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娜蘇江上哲道了別,送夏盈走出安娜居,門口平台的陸航車早已經等候多時。林海迴想這個聚會,似乎倒也是取得了一些進展。難道還能不算取得進展,至少在剛才,一個圓桌大貴族的代表人向他表示了主動求解誤會好意,他的現任上級,“帝國人傑”江上哲也才對他袒露內心的想法。這種程度的袒露心扉,很明顯對方至少對他已經表示了善意,至少沒有了戒備和惡感。


    其實想想,作為當年五十二號行星上走出的貧民窟私生子,到現在連圓桌家族有的拿他沒辦法,有得不得不對他擺上重視的台麵,傳聞中的人傑,就在剛才和自己並肩談論國際大事……隻要一想想就足夠有範,這隻怕是任何人想起來都會顫栗的高度吧……而在這其中起到牽線搭橋作用的,就是麵前的女孩。


    但是,他迄今為止一切人生轉折的契機,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仿佛是在垃圾星上,操控機甲救助那架紅色九號機甲的時候,就已經掀開了他不同尋常的人生。


    站在夏盈的麵前,卻想著那個自稱“甜妞”的女孩,天空高廣星空清淡,高廈下望遠處的大學城中,有男女並肩而行的身影在那些花樹下若影若現。


    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觸動林海的心髒。他不知道到此時此刻的諾蘭在做什麽,他仿佛永遠行走在這樣仰望的道路上,在垃圾星他仰望星空,是渴望在那裏尋找到能夠讓母親長久生活下去的一方之地,那是理想鄉,那是天國沃土,後來他明白目睹親近的人生老病死是所有人必須經曆的陣痛。


    在海鷗號碰見夏盈,那是一種很隱晦的好感,但她有一個帝國圓桌貴族的未婚夫,而她更是高不可攀的帝國偶像。他嚐試走進她,而幾度她險些消失在風雪中。


    無論如何,夏盈帶來他的成長。而似乎他目前已經從仰望追趕上,並和她並肩而立的時候,甜妞諾蘭闖入他的世界。然而她是王女,是注定會承擔起很多背負和責任的非凡女子,自己和她產生的交集,現在想起來,仍然覺得這是很值得驕傲的事情。


    王室血統諾曼大公的女兒,那個帝國神秘的,連安娜蘇這樣的女子提及都會帶著敬畏的諾蘭殿下啊……他卻是自己認識的“甜妞”,是不是也同樣遙遠著?


    江植和現任的女王就是這樣的例子,仿佛行星和衛星,永遠依照引力的規則纏繞並行,互相仰望,猶如古代螺旋槳戰鬥機在天空筒形纏繞,雙方飛行員抬起頭就能看到對方,中間卻相隔著極大的空間和距離,很難拉近,一旦拉近交集相交,就是機毀人亡,就是星球碰撞,天崩地裂


    而他,如今又該是如何麵對這一切呢?夏盈是他最先遇到的女孩,兩人更有了肌膚之親,雖然在如今進入星際時代開放的社會環境看來,男女之間更容易適應天亮就分手的戲碼,這個年代的人們似乎更願意隻談肉體,不願觸及愛情,一兩次滾床單不能說明任何的問題,而且還會被當成是成年人的勳章……


    也許在有的人看來,譬如穆恩覺得睡了一個帝國偶像就如同癩蛤蟆玷汙了白天鵝般天大的好事,既然白天鵝最終不屬於癩蛤蟆,還不如趁可能被一腳踢走前多玷汙白天鵝幾次……


    哪怕當初和夏盈以分手作為結局,林海仍然不能以物欲橫流的普世價值觀來對待這一切,說到底,他仍然是號行星上出生長大的小子,見多了風暴和沙原,更明白在絕望的沙土中滋生出一朵小花是如何的不容易需要珍惜。


    所以他不可能對夏盈有任何絕然,更注定這個女孩會在他心底占據柔軟的一席之地。


    那麽諾蘭呢……她是甜妞時平易近人,然而她是王女的時候,身份讓他們之間顯得遙遠。自己最終也是和她不可觸及麽?但兩人之間有過的那些相處和情感……又怎麽可能就這麽消弭無蹤。


    林海知道這些不能抹去,哪怕麵對永恆的星空而言,人類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情感是那樣的渺小而轉瞬即逝,但它仍然存在過,並將一直存在著。


    前方就是前來接夏盈的車輛,早有人打開車門,等候夏盈的進入。


    就在此時,夏盈上前,握了握林海的手,嘴角在夜光下揚起一個笑容,“我走了。你迴去也早點休息。”


    也許是夏盈這個動作太過於自然天衣無縫,乃至於感受到她手指的溫涼纖細數秒鍾後,林海的瞳孔才緊接著聚縮起來。


    這是什麽?之前林海還覺得此時此刻不是清遠學院當時,握夏盈的手畢竟太過突兀,所以他放棄了這種孟浪行為。他已經可以想象得到麵對輸光了財產的小魔女陸曼娜和陸銘的時候自己可能一不小心被追殺情形。但他隻能抱歉,他無法帶著任何的目的性去接觸麵前的女子。


    但這一刻,他看到遠方門口安娜居站立的漂亮侍女睜大眼翕著嘴的表情。仿佛能夠感受到通過這些眼線背後整個基金賭場的震動,有人歡唿雀躍,有人把大把的鷹鎊拋上高空,震耳欲聾。


    賭徒都這樣,可以用一切匪夷所思的理由滿足孤注一擲搏個富貴榮華的快感。


    看到林海的眼神,夏盈有些促狹了笑了起來,轉過身,背著伸出五指在夜空中一開一合,很好看的律動,像是五根青蔥。她如同化妝舞會裏最明豔的那抹妖媚,戴著狐一樣的麵具,身姿掠過像是鋒銳的刀鋒,可以想到她曾經以這樣的姿態在很多人麵前交錯而過,刀芒卻溫柔而深刻的劃過人的心房。從此那裏有不可愈合的驚豔血痂。


    而林海似乎要幸運得多,因為至少此刻不擔心她出現又杳然消失。她日後會像今天一樣很多次出現在他的麵前。他們還有很多的時間相聚,說很多很多話,也許未來有一天,他們會在湖畔邊有所小木屋,他在那裏枕著長椅釣魚,迴過頭,就能看到女孩在那裏忙碌。


    這是林海想過的畫麵。


    女孩轉身走向陸航車,林海個人終端響起了嘟聲他接起電話。


    夏盈上車前的一秒,突然被林海抓住了手腕。


    轉過頭來的夏盈,看到林海的臉,莫名有一絲震驚詫異和突如其來心髒的搏跳。


    她堅韌的外殼在這一刻硬起來,又瞬間片片寸裂,她第一時間覺得林海如果要做什麽,她可能會反抗不答應,但短暫的發懵後,看到他的臉,她開始覺得自己可能不會拒絕。


    如果他湊近過來怎麽辦……難道要自己閉上眼睛?那是偶像劇裏瑪麗珍公主範的那些女生才會出現的內容,怎麽可能出現在她大夏盈身上?那麽決定了,他要是湊近上前,她就從頭到尾一直睜著眼,看他怎麽跟自己交代和解釋之後的事情?


    她的臉有些發燙,也許,有些有趣了呢……


    但下一刻,她看到林海湊近的兩道眉毛如刀揚起,麵容變得無比凝重,他說。


    “費遠星,就在剛才……淪陷了”


    夏盈站在陸航車邊緣,她剛剛打了很多道電話,但最重要的一個電話,是打給自己的父親。那是她的一部直通電話,直達現任國防大臣夏爾德的隨身電話,她知道父親一定在國防大樓之中,自下三延戰役展開以來,他極少有返家的時候。


    在電話那頭的對話過後,她摁斷了手機,抬起頭來,疑惑得看向林海,“費遠星的戰線一直在維持著,帝國防禦沒有問題,我父親詢問你怎麽會得出這樣的結論,能告訴我原因嗎?”


    林海不知道怎麽對夏盈,以及夏盈背後的夏爾德解釋,難道要告訴他們,有個人工智能生命,是自己的好朋友嗎?於是林海開口,“林字營無處不在。”


    林字營無處不在,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林字營本就是宇宙自由人組合起來的組織,在哪裏都有眼線,似乎說得過去,但是有一點問題,那就是在費遠星的戰場,這樣高度機密的戰爭環境中,林字營也能得到這樣的消息,未免有些誇張。但不失是一個掩飾的好借口。


    “我無法詳細解釋林字營眼線的運作,費遠星鷹國五大支柱陣線的亞丁主城衛戍司令官曼寧,就在剛才陣亡了,殺死他的是西龐利川北和瑪麗蓮,兩人都是龍門七將。所以,西龐帝國的龍門七將,早已經抵達戰場。如果國防部沒有接到曼寧指揮官陣亡的消息,很明顯,西龐人已經在做暗度陳倉的準備了如果能將曼寧被殺死的消息壓上一兩日,他們就能以亞丁主城做為跳板,完成最後的致命一擊。對費遠星的戰場,完成總攻的布局,誰都知道那將意味著什麽……費遠星戰役的結果,已經可以知道了……而我們那時候再反應,也來不及了”


    夏盈眸眼裏的震驚浮現,她開口道,“你知道這個情報意味著什麽嗎,剛才我的父親透露,我們第三批援軍將在七天後開撥,如果你的情報屬實,第三批援軍將在最短時間完成集結開赴戰場……這能為我們爭取到五天左右的反應時間,希望那個時候,局勢還不至於壞到不可挽迴的地步”


    嗡鳴聲由下及上浮現。


    天空出現了數架軍方的旋翼機。刺白的光柱照射向安娜居,另一個平台降落一架旋翼機,那邊的門打開,披著一件軍袍的江上哲出現在那裏,安娜蘇顯然也了解到了什麽嚴峻的局勢,正在門口送別。


    登上飛機前,江上哲越過數十米的空間,朝他們這邊看來一眼,目光落在林海的身上,點了點頭,然後邁步登上旋翼機。數架旋翼機騰空而起,高速飛馳而去。


    林海知道,由他為源頭發布的這個消息,已經開始在帝國,顯現出背後可怕的波瀾。


    而他,看到江上哲的時候,更是感覺到他的厲害。林海是通過大衛的眼線,發展到二階的人工智能大衛,計算力達到一個很高端的地步,對於西龐帝國和大鷹帝國的戰場,他第一時間將監測到的結果發送過來,看似隻是一個消息,但消息的及時送達,所能帶來的改變,甚至對於讓西龐的如意計劃流產,都有積極的作用。


    而這一切林海通過大衛才知曉的發生的事情,竟然在之前的晚宴上,就被江上哲所預知到了。


    這個人,太厲害了。


    但是麵對正在陸沉的費遠星局勢,麵對西龐帝國的暗度陳倉,強大援軍的到來,麵對還要通過七日準備才能開撥的大鷹帝國援兵……他們,能夠改變即成的不利局勢嗎?


    一有差池,這就是毀滅對手和自身被毀滅的兩個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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