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嗡鳴加上飛行物外殼撕開空氣的聲音由遠及近而至。


    一台由四輛陸航車拱衛的加長車駕,氣魄不凡。斜飛而來。


    這又是一波路過的車駕,但看來人的地位身份,顯然比之前那些更高更尊。陸航車雖然可以半空飛翔,但必須嚴格按照飛行原則規矩,什麽樣的車駕有什麽樣的權級,不能逾越一些特定建築物。


    有些官邸甚至隻能同級官員或者貴族的車駕可以穿行,普通車輛空域就是禁區。


    根據三零年頒布的憲章《星球地表三度空間法則》,私人宅院原則來說亦是受隱私製度保護,哪怕是戴了官帽子或者貴族的車駕,也必須在五百米以上的高度通過。


    但這個高度一般極消耗陸航車能源,而且也有氣流擾動極不舒適。絕大多數人是不會喜歡這項帝國規定的。這處古堡的便宜就在於位於兩個地區交界地帶,而這兩個地區的陸航車航線卻又有些繞。於是不妨礙一些陸航車於脆違反交通從這個捷徑穿行。雖然這裏有座貴族古堡,但據說古堡的主人早已經在拍賣這裏,所以根本無人理會。


    古堡以低價掛了幾年沒賣出,大多都是一些人考慮到這方麵因素,這裏打道借路的多半都是非尊即貴的車駕。基本不會有普通人,就算被帝國交通部門追查,麵對這些車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一般人若是買了這裏,也不可能完全攔得住這些車駕,甚至有些路過的車駕還根本得罪不起。於是也就隻能任得別人每天跨著腦袋越過樓頂,根本沒隱私可言,難以忍受。所以賣了兩年還沒賣出。誰知道林海家族進駐了。


    而作為初來乍到的下院議員,自然行事都必須小心謹慎,現在外部都盯著的,很難不保證這些飛車會有記者,如果被什麽新聞媒體將莊園內生活隱私都偷拍了下來,難免不會對聲名有所影響。連隱私都保護不了的下院議員,隻會淪為他人笑柄。


    兩台陸航車前去攔截,然而這次這個車隊卻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


    車隊以兩架黑色陸航車在前行進,中間是一輛流線型的加長豪車,後方還跟有一左一右兩台護衛車駕,這種行進方式,顯出來人地位尊貴。而被古堡的保衛車駕阻擋,顯然十分震怒。


    “前麵是什麽人,竟然敢在前阻攔?”


    這支車隊的兩輛護衛黑色陸航車飛向前方,劈頭質詢古堡保衛。


    “下院議員林威的新到住址,根據三度空間法則,從這裏通行違反了交通法……請閣下另尋他路。”


    陸航車裏的古堡保衛不卑不亢地將情況說得非常清楚。一是維護家族尊嚴,二是見對方來頭不小,先占據道理,加之伯爵目前下院議員的身份,對方也會知難而退。


    然而就是此時此刻,那台加長陸航車裏的某個肥頭大耳的人物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戒指,然後嘴角於車廂的黑暗中微微翹起,“下院新任參知林威?一個五級議員,就敢攔我的車駕?……說我們有緊急要務……”


    他一根胖胖的手指點落,“撞過去。”


    地麵的眾人就在下一個瞬間見到了目眥欲裂的一幕,天空那加長豪車排前的黑色車輛猛然從靜止加速衝前,古堡保衛的兩台陸航車大驚失色的拔升意圖躲避,但終是避之不及被撞到車腹,“蓬”地巨響聲中。狂躁有著裝甲的黑色車輛橫衝直闖洞清開古堡上空。


    兩台莊園保衛陸航車被撞飛冒煙打旋墜地。在地上彈跳翻滾。


    而那天空上的黑色護航車輛,卻僅僅隻是外殼遭到了擠壓破損,漆麵被擦露出錚亮底漆。一直在後麵好整以暇地加長豪車才緩緩啟動,在下方古堡的驚動下慢條斯理揚長而去。


    古堡裏出來不少朝陸航車墜落地點衝去救援的人群。


    林海站立在古堡樓下,冷峻的看著這一切。陸航車摔落在地上,看似淒慘,但陸航車的墜落預防係統,在落地時反向噴出了承托氣流,最大限度的減少了衝擊力,車內的人倒是沒有生命危險。


    遠方有人衝過去,將駕駛員從變形的車門裏拉了出來。


    林薇纖指緊急觸撥右耳接收情報的耳機,扭過頭來麵對林威等一於勃然震怒的家族眾人,壓抑著心頭快要噴發的火山,聲音冷寒道,“是張炬熊,首都老牌貴族……三級議員。”


    這場事故幾乎是一夜間不脛而走。第二天就已經有參政員張炬熊衝撞新到任下院參知員林威住所的事跡開始傳播。甚至還傳到了下議院中去,有的人交頭接耳之間,目光也放到了這樁事件上來。


    作為新到任的下院議員。林威一舉一動,倒是被不少人關注著。這點隻看剛到首都星,就收到了三十封邀請函就知道。而還有的人雖然沒有表態,但也是在默默觀察,給這位新議員以評價,然後決定針對他的策略。


    然而誰知道,僅僅是一天夜裏,就曝出這種事情。實在是讓下院都驚動了一下。林威雖然隻是參知級別,但也是位國會議員。保衛古堡的安全顧問車駕竟然被直接撞飛……有不少人則是當即直接指責那張炬熊太過霸道。


    但往往痛斥張炬熊霸道之後,也隻是冷冷淡淡附送一句,“張炬熊是參政員,那林威不過是議會排名最末的參知議員……這等事,也沒辦法吧……而且要學著接受啊……”


    哪怕就真是覺得張炬熊過分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因為一個新議員林威,而打抱不平。


    有人更是對此事表現得冷漠無比,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別說一名參政員撞了小小參知的車,就是哪天把皮鞋印在你臉上,也也要學著自己把臉上的髒汙擦掉,然後笑臉相迎……要是在意的話,隻能說根本還沒有明白這裏的玩牌規則啊要摔打磨練磨練”


    交通部門是當夜就到來的,然而隻是第二天,就曝出了交通事件調查結果――這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交通事故。事故的責任,僅限於財產的損傷賠償。但很明顯始作俑者根本連給一個子都欠奉。


    林威提交的對張炬熊的控告,也如預料中沒有翻起丁點水花波浪。


    古堡夜案,參政員張炬熊蠻橫跋扈,軒然於議會……政客們露出各種或憤怒或同情或指責或袖手旁觀或隔岸觀火的態勢。總體而言,林威家族初來乍到勢單力孤,四周皆是冷漠嘴臉。


    這不是欺人太甚。


    或許也是一個新人該忍受的折辱蛻變。


    不能成翱翔的蒼鷹大雁,就最好乖乖鑽地成蟲。


    在這裏,沒有實力勢力能量,誰都不會拿你當一迴事。你唯一可能引起的關注,僅僅是因為悲慘遭遇而激起那些冷冰冰政客的心底,一絲絲同情的漣漪而已。


    這漣漪,很快就會平複。


    然後是依然的,萬年窟冷講究規矩的政潭。


    絕望,但這就是現實。必須去接受……或者學著接受這種生存的殘酷哲學


    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後沒過多久,弗蘭克竟然又親自登門了。


    言語裏盡是對那張炬熊的不滿,以及對家族的撫慰。


    伯爵猜不透他的來意,隻是對弗蘭克到來表現出感激之色。


    臨出門時,弗蘭克示意了一下門口等待著他的黑色轎車,出言詢問是否能和林海單獨談談。


    家族上下都有些意外。伯爵和林海對視了一眼,朝他輕輕點了點頭。兩人都知道,弗蘭克終於要透露真正來意了。


    和弗蘭克坐進他的車後座。


    “議員先生。”林海盯著弗蘭克,表現出了應有的禮貌。


    弗蘭克看著林海,歎了一口氣,“林海小兄,經曆了前天的事情,你定然認為我是個善於玩弄心計的人物吧。”


    林海著實愕然了一下,並不僅僅是因為弗蘭克的身份,竟然稱他為“小兄”,這種明顯不計身架,帶著攀交的言語,試想若是旁人,如果可以獲得弗蘭克這樣的折節一席話,隻怕早已經被先聲奪人,感激涕零,甚至覺得改變命運飛黃騰達的機會就在眼前。


    但林海隻覺得此人非常厲害。


    林海前天在郡政街戳穿他的演戲,他定然已經對林海的眼力洞察力另有估計,甚至心知他的小動作或許會引發家族和他林海警惕。是以今天一來,以劍走偏鋒開誠布公的形式直接拋出他們疑惑。


    “其實你初來乍到,但所見所聞的洞察,定然已有心得……我承認前天之事是我有私心,利用那位參議員的幕僚剛到首都做事,對我不甚熟悉,用了些低劣行事方法……然而我處在這樣的環境裏,想要獨善其身的想法,早已經被拋到了垃圾堆,如果我不步步為營,隻怕早就被人給吃掉了。身為二級議員,乍一看風光,實際兇險。上麵的人提防著我,下麵人乍看尊你敬你,永遠都在尋找抓你的把柄企圖取而代之。沒有人沒有野心,這是個處處野心勃勃的世界。想要在這樣的狼群裏生存,你自己就必然要先選擇變成一頭狼。所以請別怪我這些算計的行為。”


    “我需要朋友。”


    林海沉默了。


    片刻抬頭道,“議員先生實在太看得起我們了,特別是我。倒是不敢對先生有任何意見,議員先生如果要尋求幫助。我的父親不過小小河畔星伯爵,在下院身份微末,沒有任何能量。而我更隻是一個無名小卒,家族庸附,隻盼著未來好生服役盡到自己的公民責任,這就是最大理想而已。”


    弗蘭克似聽到最大的笑話般笑了起來,“米蘭星區方程式雖然中途變故,然而我聽誰都承認韋恩戰隊是無冕之王。而事實上,星區方程式的冠軍頭銜是否戴在頭上已經毫無意義,關鍵是誰從這裏得到了最大的好處。這屆星區方程式,得利最大的,說是米蘭星區你們林氏伯爵家族,隻怕不會有第二個人有任何異議。林威先生雖是伯爵身份。但其本身實力潛能,和一個侯爵又有什麽區別?隻是未曾加官進爵而已。”


    “至於你。米蘭星林海。如果說你真隻是個無名小卒,未免太小看我們的情報能力了。米蘭星第一黑馬“威爾”,星區方程式的高手機師。更是能以一人一甲就擊殺米蘭星區議長,素有“米蘭之鷹”稱號的加納森。如此之高手,又怎麽可能真是一個家族不起眼的小附庸,一個隻想著在青年騎士團服好役的無名小卒?”


    弗蘭克又淡淡一笑,““議長殺手”林海這個霸氣的稱號……又豈是那些好事者的無稽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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