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說:“你小子夠狠啊,一把鐵鍬就殺了人,要是給你一把刀還得了?”


    原來秦虎今天去勾欄院找秦鹿時,那男人就在隔壁的院子裏和女人玩兒,聽見了動靜透過圍牆看了會兒,他看得出來秦虎有些身手,膽子也夠大,出手夠兇,他是南郡外山上的一票山匪,寨子裏就百來個人,不怕死的有,會打的沒幾個。


    他看中了秦虎,所以打聽了秦虎的住處,誰知道這人半夜跑了,於是又追了過來。


    那男人瞥了一旁草叢裏的秦鹿說:“你要是跟老子好好幹,你妹子就是我妹子,我保你你們有飯吃。”


    那一票山匪還未成型,劫的不是南郡人,他們說南郡太窮了,城大卻空,不如從這兒過的有錢人。良川失了城門,又打仗了,皇帝暫定清平,估計也坐不長,那一路上搬家的富商估計都往南下,肯定會路過南郡外的這群山,他們占山為王,不怕沒錢。


    秦虎說跟就跟了,山匪頭子走在前,後頭有個人提著秦鹿的領子就把她拽起來,秦虎像是被觸了逆鱗:“你別碰她!”


    秦鹿害怕,對著提她的人拳打腳踢,一巴掌打在那男人臉上特別響,周圍人一靜,突然哄笑,罵那男人被小女孩兒打。


    那男人嫌棄把秦鹿丟給秦虎說:“還你還你。”


    秦鹿拉著秦虎的手跟著他,小聲地問了句:“哥,我們是山匪嗎?”


    秦虎嗯了一聲,秦鹿又問:“山匪是壞人嗎?”


    秦虎說:“能活就成。”


    第61章 燕京舊事:十六


    秦虎就在南郡外的山裏定居了, 這地方就是南郡的官兵也不敢來,山匪都是一群不怕死的營生, 被西齊養軟了骨頭的官兵反而都怕死,先前有過幾次衝撞,死了不少官兵,那些官兵便放任南郡外山上的山匪了。


    秦虎當上山匪後沒多久,他們就幹了一票大的,殺了南郡城裏的狗官, 把狗官的銀錢全都充了寨子裏,後來秦鹿才知道,那狗官就是秦虎爹死時, 給了秦虎二兩銀子的人。


    秦虎下手狠,見慣了世麵, 也就不在乎人命了,但他從來沒動過南郡裏的百姓, 他對南郡始終有感情,畢竟是在這一塊兒長大的。


    秦鹿是整座山上唯一一個姑娘, 她小時候就被秦虎護著,雖然跟著吃過一些苦, 但也從來沒受過什麽委屈,這山上盡是男子,偶爾會對她說兩句葷話逗她,一開始秦虎聽見了就要和人打架,後來那山匪頭子罵了秦虎一頓, 秦虎也就適當克製了。


    山匪頭子說:“幹我們這行的都是今日生明日死,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你妹子也該長大了吧?護得好了反而不是好事。那次我見了,你沒來的時候她就跟個小綿羊似的,讓幹什麽幹什麽,不讓哭眼淚都不敢流,太膽小了,這樣下去一輩子,遲早都是吃虧的命。”


    一山頭的山匪,能有幾個是溫柔的人,便是秦虎對秦鹿,那也是直來直往地照顧,秦鹿在山上住了三年,對她的改變翻天覆地。


    秦虎也會手把手地教她一些拳腳功夫,招招都是往死裏教的,還給秦鹿一根矛,因為矛長,與人打時不得近身,秦虎覺得這樣最安全,然後就讓秦鹿自己在山裏頭練。


    秦鹿還會一些輕功,那是山上探聽消息放哨的人會的武功,秦鹿哄了他好久,還從秦虎那兒偷了一壇酒送給人家,那人才肯教的,秦虎得知後也沒怪秦鹿偷他酒,想了想覺得女孩子學這個有好處。


    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指不定什麽時候就過不下去了,到時候她會輕功,也能跑過許多人,興許能躲過一劫,他要求不高,一如秦鹿的親生爹娘,秦鹿能好好地活著就成。


    秦鹿十四歲時,皇帝從清平退到了南郡,而南郡山外的匪幫從一開始的一百人,由秦虎和大當家的一起發展,漸漸成了一萬人。大當家的夜裏帶著秦虎打算幹一場大的,他們想砍西齊皇帝的人頭,若不是這狗皇帝死不投降,早些滅國,也不至於百姓流離失所十多載。


    然而大當家低估了皇帝身邊的防衛,他們沒能成功,秦虎身上中了兩箭才從皇帝手下人的跟前搶迴了大當家的頭顱帶迴了山裏頭,自此秦虎成了大當家,皇帝還是成功入了南郡定下。


    皇帝知道山上有萬人的山匪,想要招攬,被秦虎粗俗的罵了一頓,秦虎甚至因為大當家死在皇帝手上的原因,多次搶皇帝的糧草,供自己的山寨用,又或者是分給遠一些被關在南郡外的難民吃。


    三年的時間,南郡外山上的山匪,成了慕山起義軍,因為北跡一直南下,已經快要打到南郡的城門前來了,如果南郡守不住,慕山起義軍要麽歸順北跡,要麽就跟著狗皇帝一起逃。


    南郡是秦虎的家,他守著南郡的百姓這幾年,日子才漸漸好了點兒,卻因為北跡攻城略地,鬧得屍橫遍野。


    百姓的眼裏,不認誰當皇帝,隻知生存,若是能給好生活的,誰當皇帝都一樣。但是北跡卻不認,與往常不同,北跡這次攻來,勢必要將西齊滅國,所到之處無比狼煙四起,慘不忍睹,再沒有幸運的人,能被北跡抓住,卻還存活的。


    秦虎忍無可忍,帶著手下的一萬多人衝出了山外,直往另一頭過去,想要將北跡兵攔在南郡城外,他想守的,從來都不是南郡城內的狗皇帝,而是南郡這塊地方。


    那日從戰爭場上逃到南郡的難民紛紛圍在南郡城門外,祈求皇帝能開門讓他們進去避避難,然而一個腦滿肥腸的大官將眾人攔在了外頭,說是城中無米也無鹽,讓他們自謀生路去。


    那些難民裏,還有一些是被狗皇帝從原先南郡城中趕出來的,因為多一張嘴,便多一份吃食,秦虎去了半個月,半個月的時間西齊的糧隊都沒從南郡前走過,秦鹿守在山裏還有幾千口人要吃飯,她領了幾百個人想衝城。


    一是因為難民在城門外的哀嚎太刺耳,二是因為城牆上的胖子太惹眼,三是因為從城門裏出來的官兵屠殺難民,免得驚擾城中皇帝,秦鹿覺得荒謬,本是帶著幾百人打算衝城搶糧的,卻成了救難民了。


    難民手無寸鐵,救不活,幾百號官兵不斷從城門內湧出,秦鹿帶的那些人漸漸不敵,她也被人往腹部刺了一劍,長時間的饑餓導致她渾身無力,殺了城牆上的狗官後,她入城了,陰差陽錯地倒在了梁妄的府門前。


    那日梁妄才從皇宮中迴來,聽皇帝說又要跑路了,讓他迴來收拾收拾東西,雖說大將軍死了,但將軍部下還顧著梁妄,皇帝囑咐了一句後便使他迴府,就在這三日動身。


    皇帝在宮裏還罵了陳總督祖宗十八代,凡是皇帝嘴裏能說出來的髒話,全都用在了陳總督的身上。


    陳總督不想打仗了,他有妻兒,聽說燕京那邊漸漸安定了,他妻子老家是良川的,也聽說良川如今也好過了許多,百姓開始重新耕地、經商,北跡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然而西齊卻在一步步腐朽枯萎。


    陳總督投靠了北跡,連帶著五萬精兵,才使得清平輕而易舉被北跡拿下,皇帝在南郡待了三年,如今打過來的,正是陳總督。


    提起陳總督,梁妄還能想起皇帝給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陳瑤,他與陳瑤最後一次見麵,便是雪地裏他讓她再尋良人那次。


    梁妄迴府後便坐在靠椅上發呆,府中幾個下人做了飯,因為馬上就要離開南郡了,所以這幾日西齊的糧草全都往下一站而去,城中沒有多少米糧,剩下的夠梁王府上下用五天,三天內走,倒也不算拮據。


    嬤嬤端來了陽春麵,梁妄見了沒胃口,正巧門外像是有個小乞兒倒下了,聲音軟軟的,懇求著讓他們救濟,梁妄迴想起皇城中皇帝罵陳總督時,桌上還放著一碗菌菇雞湯和燒鵝在冒熱氣兒,米粒白花花的如小珍珠般,配著雞蛋羹。


    他不禁嗤笑,讓嬤嬤把那碗麵送給門外的小乞兒吃,誰曾想過這一次並未見過的會麵,卻造就了接下來近乎百年,梁妄與秦鹿之間的相守。


    秦鹿用了飯後,對著門縫喊了句:“梁王爺!我叫秦鹿,我哥是城外慕山起義軍的首領,如若有朝一日,我們起義軍反了西齊,若有人抓到了你,你報我的名兒!能保命的!”


    那時秦鹿匆匆跑開,生怕她這大逆不道的話惹了梁王爺,被人抓起來威脅秦虎就不好了。


    秦虎得了勝仗歸來,聽說秦鹿不在山上了,連忙帶兵要衝進南郡,消息傳來,南郡的百姓率先一步逃了,秦虎在城門外見到了秦鹿,她身上穿著梁妄的一件舊襖子,手上還捧著幾個已經冷了的饅頭。


    那件襖子是墨綠色的,領口的盤結上還有一粒不大不小的翡翠。


    秦鹿見了秦虎,笑嗬嗬地衝過去,也不管身上的傷,拉著秦虎便要與他說自己死裏逃生的事兒,說得秦虎起了一身冷汗,想罰她又舍不得,心裏卻想著,他妹子終究還是長大了,居然能帶幾百人殺了幾乎上千個官兵,搓了西齊的銳氣。


    梁妄跟著西齊走,從南郡離開,又去了慶安郡,在慶安郡住了兩年,又定在了肅縣。


    肅縣是個縣,雖比普通的縣大,卻也不算城了。


    沒人願意收留西齊的皇帝,皇帝因為這麽多年的逃亡,擔驚受怕也有,惶恐不安也有,夜裏還常常夢見自己被人殺頭,渾渾噩噩了許多年,最終還是死在了肅縣。


    皇帝有許多兒子,長子都三十了,比梁妄大了五歲,皇帝死的那年他就繼位,然而西齊逃亡的二十三年內,皇家的皇子並未受過什麽帝王之道的教育,他就是個空架子,朝廷上的事兒,還是一群迂腐的老臣說了算。


    梁妄終有一天,也成了皇叔。


    新皇帝偶爾會去找梁妄,每次去找梁妄時,梁妄就坐在院子裏飲茶,他請了個會唱書的人在府中,那人是個瞎子,但琵琶彈得很好,唱得也好聽,新皇帝去梁妄那兒一坐就是一整天,沒什麽話要說,隻是喊了兩聲皇叔。


    似乎是在無聲地請教比他年齡還小的皇叔,西齊還能扛下去嗎?西齊還有救嗎?為何百姓都厭棄西齊?為何西齊的子民也不要西齊了?難道他們真的錯了?他父王腐敗,他卻有心扶持,然而有心無力,終是空話。


    西齊依舊不缺吃的,哪怕堆放著國庫的古墓距離之遠何止千裏,西齊的皇宮裏,依舊每日有魚肉上桌。


    梁妄隨遇而安的本領越來越強,整日不是看道書,就是四處玩樂,他有心幫助西齊時,老皇帝擔憂他,忌憚他,他已經養成了這養尊處優吃喝玩樂的性子了,新皇帝卻又想他坐鎮朝野,別讓那些迂腐的老頭站在皇帝頭頂上說話。


    西齊的戲,越來越少了,肅縣來了個遊走的戲班子,說是唱得不錯,梁妄聽到這個消息後拒絕了新皇帝來府上坐坐的請求,直接去戲班子聽戲。


    他手上提著一個金鳥籠,鳥籠裏頭的是相思雀,黃絨紅嘴分外漂亮,叫起來也好聽。


    戲班子的戲的確唱得不錯,但梁妄沒想過自己居然還能見到陳瑤。


    清平一別,兜轉三處,當年九歲的陳瑤,如今已經十八了,她身上穿著粗布麻衣,正坐在戲班子邊上擺了攤位在賣刺繡。


    那些刺繡都是她自己繡的,富家小姐的手顯然沒幹過多少活兒,哪怕穿得落魄了點兒,但一雙手還是十指纖纖。她搬來肅縣不久,因為長得好看才沒受人排擠,在街角裏頭得了一個攤位。


    梁妄其實並未認出她,九歲的人到了十八歲模樣大改,但陳瑤認出了他,十六歲的梁妄與二十五歲時也有很大的差別,但除了輪廓眉眼長開了一些,不再少年模樣,而成青年,其實也相差無多。


    陳瑤見他時手中的針落地,訥訥地喊了一聲:“王爺。”


    梁妄見了陳瑤,請她喝了杯茶,陳瑤恐怕是餓了,茶也沒品出味兒來,梁妄心裏感歎一句,可惜了這壺好春芽。


    他又給陳瑤點了飯菜,她還是做到了食不言,等吃完了才告訴梁妄,她爹背叛西齊去了北跡之後沒多久就攻打南郡,卻被南郡的慕山起義軍首領秦虎給殺了。五萬西齊的將領全都歸於北跡,她娘知道北跡不會留他們,所以連夜帶著她與弟弟出逃。


    因為身上還有銀錢,所以日子過得並不困苦,隻是凡是北極所到之處,他們都要跟著逃亡,錢再多也有花光的時候,上個月家中米缸見底,陳瑤的弟弟從小被寵大,接受不了現狀跑了,如今也未找到,陳瑤的娘身體不行了,她隻能出來賣刺繡。


    她說話還是溫吞,細聲細語,一雙杏眸含著淚,雙手不安地絞著,過了許久才對梁妄說了句:“我爹是叛軍,對不起。”


    梁妄沒有被她的淚水感動,也沒有因為這句歉疚而起什麽心思,他在桌上放了一錠銀子說:“拿去給你娘看病吧。”


    第62章 燕京舊事:十七


    陳瑤沒敢接梁妄的錢, 梁妄單手撐著下巴,給一個端茶送水的打賞也不低, 給陳瑤銀錢治她娘,隻是因為他們曾經相識一場。


    其實即便沒有陳總督背叛西齊,西齊也走不長,他早就在多年前的一場夢裏看見了白花紛落,蝴蝶飛走,如今這局麵, 是天意。


    梁妄留下錢就哼著曲兒離開了,陳瑤還是拿錢迴去給她娘治病,不過這錢沒能買到藥。


    陳瑤的弟弟在外頭沒學好, 跟著幾個走江湖的打家劫舍,又學會了嫖賭, 迴來瞧見陳瑤手中有錢便直接搶了去,因為沒能及時治病, 陳瑤的娘本身一個小病,硬生生地給拖大, 到後來腹中積水,尿在床上。


    陳瑤想去梁王府求助, 可又怕去了是自取其辱,為了她娘的身後事,陳瑤還是去求了梁妄。


    她穿得實在是普通,饒是長得好,梁王府的下人也沒認出她, 不讓她進門。


    陳瑤坐在梁王府前等了許久,才見梁妄提著個新買的蛐蛐兒迴來,蛐蛐兒的聲音吱吱直叫,梁妄見了陳瑤,將蛐蛐兒給了府中下人,自己隨陳瑤走了一趟。


    陳瑤的住處腥臭,因為她娘又在床上排泄了,梁妄伸手捂著口鼻沒進去,陳瑤的娘迴光返照見了梁妄,哭著喊了一聲:“王爺!您是來娶青絡進門的吧?王爺!您行行好,可憐可憐青絡吧,就是當個側室也可!”


    陳瑤在一旁拉著她娘的手哭,梁妄沒迴陳夫人的話,轉身就朝外走了。


    隔壁院落家裏有個葡萄架,上頭掛了兩串青玉般的葡萄,兩個院落相比,陳瑤家這院子牆角縫裏都不長草了。


    梁妄突然想起來七歲時陳瑤還在陳夫人腹中,貴妃生辰宴的那日將他桌案上的葡萄端給了陳夫人吃,這般一想,梁妄又歎了口氣,心想終究隻是個女人,人死前說兩句好話哄她聽也成,結果才轉身打算折迴去,陳瑤就趴在房內哭了。


    陳夫人走時沒能閉眼,梁妄好心替陳瑤辦理了陳夫人的後事,墳包立起後,梁妄問了陳瑤接下來要去哪兒。


    陳瑤說她哪兒也沒得去,就打算在肅縣留著了,這亂世中隻能隨波逐流,哪兒還能選擇生活呢。


    梁妄自己府上的下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養一個陳瑤不成問題,他張了張嘴,又將話給吞了迴去。


    書上說,入道者大多是要斷情絕愛的,時間會磨去身體裏的欲望,留下的空殼一具,無非就是遊走世間的吃吃喝喝,度日是日,度年是年。


    他終有一天會成道仙,不是現在也是日後,伴隨著他的,是如他師父淮崖仙人那般百年千年的長生,他若找不到下一個,就得永遠地活下去。


    他師父都快活瘋了,麵上保持著淡然,幾年前見梁妄快死的時候,對著奄奄一息的梁妄越說越有勁兒,就差沒笑出聲來。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道仙長久的生,其實與死沒有差別,但他師父脫離了不死血,從此投胎轉世再為人,拋開這近兩千年的沉悶與孤單,也等於活了。


    梁妄沒留陳瑤,隻是偶爾會讓府中下人給她送錢去。


    陳瑤的生活好了許多,沒再在路邊上擺攤刺繡了,她在小院裏種了許多花兒,偶爾會采摘院中最漂亮的花兒送去梁王府,有時未必能見到梁妄,但梁王府中的下人會說梁妄收著花兒呢,她能高興許久。


    陳瑤用梁妄的錢過生活,過得心安理得,她不亂花,除去吃喝,所有的銀錢都花在給梁妄買東西上麵,有時會坐在院子裏繡個荷包送去,有時又會買一把扇子送去,她徹底成了梁妄養在府外的金絲雀。


    陳瑤心裏想著,梁妄至今都沒娶妻,府中更沒有伺候的侍女,她還是有機會嫁給梁妄的,隻是她爹叛國那一項罪孽太深了,梁妄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而已。


    暑去秋來,陳瑤的弟弟又迴來了,見陳瑤過得挺好才知道梁妄重新找上陳瑤了,他打翻了滿院的花兒,提著陳瑤就去梁王府找梁妄。


    陳瑤麵色蒼白,羞憤欲死,陳瑤的弟弟卻毫不在乎,對著梁王府的門喊:“我姐姐一個黃花閨女被你養在外頭,你占了便宜還不買賬,天下哪兒有這樣的道理?梁王爺,我姐姐既然是你的人了,那你就得負責,我把她送給你們王府裏,為奴為婢隨你,但這個賣身錢不能少了。”


    陳瑤被弟弟扔在了梁王府前,梁妄聽見動靜出來時,陳瑤雙手捂著臉,若有地縫,她一定能鑽進去。


    本來就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小姐,一如仙子墮入了凡塵,哪兒受得起這等侮辱?


    陳瑤當場就用頭去撞了梁王府門前的石獅子,她暈了過去,他弟弟卻毫不在乎,梁妄給了錢打發了陳瑤的弟弟離開,還是將陳瑤接入了府中照顧。


    梁王府裏的人都聽說了,府上來了個陳小姐,那陳小姐原是王爺的未婚妻,但為何原因沒能成親,他們都不知道,陳總督叛國一事不好聲張,陳瑤也不再敢出門了,她怕自己被朝中人認出來,會讓梁妄跟著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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