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許久沒曾真心笑過了,秦鹿看著難受。


    誰知道,一步未走出,扼殺搖籃裏,梁妄賞花去了,她還得在這兒練字。


    三日時間,眨眼便過去了,秦鹿不想練字,難得起得比梁妄早,提前一步將壽帶鳥給喂了。


    這壽帶鳥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天音’,古說,精氣為物,其物有鳥,可引導魂魄飛升,《楚辭》有雲,為楚俗死者靈魂升天之引導,可以說是引魂鳥,也可稱為亡魂鳥,秦鹿跟前的這隻‘天音’,比她活的還要久許多歲。


    天音見秦鹿從來不低頭,此時初晨的陽光並不刺眼,透著幾分薄紅落在了滿是花草的院落內。梁妄開門時,秦鹿正在喂天音吃蟲,瞥見門開了,於是放下蟲盒笑嗬嗬地湊過來,一雙眼彎彎,小露貝齒,本是明眸含水的相貌,卻被她笑出了幾分奸商的味道。


    “有話就說。”梁妄出門,發還未理,秦鹿立刻狗腿地貼過去,從腰間抽出一把象牙梳,對梁妄道:“來,主人坐,我給您梳發。”


    梁妄慢悠悠地走到廊前長椅旁坐下,廊邊有蕉葉,其中長了幾株美人蕉,三紅兩黃,花心如小刀,還沾著昨夜的露水,幾分清爽。他瞥了一眼正在吃東西的天音,便曉得秦鹿這是含了招來的。


    秦鹿梳發很輕柔,梁妄的銀發根根晶亮,如雪山之妖,紅繩發帶遞給秦鹿時,秦鹿掛在手腕上,一邊整理他的頭發一邊道:“主人教過,言之所以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為言?”


    梁妄單手撐著眉尾,身體歪歪地靠著,一雙眼看向跟前那朵美人蕉,黃花紅蕊,分外嬌豔,輕輕地嗯了一聲,等秦鹿說下去。


    “所以我既答應了李傳,便不能失信於他,這也是主人教的為人之道嘛。”秦鹿道:“可我也不能忤了主人的意,不如我問主人三個問題,您若都迴答上來,我就乖乖聽你的話,不出去,您若迴答不上來,還請您放我一馬,讓我‘言而有信’,如何?”


    梁妄挑眉:“問。”


    秦鹿頓時眉眼含笑,春光燦爛道:“壽星公放屁,是為何?”


    梁妄:“……”


    時間仿佛靜止,唯有晨風吹起梁妄與秦鹿的發絲,風中還有花香草香,映著秦鹿問的問題,分外怪異。


    秦鹿繼續為他梳發,最終梁妄問她:“為何?”


    “老氣!”秦鹿說罷,一旁金籠子裏的天音都不吃東西了,定定地看著她,秦鹿又問:“玉皇大帝放屁,又是為何?”


    “……”梁妄動了動嘴:“為何?”


    “神氣!”秦鹿才說完,又打算開口,梁妄道:“一個姑娘家,能不能別總將屁掛在嘴邊?”


    秦鹿頓了頓,哦了一聲:“那我換一個問,尿壺沒底,是為何?”


    梁妄坐直了身體,遲遲沒開口,就算是不知道了,秦鹿哈哈一笑:“是為下流!”


    李玲瓏雖學富五車,如若真的以腦海中所存儲的知識與梁妄比,他未必比得過,不過他本是寒門出生,從小在鄉野過慣了,不似梁妄,哪怕生在戰爭年代,也是以王爺的身份活了這麽多年,斯斯文文,哪兒懂那些屎尿屁的玩意兒,投機取巧,是李玲瓏的長處。


    秦鹿放下象牙梳,看了一眼自己給梁妄梳的發,甚為滿意,於是跳到他跟前道:“主人,我可以出門了嗎?”


    梁妄看向眼前這張臉,笑容中的嘚瑟與相貌給人的恬靜嚴重不符,卻見那雙眼中倒映著的自己,難得算是心情不錯,他嘴角微微揚起,對秦鹿擺了擺手,算是允她出門,不過是個偷臉的小事,秦鹿一人也可,無需他出麵。


    秦鹿得了應允,將梳子放在了一旁,二話沒說轉身便走,隻留了一句:“王爺自留,我不會耽擱太久的。”


    梁妄拿起梳子輕笑,聽聽,有求於他喊主人,轉臉便成了王爺,日後哪迴蹬鼻子上臉了,說不定還能跳起來直唿他一聲‘梁妄’呢。


    對著金籠吹了口氣,籠門打開,天音飛出,落在了長椅的另一邊,梁妄伸手撫摸了天音一身軟羽,身後發絲垂下,居然被秦鹿編了個短短的馬尾辮,梁妄搖了搖頭,心想他還是太過放縱秦鹿了,等她迴來,再好好整治一番,連帶著五鬼一起敲打,免得不識誰才是主人,隨著秦鹿一同瞞他。


    軒城秦戲樓沒有那麽早開門,部分有錢人更喜歡晚間來聽戲,故而秦戲樓早上開門遲,軒城的街道內,這個時間段也隻有一些賣早點的,或者開客棧的才陸續開門做生意。


    李傳子時就到秦戲樓了,然後坐在戲樓門前幾個時辰,就是怕錯過任何機會。


    他的口袋裏沒有銀錢,這幾天也是兩個銅板買了兩塊饅頭,一天一個饅頭勉強墊著肚子,不讓自己餓死的,至於住的地方……軒城外有個半大不小的灶王廟,城中幾個行乞的會在那裏睡,李傳也去了那裏,算是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卯時剛過,李傳的跟前便站著一個人,那人墨綠的裙子未蓋腳麵,露出一雙小巧的黑靴來,靴子上兩邊各繡了一隻白鷺。


    李傳抬頭看了一眼,便見秦鹿眉眼彎彎,歪著頭看向他,問了句:“怎麽這般可憐?瞧你這樣子,兩日沒吃飯了吧?”


    “秦姑奶奶!”李傳驚喜,秦鹿對他擺了擺手,藏在身後的那隻手丟了個油紙包來,裏頭有幾塊蔥油餅,還是半熱的,李傳看著蔥油餅,險些又要落下淚來,結果被秦鹿打斷:“你先別哭,吃飽了才有力氣上路,我家主人沒空,便隻有我跟你過去了解情況了。”


    “好!好!”如此,便已經很好了。


    李傳吃了餅,便跟著秦鹿一同離開軒城,順著官道往卓城的方向走。


    軒城與卓城離得並不遠,但若走路至少也得半日功夫,一路上李傳也與秦鹿說了一些他打聽到的事兒,卓城新開的那家青樓也隻是近幾個月才起來的,而他說偷了他妻子臉的那個女人,便是萬色樓內的花魁,名叫胡殷兒。


    胡殷兒在卓城的名聲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便水漲船高了,千兩白銀才可見上一麵,光是這個噱頭,便讓煜州這些有錢的紈絝公子哥兒或商人老板們擠破了頭去給萬色樓送錢。


    要說胡殷兒也的確貌美如花,嬌豔的臉透著幾絲嬌滴滴的水嫩來,身段曼妙,豐乳肥臀卻有一個盈盈一握的窄腰,若有人能見她伴曲脫衣,便是神仙也要流鼻血了。


    單單是這幾個月內,卓城的茶樓便少了不少生意,而原先的幾個清雅的青樓也斷了不少財源,從未有過一個青樓,敢這般明目張膽白日宣淫,據說是每逢七日胡殷兒都會戴著麵紗於珠簾內為眾人獻上一舞,曲終後便**,萬色樓內滿是糜爛浸淫。


    不少家中有夫人的,都去萬色樓內夜夜笙歌,有家也不迴,好些女子上門去鬧,反而被自家丈夫數落迴去,好幾對曾經也算恩愛的夫妻,男人因為萬色樓酒池肉林般的大膽混亂,而歸家休妻。


    這些話,都是秦鹿靠在萬色樓門前道路對麵的柳樹邊,聽那哭得幾乎肝腸寸斷的婦人們說的,她們的男人都在裏頭。


    李傳尷尬地站在一旁,心裏有些焦急,他為了找到梁妄,也許久沒打聽過卓城的事兒,現如今聽到有他妻子相貌的胡殷兒這般作風,心裏跟滴血似的。


    秦鹿雙手環胸,此時剛到申時,離太陽落山還早著呢,便能聽見萬色樓內嬌女吟笑,然後則是一些淫詞豔曲不絕於耳。


    她搖了搖頭,將那幾名婦人一一安撫,沒忍住脫口一句:“這怕是千年狐狸精吧?”


    婦人見有男人捧著酒晃晃悠悠出來,連忙圍過去看是不是自家男人,秦鹿瞥了一眼萬色樓,沉默片刻道:“就光是在這兒看,萬色樓內一沒有鬼祟,二沒有妖邪,恐怕還得見到了胡殷兒本人,才能斷定她究竟是與你妻子長得像,還是另有他因了。”


    “我上次偷跑進去的圍牆,已經加高了。”李傳道。


    秦鹿撇了撇嘴,嗤地一聲笑道:“翻什麽圍牆?有錢是個男人不就都能進去嗎?等著,我去向謝盡歡拿錢!”


    第7章 桃花人麵:六


    歡意茶樓內,說書的已經歇了,晚間隻有十幾二十個年紀大點兒的人在茶樓大堂下棋,門前招唿的小二不是新人,瞧見李傳時還記得他,待瞧見秦鹿後便立刻笑著喊了聲:“秦姑娘來了?”視線還朝秦鹿身後瞥。


    沒瞥到人,小二知曉是那位沒來,於是將秦鹿往二樓掌櫃的房間裏帶。


    十年前天賜王朝的皇帝雖然大肆絞殺佛、道兩教的人,但因為幾年前老皇帝死了,新繼任的皇帝便沒再繼續對佛、道兩教下手,這幾年佛堂也開了,道觀也有香火,隻是江湖術士少了許多,大多為了保命,藏於山中。


    歡意茶樓的掌櫃的,也是喜歡煉丹畫符的那一類人,小二在歡意茶樓做了快十年了,他家掌櫃的那些本事都是從誰跟前學來的,他也知道,秦鹿便是一直跟著那人身後的。小二曾有幸見過對方一麵,那時掌櫃的吃錯了丹藥,口吐白沫,臉如死灰,還一個勁兒地嘔血,抓著他的手便說算出來了,隻有三天的命,讓他趕忙去軒城秦戲樓找人。


    然後那人便來了,秦鹿是跟在他身後的,看見掌櫃的還調侃他一句病從口入,然後這兩人便與掌櫃的一同待在房間裏,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家掌櫃的生龍活虎地跑出來,還有些精力旺盛無處發泄,找了城內青樓花錢請了位姑娘,幾個時辰才迴來。


    迴來時,那位已經走了,秦姑娘留下來笑話他一陣子,又給他留了點兒東西,幾句叮囑,這才離開。


    將人帶到謝盡歡的房門前,小二敲了敲門,對裏頭道:“掌櫃的,秦姑娘來了。”


    便說這一聲,房門就開了,謝盡歡大約猜到了秦鹿會來找自己,卻沒想到一年多沒見的人站在跟前,他還沒開口恭維一聲‘秦姑奶奶’,寒暄的話也未起個開頭,對方便一伸手道:“老謝,給點兒銀錢。”


    謝盡歡險些脫口而出: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不過瞧見秦鹿伸手要錢的是掛了五個戒指的右手,於是頓了頓,斟酌改為:“你要多少?”


    “一千兩吧。”秦鹿說。


    謝盡歡頓時伸手捂著心口,下巴上的小胡子都翹起來了,他連連後退,搖頭說了句:“沒有沒有,我就是個老老實實開茶樓的,哪兒有那麽多錢,這滿院子的夥計,還有一個唱書一個說書的兩位先生供著,又因萬色樓引人過去,已經幾個月沒掙銀錢了,開口便是一千兩,你……”


    你怎麽不去搶?


    這話,在謝盡歡看見秦鹿微微眯起雙眼時,吞了迴去,心裏卻在腹誹,你家那位王爺分明腰纏萬貫,金山銀山,坐吃西齊留下來的寶庫,為何不找他要?反而來為難他這種做小本生意的呢。


    謝盡歡歎了口氣,起身拍了拍褶皺的衣服,瞧見秦鹿身後跟著的李傳,多嘴問了句:“秦姑奶奶要錢作甚呢?”


    “去萬色樓,找消遣。”秦鹿坐下,見謝盡歡跟前的桌子上擺著幾盞茶,打開紅煙直冒,等到她揮了揮手,才見裏頭泡了一朵粉紅的牡丹花,花朵在茶水中正豔,花瓣透明如晶配著淺金色的茶湯,發散淡淡香味兒。


    秦鹿抿嘴一笑,抬眸看向謝盡歡時,謝盡歡知道自己即將要被算計了。


    “你若給我一千兩,我讓貪貪出來陪你玩兒一天,怎麽樣?”秦鹿問完,謝盡歡便直搖頭,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過不去了,還不等腦子做決定,腦袋便點了好幾次,張嘴就說:“好好好!”


    說完好,他轉身便從床底下掏出了個木盒子,從裏頭翻了一遝銀票出來,李傳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多錢,幾千上萬兩的銀票得有幾摞書那麽厚,謝盡歡從裏頭找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出來,遞給了秦鹿後,滿心歡喜期待地等秦鹿放貪貪出來。


    秦鹿收了銀票,又指著一處道:“那五十兩也給我。”


    一千兩都給了,五十兩又算什麽,謝盡歡拿了五十兩銀票再給秦鹿後,秦鹿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尾指,暗紅色的戒指如血一般,立刻從裏飛出了一縷紅煙,身穿牡丹紅裙的女子一頭棕色長發高高挽起,上頭朱釵寶飾,異常華麗。


    女鬼貪貪生來媚骨,渾身玉白,露出的雙肩幾乎透亮,含笑的雙眼也能勾魂攝魄,如若萬色樓裏的人瞧見了貪貪,恐怕胡殷兒便沒戲可唱了。


    要說花魁,還是貪貪這個禍國殃民的妖姬算得上是真正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貪貪蔥白小手扶了扶頭上的紅花,微微頷首屈膝給秦鹿行禮,能叫人酥到骨子裏的聲音道了句:“秦姑奶奶好。”


    秦鹿對貪貪笑了笑道:“你好你好,麻煩你個事兒。”


    貪貪紅唇微揚,柔順道:“秦姑奶奶吩咐。”


    秦鹿指著謝盡歡的方向:“今晚陪他玩兒。”


    謝盡歡自看見貪貪時,臉就紅了,桌上的牡丹花茶倒了出來,泡開了的牡丹花揪成一團,茶水被謝盡歡沾了些許,抹在亂糟糟的頭上,勉強將自己整理得能見人了,又不知從哪兒扯來了一件寬敞的衣服,在秦鹿指著自己,叫貪貪陪他玩兒時,撇過臉不好意思,伸手將衣服遞過去道:“貪貪姑娘,先穿上。”


    貪貪雙胸半露,裙擺開叉幾乎到胯,光是站著便有不少風光,一旦走起路來像是隨時能被人窺探到什麽似的,但她還是接過了謝盡歡的衣服,有些驚訝道:“我居然能碰到。”


    謝盡歡不好意思說,這是他畫了好多符,以符火一起燒的,貪貪自然能碰到。


    貪貪將衣服披在肩上,軟軟地往茶桌對麵坐下,單手撐著下巴,看著謝盡歡勾了勾手指問:“謝公子想與奴家怎麽玩兒啊?”


    謝盡歡趕忙將茶桌收拾好,慌亂地從旁邊拿出一塊棋布鋪上,又找來了兩盒棋子,全程不敢看貪貪的臉,從耳尖紅到了脖子根,他道:“下、下棋吧。”


    “奴家不會。”貪貪有些為難。


    謝盡歡像是憋足了氣似的說:“我教你。”


    “那就多謝謝公子了。”貪貪又是一笑。


    秦鹿看不下去了,一副像是吃了什麽惡心東西的表情,拉著李傳便朝外走,銀錢到手,先去萬色樓,見了胡殷兒的麵再說。


    說來也巧,今日剛好是萬色樓內每逢七日讓胡殷兒出來跳豔舞的時候,秦鹿無需花一千兩,便能遠遠地看見胡殷兒於珠簾後頭搔首弄姿的樣子。


    她與李傳再去萬色樓前,天將黑了,西側太陽已經落山,一片紅霞也退了大半,現下隻留幾縷紫雲還在飄著,半圓的月亮當空。秦鹿在去萬色樓前,先去了一旁的巷子裏,從袖中掏了黃符出來,不知念了什麽咒,那黃符的符灰貼在她的身上,倒是讓她換了套男子的衣服。


    銀簪摘下,秦鹿從一旁的牆上抹了把黑灰塗在嘴唇上方,再出巷子時李傳見了她,有些語塞。


    “怎麽樣?像個小公子嗎?”秦鹿問。


    李傳老實搖頭,秦鹿嘖了一聲,皺眉道:“不管了,混進去。”


    現下正是人多的時候,往往十幾人一同入了萬色樓,大多都是腦滿肥腸的富商,也有幾個穿著打扮比較普通的年輕男人,恐怕是因為胡殷兒花名遠播,故而慕名而來,平日裏也沒錢在這地方消遣。


    秦鹿與李傳混入了人群當中,人中不乏個子矮的,秦鹿穿著普通,不算突兀,人一多,裏頭喧鬧聲傳來,也無人看得出來這身穿男裝的小個子究竟是不是女扮男裝的。


    秦鹿沒湊前,隻找了個便宜的角落坐著,萬色樓內的茶水都是龜公端上來的最低消費,不吃也得給這個錢,至於其餘還想再點的,那得另外算了。


    秦鹿單手捂著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微微眯起是雙眼,額前幾縷碎發落下,高高紮在腦後的頭發有幾股披在了肩上。她長這麽大,活這麽多年,還從未來過青樓,現下一來便來了個分外熱鬧的,周圍金發碧眼的女子穿著暴露,身上的幾塊遮羞布欲蓋彌彰,沒說到兩句話便軟軟地依偎在了男人的懷中,語言不通也無礙,她們哼哼就好。


    這一堂**混亂,倒是叫人大開眼界了,鼻前嗅到的都是酒肉味兒與惑人的熏香,秦鹿心想若是她家王爺在場,肯定得眉頭一皺,脫口而出‘俗’字。


    李傳自入了萬色樓,便有些惴惴不安,秦鹿隨遇而安地快,桌上放著的酒菜照吃不誤,水煮花生的味道也很香,抓著一把在手上嚐。


    萬色樓的大堂內有個舞台,異國女子現下正在上頭跳舞,有些樓蘭那邊過來的,身上戴著許多金花珠寶,於燈火下閃閃發光,直到屋外的天徹底黑了,兩人坐在這裏頭也好一陣子,周圍的燈火才被滅了一半。


    好戲即將上場,眾人在一陣哄鬧之後頓時屏息以待,秦鹿也跟著緊張了起來,隻見從天而降掛下的珠簾遮住了眾人的大部分視線,於那舞台後頭出來了個身穿紫裙的女子,身段婀娜,如妖似媚,伴著一旁小姑娘幾分嬌弱喘氣聲唱的淫詞豔曲,一件件衣服從裏頭脫了出來。


    蔥白的手指將薄紗輕衣從珠簾裏頭扔出,直到後麵台下男人各個兒如惡狼睹食,珠簾之後一片肉色,墨發披下,偶爾幾抹燭光下展露的麵容,雖濃妝豔抹,卻也的確異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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