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孟映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人走了, 他也沒攔,感覺這裏頭的問題挺大的。


    三葉從震驚的狀態裏出來, 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來,麵色古怪的跟師傅說:“師伯他, 他有兒, 兒子啊。”


    還那麽大了。


    孟映生扶額:“你覺得那女人在瞎說嗎?”


    三葉搖搖頭, 不像。


    孟映生也看著不像,他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完了去看麵前的小姑娘:“所以說, 我師兄, 你師伯真的當爹了?”


    三葉嗯了聲。


    窩在椅子裏的孟映生“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三葉把手機遞過去。


    孟映生似乎沒想到小姑娘這麽了解自己,他還沒開口,她就知道自己想幹什麽,有點愣怔, 半響才撥通師兄的號碼。


    電話一接通,孟映生就說, 師兄, 你忽悠我。


    常年問,忽悠你什麽?


    孟映生說,你兒子都有了,還跟我說曆劫成功, 成功個屁啊。


    常年很冷淡的說, 我沒兒子。


    孟映生嗤笑著說, 還忽悠,你兒子的照片我都見了,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是小號的你。


    完了又說,你兒子他媽來事務所跟我說的,人叫趙君。


    那頭沒了聲音。


    一時間,孟映生的腦子裏冒出了好幾個猜測,都被他一一排除掉了,剩下一個猜測沒排除——師兄恐怕是不知道自己有個那麽大的兒子。


    那這裏頭的故事可就狗血了啊。


    電話裏半天都沒響聲,孟映生欲要說點什麽,耳邊傳來了嘟嘟聲,掛了。


    師兄這個舉動怪複雜的,可以是驚詫,可以是慌張,也可以是激動,具體是哪個不好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跟那個叫趙君的女人之間的事情真的很狗血。


    孟映生|摩||挲|著手機,他一邊搖頭一邊嘖嘖,師兄那次過來,跟他說什麽情愛不過是泡影,看穿便可,現在看來是被打臉了,而且還是狠狠的打了一通,顧及臉都被打腫了。


    對了,師兄曆劫是什麽時候的事來著……


    孟映生沒想出來準確的時間,當事人來了他的事務所。


    常年渾身的腱子肉緊緊繃著,那臉比平時還要冷硬,他直白的問:“趙君什麽時候來的?”


    孟映生說:“一個多小時前。”


    常年的薄唇抿成了一條鋒利的直線。


    孟映生對著師兄上下一打量,心想他這會兒也喝不進去茶了,索性沒給他泡:“就留下了一句話。”


    常年問:“什麽?”


    孟映生說:“下半年你兒子該上小學了。”


    常年一言不發的往外麵走。


    孟映生懶洋洋的喊了聲:“師兄,你沒曆劫成功啊。”


    常年魁梧的身形隱約滯了一下,幾不可查。


    孟映生卻敏銳的捕捉到了,他意味深長的說:“我看你這樣,還在劫中。”


    常年邁著大步出了院子。


    孟映生側頭朝著左邊屋裏問:“小葉子,現在的小孩上小學,最起碼也有五六歲了吧?”


    屋裏傳出三葉的聲音:“好,好像是。”


    五六歲……孟映生屈指敲點著桌麵,他開始迴想近幾年師兄在道觀裏的生活,似乎沒什麽異常。


    師兄本就是個話少的人,喜怒不形於色,孟映生總以為他心裏裝的隻有道,早晚會繼承師傅的衣缽。


    孟映生抬頭看向外麵,太陽不知何時被烏雲遮蓋,變天了。


    .


    老舊的居民樓呈筒子形狀包裹著一個髒亂的院子,三樓的走廊上掛著很多衣服,其中一扇鐵鏽斑斑的門前,女人時髦清涼的衣服跟小孩充滿童真的衣服晾曬在一起,被大風吹的劇烈擺||動,發出嘩啦聲響。


    衣架連同一個豹紋小褲子被風卷著從上麵掉了下去,常年在那物落到自己頭上前抓住衣架,正要扔掉,冷不丁的發現豹紋小褲子上有塊針線繡的字“年”。


    想起了什麽,認出了什麽,他的眼角隱隱抽了一下。


    進了樓道,入眼是成堆的垃圾,腐爛了,小黑蟲四處亂飛,常年吸口氣,吸進來一股子臭味,他避不開垃圾,索性無視的踩著上樓,上了一樓拐彎到二樓,完了又往上爬樓梯,不快不慢的,腳步沉穩有力。


    到了三樓,常年找到掛著小孩跟女人衣服的那扇門錢,他抬手敲門,裏麵傳出女人的聲音:“誰啊?”


    他道:“我。”


    末了不知怎的,加了兩個字:“常年。”


    裏麵沒了動靜。


    常年並不著急,他將手裏有點歪歪扭扭的衣架掰正,掛迴橫在頭頂的架子上麵,就在這時,門開了,趙君看到他掛的是自己的豹紋小褲子,臉上沒什麽表情,等著他說,等半天都沒等到,她甩手砸上了門。


    這裏的一切好似都又老又舊,那門被砸的震了震,顫巍巍的,有些可憐,莫名其妙成了背鍋的。


    常年立在門口,身高腿長,身上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壓,隔壁的中年人開門出來丟垃圾,看到他都不自覺的貼著強走,純粹是下意識的行為。


    中年人以為是黑社會,或者是什麽殺手,怎麽都不可能聯想到道士上麵去,八竿子打不著的感覺。


    “你好。”


    剛走到樓道那裏,後麵響起聲音,中年人的身子一僵,打算裝作沒聽見的下樓,又聽到了聲音,“請問你跟307熟悉嗎?”


    中年人連忙搖頭擺手:“不熟悉不熟悉,完全不熟悉。”


    常年的眉頭輕皺。


    中年人要哭了:“旁邊那家是個挺年輕的單親媽媽,跑夜場的,她還帶著個小男孩,別的我真的都不知道。”


    常年說:“跑夜場?”


    “對啊,就是左拐過兩個紅路燈那家酒吧,一路往前,周圍這一片的酒吧她都有……”


    聲音戛然而止,中年人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細了,細的像是平時沒少注意,甚至給人一種經常跟蹤的錯覺,他拽著垃圾袋的手抖了抖,啤酒肚隨著急促的唿吸起伏著,一張老臉憋的通紅。


    “我那什麽,我就是看人母子倆怪可憐的。”


    常年看過去。


    中年人立刻說:“但是我沒做什麽!”


    常年收迴視線,中年人趁機一溜煙的跑下了樓,跑的急,涼拖差點甩飛出去。


    307的門第二次打開,趙君抱著胳膊,不說話,就這麽看著門外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看不透究竟是個什麽心思。


    常年說:“師弟同我講了。”


    趙君先是勾了勾豔紅的唇角,而後轉過身迴了屋裏。


    常年抬腳邁了進去,反手關上了門。


    屋裏跟外麵像是兩個世界,雖然麵積小,東西多,卻不亂,地上有幾輛玩具車,桌上有一堆積木,牆角堆放著個小畫板,上麵是幾朵太陽花。


    這裏隨處充滿了孩子的氣息。


    趙君打開冰箱,常年說:“我不喝。”


    她譏笑:“沒給你拿。”


    常年不易察覺的抿了下薄唇。


    趙君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啤酒,拽了拉環丟進不遠處的垃圾簍裏麵,她仰頭往嘴裏灌了幾口,來不及咽下去的啤酒順著下巴流淌,盡數埋進了修身的白色t恤裏麵,透著難言的|誘||惑|。


    常年移開視線去看桌上的玩具車。


    “砰”


    易拉罐被扣到桌麵上,裏麵的大半啤酒激烈晃動了幾下,濺出來一些,滋滋冒著氣泡。


    趙君將男人麵前的玩具車拿起來把玩:“你來找我幹什麽?”


    常年沒有看她:“解釋。”


    趙君就跟聽到笑話似的,她望著斜對麵茶幾上的相框:“孩子都那麽大了,還要我解釋什麽?”


    常年有所察覺的順著視線看去,相框裏的男孩站在海邊,笑的眼睛彎成了月牙,不像他,他迄今為止都沒有那麽笑過,餘生也不太可能。


    可再看去,眉眼卻很像他。


    男孩臉頰上的酒渦遺傳了他的母親,位置都差不多。


    常年道:“當年你並沒有跟我提過。”


    趙君涼涼的笑了起來:“我怎麽提啊?你給過我機會了嗎?”


    “就因為你去酒吧接我,看到我跟個小哥在一起,不等我解釋就認定是我背叛了你,轉身就走,不管我在後麵怎麽喊怎麽追都不搭理,我要不是命大,那天就被車撞死了。”


    常年麵無表情,眼底閃了一下。


    “給我判死刑,自己突然人間蒸發,單方麵切斷了聯係。”趙君望著麵前的男人,她長得不矮,快一米七,穿的|四||五|裏麵的坡跟鞋,但是在他麵前,還是要仰起頭,“常年,我等著給你解釋,等了快七年,如果不是我今天無意間看到一個網友拍的照片,跑去那裏找你師弟,我還真不知道要等幾個七年,或許等我死了,也等不到你。”


    常年說:“過去了。”


    “過去了嗎?”趙君手指著南邊的房間,“你兒子現在就在屋裏睡覺,你跟我說過去了,我問你,怎麽個過去法?”


    常年尚未開口,就聽到她說,“你是不是要說,孩子不是你讓我生的,是我自己生的,你什麽都不知情?所以這跟你沒關係,你很無辜,你是個受害者?”


    他皺眉:“我沒有那麽想。”


    趙君哦了聲,說是嗎:“那你怎麽想的?”


    常年說:“你可以找我。”


    趙君低吼:“我他媽找你找的半條命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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