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息壤。”


    “息壤?”


    阿璃說道,“還有三塊息壤沒有找迴來。”


    不聽問,“你怎麽知道是三塊?”


    阿璃眉眼一彎,甚是得意,“因為是我扔的。”


    當年她倉促逃離問月門,並不是因為慌亂才將它丟失了一部分,而是她意識到這是個陰謀,甚至害怕是度雲劫誘她盜走息壤,再在半路截丨殺她,一旦發生那種事,那自己將沒有一點籌碼,必死無疑。


    所以她將息壤取了小半塊,又分做了五份,朝九州大地扔去,讓它們散落四方。


    她一開始並沒有想到還能找迴它們,直到子息壤散落後,她體內常能感覺到一種牽引。


    阿璃確定那就是散落的子息壤。


    但她整整五年都沒有去將它們收集迴來,就是怕被度雲劫截丨殺。


    可如今如果再不收迴,她怕又被魔族找到,那對蒼生而言將是大難。


    更何況她也不知為什麽度雲劫不殺她,不過確實不殺。


    那還是將息壤召集迴來吧。


    不聽又是不解,“為什麽突然又要找迴來?”


    “我寧可自己危險一點,也不能讓它落入魔族之手,讓它們禍害九州生靈。”


    不聽仍不明白,為什麽要為了不認識的九州萬物而讓自己身處危險之中。為什麽她要說這樣嚴肅的話,露出這樣堅毅的神情。但他隱約覺得……阿璃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還是很危險的事。


    阿璃又道,“去找息壤之前,我還得先去辦一件事。”


    不聽問,“什麽事?”


    阿璃說道,“把沈瀟交給我的護身符,送還給沈莊主和沈夫人。”


    想到那個蠻不講理的沈瀟,不聽皺眉,“你不討厭她嗎?”


    阿璃說道,“當然討厭,不過煉劍山莊世代守護九州,當年的降魔之戰也是耗盡心血,鑄造師幾乎被屠丨盡,可饒是如此,他們也沒有退怯半步。沈莊主喪女已經很可憐,至少要將沈瀟的遺願帶到,讓她安心轉生。”


    不聽似懂非懂,隻能說,做人真難。


    他歎氣,“不懂。”


    阿璃笑道,“不急,慢慢來。”


    不聽低頭看她,“慢慢來的意思,是你不會再扔下我?”


    阿璃不是要留他一世,隻是把這樣的不聽交給別人,她也不放心。


    與其那樣,不如自己教著,他這樣特殊這樣厲害,或許日後還能成為降魔大軍裏的一員。


    阿璃很是期待。


    她剛點了點頭,不待她將話說完,不聽就張手抱住她,“不能反悔。”


    阿璃都覺得自己像個枕頭了,隨時可抱。


    不得不說,掙紮過兩次她已然放棄掙紮。


    一時竟沒用力推開他。


    反而……覺得不聽的懷裏挺暖的,而且雙臂著實有力,莫名讓人心安。


    她這是麻木了還是……等等,她也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呀。


    阿璃驀地迴神,完蛋,她該不會是喜歡不聽了吧。


    她急忙掙脫,不可能,她怎麽可能喜歡不聽。


    放著貌美如花的吳師叔看不上,放著溫柔爽朗的白無名不愛,偏喜歡這個陰厲少年?


    謔,不可能不可能。


    更何況她第一眼看上的人可是度雲劫,在氣質上,不聽與他完全相反。


    阿璃沉思,莫不是被度雲劫坑慘了導致她的愛慕之心完全扭曲了?


    這五年來,一心隻想著掙脫任何羈絆的她沒有想過要跟誰結緣,如今她也不想。


    找迴息壤,等師尊和師父出關,就是她目前要做的事。


    別的她不願多想。


    &&&&&


    煉劍山莊離問月門著實有一段路,但阿璃不敢直接往那飛,怕被師門發現蹤跡。


    她仔細想過了,估摸孟師叔還要休養一段時日,其他師叔也不得空,唯有度雲劫和吳師叔有空,但孟師叔一受傷,門派的大小事務定是交給度雲劫,所以來追她的人必定是吳師叔。


    吳師叔素來腦子活絡,不似孟師叔那樣好糊弄。


    那她得萬分小心,別在抵達煉劍山莊前就被抓走了。


    步行過去少說要二十來天,但是乘車再轉水路的話,隻要七天便可。


    她準備去買輛馬車,這樣輕鬆一些。


    這城太大了,賣馬車的地方是一定有的,但阿璃不想特地去找,太費時了。


    她站在街道邊上看了會,看見一輛略陳舊,但底盤很寬,車頂高聳的馬車。馬雖不健壯,但兩眼有神,走路十分矯健,一看這輛馬車就能讓人坐得很舒服。


    跟白無名坐的那輛小破車有得一比。


    她當即小跑過去,喚了那在著急趕車的車夫。


    車夫見路邊突然跑出個姑娘還朝自己招手,急忙拉住繩子,罵道,“找死啊你!別擋著老子趕路!”


    “……”她也沒往街道中間跑吧,至於這麽兇。阿璃露出笑臉,“我就是想問問大哥你這車賣不賣?”


    車夫一頓,態度突然好轉,兩眼都要放出光來,“賣啊,你給多少錢?”


    阿璃從懷裏摸出一張百兩銀票,“這張票子夠不夠?”


    車夫一把抓過,隨即跳車,將鞭子塞她手裏,“姑娘早點出城吧,別耽擱。”


    這話交代得莫名其妙,仿佛在催促她快點離開。


    車都賣了還這麽操心,一開始態度惡劣罵人的不是您?


    不過阿璃沒多想,跳上車朝不聽招手,“上車上車。”


    說起馬車,不聽還是頭一迴坐。


    他戳了戳馬頭,手指已陷入鬃毛裏,有些紮手。


    阿璃也不催他。


    等不聽將馬看了個遍,這才上車。


    阿璃一揮鞭子,車輪滾動,馬車緩緩動了起來。


    不聽微覺新奇,不肯再待在車廂裏,出來與她平排並座,“原來馬車這麽舒服。”


    “要是牛車更舒服,不過牛車穩卻慢,馬車雖快卻顛,等會我去買兩個蒲團。”


    車已往城外駛去,路人不多,車走得慢。


    等出了城,沒什麽人,道路又寬闊,阿璃又揮鞭子,馬的速度立刻快了起來,已是疾馳。


    迎麵疾風,卻絲毫不用考慮控製靈力,平衡身體的問題,而且速度比起在空中飛行來,已然很慢,眼前景致盡收眼底。


    不聽喜歡上了坐馬車的感覺。


    坐得久了,他又看上了阿璃手上的馬鞭。


    阿璃見他盯看,問道,“要不你試試?”


    不聽當即同意。


    阿璃稍稍拉拽馬繩,將鞭子交給不聽,“抽一下它就跑得快了。”


    “我可以的,我都學半天了。”不聽接過鞭子,試了試方向,隨後落鞭。


    誰料他的力氣本就奇大,隻掂量了方向沒有掂量力道,這一鞭下去,他自覺很輕,可馬背瞬間出現一道血痕,馬屁股直接往下一壓。


    馬慘烈地嘶鳴一聲,隨後沒命地往前瘋跑,兩人一時被顛得往後倒,不聽直接被甩出馬車,阿璃一個後滾,滾進了車廂裏,仿佛一個圓球隨車滾動。


    阿璃:“……”你可以個屁啊臭不聽!!!


    車廂內的連環相撞撞得阿璃頭暈眼花,腦袋都磕了個大包。


    顛得她差點吐了。


    好幾次試圖出來控製住瘋跑的馬,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腦子,一陣暈眩,話都說不出來,更別提去控製這馬了。


    被馬車甩出去在地上翻了好幾圈的不聽見馬車瘋跑,立刻朝它飛去,但又不知怎麽讓它停下來,幹脆飛到它前頭,一掌抓住馬頭,硬生生將它摁停。


    馬已停,但強大的慣性讓後麵的車廂直接飛起,要不是不聽還摁著馬,差點將馬都倒掀過來。


    阿璃還沒察覺到怎麽迴事,人已經從倒轉的車廂滾落,那一瞬間的感覺仿佛自己在噩夢中猛地跳崖,頓時心慌。


    不聽已經看見了阿璃,也不理這馬了,飛身上去接住頭暈腦脹的阿璃。


    阿璃無辜受罪,差點嚎啕大哭,用力錘了不聽一拳,“我要錘破你的腦殼子!”


    在地上滾了幾圈卻毫發無傷的不聽卻是全然不同的感覺,他笑了笑,“好玩。”


    阿璃怒,“哪裏好玩了,你看看我頭上的包!”


    不聽這才看見她的額頭上腫了個大包,急速淤青起來,他不笑了,不好玩了。


    他用手去摁那個包,想將它摁扁。


    阿璃又是一陣鬼哭狼嚎,嚇得不聽趕緊收手。


    他歎氣,“你太弱了。”


    “……我在師門被錘煉了七七四百九十年,哪裏弱了。”


    不聽狐疑問道,“你是不是多說了四百年?”


    “四舍五入就有那麽多了。”阿璃瞎扯道,她緩緩從他懷裏起身,隻覺渾身骨頭都被撞散了。她見他渾身都是塵土,問道,“你沒受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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