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音眼看著姐姐吃完了一碗她最喜歡的牛肉羹還想要第二碗,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


    虞奚笑了一下,雖然沒吃飽還是放下了筷子。反正妹妹飯量大,迴家了肯定還要再吃一頓,到時候她跟著加餐就好了。


    到家後張姨果然準備好了飯菜,自從妹妹被霍大少養過幾個月之後,虞奚才知道原來妹妹是個大胃王,在外麵吃飯肯定不夠,張姨給她準備了好幾份魚蝦。


    虞音仔細地剝了一隻蝦,笑眯眯地遞給姐姐,“姐姐,來,到了咱們自己家,你想吃幾碗米飯都行。”


    虞奚臉色有些白,“音音,我有點不舒服。”


    虞音手裏的蝦一下子掉在了桌子上,“姐姐,你是、是哪裏不舒服?”


    “肚子,肚子……很疼。”虞奚臉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虞音嚇得腳都軟了,她呆了一秒,猛地衝出了屋子,朝著隔壁喊道:“霍峋!柳不危!”


    兩個男人幾乎瞬間就衝了過來,虞音聲音都顫抖了,“姐姐!她不舒服!快送她去醫院!”


    霍峋轉身去開車,柳不危抱起虞奚,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眼神黯淡,隨即又閃過一絲毫不遮掩的殺氣。


    虞音心跳如雷,差點絆了一跤,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拉開後車門,護著姐姐送上後座。


    柳不危在後座抱住虞奚,虞音坐在副駕駛,迴頭看著姐姐越來越白的臉,一顆心不停地下沉。


    第34章


    畢竟是姐姐和陸衡的孩子, 虞音在半路上給陸衡打了電話。


    霍峋將車開得風馳電掣,但虞奚肚子裏的孩子還是沒能保住。


    身心俱損,虞奚情緒失控, 柳不危緊緊抱著她, 手指在她後頸處按揉了一會兒,虞奚終於睡了過去。


    虞音紮在霍峋懷裏,哭得差點背過氣去, 霍峋的口袋裏裝了滿滿的珍珠, 他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等到她情緒稍微平緩些,霍峋抱著她, 示意醫生過來給她抽血。


    虞音呆呆地看著醫生抽了一管血走了,這才反應過來:“做什麽?”


    霍峋按著她的肩膀,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她實情, “虞奚肚子裏的孩子本來是很健康的,不會無緣無故地流產,你們剛才是不是去了陸家?”


    虞音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你是說陸衡他、他對姐姐下手, 他故意——”


    她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眼睛睜得大大的,簡直不敢相信霍峋話中暗示的意思。但是姐姐的身體確實很好, 去醫院也檢查過,上次還抽了好多血,如果孩子有問題,肯定能發現的。


    “我們在陸家……吃了飯。”虞音腦子混亂, 努力迴憶著當時的情形,“姐姐吃的東西我也都吃了,對了, 有一份牛肉羹,那是姐姐最愛吃的,陸家人都沒吃,隻有我和姐姐吃了。”


    “不可能!”陸衡出現在病房門口,他估計是一路跑上來的,滿頭大汗,神色倉皇中帶了怒氣,“那是我的孩子!我為什麽要害虞奚!”


    他慌亂地看著病房,發現躺在病床上無聲無息的虞奚,幾步撲了過去,輕輕握住虞奚的手,喚道:“虞奚,是我。”


    虞奚的睫毛顫動了幾下,卻沒有醒來。


    “孩子……”他雙眼通紅,轉頭去看虞音。


    虞音緩緩搖了搖頭,她往姐姐病床邊靠了靠,警惕地盯著陸衡,“沒保住。”


    陸衡一頭紮在病床邊上,肩膀顫抖,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病床邊的床褥明顯濕了一片。


    “虞音。”陸衡神色淒涼,“我沒有害你姐姐,更沒有害孩子,你說的那碗牛肉羹,為了確保是虞奚喜歡的味道,在端上桌之前我還特意嚐過。”


    他轉頭看了看霍峋和柳不危,霍峋神色冷淡,柳不危則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殺氣。


    陸衡冷笑一聲,“其餘的東西,我也都吃了,如果真的有毒,我又怎麽會沒事?”


    霍峋長眉一挑,嘴角勾起一絲涼薄的笑,“陸先生,不介意的話,抽個血查查?”


    陸衡唰一下卷起了袖子,“抽!”


    這裏是夜翼私立醫院,霍峋一個眼神,醫生立刻上前,從陸衡的胳膊上抽了一管血。


    檢查結果沒有那麽快出來,霍峋問虞音,“你們去陸家吃飯之前,發生了什麽事?”


    虞音此時已經懷疑是陸家搞鬼害了姐姐,一五一十地把經過告訴霍峋,“昨天,姐姐和陸衡去醫院做了檢查,我也跟著去了,抽了好多血說要做唐氏篩查,然後今天去了陸家吃飯,說是商量婚禮的事。”


    一旁守著的醫生開口道:“剛才你們說虞小姐懷孕七周了,對嗎?”


    虞音點點頭。


    醫生:“唐氏篩查確實是要抽取孕婦外周血,但那是懷孕十五周到二十周才做的檢查。”


    陸衡僵住了,“什麽?那、那懷孕七周抽血……是檢查什麽項目?”


    醫生歎了口氣,“懷孕六到八周的時候,可以抽取孕婦外周血來檢查胎兒性別。外周血含有胎兒染色體,通過檢測其中是否含有y染色體,能夠判斷胎兒的性別。”


    虞音猛地瞪向陸衡,“你媽媽說如果這一胎是女孩,就要生二胎,姐姐說絕對不生二胎,你媽媽為了保證隻有一胎的情況下生下男孩,所以、所以你們——”


    “所以,你們借著抽血,檢查了孩子性別,發現是女孩,就故意讓我流產,對嗎,陸衡?”


    虛弱的聲音從病床上傳來,陸衡驚喜地發現虞奚醒了,他腳步一跨就想過去,卻被虞奚眼中的寒意釘在了原地。


    “虞、虞奚……”陸衡喉嚨哽住了,他想說這絕對不是事實,但心裏卻隱約覺得這極有可能是真相。


    虞音一下子擋在姐姐的病床前,怒視陸衡,大有他敢過來就跟他拚命的勢頭。


    “等、結、果。”虞奚一字一字,像是從牙縫中咬出來的。


    陸衡僵在原地,心亂如麻。


    柳不危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走到病床邊,湊到虞奚耳邊,低聲道:“姐姐,你別難過,你想要怎麽報複陸家,我幫你。哪怕讓陸衡死,我也能做到無聲無息。”他本就是少主身邊最出色的暗衛,別說是陸衡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就是重重安全保障下的高手,他也能殺。


    他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虞奚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他是真的想殺了陸衡。


    虞奚疲憊地搖了搖頭,“別妄動。”


    柳不危嗯了一聲,“聽姐姐的。姐姐想讓陸家破產,我就讓陸家破產,姐姐想要陸衡的命,我就要陸衡的命。”


    他頂著一張昳麗的少年麵孔,說著霸道總裁的狂言,虞奚心裏卻浮起一絲暖意,她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好在,還有妹妹和朋友在身邊。


    檢查結果很快送來了,虞奚和虞音的血液裏都有一種能致使人流產的藥物,陸衡的體內也含有微量。


    麵對無可辯駁的事實,陸衡手足發涼,他一寸一寸地抬頭,喉嚨幹澀:“虞奚……”


    虞奚已經冷靜下來,“報警吧。”


    如果報警的話,按照故意傷害罪,陸母應該會判處三年左右徒刑。


    陸衡一個激靈,“等一下!”


    他快步走到病床前,“虞奚,別報警,好不好?這、這是家裏的事,咱們私下解決,好不好?”


    虞奚冷笑一聲,“這不是家事,這是刑事案件。”


    “虞奚,”陸衡在病床前蹲下,他眼眶通紅,頭發淩亂,已經沒有了往日沉穩瀟灑的氣質,“我讓母親給你道歉,你、你別報警,行嗎?”


    虞奚靜靜地看著他,這個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她,並且跟她相戀的多年的男人,正痛苦地望著她,眼神乞求。


    “陸衡,你憑什麽要求我受到傷害還要忍氣吞聲呢?”虞奚的聲音很輕。


    陸衡喉結滾動,良久,說:“虞奚,看在咱們八年戀情的份上,你讓一步,好嗎?我讓母親給你道歉。”


    虞奚垂下了眼眸,陽光落在她的臉上,蒼白得嚇人。


    過了好一會兒,她抬眸看著陸衡,“好。”


    陸衡鬆了口氣。


    就聽虞奚說道:“八年戀情交換不報警,讓你母親給我道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陸衡,咱們兩清了。”


    “兩清?不不不,虞奚,我不是說咱們兩清,你別跟我分手,你想要孩子,以後咱們還會再有的!”陸衡抓住了虞奚的手。


    虞奚甩了一下,她本就身體虛弱,根本甩不開,眉頭皺了起來,身邊一直守著的柳不危一把握住了陸衡的手腕,隻聽到陸衡悶哼一聲,鬆開了手。


    虞奚翻了個身,麵朝牆壁。


    陸衡呆呆地看著她的後腦勺,“虞奚……”


    柳不危擋在了他和病床之間,雙臂環胸,神色陰冷,“今天結束之前,必須看到道歉。”


    對了,還有報警的事。陸衡猛地迴過神來,快步衝出了病房。


    霍峋拉過虞音,“小魚,你是吃藥還是打吊針?”她沒有懷孕,體內的藥物自然不會造成流產,但畢竟是女孩子,身體肯定會受到影響,還是要治療一下。


    “吃藥。”虞音要隨時守在姐姐身邊。


    醫生拿來藥物給虞音,給虞奚卻是吊針,虞音乖乖地吃了藥,眼看著針頭紮進姐姐的手背,眼睛又紅了。


    霍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幽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陰霾。陸家欺人太甚,故意害得虞奚流產,讓他的小魚這麽難過,要按照他的性子,陸家就算不付出生命代價,至少也得破產,別想在燕城繼續待下去。


    不過這件事還得看虞奚的意思,她本來就身心俱損,他不想再給她增添煩惱。


    也許是害怕真的報警會坐牢,陸母很快就跟著陸衡來了。


    被逼著道歉,陸母臉色不太好,站在病床前,下巴微抬,“虞奚,對不起。”


    虞奚淡淡瞅了她一眼。


    陸母撇了撇嘴,“我想你其實應該能理解,要不是你們堅持隻生一胎,我也不會這麽做。陸家的根不能斷在這裏,你看看你們姐妹兩個就該知道,家裏沒有男人是多麽艱難。”


    虞音冷笑,“誰說我們家沒有男人,隻要我想,家裏想要多少男人都行。”


    霍峋臉色一黑。


    陸母這才注意到霍大少竟然也在,氣勢頓時蔫了,“好了,你要的道歉我也做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虞奚笑了一下,“沒誠意的道歉,我可不接受。”


    “你——”陸母臉色難看,“你想怎麽樣?”


    虞奚嘴角扯了扯,“跪下道歉。”


    陸衡不敢置信,“虞奚——”


    虞奚垂著眼眸,沒有說話。


    虞音拿起手機,當著母子兩個麵輸入了報警電話,手指按在綠色通話鍵上,隨時都可以撥出去。


    陸母的臉白了,隻要報警,就是刑事案件,她就要麵臨著審訊開庭,不管最後判刑幾年,等她出來都沒臉見人了。


    相比之下,此時的屈辱倒是能忍受,畢竟隻有病房裏這幾個人知道。


    陸母一咬牙,噗通一下跪在虞奚病床前,“虞奚,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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