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酒樓上喝著酒,一直到客棧打烊,兩人再次買了幾瓶酒,這才離開了客棧。


    一路上,紫柳宵似乎打開了話匣子,一直在說著過去的事情,從謝幕和他們相識,一直到十三公子逃出南城學府後亡命奔逃,隨後開始散修的生活,掙紮在邊緣,辛苦地找尋修煉資源。


    最後卻因為一些修煉資源的事情而鬧翻了,隨後開始各奔天涯。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原本看似感情無比堅固的十三人,卻因為一些修煉資源,出現矛盾,一次又一次,最後鬧僵了之後就徹底散夥。


    紫柳宵沒有開口爭搶過,雖然他的天賦一直是十幾人中最好的,但卻隻是一直默默地在一旁看著。他忽然無比的還念起了在南青城的時光,雖說修煉者都有著自己的路,十幾人在離開南青城時就下定了決心,不闖出自己的一翻天地是不會迴來的。


    但是那段時間,卻是讓紫柳宵的心,真的累了,他感覺到了深深的疲倦,隻想找個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於是,他想到了南青城。默然中,他迴到了南青城,也不想迴家,隻想默默地看著,默默地迴憶著曾經美好的時光。


    兩人來到了渭水畔,一口又一口地灌著酒。紫柳宵說,謝幕聽,偶爾插口問上兩句,兩人就這麽一直呆到了深夜。


    “謝大哥,我想問你一件事情。當年,在你第一眼看到我們的時候,覺得我們是什麽樣的人?”紫柳宵笑著,但是眼中卻是濕潤的,有淚痕順著紫柳宵俊朗的臉龐流淌而下。


    “要聽實話?”謝幕開口道,喝了這麽多酒,又沒有用元力逼去酒意,謝幕的神色間也有了些醉意。


    見到紫柳宵點頭後,謝幕這才眯了眯眼睛,眼中露出了一抹迴憶之色:“那時候,我覺得你們很可笑,也很可憐。”


    “可笑!可憐!”紫柳宵瞪大了眼睛,隨即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沒錯!一點也沒錯。謝大哥你看人真準!沒錯,我們就是一群可笑的可憐蟲而已!當有家族在自己身後的時候,能在人前作威作福。實際上,離開了家族,我們就什麽都不是。不過是一群因為一點修煉資源就能徹底鬧掰的可憐蟲啊!哈哈哈哈!”


    紫柳宵笑的很大聲,笑的有些癲狂。多年以來,他一直以為自己這十三兄弟同病相憐,在長時間的相處下,也是情比金堅,甚至比親兄弟還要親。但卻沒想到,原來自己的感情,其實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擊。


    坐在渭水畔,紫柳宵笑著,哭著,吼著,最後,逐漸地累了,酒意也逐漸地湧了上來,躺在河畔的草地上,就這麽睡著了。


    謝幕看著睡著的紫柳宵,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其實,我從來沒有責怪過你們。因為,我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很多事情,不是單靠著口頭的承諾就能維持下去的。”


    紫柳宵睡著了,謝幕卻沒有一點睡意,不知道為什麽,原本他還有著一些醉意,但是隨著酒水下去,隨著紫柳宵的吼聲,他卻更加清醒了起來。他覺得,或許跟自己更習慣生活在山林中有關係。


    嘴角帶著一抹譏笑,他笑的不是紫柳宵,他笑的是


    自己,很多時候他自以為看穿了很多事情,但實際上,他卻並沒有放下。


    就如他自己時常說的,他沒有責怪過齊東宇他們,但是在看到紫柳宵的一刻,他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滋生出了一股淡淡的怨念。隻是這股淡淡的怨念,隨著紫柳宵的話,已經煙消雲散了。


    如果再遇到其他的十三公子中人,他或許不會去說什麽怨言,但是,也再不會跟他們如同以前一般坐在一張酒桌前大口暢飲了。


    “或許,這就是修煉,這就是成長吧。”輕輕地躺在草地上,謝幕微微閉著眼睛,小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靜靜地趴在了他的身邊,一言不發,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


    直到這時,他才想起,自己似乎才十七歲,離開謝家,也才兩年的時間。但是這兩年時間的經曆,卻比起之前的十五年還要複雜的多,迫使他不得不快速地成長了起來。


    而在他身邊那名靜靜躺著,臉上已經浮現出些許滄桑的青年,也才十六歲。


    留下了小白,讓其看著紫柳宵,謝幕起身離開了河畔。不過他去的方向卻不是南青城的方向。


    而是,渭水……


    腳步輕輕地踏在水麵,謝幕徑直朝著渭水的中心走去。雖然隻有達到歸真境才能禦空飛行,但是對於煉魂境的強者來說,踏水而行卻已經不是什麽難事了。對謝幕來說就更加簡單了,雖然他以前沒有嚐試過,但是隻是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該怎麽做了。


    腳踏著正在緩慢流動,月色下顯得格外明亮的渭水,謝幕走向了那停靠在渭水中心,仿佛自古長存的古老樓船。


    今夜的樓船顯然沒有生意,整個樓船隻點亮了零星的幾盞燈火,在寧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幽密,甚至還有些驚悚。


    但是謝幕卻一點都沒有感覺,來到了樓船的不遠處,飛身一躍,登上了樓船。


    樓船,還是那艘樓船,在沒人的時候,謝幕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樓船從古老中,透露著的那股蒼涼孤寂的氣息。


    船頭,一道微駝的背影靜靜地坐在那裏,無聲的垂釣著,仿佛亙古如此一般。


    “前輩。”看著老人的背影,謝幕深深地一躬。


    “迴來了?”老人似乎對謝幕的到來一點都不驚訝,依舊背對著謝幕,蒼老的聲音顯得有些嘶啞,似乎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一般。


    “晚輩這次來,是來感謝前輩當年贈寶之恩。同時,心中也有些許修煉上的疑惑,想要請前輩解惑。”謝幕恭恭敬敬地開口道。


    當初從老魔的口中,謝幕知道了老人的身份,同時老人還贈送了他兩件東西。一件是乾坤袋,一件就是當初幫助謝幕保住了性命,還助他一舉突破的靈魚。


    於情於理,謝幕迴到南青城都要來拜訪一下老人。


    “過來,坐。”雷老人的迴答很簡單,也很幹脆,沒有問謝幕的問題,也沒有迴應謝幕的感謝。


    謝幕聽罷,卻是乖乖地點了點頭,隨即盤膝坐在了雷老人的身邊。


    隻見雷老人一揮手,不知道從哪裏又變出了一根魚竿,遞到了謝幕的手中。


    “釣魚。”雷老人沒有看謝幕,簡單地開口道。


    “……是。”謝幕愣了愣,隨即還是答應了老人,抓起魚竿,將魚


    餌拋入了水中。


    過了一會,雷老人跟謝幕的魚竿,幾乎是同時動了動。


    “有戲!”雷老人笑嗬嗬地一甩魚竿,隨即一條肥碩的鯉魚就被其從水中釣起。


    而謝幕雖然沒有學過釣魚,但好歹也是個武者,立馬有樣學樣地將魚竿往上一拉。


    “啪!”魚竿上的魚被謝幕準確地抓在了手中,隨即丟進了身邊雷老人專門為其準備的魚簍之中。


    而謝幕轉過頭朝著雷老人看去,卻是怔了怔。


    因為,雷老人釣上來的魚,卻被其一下甩到了甲板上,此時那條肥碩的鯉魚還在活蹦亂跳的甩動著尾巴。


    雷老人卻不以為意,一甩手,鯉魚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包裹住,隨即被丟進了魚簍之中。


    看著雷老人的動作,謝幕的心中不由地露出了一抹深思之色。


    隨後,兩人又接連地釣上了幾條魚,隻是謝幕每次都準確的抓到了被釣上來的魚。而雷老人的魚,卻是時不時地被甩到了甲板上,很少有直接被其抓住的。


    接連幾次之後,謝幕眼中的深思之色越來越濃鬱了。


    “啪!”


    又是一條魚被謝幕釣了上來,不過這次,謝幕沒有刻意地用手去抓,而是任憑魚線釣著魚,在空中甩動著,隨後,被其緩緩地伸手取下,放入了魚簍之中。


    看到謝幕的動作,雷老人的眼中這才露出了一抹欣賞之色。


    漸漸的,謝幕的動作越來越鬆散了起來,時不時還因為疏忽大意而讓魚跑掉了。但是謝幕的目光,卻越來越明亮了起來。


    直到魚兒又一次從謝幕的魚鉤下跑掉的時候,雷老人這才緩緩地開口道:“懂了麽?”


    “懂了一點,但又不是太懂。”謝幕老實地開口道。


    誰知道,聽到謝幕的話,雷老人臉上的欣賞之色卻更加濃鬱了一分。


    “武者的人生,原本就是跟修煉一體的。要張弛有度,才是修煉。不然的話,那就不叫修煉了,而應該叫受苦。”雷老人淡淡地開口道。


    “這條路,原本就是一條不歸路。很多人自以為自己懂了,但卻一點也不懂。也有一些人一點都不懂,但他們卻已經懂了。你現在隻是懂了一點,當你不懂的時候,你才是真的懂了。”


    雷老人的一番話,說的仿佛是繞口令一般,玄妙拗口。


    但是謝幕,卻是聽懂了老人的意思。


    原本,他自以為自己已經明白了什麽是修煉,但是在雷老人用簡簡單單的一個釣魚告訴了他,其實他一點都不懂。


    而現在,他終於懂了一點,也就是他開始不懂的一刻。


    當他完全不懂的一刻,他就或許真的就會懂了。


    “多謝前輩!此番解惑之恩,謝幕銘記於心,將來如果前輩有什麽事情能用的上晚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謝幕的聲音慳鏘有力。


    隨後看了看已經快要天亮的天色,一轉身,離開了樓船。


    老人依舊坐在船頭,一動不動地就這麽看著謝幕遠去,良久,才喃喃自語道:“你不欠我什麽,無論我送你什麽,那首詩,其實已經足夠償還了。有因就有果,一切自有天數。如今,我們又結下了因,老夫,欠你一個果。”說罷,老人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仿佛變成了一座雕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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