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百合會


    翻譯:想成為青啾的慢慢 邪教粉頭


    原文來源:aya


    special thanks:番茄


    不隻是在清晨,她的生活節奏從早到晚都是悠然舒緩的。從被褥裏出來後,即便坐在椅子上也是軟趴趴的。主要是臉上的表情和姿勢比較散漫。她的雙腿並沒有筆直地踏在地板上,而是斜腿居坐,嘴角也懶懶散散的。對這從小到大都未曾改變的光景,我在安心的同時也為此感到焦慮。


    不管怎麽說,時間緊迫。如果趕不上下一班電車,遲到就在所難免了。


    姑且不論她,至少我是要遲到了。


    我盤算著今天該用什麽方式叫醒她呢。至今為止,雖然給予了各式各樣的刺激,可她一旦習慣了,效果就會越來越弱。麻煩的時候,我就直截了當地敲擊腦門。成功率大概在70%左右。


    由於快沒時間了,我賭上了7成的概率從旁叩擊頭部。“啪”,她的腦袋伴隨著一聲輕響歪向另一邊。


    「給我醒一醒」


    她惺忪迷朦的睡眼總算在搖晃其肩膀後明亮起來,“早上好”然後再次對我道了一聲不久前似曾相識的問候。接著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在腰椎骨發出氣派地鳴響後站了起來,邁著坦坦蕩蕩的步子輕快地雀躍著,看來她總算是清醒了。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她眯著眼嘿嘿傻笑著,而後把目光移向窗外。就算沒有睡迷糊,也改變不了她怡然自得的事實。


    「您心情真是好呢」


    「不知為何,感覺渾身輕鬆呢」


    那是你臨近遲到還在睡覺的緣故啊。


    「快起來換衣服。已經沒時間了」


    「哎,是嗎?」


    嘴上念著“糟了,糟了”,可實際卻一點兒也沒把這視作問題的她,輕飄飄地返迴了自己的房間。她一直留著長發,背影宛若毛球本尊。但因為發質本身很柔順,所以我不禁被那隨著動作而搖曳的長發吸引住了目光。


    那隻 “毛球”將睡衣換成西裝,並整理好睡亂的頭發後,從房間裏出來了。本以為會徑直去往玄關處,沒想到她卻往冰箱筆直前行。


    「有沒有什麽能吃的東西呢……啊,還有昨天剩下的」


    她將我昨天做的戚風蛋糕拿了出來。真是優雅的早餐啊,啊喂,本想諷刺一下不知時針為何物的她,沒想到這人卻衝我燦爛一笑。


    「這個超好吃呢」


    這副無憂無慮的樣子,讓我迴想起了她中學時代的模樣。原本的抱怨不滿,都因此輕而易舉地吞咽了迴去。


    隻見她“啊—”的張大了嘴巴,一口吃下蛋糕,雖然可能有些冷。


    「走帕(走吧)」


    “嗯唔嗯嗚”她邊誇張地張合著下巴上下咀嚼,邊向玄關走去。


    待利索地穿上鞋子後,她迴頭看向我,「要遲到了哦?」因這一句話,這次我毫不客氣地敲了她的腦袋。


    從公寓出來到了室外,她迎麵沐浴著陽光開口道。


    「好,今天就用跑的吧」


    啊啊,果然,聽到她那已在意料之中的提議,我雙眉緊鎖道。


    「才不要」


    「為嗬(為何)」


    「我,追不上你」


    她的腳程快到在學生時代便被當地人廣為讚賞。小時候我曾為了追上她而試圖努力過,但自從明白了這事絕無可能後就放棄了。


    所以,我曾討厭那不曾施舍周圍半分目光而奔向遠方的她。


    「放心吧,我會在背後推著你的」


    她繞到了我的背後,「哇」地推了上來。明明在我眼前的,就是麵牆壁。


    「你是想壓扁我嗎」


    「啊呀,真是對不住」


    哈哈哈,她輕鬆一笑,搪塞過去。在綿延不絕的笑聲中,她拍打著我的肩膀,試圖敷衍了事。


    「大笨蛋」


    「時常會被這麽說」


    我們就這樣像玩電車遊戲般,縱向並排著走下了階梯。下完階梯後,她又在背後推了我一把。


    「來,噔噔噔地抬起腳來」


    「我說,就算你說要跑」


    盡管這不是我的本意,但不跑的話,確實也趕不上。


    邁入社會以後,我真是再也沒有在外跑過步了。或許是沒有什麽能讓我拚命奔跑的機會降臨。在這種情況下,她卻是隻要一有空閑就會奔跑。


    在藍天之下,我目送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


    沐浴在周遭的視線下的我,早已氣喘籲籲,讓化妝和發型都白費了的逆風也很令人難受。


    即便如此,我仍在奔跑。


    總是棄我而去的她,現在正配合著我的速度。我單純為此感到高興。


    正如她所說的那樣,我擺動雙腿噔噔噔地跑了起來。


    沒有停下來的餘裕,就這麽不斷奔跑,是漸漸被她所感化了的緣故嗎。


    張開嘴巴。睜開雙眼。周遭的景色熠熠生輝。


    就算是這樣的自己也能明白。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發自內心地笑了。


    那真是一段十分幸福的時光。


    *****************************


    那日所夢見的,是理所當然般與她繼續生活在一起的場景。


    追逐著,等待著,期盼著能待在她的身邊。


    而如今,卻連她的背影身在何方都無從知曉。


    從黑暗中睜開雙眼,卻仍沉浸在餘韻中的我繼續又躺了一會兒。


    指尖的麻痹感加重。


    既沒有悲傷,也沒有空虛。


    身體被溫暖的事物包裹著,內心也隨之柔和起來,心情絲毫不感到消沉。


    這一切,都曾令我反胃。


    褪下毛巾被,我坐了起來。一起身,就感覺腦袋如千斤重。與頭痛不同,這種感覺就像腦袋被人用繩子緊緊勒住,異常不適。我隻好一動不動直到緩和為止。果然應該乖乖蓋好被子睡覺才對嗎。


    作為我的寢具所使用的,是一張胭脂色的沙發。在裏屋發現後就把它搬到客廳裏來了。盡管上邊蓋了一層灰,但並沒有明顯的損傷,躺下來長度尚可。要容納兩人可能有點困難,但一人睡正好合適。


    躺在沙發上,仰望著陳舊的天花板,會感到十分安逸。許是因為迴憶起和祖父母、家人在這家裏一同度過時光吧。而如今,祖父母卻早已不在。


    時間沒夢見過她,今日突然再次夢見讓我有些猝不及防。


    夢境果然是混雜著願望的,充斥著謊言。


    她的眼裏,是不可能有我存在的。


    我和她自打上幼兒園以來感情就很好了。從那時起,她就一直在注視著遠方。無論是止步的時候,還是奔跑的時候。我在其身旁,在意著她究竟在注視著什麽,迴過神來視線已經離不開她了。


    自追不上她的開始,我所能做的隻剩下在她前方等待。


    學校的社團活動結束之前,在靜謐的圖書館裏等候她的時日。不經意間,放下書本,麵向窗戶眺望著浮現於地平線上的夕陽,那段光景令我至今難以忘懷。


    盡管黃昏時分的夕陽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卻能勾勒出人們內心的空虛。


    看到美好事物的同時,也會產生要注視到何時看法。


    無論是高中、大學,還是邁入社會,我都在注視著她。


    想要接近她,然而卻失敗了。


    那樣的她,就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


    連事先知會都沒有,自那之後,就那麽消失在人群的另一側。


    我想她是去了一直注視著的遙不可及的遠方。


    然後唯有再也不會迴來的確信,殘存在我的心中。


    「…………………………………」


    自辭職以後,又過了一段時間。


    裏屋的嘈雜聲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離開客廳悄悄地出來看看情況。熟悉的聲音從左右兩側傳來。我的老家是開茶店的,因此外側是店鋪,裏側是家的入口。


    「起床了啊」


    看到我的身影,滿麵笑容的母親就迎了過來。旁邊跟著的是同樣滿臉福相的父親,而後當我把視線移向正前方時,一下子就凝固住了。除了來拜訪的哥哥和嫂子之外,還有另一個人。


    看到哥哥懷中抱著的孩子,我忍不住說道「那是啥?」。


    「真是失禮的家夥啊,竟然對我女兒說這種話。」


    哥哥忍怒道。從高中時代就開始交往的嫂子也笑著「就是,就是」附和道。


    「啊,這樣啊。原來有小孩了啊。」


    稍微有些動搖。他們有孩子的事在我從都市返鄉的時候就略有耳聞,但還是第一次像這樣麵對麵看到本人。說實話,我已經把她的存在忘得一幹二淨了。


    哥哥的女兒,也就是相當於我侄女的孩子緊緊依偎在父母的懷中盯著我看。短發的模樣不似哥哥,而是像嫂子一般,烏黑中微微帶著紫色調。


    「額,現在一歲左右了吧?」


    「沒錯,所以不要亂教她一些有的沒的笑話啊」


    哥哥突然嚴厲地警告我。


    「什麽叫有的沒的啊。」


    「還有也禁止“呀哈哈哈”的怪笑」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既然如此,就別帶她過來啊,雖然我是這麽想的,可我的父母卻翹首以盼,舉起雙手去歡迎孫子的到來。祖父母去世後,新的祖父母伴隨著孩子的誕生而出現。


    在各式各樣的光陰流轉中,我的右臂似乎多了一份重量。


    「嘛,隨你的便」


    我並不是特別喜歡小孩子。而且現在,也不擅應對熱鬧的場合。


    在哥哥和嫂子迴來之前我都打算一直躲在屋內。


    明明才剛剛起身,卻又躺倒在了沙發上。腦袋昏昏沉沉的,感覺已經再也起不來了。輾轉反側間,想著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打發時間,於是向旁伸出了手,揪住雜誌的一角拽了過來。


    這是一本相當過時的旅行雜誌。是我曾在高中時代讀過的古早雜誌。為什麽還留著呢,我為此震驚不已的同時,端詳著那令人懷念的封麵。封麵上印著椰樹成行的沿海道路。椰葉仿佛被強風吹過般向後飄蕩,在那對麵漂浮著的是黃昏來臨之際的晚霞。我記得當初就是因為喜歡這個構圖才在書店買下了它。


    我反複讀了好幾遍這本雜誌,在腦海中幻想外出旅行的光景。當然,是有她陪伴的旅行。她總是愛做白日夢,或者說是經常疏於腳踏實地,因此我強烈的意識到自己必須手拉著手地引導著她。即使隻有在想象之中才能像這樣走在她的前方,我也曾對此感到無比充實。並且,那些空想與現實截然相反,多是在藍天之下實現了。


    現實中的我隻有等到社團活動結束為止,才能和她一起迴家,同她漫步的時光隻有黃昏。現在,唯有夕陽所描繪的景色在我心中不斷延續。那裏沒有她的身影,獨留我一人。


    不知從何時放棄了追逐她而一味等待在原地的我,變得無法主動行動了。


    在黃昏另一側應有的藍天,絕不會造訪我這連黑夜都無法跨越的人的身側。


    雖然內心明了,卻也無能為力。


    因為,誰讓我也不知道太陽是怎麽落山的啊。


    就這樣翻閱著雜誌,卻又因懶得讀而放下,過了一會兒又拿起來翻了幾頁,如此反複,我突然感到右眼邊有什麽東西在動。隔開走廊和房間的玻璃門微微敞開,一雙小小的手映入眼簾。而後是,一張小小的臉。


    侄女露出了半張小臉,與我四目相對。下一刹那,嫂子也從其身後出現。


    「你看,是姑姑哦」


    嫂子如此介紹我的身份。真是討厭啊,雖然心裏在抱怨嫌棄,但還是放下雜誌站了起來。


    侄女緊緊地攥著類似飛機形狀的玩偶。


    「她會哭的,還是別靠近我為妙。」


    「沒關係的。」


    嫂子毫不介意,招唿侄女坐上沙發。要是在這麽近的地方哭鬧了可不好,想到這裏我不禁皺起了眉頭。然而侄女卻隻是呆坐著。一臉傻氣地望著我。並沒有馬上哭出來,相反正在往這邊靠近。


    我哇哇地打算往後退,但是沙發上也沒有那樣的空間。


    我隻能在空中徒勞地揮舞著手臂。


    「哎呀,你很中意這玩法嗎?」


    「誒誒」


    侄女湊近了我的腿,像睡著枕頭似的躺在上麵。我不好把她怎麽樣,隻能就這樣一動不動,然而侄女開始滾來滾去地橫向移動,最後滾到了我的腿間。


    而後徑直抬頭凝望向我,紋絲不動,還未見識過眾多世事的無垢視線正注視著我。


    「你、你好嗎」


    我仍然沒有抓住與小孩子接觸的要領,看著這樣的我,嫂子笑出了聲。


    在我腿間老實端坐著的侄女,似乎完全沒有從我腿上離開的意思。


    「怎麽辦?」


    向嫂子尋求建議後,得到了「真是太好了呢」的迴應,真不知道她這句話究竟是對誰說的。


    我為難地將目光下移看向侄女。她似乎對我抱有興趣似的一直盯著我看。我這邊也迴敬視線之後,對她那淡雪般白皙的麵龐產生了興趣。我掐。揉捏揉捏。比大福還要柔軟。


    「唿唿」


    因為手感很好,所以我捏起她兩邊的臉蛋來享受。


    侄女似乎是為了表達不滿,大幅度地搖晃著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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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翼都有點癟塌塌的。


    隻有一處,不是布狀的部分。


    那就是旗幟。


    那架飛機的腦袋雖然不知這般形容是否恰當,但在那頭頂上豎立著某個國家的旗幟。唯有支撐旗幟的部分,使用了木製零件。


    因為真的很小,所以還是有一點點危險的。


    就像將準頭對準了我那樣,那玩意兒漂亮地朝我而來。


    啪唿,臉和布偶本身發出了安穩的接觸聲。飛機完美地掠過我,在空中飛行。但在那不久之後,右臉如燃燒般火辣辣的疼痛,使我好似被揍飛般仰麵朝天。眸中滲透的景色逐漸凝固,重力頓時增加。我感受到了體液一發不可收拾地蔓延流竄出眼眶。


    我不由得叫喊出聲。


    眼疾手快按住的右眼深處發出了 “噗哧噗哧” 液體噴湧而出的聲音。


    世界的一半被撕裂、墜落,再不複返。


    聽聞嫂子的悲鳴,哥哥和父母飛奔而來。大家夥見了我的模樣都大驚失色。我自身,因疼痛纏繞而混亂不堪,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在驚愕於發生何事之時,從哥哥氣促聲顫地指摘中,我終於理解了自己右眼裂開的事實。


    深入至頭骨中迴響的疼痛一刻也未曾停止過,後背與頭皮冷汗直流。“噗咻”,唾液的泡沫從咬緊的牙關中滲出。我如同被海嘯擊中背部般,暈頭昏腦地翻來覆去。


    因為大人們這般慌慌張張地亂作一團,侄女便被嚇得哭了起來。


    那副小身板被獨留在碩大的沙發上,孤單一人。


    「…………………………………」


    雖然直到剛才還在想“這個臭小鬼”之類的,但對於連自己幹了什麽都無法理解隻能怯生生哭泣的侄女,我突然泛起了同情之心。雖然疼痛尚在,但還是稍微冷靜了一點。


    我彎下腰,伸手摸向侄女的小腦袋。


    「不要在意啊」


    因為這世上根本不存在能永遠擁有的事物。


    侄女被我安撫著小腦袋,盡管仍眼含淚水,可到底還是平靜了點。雖想試著衝她微笑,但因疼痛而緊繃的臉頰,怎麽都無法擺出像樣的笑臉。而且,隻要一做表情就能感覺到液體在右眼周圍流動。連臉頰上的觸感究竟是淚還是血帶來的都不清楚。


    我用尚且完好的左眼看向侄女。


    一旦握住似乎就會捏壞的小手,圓乎乎的臉蛋,一切都是如此的脆弱。


    這樣的小孩子,竟然能傷害到大人。


    好厲害啊,我有種莫名的感動。


    「快去醫院!」


    哥哥拽起我的胳膊。我瞥了一眼瞳眸濕潤的侄女,站了起來。


    站起來後,我邊按住眼睛,邊抬著下巴。


    「呀哈哈哈!」


    「你在笑些什麽啊,還清醒嗎!」


    「不仰麵大笑的話,感覺會痛不欲生地要哭出來!」


    我細心解釋自己並沒有精神錯亂。哥哥無力地喃喃說道。


    「就沒有其他笑法嗎?」


    「習慣的笑法是最好的」


    問題是出在這裏嗎,哥哥雖瞠目結舌,但畢竟是這種狀況,語氣沒法強硬起來。


    「習慣、是最好的……最好、最好……不行,想不出超級有趣的玩笑」


    「行了,想笑就笑吧」


    得到了認可後,我忍受著疼痛的同時就那樣毫無顧慮地放聲大笑,體液流淌而下。


    不仰麵大笑的話,眼淚會流出來。


    或許這樣做不隻是為了掩蓋眼球的疼痛,也是我發自內心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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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難道是靠右眼做夢的嗎?


    自打裂開的右眼喪失功能後,就很少夢見她了。


    那日亦是,昨夜剛一躺下就不知不覺迎來了早晨。確認時鍾。「抱歉,說笑的」快到中午了。「啊,好痛~」我對睡過頭時起身後會造訪的頭痛滿腹牢騷道。


    失去厚毛毯覆蓋的肩膀逐漸冷卻,身體止不住冷顫。


    夢,消失了。被黃昏所籠罩的倦怠感也隨之雲消霧散,既沒有對活動身體感到麻煩,也沒有對生命本身感到厭倦。輕飄飄的認知轉瞬間勾勒出了現實的輪廓。


    心情如整理了許多事物般清爽無比。


    正因如此,才越發感到一絲寂寞。


    黑夜降臨至右眼已有數年。自打她失去蹤影也已經過去五年時光。我從已不在人世的父母手裏,繼承了老家的茶店。盡管人在不斷地減少,物卻意外地不會消失。代替床的沙發依舊健在,長時間用它作為寢具後就變得無法在其他地方入睡了。


    我走出房間,在洗臉台清洗右眼。義眼以每隔三日一次的頻率清洗。自從聽說放任不管會產生黴菌後,就決定了不再偷懶。我扒開上眼瞼後有意識地抬起頭,同時剝離出義眼。雖然最初煩躁喧囂的心情緊隨不舍,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對這種感觸習以為常。人可以習慣任何事情,連感動也會變得司空見慣這點,也隻是小小的美中不足。


    又到了水變得冰涼刺骨的麻煩季節。秋天失去了色彩,向冬天這個即將枯萎的季節邁進。我不喜歡寒冷。且家裏的人都很畏寒,拿出來的被爐會一直放到五月為止。


    如果隻有我一人的話,那就要擺上一年四季了。不過被爐的被子我還是會好好洗的。


    我重新戴上右眼。接著,後門的門鈴響了。


    幾乎沒有人會從後門拜訪這所房子。我馬上就知道了來者是誰。


    因此倘若就以這副模樣去迎接,對方當然會目瞪口呆。


    「你這家夥,睡到現在嗎」


    是哥嫂夫婦二人。與其說是來玩的,不如說是來確認我獨自生活的情況吧。


    「不,沒那迴事兒哦」


    雖然試著否定了,可我一副睡眼迷蒙的模樣。而且還穿著睡衣。


    哥哥和嫂子之間當然還有一個人。


    已經成長到可以靠自己雙腳站立的侄女,像往昔那樣仰視著我。


    「你好,姑姑!」


    侄女精神飽滿地向我打招唿。天真無邪地仰望著的眼瞳中,沒有多餘的雜質。


    好像真的不在意那件事啊。你這厚臉皮的家夥,我保持著笑容彎下膝蓋。


    「你好」


    視線與她保持同一水平線迴應道,兄嫂環視我們之間的互動後,曖昧地笑了笑。


    我和兄嫂一起進了客廳。侄女興致勃勃地踩著從沙發上垂落下來的毛毯。


    「不用看店嗎」


    「今天是休息日」


    「咦,有這迴事兒嗎?」


    我欽定的日子就是休息日。


    「有好好吃飯嗎?」


    因為我和嫂子的交情也很長,所以,她時不時會擺出一副姐姐的架勢。


    「馬馬虎虎」


    「啊,這方麵沒問題的吧。她從以前開始就是料理達人了」


    哥哥用著懷念的口吻說道。我則「嘛」地含糊迴應。


    我僅僅是想著,如果能多學會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許某一時刻就能為她做上點什麽。


    姑且,在成為大學生後算是派上用場了。因為讓共同生活的她感到心滿意足。


    侄女坐在沙發上


    ,像是覺得很無聊似的晃動著雙腿。大人之間的談話,很無趣吧。


    之所以能立刻明白小孩子的微妙之處和所思所想,或許是我還很幼稚的緣故吧。


    「去散步嗎?」


    向侄女搭話,她的表情忽地明亮起來。果然如此,我微微一笑。


    「喂喂」


    哥哥好像有著諸多顧慮,聲色變得惴惴不安起來。可他又沒辦法語出強硬,結果給出個不上不下的反應。對於這樣的哥哥和嫂子,我給出了「沒問題」的迴答。


    「隻是去附近的公園散散步而已」


    你看,就在公寓樓後麵走一走,我向哥哥說明了目的地的所在。但說出口後,我自己都不禁懷疑那兒還有公園嗎。畢竟,那曾是幼兒園時期同她遊玩的地方。


    「啊,那裏啊……嗯」


    盡管哥哥事先了解了要去的場所和目的,但好像還是有什麽地方跟不上的樣子,迴答很是單薄空洞。我與侄女的組合,似乎就是如此的令哥哥為難困擾。


    「不是挺好的嘛。我們家的孩子,好像也很喜歡姑姑呢」


    嫂子站在了我這邊。如此一來,哥哥也隻好同意了。


    「拜托你了哦,歐巴桑」


    「剛剛那句話是不是有啥其他含義?」


    哦嗬嗬,嫂子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


    換好衣服後,我帶著侄女走向了玄關。侄女穿著小鞋子,興高采烈地邁著雀躍的腳步,「撲嘡」一聲撞到了門上。她的手和額頭好像同時撞到了,轉過身來的侄女,額頭稍稍有些發紅。


    「小心點啊」


    如此提醒他人小心注意的行為,令我不禁憶起了同她的往事。


    我穿上鞋子和侄女一起來到了室外,脖子首當其衝地因寒冷而哆嗦顫抖。細風流竄,格外冰涼。明明還是白晝,這算哪門子事兒啊,我一臉怨恨地望著天空。另一邊,侄女毫不在意似的擺動著她的小短腿。


    明明天氣如此寒冷,她的步伐卻如此輕盈,真是令人佩服。感覺好像和外星人走在一起似的。


    那樣的侄女突然消失在眼前。“咦,怎麽了”,剛一著急,右手馬上就傳來了被拉拽的感觸。


    我大幅度側過頭,以確認侄女的狀態。


    啊,對了,我鬆開了侄女的小手。而後伸出左手。


    「和姑姑一起走的時候,要握住這邊的手哦」


    侄女霎時不可思議般地瞪大了雙眼。可還是馬上迴應道。


    「我知道了!」


    侄女沒有特意詢問理由,直接握住了我的左手。


    雖說是哥哥的孩子,但相較之下不是更聽我的話嘛。真的是哥哥的孩子嗎?我不禁懷疑。


    經過了醫院及其停車場前,我們進入了車流稀少的住宅區。為了追逐在這兒全力奔跑的兒時夥伴,我時不時會遇險。雖說這種近鄉思切的情緒固然很好。


    「…………………………………」


    故鄉即便大體上還是老樣子,可還是一點一滴的發生了改變,優哉遊哉地漫步可能會迷路,我暗自感到有些不妙。


    「姑姑的真大呢」


    侄女向我搭話道。雖然外頭很冷,但和侄女緊牽在一起的手有點溫暖。


    「那是,和你比起來當然大了」


    「胸部真的好大!」


    侄女笑眯眯地說道,在說什麽蠢話啊,這家夥。


    「啊哈哈哈……」


    你這小丫頭究竟在看哪裏啊。然後又在拿誰作比較啊,這麽想著,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了嫂子的臉。


    原來如此,我理解了。


    途中,路過了幼兒園的大門。那是我和她曾待過的地方。雖然外觀不斷翻新,但還是有留存的部分,稍微感到有些高興。我邊眺望著園內陌生的遊樂設施,邊同侄女漫步。


    然後,順利地找到了公園。好像沒有被拆除,陳舊的遊樂設施就這樣在公寓樓後沐浴著陽光。


    雙腳從水泥路轉移到了土地上後,懷念的感觸湧上心頭。


    可能是周圍建起了巨大建築物的關係吧,所以看起來比小時候要更狹小。


    原本是能這般一望到底、一覽無遺的地方嗎。


    從家到公園為止,我覺得這段距離對小孩子的腳程來說稍微有些遠吧。


    「累了嗎?」


    「o~k~」


    不明所以。


    藍色的長椅尚且健在,我決定先在那兒休息一會兒 。侄女也往左健步如飛地跳向長椅後輕巧一坐。她的頭發已經長到能夠遮住耳朵,顏色也更加接近嫂子了。


    我迴想起了同她一起坐在沙發上的那段時光。不過這次沒有毛絨玩偶,所以很安全,大概吧。


    延伸出的影子理所當然是我這邊更長。短針與長針,我和侄女的影子如時鍾指針般緊挨在一起。


    「姑姑我之前也經常在這兒玩哦」


    之前,這種表述讓人感覺有些奇怪。仿佛孩提時代與現今接軌,近在咫尺。對我來說,同過去或許也隻不過是昨日夢境般的距離吧。


    無論何時,隻要閉上雙眼,就能像做夢迴到過去一般。


    我心知肚明,那隻是個巨大的錯覺罷了。


    「你都玩些什麽呢?」


    「是啊……在那邊的攀爬架上玩公寓遊戲*。還有,以不同尋常的姿勢滑下滑梯的比賽……我朋友不多、所以總是和同一個孩子玩」


    (譯注:公寓遊戲,出自哆啦a夢裏的公寓遊戲樹。是一種其根部會形成數個巨大空洞的植物,種在土裏之後可以當成地下室以供人居住。但是公寓樹的使用時限隻有一天。若超過一天就會恢複為土壤,裏麵放的物品也會埋在土裏。)


    我用手指向各處的同時羅列著往昔的迴憶。侄女的腦袋一臉迷茫地隨著我的指尖前方轉動。


    「但玩得最多的,果然還是賽跑吧」


    我食指繞著公園轉了一圈。指尖劃過空中時,一瞬間,仿佛產生了令人懷念的身影就在那對麵的幻覺。用雙眼追尋著虛幻縹緲的事物,這副模樣宛如那時候的她一樣。


    「一次都沒贏過啊」


    我如此喃喃細語道,侄女不知是不是有了靈感,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來賽跑吧!」


    「哎」


    「來吧來吧」


    侄女從長椅上下來,拉住我的手。好像很有自信似的,強迫我站起來。


    看來是聽說我沒贏過,所以就覺得自己能贏吧。


    兩人在公園入口排成一行。該使上幾分力量同她賽跑才好呢,我為此煩惱不已。要是認真跑的話,根本談不上勝負了。絕對能贏。嗯,能贏。我覺得再怎麽說也能贏吧。因為早已忘記使自己健步如飛的跑法,越是強調自己能贏,自信就越發變得薄弱。


    「要開始嘍。預備,」


    「咚!」


    侄女喊了咚後就跑了起來。耍賴皮啊,我不由得動起了真格追了上去。


    於是理所當然地無比輕鬆地超過了侄女,轉眼間就到了公園盡頭。


    到達終點後,心情就難以平靜下來。許是我一心認為近在咫尺的過去,被不由分說地指出隻是我在自欺欺人吧。果然時間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就經年累月了。


    「……雖說那倒也是啊」


    理所當然地接受羅列出的種種事實。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成長。


    雖然對我來說,終究辦不到就是了。


    事到如今,我都仍未直麵自身的迷茫,而是打算將它拋之腦後。


    迴頭一看,侄女仍在奔跑。我不禁聯想到緊跟在她後頭的自己。


    雖然那時的她快到令人感覺永遠都追不上,現在的話應該很容易就能追上了吧。但即便是被我趕超,她難道就會把目光停留於我嗎。


    我好似瞧見了她淪為輸家後極度失落的表情。


    不過是想象而已,卻像發生過的事情一樣在心中交織迴響。


    原以為追上來的侄女會因輸了比賽而心有不甘,沒想到她的眼睛卻在閃閃發光。


    「姑姑真是厲害呢!」


    加上之前關於胸部的發言,這孩子是還真是對眼前的事物直言不諱呢。


    在這樣的侄女眼中,那天所發生的事情究竟是如何呈現的呢。


    我蹲下身與侄女視線相齊,並將手放在了她的頭上。


    「等你長大後,很容易就能趕上我了」


    我的不幸,或許就在於恰好與她同齡的緣故。


    在同一時間,共同成長的話,我永遠都不可能追得上她。


    侄女癡癡地望著我。這種時候的舉止和嬰兒時期相比,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自那之後,她隨後做出的出乎意料的舉止,也都像是往事的重現。


    侄女的小手突然碰觸了我的胸部。


    緊緊地,牢牢地,沉穩而毫無疏漏地。


    而且還揉來捏去的。


    「喂,喂喂喂!」


    即便對手是小孩子,太過突然也會使人動搖。另一邊的侄女卻興致勃勃。


    「果然很大呢!」


    侄女就像得到了確信一樣,樂嗬嗬地舉起雙手,以示無辜。


    在這個年紀就覺醒喜好巨乳的屬性了嗎。太了不得了吧。


    這家夥將來沒問題嗎,我有點不安。


    *******************************


    打掃完衛生後,準備好訂購的茶,再清洗下義眼,不知不覺間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失去右眼後十多年,我仍舊孤身一人。


    再怎麽說,也沒有什麽可失去的東西了。


    雖然也沒有增加的東西。


    不知多少次到來的夏季跨越了三伏,邁入了8月末。午後我打掃外邊店鋪時,電話難得響起。


    聲音從遙遠處傳來,不是手機,而是店裏的固定電話傳來的聲音。我放下抹布,朝裏走去。


    以為是有人下單,我注意自己的語氣,拿起了話筒。


    「喂,您好」


    『什麽啊,你這鄭重其事的聲音』


    哈哈哈,電話那頭笑了。是哥哥,作出客氣的語調真是便宜他了。


    「什麽啊,是哥哥啊……幹嘛?」


    『你還好嗎?』


    「普普通通吧」


    我與哥哥的對話基本都是以同樣的感覺開場的。哥哥雖然態度溫和,但唯獨對我有點僵硬。顯得很慎重。因為自己女兒做過的事情,到現在貌似都對我抱有負罪感。


    雖然對哥哥說過好幾次不要在意,但他好像仍然無法釋懷。


    嘛,我也有從以前開始就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所以也沒資格說別人就是了。


    「然後呢?有什麽事嗎?」


    『嗯,其實呢。是關於我女兒的事情』


    「好好,可愛的侄女怎麽了嗎」


    哥哥吞吞吐吐的。我有點擔心侄女是不是遭遇了什麽不幸。


    然而,恰恰相反。


    『她說暑假結束後想在你那兒工作』


    「唉?」


    硬要論的話,遭遇不幸的人似乎是我。


    「為啥?」


    『我也不清楚。不管怎麽問,迴答都很曖昧』


    這事兒在哥哥看來似乎也是不明就裏。他的聲音因困惑而變得有些生澀。我和侄女的關係應該和其他親戚差不多。那個,除去右眼的傷。是和那件事有關嗎?那種嬰兒時期做的事情,我不認為她還記得。不如說,要是記得的話,不是更應該迴避嗎。


    也不會想待在自己曾傷害過的人的身邊吧。


    「是想打工嗎?在我家?」


    『嗯……』


    「嗯~。是哥哥給的零花錢不夠嗎」


    是這樣嗎。哥哥語氣稍稍變得怯弱了起來。


    「我想你應該也是知道的,我可給不了多少錢」


    『這個我已經跟她說過了。即使拿不到多少錢也沒關係』


    「……嗯」


    就算是如此翹首以盼,這裏也什麽都沒有啊。


    『嘛,交給家人的話會比較放心、而且也清楚工作內容並沒有那麽辛苦…我覺得可行。隻要你同意的話、就可以』


    哥哥果然還是很在意右眼的事情。在意侄女如果待在我身邊,我是否會覺得討厭,心情不快。對女兒和我兩邊都有所顧慮吧。對我來說,事到如今要和人打交道的麻煩更令人心情沉重。


    侄女嗎,嬰兒時期的姿態浮現在我的腦海中,小小的,軟軟的,還敏銳。


    光陰飛逝,又變成了精神滿滿,朝我招手的模樣。


    關於侄女的記憶,大致止步於此。


    雖然在親戚聚會時見過幾次,但因為沒說過話,所以印象不深。


    現在長多大了呢,我稍稍湧起了些興趣。


    「既然如此,那我倒是沒關係」


    但雖說是工作,可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是嗎。我會轉告她的』


    「知道了」。


    放下電話後,我重歸店鋪的清掃工作。行走的途中,嘴裏嘟囔著“打工打工”的話語。


    由於我從來沒有雇過人,所以不清楚該開多少工資才好。


    我擦拭了不常使用的吧台後,又往裏看了看收拾好的椅子。


    「就讓她看店吧」


    這樣的話,我就可以迴房休息了。或許雇個人也不壞。


    可偏偏是那個侄女,她竟然希望待在我的身邊。


    「總覺得……」


    這麽說來,侄女不可思議地從小就喜歡黏著我。或許她還在那段時光的延長線上也說不定。一想到如果現在侄女和我賽跑又輸了的場景,心情稍微變得有點愉悅。


    然而,也有因為想象那般奔跑的姿態,而被勾起來的迴憶。


    為了打掃來到門口,不知不覺間卻變成了隔著玻璃凝視外頭的狀態。


    突然映入眼簾的天空,奪去了我的意識。


    「藍色」


    藍。


    藍色。


    小藍。


    勾勒出人影的幻象奔向藍天。筆直前行,從未迴頭。


    「……藍」


    額頭貼上玻璃的我喃喃細語道。吐出的氣息迴繞到自己身上。


    夏季的熱氣撲麵而來,溫熱的液體流淌直下。


    「小藍」


    不知不覺間,細語了好幾遍。


    似乎現在也還沒能完全放棄,還和以往一樣。


    我仿佛在眼睛內側看到了緊緊揪住過去,不肯改變的自己。


    九月緊隨而來。事情發生在接到哥哥電話的幾天後。


    普通的學生們結束了暑假,迎來了第二學期。


    由於長期休假帶來的反作用,這是一個距離心情轉複還很遙遠的時期。


    雖然是這樣的時期,但因為事先有聯絡,所以我在此等候,結果侄女真的來了。


    大概是放學迴家途中繞路過來的,侄女穿著製服,自行車的籃子裏放著書包。和嫂子一模一樣的黑發在黃昏中,不被緋色所浸染遺世而立。相較之下,更顯青翠。


    (注:別問,翻譯君物理死了。上文還說烏黑中微微帶著紫色調)


    侄女扶著自行車站在我的麵前。笑容和以往不同,有點生硬。


    我在外頭等候迎接,麵前的場景與相隔不遠的過去重疊。


    最初是被父母抱著。再次見麵是牽著他們的手。如今的她,孤身一人。


    我的麵前,站著侄女。


    延伸出的影子已沒有長度上的差距。


    侄女最初一言不發,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混雜夕陽的瞳眸仿佛迎接著黃昏的海麵一般微微搖曳著。明明幾乎沒怎麽去過海邊,內心某處卻被喚起了鄉愁。我沉默地探尋這份觸碰心房的鄉愁來源,卻被突然嚇了一跳,侄女好似重新擰上發條般動彈了。


    「晚」確認天空的模樣後。「上好」


    侄女挺直腰杆,幹巴巴地道出了有點奇怪的寒暄,讓我有些莫名其妙。


    她睜著似乎有點緊張的眼睛,臉頰染上了與夕陽不同的顏色。


    「嗯,晚上好。……在這種地方工作真的好嗎?」


    因為看不出侄女此般行動的動機,我如此確認道。


    「就要這裏才好」


    「哎?」


    「啊,不,那個」


    我還以為她會毫不猶豫地迴答我,沒想到她的眼神卻遊移不定。


    說這裏好,我瞥了一眼店鋪的外觀。


    哪裏好了?


    今後待在一起的時光增加的話,就能體會到了嗎?


    「那個,這個,總之」


    侄女一邊擺弄自行車的車鈴,一邊重新擺好架勢。


    她抬起了頭,伴隨著略微興奮的聲音,鬆緩嘴角道。


    「從今往後,請多關照」


    無論是侄女口中的從今往後的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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