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警衛給他帶上手銬有腳銬,一前一後押送他下樓。有時候他不能理解,自己到底是哪裏做錯了,令得隻是謀殺未遂就被這麽高戒備的對待?一時衝動不能解釋嗎?是哪一句話說錯了?哪個表情做錯了?明明頂多隻是個討人厭的心機鬼罷了。


    一行人到的時候,問詢室裏早已經有個工作人員在等他。


    門在他背後被關上,他被固定在椅子上,坐定後許多儀器被接在他頭上,和手腕上。


    在調試完成後,對方開始詢問:“你叫什麽名字?”


    “黎川。”


    “父母還在世嗎?”


    “都不在了。”


    “你跟誰一起生活?”


    “叔叔嬸嬸。”


    這些基本的問題,會讓儀器有一個判定的標準。他知道,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


    “對於發生的事你有什麽想說的?”


    他沉默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做。我對她並沒有惡意。”


    儀器上的數字平穩地跳動著。


    “你殺死她的時候,感到愉悅嗎?”


    “不。我很難過。”他的聲音那樣平靜。


    “為什麽?”


    “我不想她死,但我也不想死。我不懂她為什麽要傷害我。”他一臉委屈。因為他真的不理解,為什麽她總是要和自己做對呢?明明,他在一開始並沒有惡意。甚至表現出了相當的友善。


    “如果你們再次相遇,你是否會做出傷害對方的舉動?”


    “我以前沒有做過,以後也不會做。”


    “你仇視其它六名最終人選嗎?”


    “不。”他們都太平凡了。也許是有些聰明,但不值得他去仇視……因為他們身上沒有光芒。


    ……有些人……身上是有光的,熠熠生輝,有時候他真希望那些光是自己的。如果那些光,能割下來,按在自己身上那是多麽完美。


    “你會做出傷害同伴的舉動嗎?”


    “不。”隻要他們真的是同伴,不是敵人。但誰知道呢?有些人看上去同伴,卻會成絆腳石。


    工作人員看向儀器,數值一直處在正常值內。


    現在沒有人能從他的日常行為中去判斷他的現在的心態,而從以前的監控之中,能看到最多的也隻有他的好勝和樂於操控人心。而曾經得出結論的測試數據,現在也並不被上層所采用。


    所以現在,就隻能去相信科學。


    畢竟人不可能騙得過測謊儀。並且從現在已知的所有信息來看,他的說法也是符合情理的。


    然後,問話就結束了。


    工作人員合上文件,站起身,離開了問詢室。


    他想問的隻是這些而已。


    許久之後,才又有人打開了問詢室的門。


    黎川 迴頭,看向踱步進來的陌生官員。


    對方吃得很好,肚子渾圓,整個人白白肉肉的,並沒有居住區域那些人麵黃肌瘦的樣子。


    令人惡心。黎川想。


    他伸把手裏的文件夾丟到黎川麵前,每一動作,臉上的肉都微微地顫動。


    “諸世涼帶領b14護送七人組前往滲入點時失朕。整個車隊消失得無影無蹤。前天早上七點多,車隊的定位終於出現在地圖上,他們去了這個地點。”他說著,用手指指文件內地圖的某個方位,那裏有四個小點,大概是代表著四輛車,三輛聚在一處,另一輛離得較遠。


    “但除了車輛定位之外,中心監控室,並沒有收到任何人員的生命體征反饋。我們派了一支隊伍過去,但進去之後都失聯了。這次你將加入與陶平帶令的第二隊,主要任務是找到b14,確認清理隊成員是否存活,並找到反滲入的七人組。這七個人是委員會的珍貴財產。”


    是啊,財產。


    我也是一個財產。黎川看著他,表情像一個懵懂無知的學生。他記得,湯豆就常常會有這樣的表情。他很喜歡她這樣的表情,像是一眼見底的溪水那樣清澈無塵。


    之後,這個胖子對於黎川無端被關押的事,表達了浮於表麵的欠意“接管反滲入計劃之後,我立刻就去進行了相關調查,現在顯然一切都證明,你是無辜的。但是,我希望你要明白,個人恩怨是不應該摻雜在工作任務之中的。你對諸世涼有怨氣是合理的,對於傷害你的人有恨意也是合理的,我也跟你保證,之後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不會讓目無法紀的人繼續逍遙。但現在,你一定要以任務為首。把個人情感暫時擱置。”


    接下來長篇大論地講論以賀知意為首的管理隊伍,是多麽地不負責任,任意妄為。竟然兩個合謀竊取委員會的珍貴財產,竟然這樣任意對待無辜的人。


    黎川坐在那,臉上慢慢浮現出即不敢相信自己沉冤得雪,又因為現在終於能自由並被信重,委以重任,而深受震撼、感激不盡的樣子。


    胖子十分欣慰。剛才他還有些疑惑,監控中這孩子怎麽一直以來,一點反應也沒有。現在看來,大概是絕望吧。而現在自己終於給了他希望與公正。


    一個孩子,能有多可怕。什麽測算出心理扭曲變態程度破表,都不過是諸世涼的私怨罷了。


    他甚至伸手摸了摸黎川的頭,露出些許慈愛。這孩子看著他的眼神,實在是坦蕩又真誠。


    “成功的融合體並不多。你一定會受到重用的。但這次起啟用你,我們也受到很大的壓力,湯豆的說辭雖然不可信,但你也沒有法子證明自己說的就是真實的。所以上麵要求,在你體內植入一個小型的設備,當然,對你的身體是不會有任何損害的。也根本不可能用得到它。隻是走走過場。你願意嗎?”


    “沒關係。”黎川坦然地表示“這是應該的。我既然沒有做錯什麽,也無愧於心。”。


    胖子很受‘感動’,歎氣:“你受苦了,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就把這當成一次磨練吧。”他語氣激昂“祖國和人民都會為你感到自豪。”甚至叫警衛來,解開他手銬和腳鐐。


    黎川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向往與激動。並也沒有任何不好的舉動。


    在胖子站起來,外麵的人打開門的瞬間,他卻抓起桌上的笑,猛地一躍而起,將筆狠狠地插進胖子咽喉,在外麵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撞了出去,從二樓一躍而下。


    胖子捂著喉嚨,想叫,但從嘴裏冒出來的隻有血泡,美豔的女秘書尖叫起來,一時走廊亂成了一團。


    工作人員伸頭去看,下麵早就沒有了黎川的蹤影。


    警衛隊立刻封鎖了全島,人還沒走到監控室,就收到醫護樓的消息,趙小明被殺了。


    看路線,黎川逃離之後立刻去了醫護樓,但在那裏也沒有過多停留。


    警衛隊在監控室隻找到黎川離開醫護樓的背影,之後便是一片空白。所有的攝像頭裏都找不到他的蹤跡。


    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消失了。


    第38章 村子


    廣場上寶林飽受煎熬。


    “所以你是哪一區的人?”


    …………


    “你聽到我說話嗎?”疑惑


    ……


    “我聽他們說,你是5區的嗎?”


    終於莫溫有了一點反應“恩。”


    寶林鬆了口氣,有進展嘛,連忙坐近些:“五區是西區哦。聽說你們路上就死了十個人。”


    …………??


    怎麽又沒反應了?寶林默默又坐迴遠處。她本來是覺得莫溫身手實在是驚人,想拉拉關係,或者還能學幾招出奇製勝的把戲,但莫溫實在太難相處了。


    她簡直搜腸刮肚。最後空氣還是安靜下來。她坐在那裏假裝發呆,莫溫則牢牢地抱著他和湯豆、席文文三人的背包。


    她笑說:“就好像隻要出現任何情況,你就要跑著你們三個人的行李自己跑了一樣。”原本是打趣。


    可莫溫的字典裏顯然並沒有‘玩笑’這個詞匯,隻是看了她一眼移開了視線,沒有做任何否認的解釋。


    氣氛瞬間完全尷尬起來。


    寶林接下來都不知道要說什麽能緩解,簡直度秒如年。


    還好看到進村的一行人從小路上過來了,簡直像救星。她連忙迎上去“怎麽樣?”


    五個人迴來之前,又在村子裏轉了一圈。


    並在像祠堂一樣的破爛建築裏呆了一會兒尋找可能的線索,這個祠堂沒有供奉牌位,隻有一塊無字碑。並且之前站得高的時候,向下俯視,在村子周圍的焦地上,也沒有看到類似於墳包片的區域,說明他們死後並不會安葬在這裏。


    快要離開的時候,湯豆找到一個保險箱。宗長柳沒五分鍾就撬開了,可以說是得心應手。裏麵有一個保存得還算不錯的大冊子之外,別無它物。而冊子上也隻記錄著人名和時間。


    比如倒數幾頁,有一個叫張家家的人名字後麵標明是1999年7月至2019年7月。不過最後幾頁的所有人,都隻寫了前麵的年份和時間,後麵的至哪一年是空著的。


    湯豆看了一下其它的頁麵,發現所有人兩個時間相減,一般來說結果都是20。


    “這是什麽東西?本村新生人口登記?”另寧小聲嘀咕。因為冊子皮麵上確實寫著“名冊”這兩個字。這本最早的記錄是從民國的時候開始。


    “那這人也太短命了吧。就活二十年……並且你也看到了,剛才那個鎮邪字上的人口,哪個年紀段都用。總不可能就這一代居民壽命長一點吧?”付子安說“我覺得更像是在記錄哪些人在哪一些至哪一年,在村子裏生活。”


    這就更奇怪了。


    並且一般來說,自然形成的村落,絕大部分會有某一個姓占絕大部份的情況。所以這個村子確實不太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一時也得不到什麽結論,幾個人就先迴到廣場了。


    湯豆向寶林和莫溫說了一下大概的情況“所以我們得等晚上再去鎮邪那裏看看。”


    所有人都因為現在形勢不明而有些煩躁。


    席文文也是同樣,但很快她興衝衝了,開始解包裹“那吃飯吧。我之前摸到有壓縮餅幹,看上去很脆啊,還有夾心。”


    “壓縮食物能有多好吃啊?”寶林應聲走過去。


    大家很快都開始拆自己的包,沒幾分鍾後,開始討論這東西到底是怎麽做到這麽難吃的。


    另寧在那裏嚎叫“我要吐了”並且開始幹嘔。


    引得個個都反胃起來,好幾個人衝上去打他,才讓他終於閉嘴。


    湯豆拿了吃的,走到平安麵前,問“你要不要吃飯?”雖然明知道它不會迴答,但它畢竟是人形,光顧自己吃,問也不問它似乎有點怪怪的。問完又把餅幹伸到它嘴邊。果然也沒有反應。


    吃完飯之後,大家就開始紮營休息。從早上到晚上還有十幾個小時,再加上之前的折騰,為了保證晚上有充足的精力,大家必須都睡好覺。背包裏的睡袋防水並完全密封,在頭的部位有簡易的通風裝置,四個角甚至還有能受力的金屬環,遇到沒有平展地麵時,可以掛在高大的植物之間。


    席文文和湯豆幫著莫溫躺下,並把輪椅放在沒有遮擋的地方曬太陽充能後才開始休息。


    第一個值班的是寶林,但席文文睡不著,小聲嘀咕著“不知道教官和那些清理隊的人現在怎麽樣了。”


    “應該沒事。”付子安說“他們都是一線,有很多和滲入物作戰的經驗,並且實在不行還可以迴車上休息。”


    但是……大家都知道,要能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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