進身體裏腐爛內部,脖子靠鎖骨處也開了一個口子一個小管子插在上麵,管子向下連著一個瓶子,這個瓶子也是一個法器不斷向外抽風,將那裏汙血抽出來。


    王思莉張著嘴,雙目無神,眼光不知道在看著什麽、呆呆的。


    於勝是天炎派一個專門治傷的金丹修士,這天傳來消息,說門派一個妙音功練到入門的


    天才弟子受了重傷,築基修士都無法治療需要他出馬。於勝來到內院的療傷殿,到了王思莉治傷的房間。隻見門口兩個築基境的丹醫在說著什麽,兩個見到於勝連忙上前見禮。


    於勝點點頭走了進去,兩個築基醫仙一個高一個胖,高的叫木天作,胖的叫馮大興,連忙跟在後麵。


    於勝看了看神遊天外的王思莉說:“你兩個說說情況。”


    “我們兩個查傷後認為中了爆晶針,但並不是整個針,而是爆晶針爆開後的針尖剌入喉部,在喉嚨裏第二次爆裂開,將她的氣管炸開了一個一寸大小的洞,食道也破了,隻是食道上的洞小一點。這傷勢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一種力量阻止元氣修複。按理煉氣修士身上這麽大一個洞,元氣可以自行封鎖修複的。但這兩個洞我們兩個用法力也無法幫助複原,隻好請師伯前來醫治。”馮大興搶著說了個大概。


    於勝這才伸手在王思莉脖子上一探,然後說:“這是中了金丹境修士的道傷,看來那根爆晶針,是金丹修士悟道時隨手用晶石煉製的,把當時領悟的一絲道力煉製進去。這絲道力很微弱,過個一二個月自行就消散了。”


    馮大興忙道:“於師伯就是於師伯,手伸上去不過一息時間一切了然,不像我們在這裏商量討論了兩天,還沒找到問題所在。”


    於勝輕罵:“那是金丹境後期修士想修煉成嬰,才開始思考的道,你們兩個要是也明白了,那才叫怪事。我都還沒有接觸到那一步。”


    大家都修的醫治之道,平日裏經常見麵,雖然修為差得很遠,但互相之間也沒那麽多規矩。


    馮大興又說:“這根源已經找到,那麽於師伯就伸把手治了,我們兩個在旁邊打個下手。”


    “打的什麽下手,不就是想看看老人家的治傷方法,偷學點本事罷了。”於勝說。


    木天作終於搶到一次先,說:“於師伯的本事是有這麽好偷學的?我們兩個就算看了也不懂啊,除非於師伯把每個步驟細細說來。我們兩個才有可以學到一二成。”又對著馮大興說:“你說對吧。”


    馮大興接道:“木師兄你太看得起我們自己了,能學到個半成就不錯了,還一二成。不過於師伯好心,肯定會可憐我們好學之心,讓我們……”


    於勝沒再聽下去,打斷說:“別貧了,我是不會出手的,過一二月就自愈了。還治什麽治。”


    木天作和馮大興呆住,兩個萬沒想到於勝竟然有這個選項。


    “於師伯,是不是花費的精力巨大?要不按你的性格不會這麽做的吧?”木天作問。


    於勝迴答:“舉手之勞,隻是我如果出手,她這妙音功就完全廢了,受傷的地方你們兩個都知道是發聲的聲帶處,她若是有心自己恢複,每天用元氣去磨,聲帶還有一絲恢複可能。如果我出手今天治好了,那麽她受傷的地方就完全保留今天的樣子,外表和平常一樣,但裏麵的聲帶就永遠少了一塊,以後說話都困難。其實讓她自己用元氣不斷去磨煉傷口,也隻是理論上有可能可以全愈。門派這個妙音功的苗子怕是……”沒再說下去,歎了口氣走了。門口站著來探傷的兩個九境煉氣弟子互相看了看,聽金丹老祖說王思莉基本上以後會成個啞巴,一轉身都走了。


    半天後,內院八區的煉氣九層弟子,幾乎都知道了王思莉重傷,可能以後說不出話。這消息傳出後,反而很多九層境弟子都趕著去看她,幾乎都是男弟子,而且他們都有意互相避開。


    王思莉看著一個個走進來的看望人員,每進來一個人她都打量了一眼後,雙目又變迴無神。於勝來的時候她雖然看起來好像是神遊了,但於勝說的情況還是聽進了耳裏,不過她毫不在乎。她隻在乎的周傳福為什麽沒來。


    十六年了、和周傳福在一起十六年。記得周傳福當時說:思莉你太優秀,我們要是明著在一起,好多高階弟子都會明裏暗裏給我壓力,於是王思莉同意兩人悄悄的在一起。周傳福進階慢了,王思莉把自己的元氣丹給他,但周傳福說,就是把你的元氣丹全給我用處也不大,除非得到一些稀有的輔助煉功靈藥。


    煉氣境高階弟子到外麵任務時,會得到不少靈藥,很多是自己用不上的。周傳福曾經想和他們交易,但別人看不上他給的東西。王思莉於是挑戰門派中最難煉的妙音功,沒想到還真的入了門。功法入門後的王思莉,開始在煉氣男弟子裏無往不利,每個男弟子都無法抗拒她那帶著妙音功的軟語相求,大量的好東西被她用極低的代價換了迴來,很多交換過一次的弟子,第二次找上來又送她這樣那樣的。王思莉當然明白他們是為了什麽,但都輕聲婉拒。不過好多時候想拒絕都難,那些可以在戰鬥中為周傳福擋下危險的靈符,爆雷彈等,她怎能拒絕?


    直到她的妙音功入門的事被築基修士發現,那些入迷的煉氣弟子才醒悟過來。雖然如此,但還是有超過一半的人,覺得自己對她是真正的喜歡,依然不斷的送上自己辛辛苦苦,從外冒險得到的東西。很多還是強行送到洞府,直接給她的丫環,連她人的麵都不見轉身就走。


    今天聽到王思莉可能永遠說不出話了,那些覺得自己真心愛著她的人,更有一些原來已經死心的,突然覺得有了機會紛紛前來。看著王思莉身上插著兩個管子,雙目無神的樣子,好幾個九層境的煉氣弟子,竟然表白要照顧她一生。但王思莉沒有和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對過一個眼神,給每個人的感覺都是一付生無可戀的樣子。


    直到一個人進來。


    莫展白這天下午悄然來到她的身邊,直到開口說話,王思莉才知道有人來了,轉身看到莫展白眼睛裏有一絲說不明的情感。


    莫展白說:“不要再想什麽對不起的話,自己的身體要緊。其它的話我不想多說,我相信你會好起來的。”


    莫展白在王思莉旁邊說了一小會兒話,然後道別出去了。王思莉第一次目送一個人出門。


    周傳福其實已經來過幾次,第一次還走到了門內可以看到王思莉的地方。他想進去但怕進去,怕看到王思莉那提問的眼睛。他無法解釋自己當時是為什麽,竟然選擇讓爆晶針射向背對著的她,無法解釋為什麽不在第一時間使用天炎令,就連他自己也解釋不了,為什麽會有當時那一刹那的行為。


    周傳福迴門派後想了很多,迴憶當時的情況,當時自己好像有點瘋狂。在雲劍門弟子的壓力下,總覺得有股元氣要衝破障礙,以為再堅持一下說不定煉氣障就自行破解了。


    說到底其實這一切都是幻想,他平時曾經有過的幻想,他不隻一次幻想著和傳說中的其它修士一樣,在巨大壓力下衝破障礙突破境界,隻是在當時的戰鬥中放大了,自己也信以為真。


    他不懷疑王思莉會替他隱瞞,但他想解釋一下,讓自己好受點,但又不知道如何解釋。當年他剛剛煉氣有成,迴到自己那個出生的王國,得到整個國家的禮遇。無數權貴送上美女財寶,自己也娶妻生子,那時可真是風光啊。


    迴門派途中無意中搭救了一個王姓的大戶人家,沒想到那個王家的女兒也在天炎派。周傳福替王家給他們的女兒王思莉帶了封信,王思莉五年後成為煉氣境馬上來找他,主動表示了好感。他雖然在家裏已經娶妻生子,但一個小國凡間的女子又怎能比得上煉氣境修士,而且女人隻要修士就斷了子嗣,送上來的煉氣士女修士,嘿嘿,多好的事啊。


    沒多久兩人就在一起了,十六年來王思莉對他言聽計從,周傳福不管再怎麽樣,十六年了對王思莉也是有感情的。但這一次他覺得自己從良心上無法過關,有幾次他甚至想,王思莉當時要是直接死了就沒事了。每每想到這裏他就會罵自己混蛋,罵完自己混蛋又想怪不得男女修士之間成為道侶太難,一旦有了少許感情就無法放下。


    五彩丹已經做出來了,沒有因為帶了紫色出問題,反而因為這一絲紫色讓煉出的五彩丹成色更好,效果提升了一成多。但因為心事不寧,周傳福無法服用。現在每看到一個男弟子走去看望王思莉,周傳福都罵一聲,一開始罵的都是那些男人為要臉。


    這些男人其實都知道王思莉是他周傳福的,但一個個還是厚著麵皮想好事。到後來他開始罵王思莉為什麽讓他們去看望,罵著罵著就罵開了,再後來他不斷的罵王思莉是賤人勾搭男人,每罵一次心裏就好受一些。而且發現這方法還不錯,罵多了後好像沒什麽怕王思莉了。最後慢慢的覺得不去見她,反而很好。


    莫展白轉過一個路口,看到躲藏在一邊看的周傳福,於是走到他的旁邊問:“你在這裏看什麽,為什麽沒有膽子進去?”


    周傳福轉身向迴走,邊說:“我不知道你說些什麽,我隻是路過而已。”


    莫展白搖搖頭道:“一朵鮮花為什麽配了這麽個東西。”


    周傳福在左右無人的時候和劉旦說過,如果這個事傳出去,以後隻怕沒人敢和周傳福一道去冒險任務了,希望劉旦幫幫他。當時劉旦根本沒理他,還狠狠瞪了他一眼。從這幾天來看劉旦並沒有把這事傳出去,因為那些九境的男修士沒有一個來嘲諷他。


    周傳福最終還是沒下決心去看看王思莉,但卻有人來傳他去見金則。來到七區管理處,金則已經在那裏等著他。金則那雙眼睛裏盡是不屑,看得周傳福心驚膽戰。


    陸飛陽順著蛛洞一直向裏追,中間有幾處洞壁感到陸全的強烈氣息還有血跡,到了洞底,他看見了那隻巨大的已經進化成六彩的五彩蛛,隻見它用蛛腿尖一次次狠狠的刺向透光的元氣壁。五彩蛛感應陸飛陽的到來後才安靜下來,它退縮到自己的五枚卵旁邊,虛張聲勢向陸飛陽揮著幾條蛛腿。


    陸飛陽四處看了一下,沒有發現陸全,感應到了他的氣息,卻沒有戰鬥的痕跡。陸飛陽判斷陸全應該在元氣壁裏,要不然五彩蛛不會一次次攻擊元氣壁。陸飛陽到了元氣壁前試著也想進去,自身法力與元氣一碰,感覺到整個洞內元氣係統就要崩潰連忙停下。這是一個隻能元氣境,也就是煉氣修士才能進的洞府,如果超過這個境界,裏麵估計有自我毀滅裝置。陸飛陽向裏麵傳音道:“陸全你在裏麵嗎?你還好嗎,如果傷重可以先出來。”元氣壁竟然湧動霧氣,將他的傳音彈開。


    陸飛陽暗暗驚訝,看來洞府原主人的能力遠超過自己,竟然隻用元氣就將法力隔絕。陸全應該是在裏麵,但性命如何難說。自己強行進入,隻怕洞府崩潰然後產生元氣爆炸,陸全肯定要小命不保。想到這裏陸飛陽不再嚐試,至於陸全在裏麵是生是死隻能由他了。自己在外麵守護一段時間,其它的看天命吧。


    陸飛陽看看五枚蛛卵想都沒想,做了個手勢讓五彩蛛快走。在四季山脈裏人類的築基修士,是不會向六級妖獸出手的,除非對方找死主動攻擊自己。但陸飛陽也不可能讓他留在這裏威脅陸全。五彩蛛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用嘴銜用腿抓,拿起五枚蛛卵連忙逃走。五彩蛛才逃走不一會兒,陸飛陽腦中傳來一個精神傳音:“人類築基修士是不可以在這裏停留的?快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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