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賢山看客與儒生俱是唏噓,自打徐秋將這題給抖落而出的時候,七嘴八舌不絕於耳,均是探討此題的深意,畢竟“君夫人陽貨欲”這題太過新鮮且聽著也是刺耳。一時半會,也是無人敢拔音調高的拍著胸膛說這題是怎麽個意思。


    那一位青衫斜視手中宣紙長卷,若有所思的將一手扶在下巴上,踱步三息,遂是猛然挑眉,雲淡風輕的邀手三位小兒,“三位,請罷。”


    三位小兒倒是有些吃不定主意,不過關乎麵子,哪怕是裝樣子也是要裝的像些,其中一人高唿:“這題麽,我等撣上一眼就能知曉其中深意,不過麽,若是說出了何解之後,難保不齊你這廝會耍些伎倆,將我等的話再照搬過去,那豈不是辨不出個勝負?”


    徐秋聞言之後,含首一笑,拱手與這在座各位看客聲道:“在下不才,沒讀過幾年書,不過這禮義廉恥之事還是了然於胸,那樣豬狗不如的事與偷盜又有何區別,在下可是幹不出來。這位送題的姑娘在此,在下許個諾,若是三位先道處了這題何解,那麽算在下輸了,若是道的不對,在下再出口如何?”


    於情於理,徐秋這麽一番話實在是挑不出半點詬病,既是禮讓了這三位,又將自身的勝負交代了明白,任誰都是說不出半個不字。一階之差的三位小兒臉色難堪,其中一位正反複呢喃,“君夫人陽貨欲”,焦頭爛額呐,至於這麽一句究竟何意思,誰也沒個定數。此間,聖賢山那位老人家正拂須不做聲,斜視徐秋輕笑。


    三位小兒自然是沒得推辭,徐秋將話說到這等地步,再是推遲,旁人聽見了,難免會將霧隱門給看扁了。不過,這一題好玩之處就在這字麵的意思,在座之人哪個不是讀了幾年書,這點意思都明了,可卻是誰也不敢說出口。


    三位輕聲探討,交頭接耳,其中一位先聲:“好個奸詐狗日的,這一題不論怎麽說都是粗俗之語呐。”


    “師兄,此言怎講?”


    另外一位一拍問話這位腦袋,“呆子不成,君是何意?”


    “你呐。”


    “夫人?”


    “婆娘唄。”


    “陽貨?”


    “陽貨不正是男子胯下之物麽?”


    “最後一字為欲,何意?”


    癡傻小兒連貫一句:“你婆娘想男人胯下之物?”


    另一位又是猛的一拍說話這位的腦袋,“我等師承霧隱門,說是書香門第也不為過,這話你能說出口麽?叫人聽見了,該是如何多想?”


    三位竊竊私語之時,徐秋嘴角早是上揚微妙打的弧度,天地三清術在手,早是知曉了這三位的齷齪念頭,關於聖賢山這麽一題麽,但凡起了齷齪的念頭那是一準錯了,用樓三千腳指頭想想也是知曉聖賢山怎會出這等題。不過徐秋卻由於這麽一題對聖賢山倒是刮目相看,寥寥六字便可辨君子真偽,不得不稱一句妙呐。


    看客之中終是有人明白了這一題的含義,俱是含首偷笑,也有不少女子臉色泛紅,顯然易見這是會錯了意,老人家這會兒掃視看客,歎息,輕輕搖頭,如此一來麽,在座這些羽扇綸巾之輩多是道貌岸然的假文人,身為做學問的老前輩怎能不寒心。


    徐秋順著看客喧鬧聲輕問三位小兒:“怎麽,三位對上在下一人,還婆婆媽媽,難不成是不在知這六字的含義麽?”


    “哼!宵小聽好了。”


    被拍打腦袋的那一位續道:“兩位兄長,既然是六字,咱們拆分來說就是,如此一來,也算不上犯了忌諱!”


    說罷,這小兒一指卷上君聲道:“君夫人乃是你婆娘的意思!”


    身後二位兄長一聽這話,認為不錯,續道:“陽貨麽,乃是男子純陽之物,至於究竟是何物,各位看客,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第三位衝徐秋輕笑,“欲麽,簡單至極,乃是想要的意思。”


    三位小兒言罷,送題的那位姑娘顯然臉色有些不好看,並未直言錯或是對,隻與徐秋對視一眼,輕輕搖頭,徐秋猛笑,“三位錯了。”


    看客之中不乏有些年紀頗小的孩童來此地看熱鬧,多半是兄長或是姐姐攜來,當即有一總角頑劣娃娃高唿:“原來如此,你家婆娘想要男子的純陽之物?咦...姐姐,何為男子純陽之物?”


    那位姐姐是個烈性子,一聽這話,當即一個大耳光,“啪嗒”扇了過去,搭上一句:“小小年紀懂得什麽純陽之物,丟人現眼。”


    常言,童言無忌。


    這娃娃一句之後,哄堂大笑,叫一些不苟言笑的老前輩都是忍俊不禁,這麽一句就例如酒肉之前的開胃菜一般,這味眨眼就是上了去。


    “不對,怎麽會不對,讀書這些年,這字麵意思不正是這麽,難不成還有什麽引申意不成。”


    自打這三位當真將這粗俗之語給說出之後,女子的臉色就是不好看,常言寺廟屋簷的雲雀聽經多了也通了人性,更別說這位宿居聖賢山的姑娘了,三位說出這話來能討喜才是怪了,女子厭棄一句:“錯了,就是錯了。”


    徐秋佯裝出難舍的模樣,撇嘴道:“嘖嘖嘖,這才三十階就是敗了,無味呐,無味。”


    “一派胡言,我等雖是錯了,也並非是你贏了。你若是迴不上來,依舊是平局,不是麽?”


    徐秋雲淡風輕迴了那位氣急敗壞的小兒一句:“倘若在下迴上了呢?”


    “就憑你?笑話!”


    徐秋不再搭理,而是走過這位姑娘,將這一卷給擺正於三位麵前,一指六字,聲道:“君夫人陽貨欲,好題,好題呐。六字即刻分真假小人,聖賢山如此瞧來的確不愧這個名號。”聽了這話的老人家,饒有興致的玩味一笑,續聽徐秋下文。


    “在下不是甚聖賢門生,隻不過是一介尋常教書先生教出的頑劣學生罷了,至於這六個字究竟是何等意思,不敢托大,不過簡單說上一兩句還是可以的。”


    “教書先生並非聖賢,教的卻是聖賢學文,初來此地,也不知曉這霧隱門尊崇的可是那一位孔聖賢。”


    看客有言:“孔聖人!”


    “敢情是一脈相傳,既然是一脈相傳,在下就不知為何這三位不明這一句的含義了。難不成書都讀進了狗肚子裏了麽?”


    “宵小,你罵誰?”


    徐秋訕笑:“誰搭腔就是罵誰嘍。”


    “婆婆媽媽,有甚說甚就是,賣關子半天,指不定是在拖延!”


    徐秋陡然臉色一冷,衝三位小兒低聲道:“稍後磕頭可是用些力!”說罷,徐秋正過身子,把玩雲袖,續道:“君夫人三字出自聖賢名典故之中,《論語·季氏》有言,邦君之妻,君稱曰夫人。簡而言之,對這諸侯王一房女子的尊稱。”


    “此乃君夫人。”


    “至於,陽貨麽,可笑至極,竟是一個名號罷了。”


    徐秋簡單一句之後,數百看客與這三位小兒一愣,忙道:“甚!陽貨竟是一人名號?”


    徐秋笑而不言。


    “一派胡言,你說人名就是人名麽?天大的笑話。”


    徐秋聳肩,掃了一眼這滿座的唏噓之人,歎息:“霧隱門,不過如此呐。”


    正當此時,一位素雅少年從人群中行出,看似素雅,可明眼人都可瞧出這一身裝扮的不簡單,流袖垂雲,長袍不染塵,就好似方從那仙宮你走出來一般,另外從老人家的臉色也是可瞧出一般,老人家先是一愣,再是邁步上前,拱手一句:“見過木知天小友,近來家父可好?”


    木知天,好大的名號,常人都是五十年紀才可稱知天命,這廝才是十七八,就可知天?


    這木知天迴以一笑,“家父近來無恙。”


    一句之後,再是與石階上的三位小兒戲謔道:“霧隱門生,丟人現眼麽?”三位小兒一瞧這位之後立馬不敢言語,耷拉個腦袋。


    木知天與徐秋一笑,再是與這身後看客說話,“這位道友所言不假,陽貨確是人名。”


    霧隱門小輩翹楚竟在聖賢山門前幫襯一位外人?


    “木知天小友,了得呐。”


    “可不是麽,兩袖清風,才子呐。”


    看客七嘴八舌議論,多半是吹噓這位木知天如何的了得。


    徐秋麽,冷眼旁觀,人歡無好事,狗歡有屎吃。


    木知天淺淺一句:“這場比試,算是這位道友贏了。就是不知這位道友可否賣我木知天一個麵子,方才的賭約有些欠妥,畢竟霧隱門生下跪外人委實有些不好,不妨一人自斷一臂,如何?”


    徐秋早是知曉這狗日的來此絕無好事,而且這少年生的是丹鳳眉,男子能生如此眉的多是薄情寡義之輩,老一輩相傳。


    這會兒,還不待徐秋迴話,滿座看客又是嬉鬧,可想而知這木知天的麵子絕非便宜物呐。而那一位姑娘,木啾啾如是傳話,“罷了,徐秋,木知天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就依他吧。”


    笑話,還有徐秋不敢招惹的人?


    更可況無禮之人不是旁人,而是這狗日的三位小兒,憑甚這木知天三言兩語就可叫這下跪之事改為自斷一臂。


    樓三千與段三郎以及鱉三已是不聲不響的從看客中走出,樓三千與這徐秋使了個眼色,傳話道:“小子,但幹無妨!鴻蒙三千大道都破了,還怕這狗日的,出了事兒為師給你兜著!”


    徐秋嘴角一咧,不瞧木知天,而是側身與送題女子續道:“陽貨欲三字出自《論語》,‘陽貨欲見孔子,孔子不見’,不知姑娘,在下所言對否?”


    女子含首一笑,許久不曾瞧見如此驚豔的少年了,輕迴:“正解。”


    應了這麽一句之後,徐秋再是迴身於木知天說話:“這位道友所言不假,霧隱門生跪拜一位外人確有些不妥,不過這位道友可曾知曉這三位方才對在下說了些什麽侮辱之詞,難不成霧隱門辱罵外人就是光彩的事兒麽?既然有賭約在身,難道霧隱門還有毀了賭這個字麽?願賭服輸可也算是君子品性呐,看似是跪拜了在下,實則從另一層麵佐證了霧隱門也是個言而有信的宗門,不是麽?或是木知天道友是將這三位霧隱門生置於不仁不義的境地麽?孰輕孰重,還望木道友三思呐。”


    堂堂一品潑皮無賴徐秋是也,怕你這知天小輩?


    可笑,可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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