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終歸要來,五百多人想藏起來實在太難了,水關裏的明軍還是被城內次軍找到了,但是找到了不代表能打的過,畢竟裏麵的人除了楚凡,全都是鐵騎精銳,加上水關處城牆入口狹窄,一時間次軍怎麽也打不進幾百人防守的水關。


    隻見水關閣樓的入口處殺的昏天黑地,不斷有次軍被砍死,當然了,也有一部分明軍衛隊倒下。


    楚凡站在水關閣樓二層,觀察著城牆上的戰局。


    當看到小西門和水關之間的這段城牆上,炮聲陣陣,殺聲震天,楚凡微微一笑,自言自語到:“時候差不多了。”


    衝天打響了信號槍。


    其實這次進城之前,楚凡就已經和楊元商量好了,他帶隊進城,屆時以信號彈為令,裏應外合。


    一眾登上城牆的明軍士兵一次次爬上去,一次次被打下來,炮兵這邊非常配合,隻要自己人被打下來,就是一頓炮轟,一旦步兵攻上去,就馬上停止,次軍被這種賴皮打法徹底打抑鬱了,攻上來了不肉搏不行,剛打下去就被大炮炸的抬不起頭,心裏默默的罵了一萬遍:“騷噶斯內,你們玩賴。


    但是罵人是罵不死的,反複的拉鋸扯鋸,城牆上次波國人越來越少,戰損越來越大,已然落入了頹勢。


    正在強攻水關的次軍,突然發現身後有明軍登上了城牆,查大受看到援軍殺到,帶領著鐵騎戰士們從水關衝了出去,背腹受敵的次軍就這樣被包了餃子。


    論勇猛,查大受絕對是當仁不讓的明軍第一勇士,殺紅了眼的查大受猶如鬼魅,硬生生在城牆上殺一條血路,城牆上殺聲震天,終於,受不了兩麵夾擊的次軍撤下城牆,準備將明軍步兵引入甕城內進行決戰。


    率先登上城牆的是左路指揮楊元,消滅了水關處的次軍,士氣振奮,大喊一聲:“兄弟們,隨我殺下去”。


    卻被站在二樓的楚凡叫住了。


    “楊將軍,此時不可入甕城。”


    “楚司務,你且留在這裏,我與查總兵殺下去即可破門了。”


    “楊將軍,你上來看看。”


    楊元和查大受上得閣樓,順著楚凡手指看去,隻見甕城之上的城牆上,沿著垛口邊,隱隱能看到人頭在動,經驗豐富的查大受一眼便看出了蹊蹺,罵道:“有埋伏。”


    說起來次軍真的是一根筋,卻也真的是守規矩,即便水關這邊次軍被包了餃子,隱蔽在甕城之上的次軍卻能嚴格執行命令,靜待伏擊明軍。


    楊元看到次軍的伏擊部隊,倒吸一口涼氣,要不是楚凡發現,闖入甕城豈不是真的就變成甕中的鱉了?


    不由得對這位神奇的斂事司務更加的佩服,即使自己也算是身經百戰,但也差點著了次波國人的道。


    但是甕城和水關這邊城牆邊隻有一個小門,要穿過小門擊殺伏擊的次軍,就像次軍打不進水關一樣,戰鬥接觸麵太小,一時半會肯定打不進去,楊元和查大受看著這個堅固的甕城和堅守的次軍,不知從何下手。


    卻看楚凡轉而朝大西門指過去,說到:“攻那邊。”


    任兩位大將軍再崇拜這位年輕的斂事司務,也不禁張大了嘴,啊啊啊的發不出聲。


    這人是瘋子嗎?攻大西門?


    大西門是整個平壤城最堅固,守軍最多的城門,且目前明軍都沒有攻上過城牆,現在這點人,攻西大門,不是去送死麽?楚凡卻不理兩個將軍的疑惑,繼而對樓下的喊道:“斥候何在?”


    一名黑衣武士雙手做拱,答道:“在,大人。”


    “你且去給楊總兵帶話,請他撤走西大門炮兵,集中火力炮轟小西門甕城,一直轟,別停。”


    黑衣斥候看看查大受,再看看楊元,等著兩位指揮下令,顯然這個小小的斂事司務還指揮不動他這個斥候隊長。


    楊元正在疑慮,卻聽查大受說:“去吧,按楚司務說的辦。”


    經過這段時間,查大受越來越佩服楚凡,不但會搞大炮,還很會指揮作戰,最重要的是居然可以釀出那麽好喝的酒,他總是能夠做出讓人匪夷所思的事,但每件事都讓自己大開眼界,所以他這麽安排,必然有其深意,且聽他的,應該不會錯。


    黑衣斥候領命而去,專業的就是專業的,套上一根繩索,順著牆就滑了下去,不一會就潛入河裏不見了身影。


    次軍現在的防守可以說是從捉襟見肘變成了拆東牆補西牆,小西門邊的城牆已被明軍占領,其他幾個城門也並不樂觀,除了李如柏攻擊的大西門,其他幾處均多次陷落,但又被頑固的次軍硬生生肉搏奪迴,但是在明軍一次次炮轟下,戰損嚴重,城牆上屍橫遍野。


    正在西大門坐鎮的李如鬆,聽完黑衣斥候的報告,正在捋著胡子沉思,一旁的李如柏卻先炸了鍋。


    跳腳大罵:“他楚凡算什麽東西?居然指揮到我們頭上了?他以為他算老幾?”


    楚凡不算老幾,但他很可能是個大神。


    李如鬆習慣性的向弟弟擺了擺手,讓他閉上那張破嘴,對身邊人說到:“傳我將令,全部炮兵轟擊小西門甕城,沒人也轟。”正在小西門甕城外放炮放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小西行長卻又一次給楚凡送來了禮物。


    小西門到水關這段城牆的次軍被如數殲滅後,小西行長一下子上了火,城牆被占領不說,自己的精銳部隊還一下子損失了好幾百。


    病急亂投醫的小西行長指揮附近的部隊全部去集中殲滅水關的明軍,而且一定要活捉那個楚凡,而附近所有的部隊能抽出來再來支援的部隊都不多了,眼見一群明軍在水關打著哈欠喝著茶,就等著甕城門破,合兵破城,卻是在騰不出手去對付他們。


    於是南門防守的朝奸就被派往水關反攻了過來。


    這些不情願賣命的朝奸部隊,慢悠悠的晃蕩到了水關前的城牆上,麵對滿臉鮮血,渾身殺氣的明軍,居然不敢衝鋒,而水關的明軍則在楚凡的指揮下,也不衝鋒,你也不打我,我也不打你,兩支部隊就這麽麵對麵的保持著安靜的對峙。


    說起來,這些人當朝奸,其實也隻是為了保命,不過都是些膽小惜命之人,真讓他們上戰場拚命,他們也是能躲就躲,這次被次波國人派來反攻水關,也是一百個不願意,可以說是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來的。


    楚凡看到這群人磨磨蹭蹭的來了,卻也不進攻,多少也有些懵,幹嘛?來參觀的?


    朝奸派出一名翻譯,對著明軍這邊喊道:“小西行長將軍有令,殺無赦,但我軍念及舊情,不願生靈塗炭,隻要你們投降,可饒你們不死。”


    直到這句勸降的話說完,楚凡才搞清楚,原來是朝奸,隻見楚凡哈哈一笑,喊道:“你們看看現在四個城門都將失守”,又指著城內四處奔跑的次軍說:“小西行長都準備逃跑了,你們要是歸順大明,我可保你們不死,否則莫怪我手下無情。另外你大聲將我說的話迴報給你們頭領,日後我可給你記一大功”


    楚凡帶給他們的有兩個主要信息,第一:次軍要拋棄你們了。第二:我們還能接納你們。


    帶給翻譯官的也有兩個主要信息,第一:你要大聲喊,讓所有人都聽到。第二:給你個人有大大的好處。


    這個翻譯官原本就是遊走在東北和朝鮮之間的生意人,所以會講漢語,平壤陷落後,被抓來當翻譯,最最盼著大明收複平壤的就是他了,聽到楚凡這麽一說,猶豫都沒猶豫,幾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氣把楚凡的話複述了一遍,恨不得最後排的人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這一番話,帶著翻譯官的連指帶比劃,在朝奸部隊中引起了巨大反應,從幾個人交頭接耳到整個隊伍都亂哄哄的。


    終於有幾個人扔下了武器,“咣當、咣當”武器落地的聲音仿佛敲打著每一個人脆弱的心髒,領頭的將領看到大勢已去,終於最後一個扔下了武器,向楚凡投降了。


    人往往就是容易在最安全的地方栽跟頭,小西行長就掉進了自己的坑裏。


    小西行長熟讀兵書,久經沙場,而且特別擅長厚黑學,雖然在談判問題上有些很傻很天真,但是在排兵布陣上,還是很自信的,在他看來,明軍隻要腦子沒毛病,就不會硬啃西大門這塊硬骨頭,畢竟西大門城防堅固,城牆高聳,站在居高臨下的城樓上,強攻等同於自殺。


    是以他沒有安排主力部隊在西大門,正所謂兵不厭詐,隻要是有部隊在上麵活動,就有震懾力,放心大膽的把西大門交給了五千朝鮮歸降軍。


    x奸在哪個國家都有,但是這群朝鮮人也真的骨頭很軟,平壤才失陷了幾個月,就有這麽多人歸順了次波國。


    當然了,這些人要是有戰鬥力,平壤也就不會失陷了,所以當聽到攻擊小西門的炮聲越來越密集,而自己這邊卻很安靜,這支朝奸部隊心裏還是很開心的,隻要自己命還在,管他明軍還是次軍。


    當然了,楚凡是不會讓他們寂寞的,很快一支部隊從城牆上向大西門逼近。


    但不久後,他們看清對方的衣服時,頓時如釋重負。


    因為來的人穿的是朝鮮軍裝。


    直到這些穿著朝鮮軍裝的人突然對自己發起了衝鋒,守城朝將才發覺不對,大喊道:“防禦、防禦,是明軍。”


    事實證明,隻要是帶著x奸的部隊,都一個鳥樣,戰鬥力弱,還看不起自己同胞。


    這幫朝奸看到來的是朝鮮部隊,居然非常開心,因為他們知道朝鮮部隊的戰鬥力很差,一打就跨,就和他們自己一樣。


    但是當真正交手後他們才知道,上當了,這哪裏是朝軍,都是些是獅子老虎。


    朝奸這些人,平時貪生怕死,戰鬥力最多也就是欺負欺負老百姓,麵對真正的虎狼之師,一交手,立即就潰不成軍,查大受和楊元身先士卒,毫不客氣,掄起大刀拚命追殺,可憐朝軍還沒殺傷一個明軍,就已經四散逃跑。


    楊元一部,幾乎以零傷亡的代價,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西大門甕城,附近的次軍發現西大門甕城中跑出來大量的朝軍士兵,趕緊迴防,卻已經來不及了。因為西大門城門已經從裏麵被打開了。


    在門外等候多時的李如鬆,帶領著騎兵衝殺進來,一邊跑一邊大喊:“殺盡倭奴,隻在今日!”


    西門告破。


    雖然西門破了,但是並不意味著明軍勝利了,畢竟朝鮮不是個小城,從西大門到南門再到七星門,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而且聽說西門被破,周圍的次軍全都趕來馳援,李如鬆帶著中軍和楊元的左軍合兵衝進城內,和各路次軍戰作一團,這種時候,再破哪個門都不重要了,先殺人要緊。


    不過話說迴來,次波國鬼子真的不好對付,戰鬥力強,且頑固異常,麵對李如鬆的騎兵,一點也不慫,戰鬥意誌強悍,打死也不後退。


    一時間,雖然衝進了城,卻始終在西門附近戰鬥,打不到城裏去,戰鬥中楊元頭部中槍,好在被頭盔護住,沒有受傷,但是其部將丁景祿當場陣亡,查大受則是太勇猛,衝進次軍之中,殺了個來迴,砍死10幾個步兵,自己也掛了彩,受傷最有意思的當屬李如柏,他是衝進老百姓家裏被狗咬傷的。


    李如鬆也沒躲過,他帶領了第一波衝鋒後,就帶著督戰隊到處指揮作戰,由於目標太明顯,被次軍盯上,從暗處一排槍打過來,當場就被打下了戰馬


    李如鬆倒下的一刻,所有人都慌了,主將要是死了,仗還怎麽打?


    一眾人等頃刻間向李如鬆衝了過去,瞬間就圍成了一個圈,把他護在當中,連人帶馬拖迴了西大門甕城。


    鮮血順著胳膊不住的往下流,軍醫上前剪開他的戰袍,卻見右胸被鐵砂打的一團血肉模糊。軍醫用鐵筷和針將肉中鐵砂逐個往外挑,李如鬆果真是個硬漢,居然沒有喊一聲,但看他滿頭大汗,就知道疼的不是一般。


    由於這時次軍使用的火銃打的還是鐵砂,所以打到身上的鐵砂嵌入肉中,數量極多,軍醫每挑出幾顆鐵砂,就要用鹽水擦拭傷口,防止感染。


    傷口擦鹽水,雖然能消毒,但也是非常痛苦的,這種曾經作為一種刑罰的手段,也是當時最好的治療方法,李如鬆要不是世代習武世家出身,縱是鐵人一個,也忍不住這種痛。


    隻聽“咯噔”一聲,兩個軍醫的動作突然停止了,卻見李如鬆從嘴裏吐出半顆牙齒,原來是是在太疼了,居然咬斷了自己的牙。


    楚凡跟著眾人圍觀,看到李如鬆咬緊牙關,腦門上汗珠一滴滴的往下流,隨著牙齒斷裂的聲音,楚凡也忍不住的一哆嗦。


    突然楚凡拍了下大腿,喊道:“老孫頭呢?快讓他帶著我的酒來”


    古代水酒度數很低,加之水中雜質和細菌很多,無法用於處理傷口防止感染,但是楚凡現在經過蒸餾後,不但酒精度得到了巨大提升,其中包含的水分也變得更加純淨,可以用來當醫用酒精了。


    不一會,老孫頭提著兩壇酒急匆匆的從城外趕來,一邊跑一邊納悶,這正在攻城的當口,楚凡這家夥居然要喝酒?這麽快就要慶功了?


    鹽水換成了酒精,李如鬆的痛感明顯緩解了很多,居然還能笑著罵道:“你們去打仗啊,圍著我幹啥?去把打我的人抓住,抓活的,我親手扒了他的皮!”


    眾將領卻依然圍著他,不肯挪動。


    說起來,李如鬆雖然喜歡罵人,有時候還打人,但是他的指揮才能還是很強的,由於有父親李成梁的茵威,加上自己在遼東鐵騎的多年深耕,威望無人能及。


    他身受重傷,大家自然是不肯離去,而且還有個更要命的問題,他不去,這仗怎麽打?


    正在這時,隻聽一聲:“報。。。。。”


    一個斥候跑過來,單膝跪地喊道:“報總兵大人,吳惟忠部突破了南門,正要殺過來與中軍匯合,卻被倭奴伏擊,傷亡慘重,當前圍困在倉光山一代,請總兵盡快派兵支援。”


    “快,去看看”李如鬆說著就要起身,身邊眾人趕緊扶住。


    查大受勸道:“大人,你可不能動了,我去代你查看”。


    “那怎麽行?吳惟忠所領的是戚家軍,本不是我們遼東鐵騎嫡係,跟隨我們一起作戰以來盡職盡責,從未退縮過,萬萬不可產生嫌隙,現在他們受困,我更要親自去救。”


    可是任你再強悍的人,在傷勢麵前都沒有辦法,剛站起來,卻又跌倒下來。


    一旁的楚凡扶住了他,勸道:“總兵大人,現在倉光山情況不明,大部隊去救吳大人,很容易再次中了敵軍埋伏,倒不如讓各位將軍分作幾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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