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下,方君玉翻身下馬,將昏迷著的劍心攙扶出來,一路走進了懸壺館。


    館門開著,堂內卻空無一人,隻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以及一些簡單雅致的擺設。屋內飄散著淡淡的藥香味,聞起來很好聞。


    “打擾了,有人在嗎?”方君玉客氣喊道。


    “屋裏有人,而且還是位大夫。”廳堂一側的側門傳來應答聲,接著就見一名儀表堂堂,頭戴綸巾的中年人坐著輪椅緩緩而來。他雙手放在輪椅扶手上,而輪椅的雙輪卻能自行移動,無需雙手去推,似乎暗藏機關。


    方君玉打量了一番來人,問道:“你就是大夫?”


    “是。”


    “那你的腿……”


    “醫者不能自醫,這句話你沒聽過麽?”


    方君玉確實沒聽說過這句話,也無意在這上麵糾結下去,直奔正題道:“大夫,我朋友病了,你幫他看看吧。”


    “將他放到椅子上吧。”大夫指了指身邊的椅子。


    方君玉點頭稱謝,將劍心扶了過去,妥善安置好。


    大夫抬起手,手指輕勾數下,指尖冒出一縷縷靈力絲線。這些絲線跟蠶絲一樣細,微微的泛著光,飄蕩著飛到劍心附近,纏繞在了劍心的手腕上。


    脈搏的跳動,以及體內的一切狀況,都通過幾根靈力絲線傳迴到大夫手上,他默然不語,細細感受,神情專注。


    方君玉在旁邊看著,雙眼為之一亮,覺得事情有戲。眼前這名大夫的手段,比之前任何一個大夫都要高明,光是靈力化絲這一手,就不是尋常大夫能夠辦到的。


    “有救。”大夫撤迴了絲線,點頭道。


    “他得了什麽病?”方君玉一聽有救,懸著的心立即放了下來。


    “一種叫做‘靈隱症’的怪病,患病者體內的靈力會無緣無故的消失,體質也會變得越來越虛弱,直至生機斷絕,徹底死亡。這位病人還算走運,如果再拖延一天,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他。”


    “要怎麽做才能把他治好?”


    “簡單,服藥即可。我替你開幾副藥,你與病人暫住於此,每天替他熬夜,順便照顧他。三天之後,我保證藥到病除,讓他恢複如初。”


    “好!那真是多謝大夫了!”方君玉喜道。


    方君玉跟大夫又談了幾句,得知大夫姓譚。


    他向譚大夫支付了醫藥費,帶著劍心在醫館內住了下來。譚大夫很快便準備好了藥材,並說明了熬藥的方法,提供了熬藥的器具。


    這副藥的煎熬方法很特殊,需要人用靈力催發熱量熬藥,用凡火熬藥是不行的。譚大夫以身有要事為由,將熬藥的事情交給了方君玉。


    救人要緊,方君玉沒有推脫,一力承擔下來。


    等到真正上手,方君玉才感受到熬藥的難度,在此過程中要謹慎掌握靈力的火候,大一點不行,小一點也不行。當藥湯熬製到一定程度時,還得不斷改變火候。


    若不是他的雙臂穴位經脈盡皆打通,對於靈力的掌控能力很高,還真不一定能把這副藥熬好。


    等到藥湯熬好,他體內的靈力已經耗盡大半,累得不行。他端著藥湯迴到屋裏,等藥湯


    變溫後,喂給了劍心。


    像是這樣的藥湯,一天得熬製三份,早中晚都得吃。


    接下來的幾天裏,方君玉又要熬藥,又要照顧劍心,花費了不少心力,但也沒什麽怨言。雙方是朋友,幫點小忙也是應該的,總不能看著劍心一病不起。


    譚大夫開的藥確實管用,劍心喝了藥湯之後,從第二天開始身體便有所好轉,消失的靈力逐漸複蘇,胃口也變好了。


    劍心這一次大病算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若不是身邊有方君玉照顧,又遇到了譚大夫這位名醫,他現在很可能已經死了。


    “大恩不言謝,兩位的恩情劍心記下了,將來兩位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隻要一句話,劍心願為你們赴湯蹈火!”


    劍心逐漸好轉之後,對方君玉以及譚大夫說了這樣一番話,目光很是真誠,罕見的打破了平時的冰冷態度。


    “放心,以後我要是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絕不會跟你客氣。”方君玉笑道。


    旁邊譚大夫沒吭聲,眼中閃過了一道不易察覺的玩味之色。


    ……


    夜晚,懸壺館一個房間內。


    譚大夫坐在輪椅上,借著一燈如豆的燈光,翻看著一本古老的醫書。


    另一人不請自來,瞬間穿過窗口,落在了屋內,在了譚大夫背後。他在了燈光照耀不到的陰影中,身形模模糊糊。


    “事情辦得怎麽樣了?”來者問道。


    “如果連這種小事也辦不好,我的懸壺館還是趁早停業算了。”譚大夫頭也不迴道。


    “那就好。”


    “你這麽大的身份跑去捉弄兩個小輩,這樣真的好嗎?”


    “哼,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不用管。”


    “我隻是隨口一問罷了。多管閑事是一種致命的病,你讓我管你的閑事,我也不會管的。”


    “明白就好。”


    來者沒有久留,隨後飄然離開,穿過窗口消失不見。


    譚大夫繼續看燈下的醫書,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


    隔日。


    劍心基本痊愈,恢複了七八成,氣色比來時好多了。譚大夫聲稱劍心的靈隱症已經痊愈,接下來慢慢調養即可,不必再留在醫館了,下了逐客令。


    方君玉與劍心離開了懸壺館,繼續趕路。如此又過了幾天,劍心一路上吃吃喝喝,身體日漸好轉,恢複到了全盛狀態。


    有了之前的種種經曆,兩人的友情逐漸加深,成為了好朋友。


    而這正是某人想要看到的。


    ……


    這天傍晚,日薄西山,落日餘暉好似殘血,揚撒在地平線上。


    清脆的馬蹄聲響徹大道,兩匹馬一前一後,飛馳前進。馬上各有一青年,正是方君玉跟劍心,兩人為了彌補耽擱的時間,選擇了騎馬趕路,這樣無疑會快很多。


    就在兩人策馬前進之時,忽然有一道劍氣破空而來,**在半路上,豁開一道深痕,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馬匹受驚,揚蹄嘶鳴,方君玉與劍心同時選擇了棄馬跳出,落在了大道上。


    方君玉瞪眼望向道路對麵,就見沙塵滾滾,劍光霍霍,一道人影從中緩步走出。


    這人是名氣度不凡的中年人,目光


    好似冰霜般寒冷,不帶絲毫感情,身穿著一身玄衣,每一步踏出都好像有著千斤之力。


    來者正是冷無雙。


    “冷前輩。”方君玉愕然道。


    “師父,你怎麽來了?”旁邊的劍心也很意外。


    冷無雙步步走來,整個人就好像一柄出鞘利劍,氣勢比平日更為淩厲。整個大道因為他的到來,變得肅殺無比,氣氛壓抑。


    兩匹馬感受到本能的恐懼,扭頭狂奔逃走,奔跑速度比剛才快了三倍。


    方君玉察覺到事情有異,隱隱覺得不安。


    “劍心,”冷無雙凝視著徒弟,目光銳利逼人,“你認為方君玉是你什麽人?”


    “師父何出此問?”劍心反問道。


    “是為師在問你,而不是你在問我。”


    “方君玉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


    “很好。”冷無雙側過身來,大袖一甩,下了一個強人所難的命令,“為師命令你現在就殺了他!”


    事出突然,方君玉跟劍心兩人目光皆是一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冷無雙竟然讓劍心殺死自己的朋友!


    而且方君玉對於劍心而言,可不止是朋友,同時也是半個救命恩人。


    換成別人提出這樣的要求,或許會是玩笑話,但冷無雙並不是一個會開這種低級玩笑的人,他現在的態度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劍心呆住了,方君玉也有點發蒙,兩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師父為什麽要讓我殺死方君玉?”劍心顫聲問道。


    “理由很簡單,你的絕情劍意始終無法做到真正的絕情,必須逼著你殺死一個親近的人,才能讓你的劍變得絕情絕義。你是孤兒,沒有親人可以殺,所以隻能讓你對朋友下手了。”冷無雙緩緩答道。


    “師父,我的絕情劍意已經凝聚出來了,沒必要再用殺人的方式去磨礪!”劍心怒道。


    旁邊的方君玉同樣又驚又怒,他竟然被冷無雙當成了磨礪徒弟的工具!


    這個冷無雙逼著徒弟做這種事,果然是個冷血之人。


    “你現在的反應,已經證明了你還沒有領悟真正的絕情劍意!”冷無雙身體一閃,以近乎瞬移般的恐怖速度,閃身來到了劍心身邊,將一柄劍架在了劍心脖子上,“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死你這個培養了十幾年的徒弟。這才是真正的絕情,你還差得遠呢。”


    一股冰冷刺骨的劍意從冷無雙身上散發出來,就好像千萬柄寒冰利劍一起對外刺出。


    劍心看著架在脖子上的劍鋒,感受到了師父身上那毫不掩飾的絕情劍意。他的絕情劍意與師父的絕情劍意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你要是不殺方君玉,那我就殺了你,你一旦死了,就沒辦法為家人報仇雪恨了。別忘了,你身上背負著一百一十三條人命的仇恨,這些人中包括你的父母、姐姐以及眾多親人。就算為了報仇,你也得殺了方君玉,徹徹底底的掌握絕情劍意。隻要踏出這一步,我保證你將來的成就能超過我!”


    冷無雙仿佛地獄中走出的閻羅,蠱惑著自己的徒弟。


    仇恨這個字眼勾動了劍心塵封了多年的心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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