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並不表示他的作品不出售。對穀若川而言,每一幅畫都有生命,因此,他隻將畫賣給真正愛畫、而且懂畫的人。


    而畫的價格就由買畫的人開價,因為每幅畫看在不同人的眼裏,有不一樣的意義,價值當然也就不同。


    穀若川並不害怕他的作法會讓畫廊倒閉,那些懂得欣賞的人,開出來的價格當然也都不低。


    他站在辦公室前,同樣也是輸入密碼之後,才得以進入。


    他的辦公室,其實就是他的畫室。


    一進入熟悉的畫室,鼻子裏吸進淡淡的顏料味道,有些人會覺得顏料的味道很刺鼻,但對穀若川而言,隻有這種味道才能讓他感到平靜。


    他深吸一口氣,看了看畫室後,往另一道門走去。


    他看著門上的貓眼,事實上,那是開啟密室的機關,那看似貓眼的東西感應到他的眼球後,密門的門跟著緩緩的開啟。


    穀若川一走進密室,門隨即關上,密室內隻放了個衣櫃,不知道的人,可能會以為這是更衣間。


    他打開衣櫃,裏頭放了幾件簡單的衣物,還有一些奇怪的瓶子,他拿起其中一罐,倒了一些透明的液體在手上,隻見他雙手搓了搓,便有一些膚色的屑屑掉下來。


    原來,這透明的液體是幫助他卸下偽裝的物品。


    將手上的假指紋除去後,穀若川伸手往衣櫃裏的鐵杆一抹,特製的金屬感應出他的指紋後,衣櫃中間跟著下陷,露出一個空間,裏頭放著他變裝用的高科技物品。


    不出三分鍾的時間,穀若川即將身上的偽裝全部卸下,並換掉身上的衣服,從保鏢古語德變成畫家穀若川。


    因為必須住在義宅內,所以他好久沒有在鏡子裏看見真正的自己,幸好那些跟第二層皮膚一樣貼在他身上的人工皮材質極佳,不然幾個月都戴著人工皮,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換裝完畢後,穀若川覺得全身,甚至連頭發都在唿吸新鮮的空氣,整個人顯得好輕鬆。


    他才走下三樓,一名手上抱著資料正要走上三樓的員工,一見到他,手上的資料登時掉了一地。


    “川。川哥,你。怎麽來了。”看到毫無預警出現的穀若川,朱蒂文嚇了一大跳。


    “突然想來畫廊就來啦。”穀若川沒有多解釋什麽。


    他知道他是一個很不負責任的老板,因為他工作性質很特殊,有時將近一年都不會出現在畫廊裏。


    沒有任務的時候,他也是關在畫廊裏作畫。


    畫廊裏的員工可能知道藝術家都不是正常人,所以也都習慣他的作風了,隻是他這樣的神出鬼沒還是有些嚇人。


    穀若川將掉落地上的資料拾起,交給她。


    “我有這麽可怕嗎?”他笑著說。


    “沒有,隻是川哥沒有通知我們就突然出現,害我還以為看到鬼了。”朱蒂文有些驚魂未定的說,不怕他會生氣。


    跟其他的畫家相比,穀若川沒有怪異的脾氣,他隻是不習慣交代、也不喜歡有人過問他的行蹤。


    “你去忙吧,我下去看看。”


    穀若川走到二樓的展覽區,很快就發現雷妡妍的身影。


    川廊的設計,沒有多餘的裝飾,隻是用了大量的落地窗,讓看畫的人,能在自然的光線下欣賞畫作。


    雷妡妍站在一幅大型油畫前觀賞著,許久許久都沒有移開目光。


    穀若川走到她身邊,和她一起默默的看著自己的畫,他的作品除了不標價外,大部分也沒有名字。


    給了名字,就怕扼殺了想像的空間。


    “你喜歡棧穭畫嗎?”


    雷妡妍看了他一眼,沒有迴答。


    “我看你在棧穭畫前站了很久。”穀若川側頭看著她,這是他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著真實無偽的她。


    感覺出他似乎不是想要搭訕的登徒子後,雷妡妍輕聲的說:“這幅畫讓我感覺很平靜。”


    因為不用刻意的提高八度音裝嗲,所以雷妡妍現在的聲音比較輕柔,但聽在他耳裏反而覺得很性感。


    “為什麽?”


    “我也不曉得。”雷妡妍搖著頭,笑了笑後說:“每次看這幅畫,就讓我有一種無拘無束、很自由的感覺。我想。川一定是個很渴望自由的人,所以才畫得出這麽美麗的天空。”


    棧穭幾乎跟牆一樣高的畫,隻畫了片澄藍色的天空,和白色的雲,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雖然整幅畫是用油彩完成,卻沒有一絲沉重的感覺,隻有藍天和白雲,就足夠吸引住人的視線。


    她的話像利箭一樣穿透了穀若川的心。


    所有看過這幅畫的人,都說他一定是個很自由的人,所以才能畫出這麽美麗而且奔放的藍天。


    但他們都猜錯了。


    “怎麽說?”


    “身處在自由裏的人,並不知道什麽是自由。”雷妡妍緩緩的說著,現在她看著這幅畫,心裏的感觸更深。“隻有沒有辦法得到自由的人,才知道真正的自由是什麽樣的感覺。”


    川是她最喜愛的畫家,自從她看到了棧穭藍天後,更是衷心的崇拜他,因為他畫出了她想要的自由。


    而現在,自由對她來說,是多麽地奢侈。


    穀若川的視線從畫移到她的身上,對於她輕易就說出他心裏最深層的感受,感到有些訝異與感動。


    是的,如同她所說的,他其實是個很渴望自由的人。


    隻是,自由對他們兩人而言,都太不容易了。


    感覺到穀若川灼熱的視線,雷妡妍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看著她的眼神深得就像能看入她的內心。


    他的眼神沒有理由的,讓她覺得好溫暖,好像他了解她的痛苦。


    雷妡妍打量著他,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為什麽會對他感到很熟悉、很舒服呢?真是奇怪。


    他長得不算俊俏,不是那種讓人看得會目不轉睛的男人,內雙的眼皮,黑白分明的眼眸,挺直的鼻和性格的薄唇,但是他散發出來的氣息,卻讓她很熟悉,雖然他們並不認識,但她卻感覺到他們有著相同的頻率。


    “我們都是渴望自由的人。”穀若川嗓音低沉的說著,撥動了她的心弦。


    聽到他這麽說,雷妡妍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才這麽想,眼淚就已經滑下眼角,止都止不住。


    看到她的淚水,穀若川感到心疼,他忍不住伸手抹去她頰上的淚水。


    以她的年紀,她應該擁有更多歡樂的。


    雷妡妍感覺他溫暖的手掌輕撫著她的臉時,她才發覺自己竟然在陌生人麵前哭了起來。


    她向後退了一步,抹去臉上的淚水。


    “對不起,我失態了。”話一說完,不待他反應,她便加快腳步離開。


    穀若川隻是站在原地,看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


    【第六章】


    穀若川靠在轎車旁,雷妡妍離開畫廊後,他馬上恢複成古語德的裝扮迴到飯店的停車場。


    他猜測他與雷妡妍在畫廊的相遇,應該會讓她思緒紊亂,無心再閑逛,而決定提早迴去。


    過了半晌,他看見她走進停車場。


    “娜娜小姐,今天怎麽提早迴來?”穀若川接過她手上的購物袋時問道,發現她的眼睛像剛哭過,還有些紅腫。


    “嗯。”雷妡妍輕應一聲,沒有迴答。


    聽出她聲音裏濃濃的鼻音,看來她似乎是曾大哭一場。


    雷妡妍默默的坐進車裏,因為那個陌生男子的一句話,她的情緒至今都還無法恢複過來。


    穀若川將車子開往位於新店山區的義宅,一路上,他不停地從後照鏡中偷覷雷妡妍的表情。


    今天下午,不隻是她失態,連他也失去了控製。


    為了臥底身分的隱密性及自身的安全,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除非是要迴到總部,他才會恢複原本的樣子,從來就不曾像今天一樣,縱使他百分之百的確定自己的變裝不會被發現。


    他今天是失控了,但心裏卻沒有任何後悔的感覺。


    事實上,他因為雷妡妍的一番話,而有種悸動的感覺,那是他從來沒有過的。


    “娜娜小姐,時間還早,要不要去其他地方走走?”話一說完,他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麽,以他現在的身分,說這樣的話,似乎是踰矩了。


    雷妡妍揉揉發酸的雙眼,她現在的情緒和樣子,不太適合迴到義宅,她還沒有辦法在短短的時間內轉換心情。


    “好吧。”


    聽到她答應後,穀若川將手中的方向盤一轉,往山的另一頭開去。


    雷妡妍並不在乎他帶她到什麽地方,反正隻要不是迴義宅,哪裏都好。


    馳過了幾條山路後,車子在山邊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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