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給他們足以對付仙魔兩族的法器和毒藥,就像他曾被逼吞下的龍血,被逼注入骨血的瑤仙摧骨釘,那可都是如今高高在上的仙君魔君們曾給予人族的。


    這次他會給人族更厲害的法寶,他們怎麽利用人族的,他就這麽利用,他要讓他們將當年鳳凰一族所經曆過的苦痛,全都十倍百倍地嚐一遍。


    以他現在的實力,直接打上天去,親手了結殘存的一切固然簡單,仙魔明知他在哪兒卻不敢動手,也側麵印證他的確有這樣的能力。


    他也可以選擇將幾萬年前鳳凰滅族的真相昭告天下,讓重生的人族也好,其他族類也罷,看清楚他們的真麵目,自發地與他們為敵。


    這兩種方法不管哪一種,聽起來都要比他現在這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作法快速。


    可直接殺了他們太過便宜了他們,當年他已經殺過一次了,而考驗人性的選擇,他也早就做過了,雖然不是對同一時期的人族做的,但這對他來說也沒什麽區別。


    曾經還是隻幼鳥的他曆經艱險獨自逃出水牢,也試圖為慘死的同族討過說法。


    可他得到了什麽?


    為了長生為了利益,各族全都倒向了掠奪鳳凰的一切後實力大增的仙魔與龍族,將遍體鱗傷的唯一一隻鳳凰踩在腳下,甚至說出了“適者生存,鳳族被滅是天道所致”這樣的話。


    想起這些,陸清嘉眉心鳳翎燙得幾乎要燒起來,走在他身邊的姬玉最直觀地感受到了那股炙熱的殺意。


    她皺了皺眉,猶豫片刻,還是拉一下他的衣袖。


    他微微一頓,氣勢微斂,別開臉不讓她看他的表情。


    其他人並未注意到他們的互動,都在積極尋找出路。


    溫令儀也沒發現,他繞了一圈忽然說:“這樣是走不出去的。”


    除了陸清嘉之外的人全都望向了他。


    他仔細查看了一下周圍道:“這應該是魔族的手筆。”


    這倒是實話。


    不管是之前的那座宮殿還是這些畫其實都不是溫令儀所設。他猜測這應該是晏停雲那個混賬來了,之前月長歌走火入魔定是吸引了他,他來和他搶人。


    若是換做以前,溫令儀肯定不希望月長歌落入對方手中,受魔操控。但自從真的見到月長歌,又見到了姬玉,溫令儀就知道那顆棋子恐怕沒什麽用了。


    現在即便晏停雲蠱惑了月長歌又如何?


    月長歌不可能從陸清嘉那討到好處,他就算得到她,也隻是多了一個打手罷了,他才不在乎,他又不缺手下,他隻要弄死陸清嘉。


    金朝雨一聽溫令儀提到魔便戒備了起來,快速說道:“竟有魔修進了秘境?”


    溫令儀糾正他:“不是魔修,是魔族。”


    藍雪風偏了偏頭,白綢輕蕩:“你的意思是……有魔來了?”


    魔族和魔修是不一樣的。


    魔修以前不是魔,是想要修魔或者因各種緣由墮了魔的人和妖物精怪。


    而魔族天生就是魔,是世間最邪惡可怖的所在,他們很強,實力絲毫不遜於仙族。


    “道友是怎麽看出來的?”藍雪風忍不住問。


    溫令儀直接將藍雪風引到一幅畫前:“你既看不到便摸摸看吧,這些畫全是以怨憎之氣所作,能引出人心底怨憎額你那,在這裏待久了很容易滋生心魔。若不解決這些畫,我們不可能走出去,這些畫也非尋常方法所能摧毀。兩位已是金丹修為,細細感受,不會一點感覺不到。”


    金朝雨走到藍雪風麵前一起查看那畫,試了許久,他們終於感知到了不對勁。


    藍雪風遲疑道:“我記得道友修的是丹道,如今不過築基,又是怎麽比我們先發現的?”


    溫令儀低笑道:“我整日煉丹,也曾嚐試以怨憎之氣入藥,所以才感覺到了。”


    藍雪風緘默不語,這如果和魔族有關就太危險了。


    他想提醒姬玉,但他發現姬玉不見了。


    金朝雨也發現了,剛才隻顧著看畫,姬玉去哪了他都沒看見。


    倒是溫令儀見他們一臉著急,抬了抬下巴道:“他們去了那裏。”


    兩人一齊望去,不遠處出現了一扇門,門掩在畫卷之中,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門內,姬玉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鳳凰。


    “你好些了嗎?”她慢吞吞地問,“你剛才是怎麽了?好像從我提起溫伏淵可能是令儀君的人開始就不太對勁。”


    陸清嘉不知道她對他們的恩怨清清楚楚,她不能問得太直白,隻能旁敲側擊。


    俊美而厭喪的青年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搭在膝上。


    聽見她的話,他緩緩抬頭,眼睛看著她,不說話。


    姬玉與他對視片刻,繼續問他:“你和令儀君有什麽過節嗎?”


    話題已經很靠近他不願提及的事情了。


    他緘默片刻開口道:“姬玉,你能不能幫我做一件事。”


    姬玉警惕起來:“你要我做什麽?先說好,太危險我可不會答應,我冒死進赤霄海這一趟就已經足夠了,我可不會再幫你做更危險的事了。”


    陸清嘉慢慢道:“不危險。”他突然笑了一下,“一點兒都不危險。”


    “那是什麽?”姬玉看笑得更喪了,皺著眉說,“既然不危險,何須我去做?你隨便派個人去不就好了,應該有很多人願意為你做事吧。”


    “這件事隻能你做。”陸清嘉看著她說,“誰都做不了。”


    姬玉突然意識到什麽,沒說話。


    陸清嘉牽住了她的手,將她拉近了一些。


    他看著眼前這個人,她拿走了他本該給未來伴侶的一切,她若不死,他此生唯一的摯愛就不能有別人,他亦不能靠近別的雌性。


    鳳凰守貞,在最開始和姬玉有過之後,陸清嘉心底其實就有某種概念的。


    是以,她第一次精血發作時,他便在她昏迷之後幫她療了傷。


    之後更是幾次幫她緩解疼痛。


    那些事就像是他的本能,他不想做,厭惡極了,可他還是做了。


    他本以為殺了她就好了,一切就能恢複原狀,可他最後還是沒有殺了她。


    所以現在他想要的,隻有她能給。


    即便她是人族又能怎樣呢……


    是他憎恨厭惡的人族又如何呢……


    ……她又沒有親自參與幾萬年前的那些事。


    “你到底怎麽迴事。”姬玉看他神色明明滅滅,視線飄忽不定,不知為何有些著急。


    “如果是因為那個溫伏淵,不如我們先走一步?或者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把他抓了問清楚好了。我真不想這麽幹,這明擺著是和令儀君作對,被他記恨上我以後別想有好日子過了!可你如今這磨磨唧唧陰晴不定的樣子……我真是受不了。”


    她說到這就要走,好像真的要去當著藍雪風和金朝雨的麵把溫伏淵抓來審問一番,好像真的不怕動了那條半龍的人,觸到對方的逆鱗後危機重重。


    陸清嘉心中一動,牽著她的手把她拉迴來,慢慢道:“姬玉。”


    “幹嗎?”姬玉沒好氣地問。


    陸清嘉抿了抿唇,睫羽輕顫道:“你抱抱我。”


    話音剛落,人已靠進她懷中。


    他坐著她站著,這個距離他能很輕易靠著她。


    姬玉呆住了。


    她站在那一動不動,兩手垂著,未曾抱住他,卻也未曾推開他。


    溫令儀等一行三人走進房間的時候,就看見兩人這無限溫存的一幕。


    確切地說,隻有兩人看見了,藍雪風瞎了,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這裏氛圍很緊張。


    溫令儀看著一站一坐相擁的兩人,忍不住在心裏想,陸清嘉竟然也有今天。


    他自己派來看顧姬玉的人竟也對她動了心,看來都不用他出馬,他頭上的顏色就已經不對勁了。


    一隻生命漫長卻隻會鍾愛一人的鳳凰,竟喜歡上了像姬玉這般多情的女人,或許這就是他曾經幾乎覆滅全界的報應吧。


    溫令儀心底冷笑,冷笑完了又有點手癢。


    這家夥也抱得太久了吧???


    等不及讓陸清嘉受打擊,他已經快忍不住出手殺他了啊!


    第31章


    不用溫令儀把姬玉和陸清嘉分開,他們倆就被奇怪的光給分開了。


    不單單是他們,所有進了畫卷後這扇門的人全都在這一刻被分開了。


    姬玉感覺到抱著她的力道忽然消失,她努力睜大眼睛,卻隻看到一片黑暗。


    她下意識想喊陸清嘉,又想起他隱藏了身份,隻能喊:“玄卿?”她試著往前走,沒有障礙物,於是一直往前,“玄卿,你在哪?”


    這地方太詭異了,她懷疑是不是令儀君要來了,難免有些害怕。


    方才當著陸清嘉的麵要去抓了人家馬仔的勇氣全都消失了,姬玉握緊了手裏的鞭子,用法術凝起細微的光,勉強查看身邊的情況。


    可除了一片黑,什麽都沒有。


    她把光送往左側,在漆黑中努力向前,然後她就照到了非常非常閃亮的——


    光頭???


    姬玉的恐懼被打斷了,她睜大眼睛看著那光頭,光頭上還有九個戒疤。


    光頭也發現了她,他緩緩站直了身子抬起頭,姬玉凝著光一點點往上送,看清了對方的臉。


    是個人。


    還是個佛修。


    他很年輕,穿著白色的袈裟,麵容說不出多出色,但給人一種慈悲又可靠的踏實感,看到他的一瞬間姬玉就安心了。


    “你……”她想說什麽,但被對方搶了先。


    “阿彌陀佛。”佛修的聲音清澈又溫和,說起話來有種好像在唱經的韻律感,“這位女施主,貧僧這裏有十年前從瓊華君那裏求到的鳳凰火,雖然隻有一小簇火苗,但可以燃燒很久,比女施主的法術更適合照明。”


    姬玉:“……你要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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