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轉移到第四場遊戲的會場後,無名歎了一口氣。


    她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蓋埋怨。


    『為什麽剛才的遊戲,我沒把生存者設定成兩個人呢?這下生存者共有十二人,而最後一場遊戲是六人進行的。所以,我得想個辦法再殺一半,你們有沒有什麽點子啊?老實說,進度再拖下去會有許多麻煩。』


    「無名小姐。你從剛才,不對、你從一開始就很在意時間。難不成,花太多時間完成遊戲有什麽問題嗎?」


    『呃,我也跟你們說過,你們遭遇了巴士翻覆的事故,處於半生半死的狀態。在遊戲中落敗的七十幾人已經完全死透了,如果你們的狀態穩定下來,到時候要讓你們死亡是非常辛苦的事情。反過來說,長期處於半生半死的狀態,要複活也有極大的困難。具體來說,可能傷口會細菌感染,或出血過多自動死翹翹。不對,這與其說是困難,應該說你們進退兩難了是吧?嗯,我說了一個不錯的笑話呢。』


    原來如此。好不好笑姑且不論,反正情況不樂觀就對了。


    話雖如此,我也不希望大家隨便提議遊戲。


    『不然這樣啦,你們找喜歡的同學一組,大家來猜拳,輸的人翹辮子。』


    「別啊,拜托你等一下!等一下喔!我們馬上思考主意!」


    超危險的!


    差一點就要靠單純的運氣來分勝負了。


    我要提出一個隱含必勝攻略的遊戲,確實贏得勝利。


    「呐,新井同學,你有主意了嗎?」


    鐵山主動向我攀談。


    「沒有,我還沒想到。」


    「既然如此,我有一個不算遊戲的有趣主意。」


    「……說來聽聽吧。」


    「那是一種稱為練習劇的即興演出,而且有二人對戰的樂趣喔。」


    『采用!』


    「等一下,無名小姐!沒聽內容就采用,你在開玩笑吧?」


    『不是啦,想一堆有的沒的太麻煩了。鐵山同學,就麻煩你說明規則吧。』


    喂喂,別鬧了喔。


    那個什麽練習劇的玩意,真的有辦法讓我們活下來嗎?


    「首先,遊戲的設定是玩家要過一座吊橋。玩家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必需盡快通過吊橋才行。遺憾的是,對麵也有其他玩家要過,雙方在橋的中央碰頭。玩家得說服對方,讓自己先行通過。也就是用一對一的方式,進行一場說服對手的比試。」


    原來啊,意思是要互相扯歪理就對了。


    不過,鐵山說的這個遊戲,有嚐試過或是看別人玩過的人較為有利。身經百戰的鐵山是不可能輸的,她順利推行了一個對自己有利的遊戲。


    「對了,這個遊戲的名稱就叫『吊橋』喔。其他還有『搶位』『北風與太陽』『叫賣』等等的遊戲,這是最具有對戰感覺的一種喔。」


    『是喔,那勝負就由我的獨斷和偏見來決定,你們找討厭的人,兩個人一組吧。』


    兩個人一組。


    對我這種沒朋友的人來說,二人組隊是非常討厭的概念。我很難找到同伴,每次都要尋找多出來的人,一直徘徊到最後。偏偏,今天組隊可說是輕而易舉啊。


    「喂、那邊的,你跟我一隊。」


    「啊,你是怎樣,我本來打算跟他一隊耶。」


    「喂喂,跟我一隊啦。」


    「不,跟我吧。」


    同時有四個人邀請我呢。


    我他媽的超有人氣,可惜是負麵的人氣。


    反正就照無名說的,從這當中挑選一個討厭的對象吧——。


    「就你吧,你跟我組隊。」


    「喔喔?」


    我選了最先跟我搭話的人。


    他們要是想找一個殺了也不用愧疚的對象,那他們確實眼力過人;不過,他們要是想找一個很好殺的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至少,跟我進行過第四場遊戲的人,絕對不會想跟我為敵。說服對手純粹是在比嘴炮功力,你們別以為能贏我。


    『……想不到,真的有人願意組成一隊,玩這種單挑分生死的遊戲啊。我本來想用抽簽的方式幫你們組隊呢。』


    「無所謂啊?其他人你就用抽簽的方式決定吧。」


    『也好,那你們快點開始吧。其他人我就隨便配對,再轉移到各別的會場。』


    無名說完後,我們就被轉移到橋上了。


    我麵前的對手俯視著下方的河川,他注意到我的視線後,朝我走了過來。


    「呐,你叫什麽名字啊?」


    「沒必要自報姓名吧。」


    「接下來要說服彼此,不知道對方姓名很不方便吧?」


    也是。


    不知道交談對象的名字,的確頗為不便。


    「我叫新井和馬。」


    「是喔,你叫新井和馬。新井,眼下已經是在吊橋中央碰頭的狀況了吧?我完全看不到橋的盡頭,不曉得距離有多長喔?」


    媽的,這家夥聽我自報姓名後,不肯說出自己的姓名。


    打從一開始,他就懶得聽我的意見吧。


    該怎麽說呢——這還真湊巧啊。


    『好啦,看來順利把你們轉移到橋中央了。』


    「你終於來啦?」


    『喂,你們好歹驚訝一點嘛,我對自己神出鬼沒的能力挺有自信的呢。』


    「我們也看習慣了啦。好了,快點開始比賽吧。」


    『唉呀,新井同學很積極嘛?你對這場遊戲很有信心嗎?』


    「是啊。」


    『那新井同學的對手,你有信心嗎?』


    「嗯,應該是我贏吧。對了,無名小姐,你為什麽不稱唿我的名字啊?」


    『我以為你不想被新井同學知道自己的姓名,才故意沒說出來的,是我太雞婆了?』


    「不會,多謝你了。」


    他向無名道謝後,轉身對我說。


    「新井和馬同學,讓我先攻可好?」


    「都行啊。」


    「謝謝。我問你,你認為這場遊戲,該怎麽做才會贏?」


    「你說呢?」


    「這場遊戲呢,擁有重大理由的人,也就是比較有必要先行過橋的人得勝。因此,在這場遊戲裏,先攻者用過的理由,後攻者就不能再用了,先攻者占有壓倒性的優勢。」


    「是喔,那你快點說理由啊。」


    對方在我的催促下,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


    接著,他說了一句荒唐的屁話。


    「不讓我過去,宇宙就會毀滅啊!」


    「啥?」


    這家夥到底在講蝦米碗糕?


    宇宙會毀滅?他是有多重要啊?


    「我不通過的話,各種平行世界也會毀滅!」


    喂喂,他說的這番話也太荒唐了吧。


    「呐、無名小姐,這種鬼話也算數啊?」


    『嗯?沒什麽不好啊?新井同學的對手,你的主張是,必需盡快通過吊橋去拯救宇宙和平行世界是嗎?』


    「是的,如果你願意認定這是事實。」


    『好啊。那麽,換後攻的新井同學。』


    「呃,這位姓名不詳的爽朗帥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所以呢,我的迴答是『行啊,我不急』。」


    「啥?」


    對方愣住了。


    這家夥用自身理由的重大性來應戰,老實說我也料到了。我以為他會說家人病危,或是有什麽重要的工作等等,結果他竟然扯出宇宙和平行世界毀滅的屁話。


    沒關係,反正我的主張還是一樣。


    剩下的問題是,無名是否了


    解我這個主張的真意。


    「我的答案就是那樣,無名小姐,你怎麽說?」


    『嗯嗯?你說這句話,是要讓對方通過的意思嗎?要真是如此,說真的我蠻失望的,我覺得你應該是更扭曲的人啊。』


    她明知故問是吧。


    也罷,無名想聽我講,我就親口說明吧。


    「不是的,無名小姐。」


    『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不趕時間,可以花上好幾個小時陪你練瘋話,所以我絕不退讓。你的理由我知道了,你要是真的很趕時間,那你應該先讓我通過。』對方試圖用重大的理由來激起我的同情,殊不知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啊啊,原來喔。不錯啊,真是最差勁的低級答案,很有你的風格。好啦,新井同學的對手,你有辦法反駁新井同學的主張嗎?』


    「當然有辦法。」


    對方凝視我的眼睛,迴答無名的疑問。


    「新井同學,你沒聽清楚我說的理由嗎?」


    「聽了啊,荒誕不經的主張嘛。」


    「沒錯,荒誕不經。但無名小姐認定是事實,換言之我不快點通過,世界就會毀滅。犧牲者也包含你在內,你沒道理妨礙我吧?」


    「……唉。」


    「怎樣?」


    「你什麽也不懂啊。」


    「我不懂?」


    「這場遊戲的最終判決是無名小姐沒錯,但你終究要說服橋上的對手。這一點你就已經弄錯了。」


    「你是什麽意思?」


    「哪怕世界真的毀滅,我也不痛不癢。倘若世上的現充也一起滅絕,那我巴不得地球快點大爆炸。你說世界即將毀滅,隻要世界真能毀滅,我過橋的理由根本無關緊要。」


    「這不可能!沒有人真心希望世界毀滅的!」


    「我問你,你為什麽選我當對手?」


    「你問我為什麽?」


    「你一定是想,這個家夥死了也沒差對吧?」


    「這……」


    「不用顧慮我沒關係,我並不在意。我一直都是大家討厭的對象,明明也沒惹出什麽大麻煩,卻總是不經意被眾人排擠,我就是這種立場的人。你會選擇我當對手,代表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對吧?我的人生始終是這樣,所以我對人生也沒什麽好留戀的。」


    「不過,你也不想死對吧?」


    「嗯,是啊。可是,拖世上的現充一起死,破壞他們的幸福,說不定這才是我的幸福。從這個角度思考,我就能輕易接受死亡了。」


    「你……」


    「然而,你要是主動後退,拜托我快點通過的話,我也不是不願意過啦。我的答案就是這樣。」


    「決定勝負的是無名小姐!你不可能贏的。」


    『好,來公布結果吧。不用說,是新井同學的勝利。』


    「不是吧……」


    『很遺憾啊,新井同學的對手。我以為你天馬行空的想像力,能戰勝新井同學呢,可惜你還是輸了。』


    「他、他的理由太亂七八糟了吧——」


    『你的主張才叫亂七八糟。那種莫名其妙的主張我都認同了,你多少也心懷感激好嗎?隻不過,他把你提示的不利轉化成自己的優勢,雖然是陰沉、卑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主張,卻有效克製你亂七八糟的理由,這就是你失敗的原因。』


    「我會死嗎?竟然為了這種爛人……」


    『沒錯。這樣吧,我就給你一點福利,跟你說明你的死法吧。因為這一次,我可以事先告知懲罰遊戲的內容。登登?,這一次的懲罰遊戲是『餓死』喔。我隻給你水喝,人類有水就能撐很長一段時間,然而終究有其極限。你會慢慢地衰弱,飽受饑餓的痛苦死去。順便告訴你,你敢自殺我就馬上讓你複活,你可千萬別幹傻事。尤其上吊自殺的時候,會不斷重複死亡與複活的過程喔。』


    我的對手一動也不動了。


    到頭來,我還是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喂、拜托!請等等啊!」


    「再見啦,爽朗俊美的現充。最後再告訴你一件事,看一個現充孤伶伶地死去,對我來說是無上的喜悅,請你為了我去死吧。」


    『好了,新井同學,我們前往下一場遊戲吧。』


    無名話一出口,周圍的景色又變了。


    我也已經習以為常了。


    2


    『恭喜啊,你是第一個來的。是說,搶頭彩也沒特典就是了。請你稍待片刻,其他組別很快就會分出勝負了。』


    無名宣告完後,鐵山就冒出來了。


    她會來到這裏,代表她也贏得比賽了吧。遊戲的提案者,贏了也是理所當然的。


    「咦、新井同學,你比我更早到啊?」


    「好像是這樣。」


    「真厲害,平常我在排練時玩過這個遊戲好幾次,我還以為自己肯定是第一個呢。果然平常也要認真玩這個遊戲才行吧。」


    「你平常沒認真玩喔?」


    「我個人是覺得,這個遊戲沒太大的意義啦。據說用意是增加表現能力,我倒不認為有什麽效果。應該說有玩總比沒玩強,玩了也沒意義吧——。對了,就好比狩獵經驗值隻有一的魔物。」


    「啊啊,是那個意思。」


    「再打個比方,有點類似『看漫畫學〇〇入門』這類書籍的插畫一樣。用簡化的方式說明流行的事物是不賴啦,但你讀到最後會發現,其實根本不需要那些插畫。書中絕大部分都是文章,隻在一些小地方塞入無關緊要的插畫,然後就打著『看漫畫也能學』的招牌。」


    「啊啊,我懂我懂。」


    「沒錯吧。還有那種去海外旅行,說是要追尋自我的人。或是荒廢基礎訓練,卻跑到山裏修行,學漫畫人物特訓的格鬥家等等。他們隻是以為自己這樣做很了不起,根本不重視訓練到底有沒有效果。我總覺得,自己跟那些人在做同樣的事情。」


    「呃、不用解釋得那麽詳細沒關係啦。」


    「啊啊,不好意思,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那我們來談點嚴肅的話題吧,你知道我要說什麽吧?」


    「是啊,無名小姐在遊戲開始之前說『最後一場遊戲是六個人進行的。』剛才的遊戲應該已經篩選出六個人了,換言之下一場就是最終戰。再贏一場,就能活下來了。」


    「對,問題是最後有幾個人能活下來。萬一名額隻有一個,我和新井同學可能就要互相敵對了。我很尊敬新井同學,但也不想無條件輸給你。希望遊戲內容可以互助合作……」


    「這要看過遊戲規則才知道啊。」


    「也是。」


    「我也不會無條件投降的,我要盡最大努力獲勝。」


    「嗯。」


    「不過——」


    「不過?」


    「我盡量不想與你為敵,我想跟你活下去。」


    「……嗯,我也是。」


    我們沒有再說任何話了。


    鐵山和我就這麽坐著,靜靜等待其他玩家到來。


    我一直是孤伶伶的,從來沒有任何夥伴。因此,我希望這個世界毀滅,也企求卷入這場遊戲裏的學生全部死光光,這是我無可否定的真正想法。


    可是,鐵山徹子的存在令我困惑了。


    說不定我不用再孤獨了。


    如果真是這樣,我有機會和鐵山邁向未來,或許那也不錯吧。


    看樣子我得好好正視自己的內心了。


    想不到我也會有這種想法呢。


    『唉呀、差不多到齊了。』


    無名的話語,將我的意識拉迴現實。


    其他生存者


    接連出現在我們麵前,他們用一種警戒的表情凝視我們。我和鐵山是比他們更早獲勝的玩家,就先前的發展來推測,我們極有可能是他們的對手,也難怪他們會保持高度警戒了。


    對了,我在竹荀冒小頭的遊戲裏救下的那兩個人——他們的名字我忘了,總之他們似乎被淘汰了。他們曾經是我的夥伴,看他們被淘汰我難免有些遺憾。然而我轉念又想,他們畢竟知道我的部分本性,少了他們比較有利遊戲進行。


    『好,有件事我得告訴你們。首先,恭喜你們來到最終戰,我對你們致上敬意。很遺憾的是,時限就快到了。』


    「時限?時限到了會怎樣?」


    「這容我之後說明,先看最終戰的規則吧。規則顯示在這麵牆上,請你們在五分鍾內讀完。和之前的遊戲一樣,每個人有一次提問權。有事情想馬上問我的話,也請在五分鍾內提出,我在無名的房間裏等你們。」


    五分鍾以內。


    想必那就是所謂的時限吧。


    時限一到,究竟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呐,新井同學。」


    鐵山在我思考的時候說道。


    「怎麽了?」


    「你看完規則了嗎?」


    「正在看。」


    我望向牆上的規則。


    「你對這個遊戲有何看法?」


    「……我是有點疑問,這稍後再談吧。五分鍾以內不去找無名,時限就要到了。」


    我和鐵山前往無名小姐的房間。


    『唷,新井同學和鐵山同學。請你們先看自己的儀器,上麵有顯示你們的職掌,你們看到了嗎?順帶一提,其他人儀器上的內容是看不到的,偷看別人的儀器也沒用喔。反正就是這麽一迴事,你們知道了自己的職掌,有什麽問題想問我嗎?也不用急,現在不提問,等集會時再來我的房間一樣可以提問,先直接迴去也沒差喔。』


    「迴去?迴去哪裏?」


    『那還用說嗎?迴到你們還活著的『現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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