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原主叫趙元直!


    這種時代,村民大多是文盲,很少有人識字,但孫老郎中是學醫的,要看醫書就得識字,老張肯定將玉佩給孫老郎中看過,所以韋恩對“自己”的名字被叫破,並不驚訝。


    真正讓他驚訝的是,僅僅過了一天,在洪水中溺斃的老張就成了活蹦亂跳的僵屍,而且能開口說話,神智似乎完好,那個將他們轉化成僵屍的人,肯定很厲害。


    但韋恩並不害怕,不死生物而已,無論暗黑世界、托瑞爾世界,都是司空見慣,見怪不怪。


    而且他和村民們並無矛盾,正相反,他們有共同的敵人:周扒皮。


    在看到僵屍時,韋恩便已明白,村民們絕對沒有放棄對周扒皮的仇恨,絕對沒有認命,而是在偷偷摸摸的積蓄力量,遲早有爆發的那一天。


    雖然村民們肯定懷疑他,但韋恩對清河村並無惡意,不怕懷疑,隻是,韋恩不是那種風光霽月可以靠人格魅力取信於人的人,身處嫌疑之地,他實在洗不清嫌疑啊。


    要想不與清河村衝突,唯有出奇製勝。


    韋恩露出微笑,拍了拍刀鞘,抖掉泥土:“張伯,您可知道我這把刀從何而來?”


    在和車夫交談了一個下午後,他已經記熟了本地方言的常用語,雖然口音不標準,但勉強能說了。


    刀本身並無特征,但刀鞘有特征,周扒皮有五十個護院家丁,用的都是刀,為了顯威風,他給護院家丁配的是製式刀具,清一色的蛇皮刀鞘,還用朱砂在上麵刻了一個大大的周字。


    老張是文盲,不識字,但周家家丁多年來在方正鄉耀武揚威,很多村民都被他們拿刀鞘打過,一眼就認了出來,怒道:“你是周扒皮派來的奸細,我撕了你!”


    僵屍的指甲又長又硬,尖利如刀,就要從肩膀撕裂韋恩,韋恩肩膀一沉,滑步閃身,到了三四米外。


    “慢來,我這刀是殺人奪來的。”


    一言不合就動手,韋恩覺得和這種人真不好交流,怎麽就沒有點耐心呢?他渾然忘了自己就是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性格。


    僵屍老張一頓:“殺人奪來?你殺了周扒皮的家丁?”


    他一年前收留趙元直,是希望能認幹兒子,不讓張家絕後——在古代宗法社會,幹兒子繼承香火不算絕後——所以對趙元直,他確實有點感情,如果不是奸細,還能網開一麵。


    韋恩已經明白了,和這類人說話,就得趕緊把話說清楚。


    “我今日離村,路上碰到周扒皮家的賬房管家白敬文、護院家丁馬大馬二,還有車夫林大柱。他們是來清河村收絕戶田的,看到我就想把我抓起來,被我全部殺了。”


    僵屍老張目瞪口呆:“全部殺了?”


    “全部殺了。”


    “我殺了你這騙子!”


    僵屍老張再次撲向韋恩,白敬文可是童生啊,哪有那麽容易被殺?


    韋恩不由無語,他難得耐心給人解釋,沒有半句假話,別人怎麽就不信呢?罷了,還是把老張打趴下吧。


    雖然在外人看來,把收養自己一年的人打趴下是忘恩負義,但韋恩不是趙元直,他這一世,不擔他人因果,老張於他隻是陌生人,絕無恩義。


    就要動手,遠處忽然傳來一聲低喝:“住手。”


    僵屍老張立刻停了,恭恭敬敬的向那人行禮:“祭酒。”


    韋恩心中一驚,車夫交代的情報中沒聽說過祭酒,但穿越前的韋恩知道,天師道體係是有祭酒的。


    東漢張道陵創立天師道,在巴蜀建立二十四治(二十四個教區),小治由祭酒統領,大治由大祭酒統領,祭酒已經算是天師道的高層了。


    之前懷疑是茅山道士,但天師道也一樣,天師道早期經典《女青鬼律》就是專門與鬼打交道的,僵屍也算鬼。


    曆史位麵的道術是騙人的,但大成位麵的祭酒肯定有真法術。


    韋恩看向那個祭酒,不由一愣,人呢?


    月光之下,來了五個人,但都是僵屍,活人呢?


    這五個僵屍也有不同,其中三個和老張一樣,是青灰色的僵屍。


    第四個卻是鐵黑色,這僵屍正是韋恩穿越時的第一選擇,傻大黑粗、壯如鐵塔,但因為有白發老母,韋恩隻能放棄。


    洪水淹了幾個村子,當時死了126人,清河村占了37人,這傻大黑粗、壯如鐵塔的漢子也是清河村的,叫項雄。


    韋恩雖然初見大成世界的僵屍,但立刻明白,青灰色僵屍是普通僵屍,鐵黑色僵屍是高級僵屍。


    而第五個僵屍,是個赤銅色的中年,在月光之下,皮膚表麵隱隱有血光閃爍,明顯比鐵屍更高級。


    韋恩看了看老張注目的方向,老張看的竟然是銅屍中年,銅屍中年就是祭酒,祭酒竟然也是僵屍。


    從老張的動手能力看,普通僵屍大概能和周扒皮的護院家丁一戰,鐵屍說不定能與武童生抗衡,銅屍或許相當於武秀才!


    當然,他沒有具體資料,純屬猜測,未必準確。


    僵屍身體僵硬,五個僵屍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到五米外停步。


    銅屍中年扯了扯嘴角,露出恐怖笑容:“我是天師道祭酒閻封,趙元直,我相信你有殺死白敬文的能力,你是孟黨八柱常山趙氏的人,你那塊玉佩就是孟黨的反玉吧?


    儒道法術其實並非什麽文王授法,而是源於人道龍脈,人道龍脈是由億萬百姓的氣運集合凝聚而成,通過官爵、文品體係分級授法,就算是一個小小的童生,也能從龍脈億萬氣運中借來千人氣運,一言封禁便等於千夫所指,可以讓人無疾而終。


    但你們孟黨,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法門,秘法煉製的反玉根據品級,可以對抗千人、萬人、十萬、百萬、千萬人的氣運。


    不管你的反玉是哪一等級,肯定能對抗白敬文這個童生。


    可惜,反玉要配合孟子一係的浩然正氣才能使用……”


    韋恩聽的眼睛發亮,車夫畢竟隻是車夫,不知道這些深奧的東西,祭酒到底是祭酒,三言兩語就讓他獲得了很多重要信息。


    閻封應該不是故意說給他聽的,而是說給僵屍們聽的,給僵屍普及知識。


    文王授法,人道龍脈,集眾氣運,千夫所指,孟黨八柱,自反而縮,反玉品級,浩然正氣。


    韋恩琢磨著這些詞語,童生能借千人氣運,秀才便是萬人,舉人十萬人,進士百萬人,誰又能借千萬人?莫非是當代大儒?再往上有能借億人氣運的嗎?皇帝?


    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是孟子的勇氣和氣魄,可惜不知道原主那塊反玉的品級,童生千人能反,秀才萬人呢?


    反玉要配合浩然正氣使用,顯然是孟子說的“吾善養吾浩然之氣”,原主肯定修煉浩然之氣,但韋恩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和能力,哪來浩然之氣?怎麽能用反玉?


    莫非是肌肉記憶?


    人體的肌肉是有記憶效應的,習慣成自然後,就能形成條件反射。韋恩雖然沒有繼承記憶和能力,不知道怎麽練浩然正氣,但身體或許會自然而然的保持以前的習慣,自動運轉浩然正氣。


    如果他長時間不主動練浩然正氣,肌肉記憶就會慢慢消失,不知道能不能在荒廢消失前,將身體內自動運轉的浩然正氣反推出來?


    老張、孫老郎中肯定早就將原主玉佩的情況匯報給閻封了,好在反玉需要浩然正氣配合,閻封拿了也沒用,否則肯定不會物歸原主。


    與此同時,韋恩心中唧的一聲,刺探清河村隱秘的任務完成了,很顯然,是天師道祭酒閻封,用鬼道法術將死亡的村民轉化成僵屍。


    既然閻封相信,那就好辦了,韋恩拱了拱手:“閻祭酒,周扒皮以洪災禍害村民,殘暴不仁、滅絕人性,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我欲替天行道,誅殺此獠。閻祭酒,你們既然多是受害村民,我們正好同仇敵愾,聯手對敵。”


    閻封哈哈大笑,僵硬的聲音如同破鑼鼓。


    “趙元直,我相信你確實想殺周扒皮,孟黨舍生取義的事情沒少做,但要說聯手,嗬嗬,你自己信嗎?”


    韋恩一愣,難道有什麽不對?


    隻見閻封眼中血光大盛,聲音變得更加尖利:“孟黨雖被定為逆黨,但你們孟黨人,始終把自己視為儒家一支,你們與孔黨不過是內鬥,就算你們打倒了孔黨,取而代之,這天下仍然是儒家的天下,對我們天師道仍然會趕盡殺絕。


    你們孟黨說民為貴,哼,儒家口中的民,何嚐是真正的黎民百姓?唯有讀書人才是你們的民,黎民百姓在你們口中隻是賤民!


    你們儒家天下,把我們黎民百姓逼得不得不做鬼!


    儒家一日不亡,黎民百姓永無出頭之日!


    看看你今晚在幹什麽?挖墳開棺,挖我們黎民百姓的墳,開我們黎民百姓的棺,是要收集我們天師道的線索,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還說什麽聯手?我聯你媽,殺了他!”


    韋恩目瞪口呆,形勢怎麽就急轉直下了?儒家儒家,儒家個屁啊,他又不是真正的儒家,這儒家真是坑爹啊。


    但挖墳開棺,實在無法解釋。


    既然言語無用,唯有一戰。


    傻大黑粗、壯如鐵塔的鐵屍項雄率先逼近,揮舞鐵拳,如掄鐵錘。韋恩運起鐵臂功,不閃不避,正麵對壘。


    砰!


    兩個拳頭撞在一起,悶聲巨響,竟然勢均力敵,不分勝負。


    鐵屍果然是童生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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