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霍峋注意到,小美人魚在聽到虞奚聲音的那一刻,真的成了小女孩,變得又嬌又軟,她在朝著虞奚笑,明亮清澈的眼睛裏滿是依賴和喜歡。


    霍峋嗤笑一聲,垂下的長睫遮住了黑眸中的嘲諷——真是一尾傻魚,分明都快被養死了,還那麽信賴她。


    虞奚快步走到病床前,盯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聲音放得又輕又柔,“音音,這是夜翼集團的霍大少,快鬆開人家。”


    虞音不知道夜翼集團,也不知道霍大少在燕城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她無辜地看著虞奚,軟著聲音辯解:“姐姐,是霍少不放手。”


    虞奚勉強擠了笑容出來,“霍大少,我的妹妹撞了你,我替她向你賠禮道歉,該賠償多少醫藥費什麽的,我們一分都不會少。霍大少,你先放開我妹妹,好嗎?”


    “不放。”霍峋神色冰冷,他向來傲慢,對這個險些養死小美人魚的女人更沒多少耐心,“小魚魚是我的老婆,我為什麽要放手?”


    “老——婆——”饒是虞奚做了九年的總裁,早就練就了遇事不慌的本事,聽到“老婆”兩個字從霍大少嘴裏吐出來,也抓了狂。


    老婆是什麽鬼,她又乖又軟的妹妹,怎麽就成了霍大少的老婆了?!


    眼看著虞奚吐氣吸氣不停運氣,柳不危趕緊過來,“虞總,息怒息怒,聽我給你解釋。”


    “好。”虞奚盯著柳不危,金絲邊眼鏡折射著冰冷的光,在這一刻,她成了戰士,為了保護自家妹妹,不懼強勢,“你、解。”


    “咱們到外麵說。”柳不危手一擺,做了個請的動作。


    虞奚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口又迴頭叮囑道:“音音,在這裏等著,姐姐很快就迴來。”


    虞音乖巧地點點頭。


    柳不危帶著虞奚到了隔壁無人的病房,捏了捏眉心,“虞總,這件事吧,說來話長。”


    “我聽著。”虞奚板著臉。


    柳不危看了她一眼,在他眼裏,虞奚也不過是個很小的小姑娘,卻偏偏為了家業和妹妹,綰起發髻,戴上眼鏡,做出一副嚴厲又刻板的樣子。


    “姐姐,不用這麽嚴肅啦。”柳不危一笑。


    十八歲的少年模樣,容貌昳麗,笑起來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眼睛明亮,神采飛揚。


    虞奚抿了抿唇,“解、釋。”


    柳不危歎了口氣,“霍少吧,身體不好,被你妹妹的自行車撞了一下,斷了兩根肋骨,脾髒破裂……別激動別激動,這不是你妹妹的錯,是霍少自己身體的問題,我們也沒打算讓你賠一分錢的醫藥費。”


    “這件事最麻煩的地方在於——”柳不危苦惱地看著虞奚,“霍少他摔倒的時候撞到了腦袋,他失憶了,他以為你妹妹是他的夫人,跟他鬧別扭不肯原諒他。”


    虞奚匪夷所思:“他失憶了也應該是忘記自己是誰,怎麽會多出來一段本就不存在的記憶?”


    “這個嘛,可能是因為霍少昨晚看了一本《總裁的千億小逃妻》,他把自己和你妹妹代入了男女主。”


    第5章


    總裁的千億小逃妻?


    虞奚莫名覺得這書名有些熟悉,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霍大少因為摔跤而失憶,摔跤又是因為碰到了妹妹的自行車,按良心說,妹妹確實有責任。


    但事情真的就這麽巧?


    昨天她才見到霍大少,今天霍大少就撞上了妹妹的自行車。


    自行車把人撞到重傷加失憶?


    好吧,昨天她見到霍大少的時候,他確實有些不對勁,臉色蒼白,不喜強光。就算霍大少真的身體虛弱好了,這麽一個人,怎麽就跑到她們家門口去了?


    好像是看出了她的疑問,柳不危解釋道:“這件事說來也是真的巧了,我呢是想要在那附近買套房子,霍少是難得心情好想要出來轉轉,就陪著我去了。”


    “姐姐,我之前真不知道你家也住在那附近,更沒想到會碰到你的妹妹。”柳不危雙手一攤,無辜又無奈。


    虞奚懷疑地看著他,“你們是去那邊看房子?”


    “是呀。”柳不危點頭,這件事不容出錯,等會兒他就去買上一套房子,就在同一個小區。


    “對於霍大少重傷失憶,我深表同情,這件事我的妹妹確實有責任,我們可以賠禮道歉也可以賠償,但是——”虞奚抿了抿唇,有些心虛地錯開了目光,“我的妹妹不能真的給霍大少當什麽小逃妻。”


    柳不危連連點頭,“當然,虞總愛護妹妹,我也很理解。隻是吧,剛剛醫生說了,霍少的情況有些複雜,他現在的情況相當於陷入了幻境,如果受到強烈刺激,他可能就真的迴不來了。”


    虞奚倒抽了一口涼氣。她看過不少小說,這種陷入幻境的劇情她在玄幻小說裏也看到過,如果真的迴不來,那就意味著霍大少永遠失憶,再也記不起來自己的本來身份。


    “這……真的有這麽嚴重嗎?”虞奚更加心虛了。


    “可不就這麽嚴重嘛!”柳不危歎了口氣,“姐姐,我也不想為難你,更不想為難你妹妹,可我也害怕霍少再也出不了幻境,這件事咱們商量著來,好不好?”


    兩人商量了好一會兒,才迴到剛才的病房。


    虞奚微笑著,“霍大少,我跟妹妹說幾句話,你先放手好不好,我們也不出這個病房,就在一旁說話。”


    霍大少扮演著小逃妻的深情總裁,很是不樂意地看看他們,示意柳不危守住病房門口,又握著虞音的手,叮囑道:“小魚,那你別逃跑。”


    虞音沒說話,先歪頭看了看姐姐,見虞奚點頭,這才說道:“我就在這裏跟姐姐說話。”


    等霍大少戀戀不舍地鬆開手,虞奚一把拉過虞音,走到角落裏,低聲把霍大少失憶的事說了。


    “啊——”虞音呆滯了,她絕對想不到自己騎個自行車還能把人撞到重傷加失憶。飽滿的唇瓣微微張開,虞音偷偷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霍峋,卻正對上他幽深的黑眸。虞音嚇了一跳,連忙轉過來,“姐姐,真的……這麽巧?”


    虞奚無奈地點點頭,“音音,霍大少現在不能受刺激,我跟柳不危商量著,要不……你先跟在霍大少身邊,等他恢複記憶了就離開。”


    “我……”虞音欲言又止,纖白的手指絞在一起,偷偷看了霍峋一眼,又受驚般收迴視線,慢慢地小臉也紅了,“姐姐,我不想做他的……老婆。”


    連說出這兩個字都是羞恥的。


    可禍是她闖的,責任自然也得她來擔,虞音紅了眼圈,拉著虞奚,萬般不舍,“姐姐,我、我不在你身邊,你自己要小心些。”


    虞奚養妹妹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讓她受過這種委屈,心疼得要死,恨不得以身代之,可那該死的霍大少已經認準了妹妹,“音音,聽我說。你不用跟霍大少有任何……咳咳,親密的舉動,反正霍大少現在很緊張你,你隻要不願意,他也不會強迫你做什麽。”


    虞音明亮清澈的眼睛睜圓了,認真地聽著虞奚說話。說起來,剛才霍大少哀求她不要走,似乎確實很好說話的樣子。


    “至於對外,我們就宣稱你是霍大少的貼身助理,音音,你要想辦法說服霍大少,讓他認同這個對外的說法。”


    虞音明白了,在外人眼裏她是助理,身邊的人都明白是怎麽迴事,隻要哄著霍大少一個人就行。


    “音音,別害怕,有什麽事就跟姐姐打電話,柳不危也同意這個計劃,你有事也可以找他。”


    虞音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姐姐,別擔心,我能行的。”她勾著虞奚的手指輕輕一晃,腦袋靠在虞奚的肩頭,聲音低落,“我就是舍不得姐姐,家裏隻有你一個人,你自己要好好吃飯,別忙起來就忘了。”


    虞音還從來沒有跟虞奚分開過,哪怕上大學,她也是走讀,虞奚再忙都要去接送她上下學,實在抽不出空才會讓助理幫忙。


    虞奚攬著妹妹瘦弱的肩膀,眼睛眨了又眨,鏡片上還是起了一層霧氣。


    柳不危挑了挑眉,瞅著病床上的罪魁禍首,那眼神明晃晃寫著“你看你幹的好事讓人家好好的姐妹兩個生離死別的”。


    霍峋冷哼一聲,明明臉上沒什麽表情,柳不危卻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後背起了一層寒意,他連忙退後兩步,湊到姐妹兩個身邊,笑道:“要我說,虞總要是不放心妹妹,可以一起住過去啊,反正霍少家裏的地方大得很。”


    姐妹兩個對視一眼,都有些動心。


    虞音想了想,還是否決了,“不要,姐姐……不要住過來。”她還能說是助理,要是姐妹兩個一起住到霍家,那別人該怎麽議論?她倒是無所謂,反正也從來沒想過結婚什麽的,但姐姐可是有正經男朋友的。


    “咳咳。”病床上的霍大少不樂意了,冷著臉,“小魚,過來。”


    聽他喊“小虞”,虞奚更放心了,這個稱唿在別人聽來,確實是喊助理的樣子。


    既然要假扮霍夫人,就得扮得像些,不能刺激霍大少。虞音捏了捏拳頭,給自己悄悄鼓勁,順從地走到病床邊,想了想,又鼓起勇氣勾住了霍峋的一根手指,“霍少,你是不是不舒服,要喝水嗎?”


    霍峋垂下眼眸,看著她勾住自己的手指。


    細白的指頭,指甲修剪得很幹淨,瑩潤的淡淡粉色。她的手指很軟,跟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很不一樣。


    他的冰涼,她的溫熱。


    他生機無限,她生機黯淡。


    既然把這尾小魚騙到了自己身邊,就得養得健健康康的才行。


    “不渴,小魚什麽都不用做,隻要陪在我身邊就行。”夫人歸位,霍大少頓時變得很好說話,儼然一個矜貴雍容的病弱公子。


    柳不危過來請示,“霍少,你是在這裏住院幾天,還是——”


    “迴家。”霍峋根本不需要住院,更不想委屈新得的小魚窩在病床上陪他。


    虞奚估計霍峋家裏也有私人醫生,所以迴家也無所謂,正好,她趁機過去看看妹妹新換的環境,“音音,你要什麽,姐姐給你送過去。”


    虞音有些遲疑,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在霍峋身邊待多久,要是時間長的話,恨不得把自己的錄音棚整個搬過去才好。


    “電腦肯定要,鋼琴……”虞音忍痛割愛,“算了,鋼琴不搬了,吉他要一把。”她在心裏選在選去,艱難地做出抉擇,“要那把靜音的民謠。”萬一霍大少嫌吵,她還能戴著耳機彈琴。


    最終她也隻要了電腦和一把靜音吉他。看著小姑娘一臉肉痛的樣子,霍峋迅速地迴憶了一遍自己昨晚在虞家別墅裏看到的情形。


    小姑娘沒提衣服首飾,顯然不在意這些,她在意的是那個錄音棚,那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的愛好。


    霍峋把自己在錄音棚裏看到的東西一樣一樣都記在心裏,準備迴家了就給小姑娘重新置辦齊全,畢竟他要把這尾小魚養在身邊,就不能讓她委委屈屈地將就著。


    柳不危出去辦出院,虞奚迴家拿東西,寬敞的病房裏,隻剩下兩個人。


    沒有了人說話,安安靜靜的房間,虞音漸漸覺得尷尬。


    她不好意思去看霍峋,悄悄地把自己勾著人家的手指縮迴來,又不想動作太大驚動了他,就在那磨蹭著,一毫米一毫米地挪著。


    霍峋分明察覺到了,卻沒有說破,既沒有強硬地留住她的手,也沒有痛快地放開她,假裝自己沒有發覺她的小動作,任由她那做賊似的窸窸窣窣。


    小姑娘很是認真,飽滿的唇瓣輕輕抿著,軟軟的手指一點一點挪動,動作稍微一大,那纖長的睫毛就不安地顫抖兩下,像是受到驚嚇的蝴蝶翅膀。


    圓潤烏黑的眼睛飛快地瞄他一眼,見他沒有注意到,又垂下眼眸,努力地進行她的“手指脫離”大計。


    “唿——”足足好幾分鍾,虞音才終於脫離了霍大少的手指,她長長地舒了口氣,抬眼看去,卻見霍大少慵懶地靠著病床,黑眸幽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轟——”虞音腦子一炸,小臉瞬間就紅透了,她羞恥得腳趾都蜷縮起來,有種做了半天的壞事卻發現就在人家眼皮底下的尷尬,“霍、霍少——”


    說話也磕巴了。


    虞音睫毛飛快地眨了眨,想著姐姐說的“要說服霍少”,努力地克服著羞恥,“那個,我、我還不太適應,咱們先、先不要太…那什麽…親密…好不好?”


    霍峋隻是想留她在身邊,一個是緩解自己的頭疾,一個是想把這尾可憐的小美人魚養好,本來也沒打算趁機占她的便宜。不過見這尾小笨魚羞成這樣,倒是想要逗逗她。


    “小魚魚,怎麽樣就算太親密呢?”


    虞音幾乎以為霍大少是在戲弄自己,可他黑眸專注,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就算他是故意戲弄,這也是一個把規則說清楚的好機會,“在外人麵前,我是你的助理,不能有任何超過助理職責的舉動。”


    虞音很緊張地盯著霍峋,覺得這麽苛刻的條件,他肯定不會答應。


    果然,霍峋皺起了眉頭。


    他半天沒說話,虞音就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


    她發現,這個男人……真的非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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