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看萬曆入戲了,趁熱打鐵道:“現在呢?我朝缺糧嗎?不缺了,據戶部統計,自從新一條鞭法實施後,今年的糧產增加了近一倍,多出來的糧食都不知道該怎麽存儲,總不能放壞在老百姓的糧倉裏吧?那不如讓百姓自由交易,換取國外的產品,豈不是對我們更有利?用我們過剩的產品換取我們需要的其他物品,是不是好事?”


    萬曆接過話茬:“然後就可以撤銷沿海衛所,這些官兵就可以調到遼東和女真作戰,是這個意思吧?”


    萬曆到底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節。


    “事倒是個好事,但是……怎麽就感覺哪裏說不上的不合適呢?”


    萬曆皺著眉頭,有些迷茫。


    “皇上,因為過去沒做過,總是怕的,就像在黑夜中行走,看不到前路,雖不知有什麽危險,但還是感到恐懼,這個很正常。”


    “嗯,楚愛卿,朕倒不是不信任你,但是這事恐怕群臣很難說服啊,畢竟老祖宗留下的規矩,想破並不容易啊。”


    “皇上,我知道難度很大,但是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了,否則你讓臣一個人去對付建州女真,屬實也打不過啊。”


    萬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迴踱步,走了十幾圈,顯然是舉棋不定。


    楚凡看萬曆有所動搖,又補了句:“皇上,如果可以我朝生產力不斷提高,糧食、工業品不斷增加,我們自己又用不完,難道就全都堆積起來嗎?


    不如就和外邦全麵開放交易,這樣我朝內部來說可保物價穩定,消耗過量產出,還可以換得外邦貨物,對外來說,避免了軍事衝突,減少了軍事防禦,減輕軍力負擔,對北方瓦剌、蒙古、女真,也減少了摩擦,可以互市了,搶的人就少了,對我們來說不是更好的事嗎?”


    這一席話,徹底點醒了萬曆,是啊,東西越來越多,我們自己用不完,難道全存起來?


    萬曆迴到椅子上坐下,道:“好,愛卿說的有理,這就開始操辦,全麵開放沿海。”


    很快,皇帝主動在朝會上提出了開放沿海的提議,當然了免不了遭到各種阻撓,各種反抗,尤其是保守派官員,從來就沒有把其他民族放在眼裏,在他們看來,那些都是蠻子,野人,除了一些牛羊馬匹,實在沒什麽值得我們拿來互換的。


    但是萬曆先生這次衝鋒在前,據理力爭,而且有一個道理群臣始終繞不過去,多餘的產值怎麽辦?糧食吃不完,難道就這麽堆積著?


    有人說可以養豬,養家禽。


    那家禽和豬也過剩了呢?


    隨著國家發展越來越壯大,過剩的產值必須向外輸出,這是自然規律。


    最終舌戰群儒獲勝的萬曆,興高采烈的在聖旨上按下了玉璽。


    明朝對外開放的大門,就此打開了。


    新任兵部侍郎楚凡,今天是第一天上任,拜會了尚書楊鎬,楚凡開始翻看近期的兵部會刊,也就是兵部最近的工作報告。


    戚家軍果然非常勇猛,雖然僅七萬人,卻將次波軍三十多萬人阻在了山海關外數月之久,最後由於補給困難,次波軍主動後退到了遼東,大部分迴平壤修整,現在剩餘不足十萬人和戚家軍在沈陽一代對峙。


    說起來次波國人還是對中國國情不了解,對大明周邊環境不熟悉。


    其實不要認死理,別從山海關走,繞道內地的話,明軍防禦都是很稀疏的,特別是大同府到山海關之間的這一代,隻要突破了長城,就可以直抵北京。


    但是他們選擇了強攻,那麽建州女真呢?他們會不會選擇從中間地帶穿插下來呢?


    答案是會的,按照曆史,二十年後努爾哈赤還是會帶兵攻打明朝,被阻在山海關外,最終努爾哈赤還將把老命扔在這裏,但是他的兒子皇太極則會帶人繞過山海關,從北京上上直插下來。


    西邊藏區戰事平息之後,基本沒有再出現大的威脅,各部落統一,且由於楚凡的作用,古格王朝和宗教領袖都宣布臣服於明朝,是以目前沒有什麽危險。


    西南方向,由於大理、越南等地民亂不斷,始終處於戰備階段。


    但是好在那些地方很偏遠,人口也稀疏,就像是甘州衛以北的情況,地盤即使丟了,也無關痛癢,等有朝一日騰出手再收迴來就是了,所以朝廷即不是不管,也不是全情投入,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東南方向,目前有廣東、廣西兩個大沿海的衛所,各類防禦兵力約一萬五千人。


    東部浙江、江蘇兩個沿海衛所防禦兵力約一萬三千人。


    湖南、湖北、四川、陝西等內陸省份由於沒有什麽戰事基本沒有兵力,最多就是一些團練部隊,也就是所謂的民兵。


    現在兵部賬麵上錢基本上夠用,維持著戚家軍的支出,但是想增加兵力還是有些不足。


    研究完全國的兵力情況,楚凡陷入沉思。


    如果按照曆史走向,接下來的幾十年裏,農民起義四起,陝西、四川、湖南、湖北,都將陸續爆發農民起義,且陝西這一支非常厲害,因為其中有著名的李自成。


    如果將這些部隊全都抽走,一兩年內打得過次波國和清軍,也就罷了,如果拖下去,打成了持久戰,國內再發生戰事,可能就完全失控了。但是自己的到來,有沒有影響到國內的曆史走向,現在也無法判斷。


    既然這樣,那就多措並舉吧,把不安定因素消滅在萌芽狀態。


    說幹就幹,是楚凡的做事風格,隻想不做,何時成事?


    第一,馬上起草文書,調集兩廣衛所一萬兩千人,江浙兩衛所一萬人,即日赴京,不得延誤。


    第二,向戚家軍下發軍令,命其退守沈陽至遼陽一線,以一己兵力對抗次波軍和努爾哈赤軍,放任遼陽沈陽以北的縱深地帶,將次波軍和努爾哈赤軍引入同一地區。


    第三,向西藏古格國發出文書,命古格國調兵一萬人前往大同府集結。


    第四,向天水衛發文,命天水衛、肅州衛調集共三千人,到大同府與古格國合兵,天水衛提督汪正升任大同副總兵,統領藏兵。第五,向戶部行函,請軍費五十萬兩。


    第六,向內閣申請,派錦衣衛前往陝西米脂尋找名叫李鴻基之人,在米脂縣收繳所有地主土地,責令當地不許養羊,米脂縣所有李姓男人全部遷居到長安城,不得娶本地女人。


    第七,向陝西布政使下發文書,責令撤除銀川驛站,陝西所有驛站不許招錄姓李的驛卒。


    削兒餘,花同書還能看得懂,畢克海城通閣的事期姓已經下令,再設防息文已經不人,調果兵力寸衛東北,無可厚非。


    但是後麵的就越看越糊塗了,咋的?肅州衛不用防禦了?下方是藏區,上方是瓦剌人,夾在中間的肅州衛,一點兵力都不留?


    還有,陝西米脂有人惹你了?這人姓李?你怎麽和陝西姓李的過不去了?


    但是,這個時候的楊鎬先生已經年過七旬,七十一歲的老漢,本該在家抱孫子,甚至是重孫子,卻被硬生生拉來當兵部尚書,實在有些強人所難,再加上現在遼東戰事吃緊,戚家軍一個閃失,京城就危在旦夕,老先生就要背黑鍋,說不得就沒有個善終。


    是以,真心是不想管這些破事了,這時候來個副手楚凡,可不要把他往前麵推,自己能不管就不管。


    為了不背黑鍋,楊老先生連兵部的公文審批規定都改了。


    過去,兵部所有行文,都是由下級的官員起草,分管的侍郎審核,最終由尚書也就是一把手簽字才能簽發。


    看了這七份文件,老先生拿捏不準,但又很清楚楚凡才是來掌控大局的,自己若是不批,影響了楚凡的安排,少不得要挨皇帝的收拾,但是又不想擔責任,索性改為了從今往後,兵部文書尚書、侍郎都有簽發權,楚凡起草的文書不用再轉給楊鎬本人簽發了。


    哼哼,沒點滑頭精神,能安安穩穩做到兵部尚書的位置上?


    楚凡本來還想扭捏一下,找尚書先生說說,不要這樣嘛,我還是尊重您的,您是一把手,我是副手,您還是要給我把把關嘛。結果老尚書沒等楚凡找自己,卻先抱著一摞文件找楚凡來了。


    態度也很明確,你寫的這些我也看不懂,你要幹啥我也不明白,你就自己看著弄吧,我部阻攔,但你也別拉我給你墊背,咱們好好在這兵部混,井水不犯河水。


    人家都說這麽明白了,楚凡能說什麽呢?行吧,那我就自己玩了?


    於是乎,很快,七份文書分別送達。


    首先收到文書的是天水衛汪正。


    看著兵部下達的命令,汪正很快就明白了意圖。


    老尚書不明白為什麽敢將肅州衛幾乎所有兵力都調到大同府,但是汪正很清楚,過去肅州衛主要職責是守衛現今酒泉,也就是絲綢之路上的敦煌、玉門一代。


    現今這個時代,最大的威脅是來自於肅州南北兩側的勢力,南側的藏族勢力當然不用再防禦,已經臣服於大明,且楚凡還是古格國的輔政大臣,肯定沒有威脅了。


    而北方的瓦剌勢力,對肅州衛也沒有威脅,因為在肅州北側的額濟納地區,現在隻剩下被楚凡賄賂走的小部落哲哲。


    哲哲收了楚凡的好處,連招唿都不打,就撤出戰場,留下了準格爾在風中淩亂,之後並沒有和明朝這邊失去聯係,按照楚凡的安排,老孫頭悄悄的從甘州向哲哲輸送著物資,要求隻有一個,遠離礦廠。


    哲哲這個小部落,本來也不具備單挑明朝的實力,收了好處,自然是去瀟灑了,哪有時間再跟著別人來搗亂,何況現在額濟納中部已經沒有瓦剌勢力,和碩特被消滅後,準格爾已經帶著殘部返迴了草原深處。


    所以肅州衛南北都已經被平定,再放幾千人純屬浪費。


    天水衛本來人就不多,帶幾個象征性的親兵,汪正就上路了。


    提任為四品的副總兵,當然是托把兄弟楚凡的福,汪正算是押對了寶,這把子拜的,簡直比買彩票中獎還要爽,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楚凡遲早要迴去主持大局,這一點汪正看的比誰都透徹。


    第二個收到文書的是江浙總督府,從開放通商口岸開始,總督馬林就已經猜到了衛所遲早要撤,沒想到的是,楚凡還算留麵子,隻要兵,不撤衛所,這就好說了,不撤衛所,我的官就還在,沒兵不要緊,還能混下去就行,很快就將兵力派往京城。


    第三個收到的是兩廣總督府,兩廣總督劉延是個實誠人,上麵讓幹啥,他就幹啥,很快就挑選了最的一萬多兵力派往北京。


    第四個收到的是藏區古格國,現任索達法王索央宗,就是被楚凡臨走推薦為下一世索達法王轉世的天堂寺小和尚,古格國的行政首長,立即召集群臣,宣讀了朝廷文書,並且強調道:“此文書乃兵部侍郎,古格國第一輔政大臣楚凡簽發,我們要盡快響應,朝廷雖然隻要一萬人,但我們更要表達我們的誠意,我建議去兩萬人。”


    群臣自是讚同的,在藏區,沒人不知道楚凡,更沒人不知道這位來自漢區的漢人,幫助古格統一西藏,給了大家安定的生活。


    第五個收到文書的,是正在遼東邊境和次波軍苦戰的戚家軍首領吳惟忠,剛看到文書讓他後撤的時候,吳惟忠臉色一沉,還當是兵部那群大老爺又在紙上談兵,居然讓自己後撤。


    你可知這一點點推進用了多久的時間,損失了多少兵力,流下了多少鮮血,你說後撤就後撤?


    但是當他看到楚凡簽發的印章時,馬上不去想這些了,憑他對楚凡的了解,不可能是讓他當縮頭烏龜,必然又更大的戰略部署。輪起來,吳惟庸自認是個將才,但楚凡絕對是帥才,是以作為自己的高度,肯定是看不到楚凡的目標和戰略的,是以看不懂就不看了,照做肯定沒有錯,立即招唿部隊有序後撤,向遼陽和沈陽轉移。


    第六個收到文書的,是陝西布政使司,看了內容也是莫名其妙,銀川驛所惹誰了?為什麽要裁撤?


    還不能再用姓李的驛卒?這是什麽狗屁政策?


    但是上麵有令,不得不辦,很快就派人去辦理了。


    發出去了七份文書,隻有六家收到了。還有一份去了哪裏?


    發給內閣的文書,被內閣次輔奎星河拿走了。


    奎星河,前戶部尚書,當的雖然沒什麽成績,但也沒犯什麽錯誤,當初為了給楚凡騰位置,無緣無故的被提拔到了內閣當次輔,說是提拔,其實就是來內閣打雜,畢竟現任首輔申時行大人是個勞動模範,次輔基本上連邊都沾不上,對他來說簡直是明升暗降。


    結果,位置騰給了楚凡,幹了不到一年,楚尚書就被踢到甘州衛當檢校去了,位置卻沒有還給奎星河,反而是楚凡的嶽父張嗣修坐上了戶部尚書的位置。


    敢情你在這給你家嶽丈占位置來了?


    奎星河是敢怒不敢言,畢竟楚凡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惹了他,說不得皇上一生氣,內閣金牌水娃都不讓你幹了,打鋪蓋走人可就沒意思了。但是這口氣始終咽不下去,這不,申時行這幾天告假,他處理兵部報來的文書就落在了他手裏。


    他沒有按照正常手續草擬辦理意見,而是將此文書親自送到了萬曆的案前,向萬曆匯報。


    “皇上,這個兵部報來的文書要調動錦衣衛,這恐怕^不合祖製吧?”


    楚凡的確是疏忽了,錦衣衛屬於皇帝直屬單位,雖然到了明末時期,有些職業化了,沒有東廠西廠那麽神秘了,但是畢竟還是皇上的親衛,你一個兵部侍郎調動錦衣衛,屬於逾越。


    如果說你要幹什麽國家大事,皇上準或者不準,那大家都是為了公心,無可厚非,但是你申請調動錦衣衛,這個就有點叛逆的味道在裏麵,皇上如果多心,你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如果是一般大臣,敢說這樣的話,還寫成公文報上來,皇帝必然會震怒的。


    你這等於寫了封奏疏告訴皇帝,您以前常穿的那條內褲您還記得吧?最近看您也不怎麽常穿,我借來用用,用完了還給您,可否?你說換成你萬曆,你會不會生氣?


    但是,楚凡的行事風格,以及和皇上的關係,萬曆最終還是準了,奎星河長大了嘴,定在了當場,他沒想到,皇上連這事也能答應,真是穿一條褲子了?


    討了個沒趣的奎星河,灰溜溜的跑迴內閣,草擬了辦理意見,送達了萬曆。


    這個間隙,萬曆迅速召見了楚凡。


    楚凡有個臭毛病,盤算好的事情,就直接辦,不願意征求意見,和領導通氣。


    這讓萬曆有些措手不及,乍一收到奎星河的奏報,也不知道楚凡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如果否了楚凡的文書,相當於打擊楚凡的威信,也隻能先同意了,再叫楚凡來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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