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姬卻知道不該糾結這件小事,隻“哼”聲問道:“你方才說什麽?”


    “我說我很早之前就想這麽做。”蚩尤笑道。


    瑤姬愕然,傻乎乎地問道:“多久?”


    蚩尤偏頭裝模作樣想了想,道:“不好說,從前你梗著脖子惹我生氣的時候,我便很想這樣做。”


    瑤姬道:“原來那麽早之前,你就對我用心不良。”


    蚩尤大方承認道:“是。這可不是臨時起意,這是蓄謀已久。殿下看著,該治個什麽罪好?”


    他是在正正經經地告訴她,他方才所為不是受檮杌影響,而是他心底一直期盼做的事。


    瑤姬抬頭看住他的眼睛,矜持道:“念你是初犯……便下不為例。”


    蚩尤笑開:“自當多加練習,爭取下迴再犯。”


    瑤姬瞪大了眼睛,不知該怎麽應他這番調戲。


    蚩尤倒是憐她尚在病中,也不再逗她,隻道:“你好好休息,便是要同我算賬,也是病好之後。”


    瑤姬亦反應過來方才一番折騰,出了薄薄一層汗,渾身頓感黏膩。


    她道:“我知道。”


    她說著長長若蝴蝶的睫毛垂了下來,問了之前一直想問的事:“那人的後事……”


    蚩尤眉頭一挑,道:“已著人把他的靈柩送迴驚鴻橋下了,便同他哥哥安排在一處吧。殿下可是有什麽不滿?”


    戰神強烈的領域意識一下子讓他在這個問題麵前尖刻起來。瑤姬抬頭看著他道:“把之前那盒珍珠同他們埋在一起吧。那本就是阿仞為尾生流的淚,我不該把它們帶到北境來。”


    蚩尤點頭,道:“好。”


    想到瑤姬同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做了了斷,他心裏也舒坦安心了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好喜歡寫瑤姬跟蚩尤慪氣。兩個人互相耍嘴炮。


    第53章


    瑤姬臥床養病的那幾日, 也曾有客來探,但都被瑤姬的侍女給擋迴去了,直到遇到了千年修行的鉤蛇。


    侍女低眉順眼卻一板一眼道:“大夫說我家夫人病中需要靜養, 容夫人請迴吧。”


    容夫人便是那鉤蛇, 鉤蛇性子兇得很,可不是這麽一句話能打發的。瑤姬在裏間隱隱聽到她道:“阿仞妹妹既然要靜養,怎麽還有精神日日霸著殿下?”


    瑤姬愣了愣, 想著這修養的幾日蚩尤確實日日來看她,偶爾同她逗趣幾句。


    未成想那侍女也是個潑辣的, 聽了鉤蛇的話不由抿唇笑道:“容夫人說笑, 我們夫人同殿下新婚燕爾別說日日霸著殿下,便是夜夜霸著, 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再說腿長在殿下身上,他要來我們夫人這裏, 我們夫人又管不著。”


    這麽厲害,那日對著她倒是就知道跪在地上請罪。


    鉤蛇大約也是吃了一驚, 她眼中揚起趣意:“身邊養了這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正主還能是多麽柔弱的主?”


    叫陣都叫到門口了, 瑤姬這樣脾氣的人如何能不應, 她假意咳嗽了一聲,那侍女便轉頭進了裏間殷切問起她來:“夫人可要用些雪梨膏潤喉?”


    瑤姬低低道:“不用,你讓她進來吧。”


    侍女有些猶豫, 但想到上次忤逆她的後果, 便馬上垂頭應是。


    瑤姬歪在榻上發呆,見到鉤蛇進來,才抬眸直直看著她道:“聽說你要見我。”


    鉤蛇見她開門見山,便道:“我聽聞阿仞你病了, 便想著過來看看。”她邊說邊打量著瑤姬,見她雖在病中,氣色倒不算差,且因了這病,反倒多了些弱不勝衣的楚楚韻致。


    她頓了頓繼續道:“你來了北境不過幾日,在這裏也沒什麽相熟的人,我們殿下又是那樣的性子,你在病中還要伺候他,隻怕吃了不少苦頭。哎,真是個可憐人兒。”


    瑤姬聞言,蹙眉問道:“那樣的性子是怎樣的性子?”


    鉤蛇的大眼睛滴溜一轉,嫵媚非常,她捂嘴笑,道:“便是隻顧自己快意,不怎麽疼惜人的性子。阿仞還要我說的再明白一些嗎?”


    見她這幅模樣,瑤姬猛然便明白了她話中深意,不由便紅了臉道:“我道你當真來看我,原來是來爭風來了。”


    說著瑤姬裝模作樣歎了口氣,道:“我當真以為你是真關心我來著。”


    鉤蛇媚眼如絲,一個眼波飛來瑤姬都愣了愣,隻聽她道:“自然是真關心你。我同你爭風有什麽意思,殿下哪一迴不是這樣。熱乎勁上來的時候恨不得時時黏在一起,有些身子弱的受不住便早早香消玉殞了。阿仞你體弱,更要著緊自己,保重自己。”


    瑤姬迴味一番她這話,很是受用的點了點頭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還多謝你指點。”


    鉤蛇神秘的笑了笑,道:“見你無事,我心裏也安心一些。既如此,我也不擾你修養,便先告辭了。”


    瑤姬招了侍女送客,自己繼續歪著,想著鉤蛇那一番話,臉一陣紅一陣白,良久才扯了毯子蓋住自己的臉。


    她在想什麽……


    蚩尤進來見到把自己整個兒裹住的瑤姬,不由好奇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瑤姬拉下毯子,見了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道:“你管我做什麽,你管管其他人吧。”


    蚩尤便拉了椅子坐下,問道:“你想讓我管誰?”


    瑤姬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蚩尤,嘴裏漫不經心道:“什麽鶯鶯燕燕容容玉玉的。”


    蚩尤抬起好看的眉眼,右手支著下巴,好笑地問道:“哦,誰惹你了?”


    瑤姬的目光在周圍所有能停留的物件上流連,最終不得不正視蚩尤道:“你……不對,是檮杌以前的夫人來我這裏爭風吃醋來了。”


    蚩尤笑道:“哦,怎麽個爭風法?”


    瑤姬見此,危險地眯了眼,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蚩尤做了個訝然表情,道:“我有什麽可得意的?”


    瑤姬道:“有女人為你爭風,可不得得意一番嘛。”


    被指責得意的那人嗤之以鼻道:“檮杌的女人來爭風,我有什麽可得意的。”


    瑤姬“哼”聲道:“那聽我說到此事,你怎麽樂的跟什麽似的。”


    蚩尤摸了摸鼻子道:“檮杌的女人爭風我自然不關心,我就想知道你爭不爭風?”


    瑤姬聞言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得美?憑她也配?”


    蚩尤便舉了雙手道:“好好好,她不配。”至於為什麽是他想的美,瑤姬於此事上臉皮十分薄,他倒反而不在這裏喝破她。


    又道:“本來還想著這些人在還能同你逗個趣,如今你既然不喜歡她們,我便找個機會把她們趕出去。”


    瑤姬愣道:“也不是要如此不可。”


    蚩尤笑道:“你同她們之間,我自然選你。”


    瑤姬傲氣地一抬下巴,道:“慷他人之慨,你倒美得很。”


    蚩尤氣道:“瑤姬你這張嘴巴,還是不說話幹別的事時最招人喜歡。”


    幹別的事,別的什麽事?瑤姬如今開了竅,腦子在此事上動的快一些,大約猜到了所謂別的事的意思,不由漲紅了臉道:“你不要臉。”


    蚩尤便笑:“既是我不要臉,那殿下你臉紅什麽?”


    瑤姬偏了頭不理他。蚩尤便道:“好,就當我不要臉。”


    說著便不要臉的湊過來。


    瑤姬心中哀嚎,想著自己真的是被他帶壞了。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她父皇撿迴來的,是個壞小子。


    公主殿下坐在床頭被壞小子欺負。她卻不知,他經曆了多少困苦,才同她在這段旁人的記憶裏過幾日鏡花水月似的舒坦日子。


    檮杌的十八房夫人得了蚩尤要遣散她們的消息,個個跑到瑤姬門口來哭求,道願奉她為大夫人,她們隻要在此有立足之地便無憾。


    然而這樣的戲碼對瑤姬來說實在是厭煩得很,仿佛她真的成了蚩尤後院裏的某某似的。而罪魁禍首,如今卻也正在看一場在他眼前上演的好戲碼。


    “殿下不需要容容了嗎?”鉤蛇向來媚眼如絲的大眼睛裏有淚水將落未落,十分惹人憐惜。


    蚩尤笑了笑,道:“不需要。誰讓你進來的?”


    鉤蛇心一橫,拉下罩在身上的鬥篷,蚩尤抬頭看了一眼,眼睛眯了起來:“你這是做什麽?”


    鉤蛇鬥篷底下,隻一襲鵝黃紗衣,那紗衣可遮不住什麽,隻堪堪籠住她的身體。鉤蛇玲瓏有致的身體在輕透的紗衣下越發顯得綽約多姿,如斯美景擺在蚩尤的眼前,隔著一步之遙,卻恰恰好是個霧裏看花的距離。


    鉤蛇上前一步,那距離便也不存在了。她楚楚道:“殿下往日最喜歡和容容雙修,曾道與容容在一起一日,勝過同旁人好幾日。最近卻再也不來找容容了。是鮫人做的比容容更好嗎?”


    蚩尤臉色一沉,心道檮杌當真不著調,這等妖物睡便睡了,還要一起雙修,沒的毀了自己道行。


    鉤蛇見他臉色難看,慘然笑道:“殿下你還記得你給我起這個名字的用意嗎?你說我是你的容器,可盛放你所有的喜怒哀樂,甚至你練功時產生的戾氣,也能一並被我包容吞下。殿下當真不要容容了嗎?”


    蚩尤麵色冷凝,一直盯著鉤蛇,良久才眉頭一軒,道:“雙修之術並非長久之計。如今我確實用不到你,你還是自己走吧。還體麵一些。”


    戰神哪裏處理過這等婆婆媽媽之事,便隻能拿出公事公辦的姿態。


    容容仰頭看著他道:“再是鋒利的劍都需要劍鞘,殿下沒了容容,要如何抑製那股暴戾之氣呢?那個鮫人那麽嬌弱,隻怕是受不住殿下的戾氣。唯有容容,最是匹配殿下。”


    蚩尤心頭一突,眼前的烈焰紅唇那樣讓人心悸,他心中突然有了一股破壞的衝動,想要把這條美女蛇撕裂嚼碎,讓她再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他目光一寒,已是拿捏住她的七寸,道:“我最討厭受人要挾。你是什麽東西?也敢來要挾我!”


    胸中的戾氣激蕩翻滾,他手上的勁越來越大。而當他抬眼看到鉤蛇快翻到天上的眼睛時,才恍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


    “滾!”


    隨著這一聲冷喝,鉤蛇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蚩尤看著自己的雙手,心中又驚又怒。


    方才,他差點就殺了她。那股戾氣差點便控製了他。他迴憶起檮杌的結局,心中不禁一片寒涼。


    化為魔獸的皇子,在那之前到底經曆了什麽?


    那一日,瑤姬看著書聽侍女閑閑向她匯報哪一位夫人走了,哪一位夫人去求殿下了,哪一位夫人被殿下趕出來了。


    瑤姬聽著這些,臉色不辨悲喜。


    她隻覺得奇怪,這似乎是她同蚩尤之間發生的事,卻又明明是旁人的事。


    她甩了甩頭,見侍女好奇地看著自己,不由摸了摸臉,問道:“怎麽了?我臉上沾了什麽嗎?”


    侍女忙低頭道:“沒什麽。隻是覺得夫人當真十分得殿下的心,殿下為了夫人,遣散了整個行宮裏的姬妾。”


    瑤姬愣了愣,道:“既如此,我便要去安慰安慰你家殿下,畢竟這一個下午他便失了一群紅顏。如今應傷感得緊。”


    侍女抿唇微笑,替瑤姬拿了外出的鬥篷給她披上。北境天冷風大,南海的鮫人出去每每都全副武裝裹成一團。


    到傍晚的時候天上落下了雪,起先雪不大,如同春日裏柳絮一般輕薄亂飛,待瑤姬出門時,已是鵝毛般的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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