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哈曼德,不過是多增加一個陣亡指標,對此刻打定主意要於掉“威爾”的席遠而言,沒有任何區別。


    消滅了討厭的蒼蠅,他終於開始享用正餐了。


    龍騎士機甲衝向蓮花九號,拳力山洪般爆發鋪泄,似乎要把哈曼德剛才對他造成的厭惡發泄在“威爾”身上,蓮花九號機體數次變化,就像是在狂風暴雨中跌宕起伏的風帆。


    但畢竟機體受損,靈活度大不如前,仍然被雨點般轟來的龍騎士機甲拳頭接連命中。


    蓮花九號的裝甲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限,多處爆出火光,整個機體連環後退,不斷撲爬滾打,置身一處通往峽穀的青崖邊緣,機體冒著濃煙,伴著烈火熊熊。


    機甲機油管斷裂泄露,加上很多部位電纜的短路,造成了蓮花機甲的起火,若不是機體大麵積采用阻燃材料,隻怕現在蓮花九號已經燒成一堆骨架。


    他受損太嚴重了。


    完全靠著機師的強大意誌力,生生讓機甲動起來。


    但此刻,奇跡已經走到了盡頭。


    “你看這一切。”麵對那架被逼上了青崖的蓮花九號,席遠指了指身後。那是韋恩戰隊的諸台機甲殘體,戰隊眾人,哈曼德的死亡。


    “這一切,沒有任何意義……”席遠自龍騎士機甲中冷酷道,“因為你最終還是會死。你隊友的犧牲,都改變不了這個結果。這是你的下場。自你當初玩弄花樣的時候,就該領悟到這個苦果,百合花大貴族,絕不允許被人耍弄……而膽敢做出這種事情的人,都不得善終。無論是你,還是你背後的河畔星林家。我先剮了你,作為一個挑釁百合花家族的下場樹個榜樣,接下來,就該是站在你背後的河畔星林家眾人了。”


    噗嗤一聲。蓮花九號的駕駛艙突然傳來了開啟的聲音。


    “咦?”席遠愣了一下。


    “威爾……他該不會是……”此刻的外圍,無數人揪緊了心髒。


    駕駛艙門打開,蓮花九號裏麵的機師,慢慢走了出來。


    “別出來啊”主控室中,林薇不斷搖頭。她的眼眶還是紅的,哈曼德的那一幕,還深刻的烙印在她的腦海,沒有了機甲的保護,一個駕駛員,血肉之軀,根本就隻剩束手待斃的一個後果……


    但林薇也清楚,這是那台蓮花九號裏的“威爾”,不得已必須這樣做。


    機甲已經憑借僅存的機動力,逼上了青崖絕路,下方就是深深的峽穀地帶,摔落下去無論有沒有機甲保護,都是骨碎筋折的下場。而此時,蓮花九號受損的嚴重,讓整個機身冒出大量黑煙和明火。高強度的駕駛艙阻隔了這些明火,但這就像是一個被丟入火爐的蛋。盡管有蛋殼保護,駕駛艙裏麵也必然越來越惡劣。


    繼續呆在裏麵,隻有被生生烤成焦炭的結局。


    所以此刻,隻能打開駕駛艙逃生唯一的路。


    但這條路麵前,就是等著“威爾”出來領死的龍騎士機甲。


    到了這一步,河畔星林家也大致知道了蛛絲馬跡透露出的來龍去脈,百合花大貴族私下裏拉攏過機師“威爾”讓他做內應,結果最後威爾反其道而行設了個圈套陷阱,但是沒想到,對方居然使用的是軍方作戰機甲,圈套無以致命,受到愚弄的百合花大貴族代表的席遠,要殺“威爾”震懾立威。


    如果一個大貴族在受到挑釁和愚弄後不能大手一翻鎮壓屍骨無數,那在貴族圈的威望自然會受到影響。


    而現在,那個蓮花九號的駕駛者,被稱之為“威爾”,外部綽號“諾丁山勳爵”的機師,就這麽跌撞著爬出蓮花九號的駕駛艙,在黑煙和明火的交相輝映下,走出機甲。


    吞吐的熱焰和蒸汽也在他的隔熱製服上舔舐出了陣陣焦痕,若不是因為這套方程式製服能最大程度的阻擋熱量,機師根本趟不出這片煙火熱海。


    但走出的機師,顯然並沒有在意麵前的索命龍騎士機甲。對其視而不見。


    隻是看著遠方地上的那個男人,像是愧疚般道,“抱歉…沒能對你表露原本的我。”


    席遠感覺自己有些受到了忽略。他身為百合花家族新培養的新一線第一高手,在賽場大顯神威,居然此刻麵前的機師,不顧著自己保命,還居然敢忽略自己。


    他難道不應該哭喊著求著讓自己放他一條生路才對嗎?


    他難道不應該跪地懺悔才是嗎?


    他沒見到自己的武力嗎?要知道此刻的龍騎士機甲隻需要抬起手臂砸下去,麵前這個蹣跚爬出來的機師,就隻剩一灘碎肉。


    所以席遠不明白。


    但隨即,他透過機甲的光學掃描儀器,探照到了這個駕駛員的頭盔玻璃內部。


    然後他的目光,猛得睜圓,悚然出聲。


    “你是誰?”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席遠會吼出這樣一聲?


    為什麽席遠會這樣的震驚。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


    明明那架蓮花九號的駕駛員是機師“威爾”,為什麽席遠會衝著此刻那個戴著頭盔的駕駛員,詢問“你是誰?”


    聲音的驚悚味道,震得每個人心髒都陡然一跳。


    隨後他們就“看到”了這個答案。


    麵對遠方的哈曼德,走出來的機師摘下了頭盔,像是執行一場最純粹的脫帽致禮,迴歸他的本來麵目。


    而實際上,他臉上的麵罩,已經在剛才高溫的烈焰黑煙和蒸汽下融化了一半。


    之前在席遠通過機甲掃描下看去,就像是半邊臉的臉皮被撕破了,露出內部隱藏著的陌生麵目。


    此刻摘下了頭盔,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這樣的一張臉。


    然後這個叫“威爾”的機師,抓住那撕裂隻剩一半已經沒有任何用處的麵罩,扯了下來。


    露出了機師“威爾”,被稱之為“諾丁山勳爵”的男人,本來的那張清俊而此刻略有些狼狽的麵容。


    這張臉就以這種對哈曼德“脫帽致敬”的形式,驚鴻的出現在大星區方程式的舞台,像是雷雲密布深暗天空的雷電,劃破天際,橫空出世。


    頎長而立的青年,麵對著的是一台巨大的機甲。


    就像是古聖經故事裏,少年大衛迎戰神話巨人歌利亞。


    烈炎的煙明滅於他們之間。像是萬古璀璨的星海。


    青年於此,抬起頭來,眯著眼道。


    “我叫……林海。”


    頭頂之上,一架巨大的運輸飛船,穿破星空雲幕,正於柱狀的輝光中,斜斜而至。


    通過大星區方程式的直播,所有在電視光幕前的人們,都看到了這樣的一張臉。


    林海


    家族方程式主帥室後方,全體震驚到呆滯了。


    家主,以及伯爵,河畔星議長大人,星區議員的林威抓著椅子扶手,身體猛然繃直,目光裏,是一閃既沒的驚喜,以及難以置信。林海的親兄弟林昊,就這麽大張著可以塞下軸承零件的下巴,險些脫了臼。林遠山,林江,林南頭眩暈著,似乎不掌著桌子,他們就會頭腦充血一頭栽落地麵。


    還有很多人,幾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嚇懵住了。和“威爾”打過交道的唐納海,衝“威爾”投過媚眼的韋恩公司女職員。那些所有在家族中和“威爾”接觸過的家族中人。


    家族的私生子,那個在調查局無數特工追捕搜索下,至今沒有任何音訊的林海。竟然就是他們身邊,他就是――“威爾”


    他用方程式機師的身份,完美的掩蓋了他的蹤跡,隱藏在了家族之中……從未離開。


    “威爾”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奇跡,那些外界爭論紛紛的事跡,自然也都是他所做到的。


    林薇的泛紅眼珠顫抖著,她旁邊的首席助手克萊爾,更是一臉的駭然。


    所以他就是林海,林海就是機師“威爾”。


    兩個身影,重合在了一處。


    林薇瞬間,被一股巨大的窒息感襲中,她的鼻翕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那麽靜滯,再也舍不得吐息。仿佛在唿吸的分神間,眼前的這個身影,就將消失不見。


    米蘭星第七大道10l會所裏觀看直播的所有貴族青年們,在這一刻已經從剛才的怒罵中萬籟俱寂。


    那個剛剛一直高唿著“威爾必勝,你是米蘭星第一機甲師”的伊萬家族繼承人伊萬羅孚眼珠子像是天鵝的蛋一樣鼓突。


    那個口口聲聲掛著“威爾才是我這種大叔控喜歡類型”的風騎士家族繼承人佘清舒捧著嘴。她的眼底還有剛才為哈曼德的命運牽動下來的水花。而現在隻剩下徹頭徹尾的震驚。


    那個曾在學院夥同滄州星區約瑟夫被林海要了一億鷹鎊的維爾遜和唐思南呆住了,口裏隻剩下驚恐的聲音,“他,他是林海……”,“他怎麽可能是林海”


    “天鵝”家族繼承人樓良宇死死的盯著光屏上的這一幕,像是有人在他心髒狠狠砸了一拳,讓他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這裏的所有人,都在為剛才“威爾”的命運擔憂,都在為這場星區的黑幕憤怒,都渴望“威爾”逃出生天


    他們全部人,都被這個機師征服,甚至從心底,對他肅然起敬。


    而“他”……


    是林海


    他是那個清遠學院的特聘講師林海,因骷髏會和他們結仇。又是那個機師“威爾”,米蘭星區方程式的最大黑馬,有人斷言他將躋身當代最著名的機師之一。


    他是林海。河畔星伯爵的那個私生子。


    直至此刻,這幫會所裏的貴族子弟,才明白他們之前在學院裏,犯下了一個多麽可怕而巨大的錯誤……這個錯誤是那樣的愚蠢和膚淺。


    樓良宇手中握著的名貴咖啡杯,竟然止不住勢頭的顫抖起來,然後“哐當”一聲,在地麵砸得粉碎。


    整個會所裏噤若寒蟬的貴族青年們。就像是被這個晴天霹靂,震得一片茫然。


    李晴冬,丁小布,馬蓋先,本傑明,狄更斯,帶著一台軍用機甲在一處預定和林海接頭樹叢裏,盯著接了天線的手持直播屏幕之中,蛻變了“威爾”的外殼,剝露出真實身份的林海。


    就像是看著醜蟲破繭成蝶,從此整個星河,都將因為他愈加閃耀。


    “我知道你不會死,我知道你能逃到我這裏的”看著此刻賽場上,那個身著製服,麵容微汙但目光無比清澈的男子,李晴冬雙手合攏捧在緊身運動背心勾勒出體態峰巒突起的胸前,“我相信你,並一直相信著,我們在這裏等你


    天鵝家族那座天鵝古堡之中,天鵝老侯爵樓家成麵對他的爵士們,道,“將這個消息,通知馬裏安,那個人妖,巴吉,那條“狐狸”瓊斯,唐泰斯,安迪等人……林海出現了。”


    然後這個老侯爵扶著手上的拐杖,沉默了好半晌,歎道,“隻是這個小家夥……給了我們太多驚喜啊”


    此刻在另一座位於清遠學院的古堡中,一個少女偶像幻滅的“啊啊啊啊”聲音慘然響起。她的旁邊是因為直播的變故,正在向電話那頭緊急安排著什麽的表哥陸銘。陸曼娜在呆滯後的慘叫下,紅著眼表情無比難看道,“太討厭了……怎麽會是那個男人太討厭了,他居然偽裝進入方程式……怎麽能這樣啊”


    然後少女突然對電視裏那個牽連了她心髒的青年,略帶哭音喊道,“那你快逃啊……你的隊友死了,他現在還要殺你,快逃啊傻瓜……”


    水文靜星空港滯留的老兵們,此時此刻,轟然一團圍住了播放著米蘭星區方程式直播的光屏。


    空港在之前,就已經沸騰了,人們為龍騎士戰隊的作弊所憤怒,為哈曼德轟動星區的死去而震驚垂淚。


    但人們更駭然的發現,麵對著米蘭星區爆發的這場醜聞黑幕,他們身旁的這一大群老兵,此刻的臉上,不光淚水漣漣,更是個個殺氣騰騰


    那個星球議員小心翼翼的陪著好,看著直播,隻覺得米蘭星區的那幫政客實在是玩得太大了,紕漏也太大了,居然讓這樣的黑幕醜聞,竟然就這麽暴露在民眾麵前。而他也震驚的發現,剛才隻是播出黑幕的時候,這幫老兵們還隻是帶著憤怒的看著龍騎士戰隊的作弊行為,但此刻當那個韋恩戰隊的機師脫下頭盔揭開偽裝露出真容之後,他們幾乎就這樣轟然湧到了光屏麵前。


    甚至就連杜子強和陳羽這樣的戰鬥英雄,竟然都一拳,轟碎了麵前的一副小光屏


    這名水文靜星的星球議員終於明白了,這些老兵們要去米蘭星區找的林海,就是直播畫麵前的這一位。隻是現在的畫麵下,是他孤身單人,麵對一台戰鬥機甲。所以就連這個星球議員都歎了一口氣……


    迴天乏力。


    此刻的米蘭大廣場,今天要迎接國王到來的慶典上,加納森就這麽在慶典台後方,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聽到米蘭大廣場外,民眾們洶湧起來的憤怒,他冷冷的看著直播裏曝出的林海。


    看到那台龍騎士機甲的席遠,身旁,傳來巴拿馬的聲音,“……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麽方程式直播大樓那邊,那個總導播,竟然沒有控製住直播,甚至連方程式組委會上我們的人,都來電說他快擋不住壓力了……特警隊已經準備突入黃石公園阻止席遠的殺戮……席遠,完蛋了。但沒想到,林海居然就是韋恩戰隊的機師“威爾”我們情報上麵出了差錯,都怪我”


    “不怪你。”靜默了片刻後,加納森有著花白整齊後梳的大背頭抬起來,眼神裏竟然是一種莫名讓巴拿馬心跳的暗黑深淵,“此子神鬼莫測,這番作為逃避我們的搜索,的確是無法猜測到的。方程式直播那邊迴饋說出現問題,同樣是駭客問題……”


    “什麽――”巴拿馬目光一縮。如果連方程式直播都能突破,那麽站在那個林海背後的駭客,有多麽可怕?


    “今日若此子不死,我寢食難安”加納森看著朝著窗外,那是一輪緋色血紅的恆星,“特警局的人準備進入黃石公園阻止席遠,隻是特警局的力量,麵對我們調查局特工的力量,不值一提。你隻需要讓你的人,以追捕逃犯的名義,封鎖住黃石公園,不讓特警隊的人進入解救那麽他在席遠的手頭上……就死定了。”


    巴拿馬目光泛亮,“林海是議會批準逮捕的通緝犯,我們當然可以封鎖現場,前往逮捕他”


    然後他冷笑,“放心吧,這一次,我不會讓他活著看到明天的日出而克古莫,已經開始向潘朵拉星球進軍了吧,時間上,我們來得及。”


    “那是誰?”


    “他說他叫林海”


    “林海……不知道……”


    “是什麽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怎麽會替換了“威爾”?”


    “他不是替換了“威爾”,看剛才的情況,仿佛他就是機師“威爾”,就是那個諾丁山勳爵,隻是,他一直戴著麵具……”


    “他相當年輕啊……為什麽要偽裝成一個大叔參加方程式?”


    “他就是黑馬“威爾”黑馬“威爾”就是他這才是他的本來麵目”


    仍然有太多的民眾們,壓根就不知道“林海”究竟是何來曆,又是之前哪個無名小卒。


    不說星區頂尖貴族子弟,對普通民眾而言都非常神秘,更何況林海不過隻是河畔星伯爵林威的私生子。哪怕在河畔星上,知道林海的人也是極少數。大多數民眾們,也並不太關心貴族圈的這些隱私。


    而放在米蘭星區這種大地方,說議員林威或許還有人知道,林海這個名字隻怕走出清遠學院,知道的人就屈指可數了。


    但這並不妨礙星區所有觀看直播的民眾們,憤怒像是超級火山一樣爆發。


    “這是作弊”


    “這是謀殺”


    “誰能阻止他?組委會的人呢,特警隊為什麽不介入?趕快介入阻止他啊”


    沒有人會到來,相反在特警組趕赴事件發生的方程式賽場之時,就已經被無數調查局的特工部隊們天上地下的封鎖了


    “我不管什麽,我隻知道裏麵正發生一場屠殺我們要逮捕駕駛機甲屠殺謀殺的人請不要妨礙公務”星球特警隊的負責人正麵對麵前的調查局的特工旋翼飛機和機甲部隊,怒斥道。


    而此刻走出的調查局首席太保伽馬,則微微一笑,“很不巧,我們提前封鎖了這裏,也是準備阻止裏麵的屠殺……而且還要逮捕議會的通緝犯……說到妨礙公務,我們調查局的行動權限比你們高,還是你們別妨礙我們才是”


    麵對氣勢洶洶的調查局,準備進入賽場處理危機,但卻被攔截的特警隊,也一時無法反駁,行動就這麽被阻滯。


    而他們看著完全封鎖了賽場的調查局部隊,根本沒有一副要進去抓人的勢頭,更像是在站崗,放任此時內部那場屠殺的進行。


    特警隊的負責人不甘心,連續和後方總局通話,片刻後,他咒罵著猛摔碎了手上的通話器。他的組員立刻湧了過來,“頭兒,局上怎麽說?”


    那名負責人頹軟無力道,“局長和議會方麵溝通過了,說是上頭下了命令,議長的命令,讓我們原地待命”


    “去他媽的”眾特警隊成員,紛紛一片怒罵之聲。


    隻是麵對調查局的機甲大隊和旋翼機分隊,他們這群隻配備了電擊槍的特警機甲隊,又怎麽可以抗衡?


    “林海……我記起來了,你是叛徒林家當代家主的那個小雜種原來如此……真是,了不起啊……”


    席遠笑道,“接下來,我就更迫不及待想殺了你了……你如此了不起,想必此刻林家背後的所有人,見到你被當眾殺死,定然會無比心痛吧這會是撕裂他們的一塊肉吧咦,你真的不怕死嗎?剛才你的家族機師隊長才死在你的麵前啊”


    “不過你放心,你會比他死得更慘”


    席遠不停想撩撥下方這個青年的恐懼,他可不想此人視死如歸的死了,看不到他恐懼的模樣,會少了很多樂趣。


    但此刻,林海隻是仰頭,突然道,“方程式失敗,那個韋恩家的叛徒,就能接管產業了吧”


    這頭,席遠的聲音突然停住,短暫的沉默。


    林海突然笑了起來,“原來如此,我知道是誰了。”


    席遠沒想到在這種時刻,下方的這個青年還有這種算計,他眼珠凜然睜圓,“找死”


    在龍騎士機甲巨臂砸下來的瞬間,林海轉身攀爬向蓮花九號,他的手腳並用,四肢如飛,整個人沿著蓮花機甲的表麵,飛快狂奔、


    沒有人會來營救他,所以他隻能自救。


    他攀上蓮花機甲,然後來到青崖邊緣,麵對著後方急速放大的紅色惡魔身影。林海振臂一展,從青崖朝著下方跳落。


    他跳崖


    就在所有注目著他的人心髒陡然一沉之時,他製服背後的噴射裝置,突然噴出白煙,腳尖險險擦著在青崖邊緣探爪抓空的龍騎士機甲手臂,朝著下方的峽穀噴射下去


    方程式機甲服後方有噴射著陸裝置,可以⊥機師在彈射脫離駕駛艙後,安然落地。


    林海就在那股推力的帶動下,朝著峽穀下方樹林射下去。


    這是他剛才就擬定的逃生路線,他駕駛蓮花機甲逃到懸崖之上,就是為了這一步做準備。他從這裏飛躍下去,然後衝下峽穀,想辦法抵達李晴冬為他準備好的機甲地點。有機甲在手,就能和龍騎士一戰……雖然李晴冬準備的那台機甲有些老舊了,但他能讓它煥發出新的活力。隻要逃到那裏。林海知道不容易,而且席遠也定然會追過來。


    林海逆向噴射著背部氣流,小心翼翼的控製著氣流的推動量,維持著供應和保留著陸的量。


    迴過頭來,已經看到狂怒的席遠操控龍騎士機甲,用尖銳的機甲手爪,扣入懸崖的岩層,然後朝底部攀爬。


    龍騎士機甲畢竟沒有安裝滑翔尾翼和噴射推動裝置,不過他下懸崖的速度,卻是非常之快,顯示出他要追殺林海的決心。


    而此刻,林海就看到了頭頂穿破雲層,滑翔而至,像是一個大肚皮海鷗的飛船。朝著他的落點,朝著峽穀的落點,垂降而來


    運輸飛船以妙至毫巔的飛行技巧,和跳下懸崖在空中噴射滑翔的林海平飛


    看到這架運輸飛船之前,林海所想的隻是逃到和李晴冬預定交付那台退役老式十一代機甲的藏匿地點。而現在,林海知道計劃終究是趕不上變化。


    人算,始終比不上天算。


    看到飛船駕駛座裏,那個帶著墨鏡頭套,朝他比了個手勢的猥瑣老頭。


    林海明白,他不用再逃了。


    飛船和人,同時落向那片峽穀之中。


    隱沒。


    在落地前的反噴射氣流,讓林海在半空打了無數個滾,然後砸在草坪上,翻滾了幾十圈才停住。


    他渾身劇痛的爬起身來,他必須要爬起來,然後就看到了緩緩在他麵前降下的這艘大肚海鷗狀的運輸飛船。


    飛船降落,機腹裂開,那是一塊油布包著,凹凸起伏的人造物體。


    帶著墨鏡,飛行頭套,一身皮背心,迷彩褲皮靴,無比潮爆的江植,踱步來到腹艙,一把扯開油布前端,露出這個半跪的人形物體裂開的駕駛室入口。


    “感謝我的話……一會再說……從遇到你這小子的第一天起,我就明白,絕不省心。我隻是告訴你,我隻是負責送遞東西,這之後的一切後果……都由你自己承擔”還來不及互訴離別的衷腸,江植就迫不及待擺出一副摒開責任的懨懨嘴臉。


    “放心吧,你做事,黑鍋我背。”林海點點頭。


    江植立刻就高興了,“這才是我的好徒弟今天過後你要是沒死,咱們再好好吃一頓大餐……當然是你請客”


    林海哭笑不得,這是哪門子事?


    盡管江植這麽說,但林海心中的激動,已經無法溢於言表。


    多說無益,今日之後他林海如果真的沒死,日後自然還有相見兩人說很多廢話的時間。


    林海跳入了駕駛艙。


    艙門紮紮關閉。


    然後是一陣熟悉的自檢聲響起。


    而後是眼前無數跳脫於駕駛艙的電子器件運作的指示燈,在林海眼中,大放光明。


    就像是一個多年不見的戰友,在歡悅的鳴叫著,歡迎他的到來。


    嗚――鳴


    操縱杆從開合的閥門中升起,林海伸出手,握住這熟悉無比的操縱杆。


    無窮的信心,油然而生。


    看著眼前座艙無數的數據顯示和透視外間,一切盡在掌握的畫麵,感受到這股即將要刺破星河命運之力。


    林海喃喃自語,“好久不見,老朋友。”


    他抬起頭來,眼中光芒,照破山河萬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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