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人有千萬般,一人一夢夜闌珊。


    夢裏花落黃泉水,解夢仍須造夢仙。


    在這個光怪陸離的天地裏待的久了,什麽驚世駭聞的事兒都算不得稀奇古怪。


    有人窮極一生隻為了得道成仙,有人浪跡天涯隻為行俠仗義,有人翻山越嶺隻為尋知己一笑,也有人碌碌無為隻為中庸。


    可,盜人之夢,替人造夢,再登門解夢的本事,你見過麽?


    平安街,平安集。


    平安街前有一自東向西的大江,後依連綿山川,虎踞龍盤之勢,極土木之盛。


    一個月前,街東頭來了一位解夢先生,支著白布攤子,攤子幹淨,就一柳條掛白布,上麵寫著“解夢仍須造夢人,一夢不醒到黃昏。”


    攤子後頭是個藤木椅,有些年代,椅把子捂的黢黑,上頭有一人正斜躺著,瞧不清相貌,一把鵝毛扇蓋在臉上,兩腿抖個不停,手裏把玩著一柄拂塵,一身襤褸衣上盡是補丁。


    平安街上這類的算命解夢的人多了去了,生意也都是不錯,總有幾個腰裏有錢的公子肯花個幾文錢算上一算,無非是想聽些阿諛的話罷了。


    可唯獨這一處生意冷清,十幾日都不曾開張過。


    路人嫌棄他晦氣,青天白日掛個白布條,好比叫喪。


    旁的算命解夢的都是老頭兒,一把白須,仙風道骨的模樣,可他竟是個隻有十六七的少年,相貌還算可以,清瘦了些。


    三年,徐秋再迴平安街。


    徐秋,前幾年他還是個讀書小生,後幾年才是轉行做了看天吃飯的行當,其中緣由沒人知曉,至於徐秋的身世,沒人知道也沒人過問。


    今日與往日一般,依舊沒個生意,徐秋也不慌也不忙,手搖鵝毛扇,瞧著來往的人,等的乏味了,就去前頭的大爺手裏買上一串冰糖葫蘆,解解味。


    西風一吹,見徐秋伸了個懶腰,摸了摸肚皮,慵懶呢喃了一句:“不早了,是吃肉喝酒的點了。”


    徐秋攤子生意慘淡,哪來的錢吃肉喝酒?


    自然是白嫖。


    平安街頭上有一大戶人家,李家。


    最近,聽說平安街東頭的李老爺請來了許多道士做法,說是遇見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夜夜不能眠。可笑的是道士上門後也瞧不出什麽門道,商討了一番,隻好叫李老爺多行善事,先宴請四方,吃上個三天三夜,平頭百姓皆可去,三日之後再看情況。


    道士叫他做三日善事,可李老爺怕死,連做了一個月善事,病卻半點沒好。街裏鄉親都樂的合不攏嘴,紛紛說他是個大善人,要拜菩薩請他活個一百歲。


    街頭巷尾傳的紛紛揚揚,說是李老爺已是一個月不曾起床了,每日隻可清醒半個鍾頭,下人喂上一餐。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期間,李家小少爺也是倒下了,與他爹爹症狀如出一轍,成日成夜的趴在床上,像條死狗,可這爺倆到底症結所在,誰也沒個定數。眼看這對父子已經病入膏肓,麵黃肌瘦,估摸著是不太行了,鄉親們難受極了。


    今天是最後一天,平安街熱鬧極了,聽說李家殺了不少的牛羊,一聽這話,誰都想去坐個好位置,先嚐上一口。這不,天色還不暗,許多擺攤的人就已早早的收了攤子,解了圍裙,紛紛往東頭的李老爺家去。


    徐秋白嫖的就是李家的酒肉。


    徐秋晃晃悠悠,陡然起身,見四下無人,遂是大手一揮,袖裏乾坤,誰也瞧不清楚他是如何將這攤子給收入袖筒裏去的。


    他搖頭笑笑,一步三搖,直朝李老爺家去了。


    李家闊綽,紅牆綠瓦,一對白獅坐門前。


    門大開,裏頭水泄不通,婦女早早的占了桌子,吆喝著自家的男人來坐下。


    徐秋進了門後直接尋了處偏僻的角落坐了下,與他同桌的隻有一名女子。


    這個女子是個外鄉人,何處此言呐,隻因為這平安街數日無雨,而這女子腳下一雙繡花鞋上卻是沾滿了泥漬與草青。


    女子有些黯然,臉色陰沉,嘴唇煞白,脖頸無力的耷拉斜靠在椅子上。


    徐秋不是個好色之人,但卻多瞧了這女子兩眼,他眉頭一皺,並非是瞧這個女子,而是注視這女子抱在腰間的壇子,壇口塞紅布。


    晚膳還未開始,李家屋堂裏走出了一行人,一行人是術士打扮,步子矯健,頭頂月牙冠,身披楓葉裟,有一人招唿:“師兄,這邊!女子來了,我等押送了一路,這娘們可是叫我等勞累。”


    領頭那人氣勢極足,一言不發的徑直朝徐秋這方走來。


    女子神色陡然慌張,手裏緊緊捂住了壇子。


    徐秋將女子的一舉一動都給瞧在裏眼裏,又看了一眼迎麵而來的幾位術士。


    “時辰已到,你與我進去吧,事成之後就送你迴去,治你丈夫的病!”


    走來那人一句之後,女子有些拖拉。


    “怎麽,反悔?五百錢可是已經收了,眼下可是沒有迴頭路走,況且不過隻是討你三兩血罷了,不打緊。”


    徐秋陡然一句:“本是親身骨肉應視若珍寶,奈何他人權勢滔天偏走歪路。不由己,不由己!懷胎十月,流在一朝。娘心何忍?”


    瞬時,女子陡然抬頭,兩眼直勾勾的咬住了徐秋,約莫三息後,她又含首,竟小聲的啜泣起來。


    徐秋則似個沒事人一般,依舊是一手搖鵝毛扇,一手把玩拂塵,續問一句:“鬥膽一問,這位女子,你家郎君可是夜夜咳血,臥病在床,使不得力?”


    方才的女子神情可以用詫異與愧疚來形容,而徐秋這麽一句之後,她是陡然身子一顫,膝下無力,竟是跪伏在地,拜了三拜:“你、你...神仙,救我夫君。”


    徐秋卻是擺手,雲淡風輕一笑:“我可不是什麽神仙!”


    此間,幾位術士中領頭那位已經有些不耐煩,搖手一指徐秋,冷聲:“你是何人?耽誤了時辰,可是五千錢,你可擔當的起?”


    “時辰?什麽時辰...”徐秋佯裝不知的模樣。


    “多嘴,割舌!”那人一聲令下,身後一人就取出一劍,要割徐秋的舌頭。


    徐秋大笑,起身後繞了幾人走了三圈:“你是何人?”


    “北山術士!小子,莫要自誤。”舉劍那人狗仗人勢。


    徐秋上前挽起跪地女子,嗤笑一聲,瞧了瞧提劍的那人,瞬時一指彈射,“哢嚓”一聲,長劍豕分蛇斷。


    “放肆,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辱我北山!”


    徐秋迴:“耽誤了時辰,依我看他還有三個時辰好活,寬裕的很,你急甚?”


    徐秋壓根沒有搭理他,隨手取上一截鬆枝,“啪嗒”一聲,指間燃火,鬆枝點染,白煙層層。


    “天地三清,萬般輪迴。”


    徐秋一吹,青煙有蹤可尋,向著屋子裏去了。


    徐秋入座,不動聲色,一手將女子護在身後。


    一息。


    二息。


    三息。


    屋內李家丫鬟一聲高唿:“老爺醒了,醒了。”


    “啪嗒”一聲,門大開。


    見丫鬟立在門前,大唿:“老爺要尋一人,是個解夢先生,名為徐秋,此人何在?”


    滿座皆寂,解夢先生?


    徐秋搖頭一笑,招唿了一聲:“我名徐秋,解夢先生。”


    丫鬟速速前來,一步道:“老爺有請,屋中一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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