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多思緒憶當年,難忘在西安。四月牡丹妍,溪泉徑深攀驪山。幺篇換頭,碑林漫步,登臨雁塔,兵俑歎奇觀。幽賞醉心田,一別古城何日還?”嶽馨瑤口中喃喃,“兩年過去,我又迴來了。”


    立交橋下,嶽馨瑤站在岸邊,眼前洶湧的江水滾滾流去,卷起濤濤浪花。


    渭河,黃河最大的支流。發源於甘肅渭源縣與鼠山,有東西走向的秦嶺橫亙,一分為二,西入黃土溝壑,東注關中平原。


    嶽馨瑤拾起腳邊的石子,注入靈力,漫不經心地一顆一顆往河裏丟。


    “咚。”


    “咚。”


    “咚。”


    水波在河裏蕩漾開來,從岸邊一圈圈地朝河中心蕩去。


    “噗”的一聲,水裏突然冒出來一個黑不溜秋的魚頭,看見岸邊站著的嶽馨瑤,朝她大喝道:“何人?擾我渭河水界寧靜。”


    嶽馨瑤掂了掂手中的石子,道:“速速通報孔祈正,就說是我來了。”


    那魚頭生氣道:“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敢直唿我們大王的名字!”


    “嗖”的一聲,嶽馨瑤手中石子打在那魚精頭上。


    “姑奶奶叫嶽馨瑤,快去!”


    魚頭隱沒入水不見了,許久,水裏又冒出個東西來,但這會不是什麽黑不溜秋的魚頭,而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小娃娃從水裏浮出,往岸邊遊了過來,朝嶽馨瑤跑來。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嘴裏喊道:“幹媽!”


    “誒!寶貝兒子,兩年不見,胖了許多。”嶽馨瑤一把將胖娃娃抱起,勾了勾他的鼻子。


    “你老爹呢,居然不出來見我。”


    胖娃娃道:“老爹聽說是你來了,知道你下不了水。於是叫我帶這麽個東西上來。”


    他那隻胖乎乎的小手在身上摸索,摸出一個剔透的水晶球出來。盡管現在是白天,那水晶球仍淡淡的冒著藍瑩瑩的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你隻要將它含進嘴裏,你就可以在水底自主的唿吸。”


    嶽馨瑤接過那珠子,道:“這麽神奇麽,此等寶物,你爹就這麽讓你帶出來,不怕你給它弄丟了?”


    胖娃娃道:“這種東西對你們來說,是件寶物。對我們又有何用。”


    嶽馨瑤點頭尋思道:“也是。”


    她將珠子放入口中,才發覺此物的神妙之處。原本嶽馨瑤還顧慮嘴裏多個珠子,會不會唿吸不便,誰料那珠子一放入口中,就化作一股凝漿,隱入腔中不見了。緊接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感覺遍布全身,連自己的七竅都明朗了許多,她甚至感覺自己之前看待事物的角度都是混沌的。


    她跟著胖娃娃下水,她的身體觸碰到水,竟然不會將她的身體打濕。似乎有一道柔和的光遍布嶽馨瑤的全身,能讓她在水中自主的唿吸,甚至都不會覺得寒冷。


    “這真是個神物啊。”嶽馨瑤心裏讚歎。


    胖娃娃在水裏帶著她越走越深,穿過一片靈域,便到了那渭河大王孔祈正所在的洞府。宮殿典雅樸素,孔祈正十分迷戀中式園林建築,於是在周邊種有水類植物。這座洞府雖然比不上東海水晶宮那般恢弘磅礴,但也十分別致美觀。


    兩人繼續往裏麵走,看到了站在庭院門口的孔祈正。孔祈正年紀看上去約莫人類四十幾歲的樣子,皮膚黝黑,身材魁梧。而他旁邊畢恭畢敬站著的,正是這裏的新晉侍衛,剛才那個魚頭。


    嶽馨瑤道:“我說老孔啊,你這不太給力啊。兩年不見,對我的態度都有所下降了。”


    孔祈正拱手賠笑道:“嶽小姐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所以特派小兒攜避水珠一枚前來迎接嶽小姐。”


    胖頭魚看看孔祈正,又看看嶽馨瑤,心裏不解大王為什麽對這女子的態度如此恭敬。


    嶽馨瑤看到胖頭魚這幅表情,道:“喂,你是新來的吧。你是不知道我和你家老孔的淵源,要不是我……”


    孔祈正連忙咳嗽兩聲,道:“嶽小姐,我們不妨裏頭說話。”


    “行。”三人就走了進去,留胖頭魚在外守候。


    孔祈正吩咐外頭人:“來人,上茶。”


    嶽馨瑤伸手一擺,道:“這些繁瑣的禮儀就不用了,我是個爽快人。我此番前來,是有要事相求。”


    孔祈正向胖娃娃道:“我們之間要談些事情,你到別處去玩去。”


    胖娃娃一蹦一跳地跑出房間,嘴裏唱道:“大人講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許聽。”


    嶽馨瑤看著胖娃娃走遠,腦海裏陷入了迴憶。


    “沒想到,時間一眨眼就兩年過去了。能看到孔麟兒茁壯成長,我這個當幹媽的也是無比高興。”


    孔祈正道:“那迴真的是要好好感謝嶽小姐。”


    嶽馨瑤心想:老娘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她正色道:“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幫我一起去東海……”


    孔祈正道:“去東海救一個叫敖杉的人是吧。”


    嶽馨瑤訝異道:“你知道了?”


    孔祈正笑了一聲,道:“這件事情,在妖界都傳開了。但是,我倒並不知道這敖杉和嶽小姐其中竟然有關聯。”


    嶽馨瑤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索性就開門見山。你拿上你那把銀鱗大刀,六月十八和我去東海救人。”


    孔祈正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東海劫法場的事,恐怕在下恕難從命。”


    “為什麽?”嶽馨瑤不解,“我看你這渭河大王當得,統率水域之廣,也不見得比那東海少主要差!”


    孔祈正道:“承蒙嶽小姐誇獎,的確,我是統領這渭河一帶。但內河流域怎能和那無邊無際的東海相比。在下隻是一個小小的魚精,更何況……”


    “更何況你現在家庭圓滿,事業有成。怎麽可能冒著葬送掉這些美好的風險,和我嶽馨瑤前去法場救人。”嶽馨瑤替孔祈正將這些話一並說了。


    孔祈正道:“嶽小姐果然是料事如神,可謂是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嶽……”


    “嶽個屁!”嶽馨瑤怒道,“孔祈正,你可別忘了。你好不容易才有這麽一個兒子,當年他私自跑出去遊玩,行至揚州水域一帶被漁人逮去。要是沒有我當年碰巧在魚攤將他用重金買下來,你恐怕就沒有你這個寶貝兒子了!”


    這就是孔祈正最頭疼的地方,似乎翻閱陳年舊賬是天下所有女人的通病,他渭河大王能管理解決渭河內所有問題,但每當和媳婦發生爭論時,媳婦就會拿過去的事情說事。他媳婦如此,嶽馨瑤亦是如此。


    “這裏麵的大恩大德,我自然是難以言謝。這樣吧,我派人打聽過,東海少龍王處置敖杉的緣由,其中一點就是關於敖杉慌稱自己是東海龍裔一說。至於他到底是不是東海龍裔,身世之謎我可以幫嶽小姐去查,保證在六月十八那日到達法場給與答案。”


    嶽馨瑤一聽,孔祈正這迴倒是說到了她的心坎裏了。她自己勢單力薄,上迴查詢敖杉的身世也是無疾而終。但孔祈正和她不同,人家是貨真價實的渭河大王,掌管黃河支流一帶。他要是派人沿岸去查,總能查到一些消息。


    事到如今,嶽馨瑤隻能點點頭。“我這迴來了,走的時候眼看沒能帶點什麽。你這珠子我很喜歡,不如讓我帶走得了。”


    “誒誒誒!”孔祈正忙擺手,“這可不行。這珠子是我費盡心力才得以尋到的,你要帶的話,可以帶些別的。我這裏恰好有一批品質不錯的珍珠,你可以拿一些走。”


    “ok!”嶽馨瑤也不含糊。


    半晌,嶽馨瑤拿著滿滿一包的珍珠,和孔祈正揮手道別。孔麟兒則送嶽馨瑤上去。


    “這妮子……”孔祈正心裏暗歎,“讓她做麟兒的幹媽,也不知是福還是禍……”他轉身又想,如果是當年一無所有,但又一腔熱血的自己,會不會和嶽馨瑤一起去東海劫法場救人呢?


    岸邊,孔麟兒用胖乎乎的小手抱了抱嶽馨瑤,道:“幹媽,你這就走了?不留下來多住幾天,我還想和你出去玩呢。”


    嶽馨瑤蹲下摸了摸孔麟兒的頭,柔聲道:“孔麟兒乖,幹媽這段時間有一件要緊的事情等著我去辦,等我將事情辦妥了,我到時候來你們這住上十天半個月的。”


    “一言為定。”孔麟兒伸出手指。


    “一言為定,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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