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諳啊樂諳,你當真是好生聰慧!


    竟還來算計了他。


    “你很怨我,是不是。”


    他想也未想,“是!”


    他當然是怨恨的。話一出口,他看向樂諳,便明白了她說的可不是自己心裏所想的那個意思。


    “不是,諳諳,朕不是這個意思。你應該告訴朕,告訴朕你身子的狀況,告訴朕你有孕了,你應該將一切都告訴朕!朕怨的是這個。”


    “我沒有法子……我留不住他。阿修,我留不住他……”


    “不怕,朕會想法子的。你好好歇著,不要胡思亂想。你不是喜歡那個鬼君那個小妻子麽,朕也會讓她留下來陪你,諳諳你要信朕,朕來想辦法……”若真留不住,他也不會強求。


    隻要她安好就是。


    樂諳哭得眼睛紅腫。前頭對自己心中預感的做的心理準備,在他來到這裏之後頃刻之間如高樓傾塌,絲毫都不剩。


    *


    響秋殿內所有人一一在外候著,兩刻鍾後,扶修出。


    阿佐上前,得了扶修的令,立即便有神情緊張的下去辦事。


    “你說的話,朕答應了。”扶修此話是同鬼君言說的。


    “你接下朕三掌,父輩之事,便清了。往後便如你所說,合力尋那門者寺。”這三掌,足以殺了這鬼君。


    他扶修的父帝和母妃不能白死,等他殺了這鬼君,便拿他的元靈去祭奠父帝和母後。他若真接的下,那自己也會遵守承諾,釋懷往事。


    趁如今諳諳睡下了,他得盡快的了結此事。


    對他此言,元祝並不驚訝。父母之仇,他願意以三掌來了結,已是大度了。妖帝是信了他的話的。


    如此也不枉來這一遭。


    “好,這三掌本君不會躲。”


    依·作者有話要說·華:  啊,求個評論嗷嗚


    第54章


    孟漾直覺有些不對,但她不甚明白,一下子抓緊了蘇稚的手,“什麽意思?他們在說什麽?”


    蘇稚樂得見到這樣的場景,哪裏會告訴她。


    隻輕拍拍她的手,道:“你看著就是了,不必擔心。”


    她跑去取了馬車中備著的傘具出來,將孟漾身上的大氅又理了理,大有拉著她看戲的架勢。


    “當真會沒事麽……”孟漾心間暗問自己。手被蘇稚牽著,到一旁石亭之下坐下。


    外間的風忽然大作,蘇稚起身便用身子替她擋風。


    看著妖帝下令將周遭的餘人清走。很明顯,他是給元祝留足了麵子的,一界之主即便是被打死也沒有失顏麵,也不會落人話柄。


    他亦答應了不會為難孟漾以及他帶來的兩個侍衛。


    這樣的條件,接下三掌,都能算得上仁義了。


    蘇稚是迴頭去瞧的,嘴上的笑都藏不住。


    鬼君就應該這樣去死,這樣的話,她的艽兒就能隨她一起迴家了。自此不會再有人出來阻止,另,門者寺一統五界之事,會少很多的阻礙。此事真能成,可算個妖帝大功一件呢。


    她陰陰的笑著,身上的大氅被她拉得大開,隻為遮住孟漾的視線。


    ……


    元祝站在響秋殿的院中,側頭看向這邊。


    假阿喜將她遮擋的死死的,連發絲也沒露出分毫來。


    他更加篤定,這二人之前勢必是認識的。隻是孟漾記不起來,假阿喜也無法點破。這倒讓人放心不少。


    至少不是來害她的。


    隻要她平安,沒什麽是不能夠容忍的。


    不讓她看見,也是自己的想法,假阿喜隻是幫著自己實現罷了。


    扶修踏出外殿。


    掌中凝起一團,反手接下身上暗色大氅,他淩空而起時,大氅落了地。


    蘇稚還在笑。這一掌,力道也不小,打個半殘是容易的。


    掌心結結實實的拍在在元祝心口!


    誠然,他身子抗下這一掌,下一刻退後二十步不止。他意欲穩住身形,可已然做不到了,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這根本不需要第二掌。


    妖帝隻需將他一個人丟在雪地中,慢慢的,他便會在雪中咽了氣,被厚厚的雪埋上。妖帝也隻需要明日喚魚梁南騏過來收屍就是了。他胸口處的骨頭已斷了,如今是喘氣都會疼的。


    他與孟漾走到這一步,每每降臨到二人身上的東西都這樣突然。


    沒了自己,她會哭的吧。


    於是他側過頭去望石亭那處,想要叫叫她的名字。他還是放不下心來,心有不甘。說好了不論如何也要將她困在自己身邊,就算死也得帶上她。到頭來還是舍不得。


    再瞧她一眼也好。


    元祝張了嘴,是想要喚她一聲“漾兒”,惹一惹她的注意。大口的血尋到了出處,強迫著他幾下咳喘,將它們咳了出來,撒了一地血。


    雪地多了不少紅,卻比不上響秋殿之外的那樣紅豔。


    ?依?華?獨? 家?整?理?


    他咳得兇,之後再沒有氣力去喚她了。自古先動情者往往先輸,他自己與孟漾也不知是誰先動的心,總之,他未曾從孟漾這裏體會過情之殘忍,也沒有體會過愛而不得,上天對他終究厚待了。


    扶修走了二十多步,冷著臉看他,“你可還能站起來?”


    大抵是不能了。


    “朕喚你下屬來扶你,別死在她的響秋殿裏。”扶修是沒想著一定要他死,可他若執意接下其餘兩掌,必死無疑。


    ……


    孟漾心跳如鼓。


    惴惴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明顯。隻隔著一層大氅的寬布,她隻是不能看到一布之隔的夫君,為何就會這樣害怕。


    “阿喜啊,夫君他……在做什麽?”


    蘇稚迴了神。她的心有些鬆動,鬼君好似是真的喜歡她的艽兒……


    這最後一麵該不該叫她見呢?


    “他……”


    蘇稚斟酌著言語,孟漾心裏的恐懼已到達自己不可抑製的程度,故而一把拍開眼前遮眼的大氅,一下站起身來。


    蘇稚瞧著她忽然不動的後背,心虛懼怕之感從後背蔓延了全身。


    因為她能察覺到,孟漾周身的氣息忽的變得醇厚起來。這……不就是她等了這樣久的秦艽麽。可她為什麽會在現在這個時候出來。


    “艽兒……我……”蘇稚想解釋些什麽,吞吞吐吐了半晌,一句話都沒能捋順。


    萬年前就是這樣,她一見到秦艽,就是個小結巴。


    ……


    孟漾本不想再迴頭看她,可足下如注入鐵汁,她還是迴了頭。


    “艽、艽兒,你……”


    她當真這樣喜歡那個鬼君麽。


    她迴頭瞧自己時,眼角快速滑下的,不是淚又是什麽呢。


    秦艽怎麽會為了一個男人哭呢……


    蘇稚咬唇,生生咬出血來。她原以為,喜歡那鬼君的,隻是孟漾,卻沒想到,秦艽與孟漾原就是一個人。


    “阿稚,你離開這裏吧。”


    ……


    “妖帝如此對待我夫,想必已經對之後的事情有萬全的對策了。”


    孟漾過去,說出這話,一邊蹲跪下來。她的夫君現在如此,身上斷了幾處骨頭還未可知,最好不要輕易移動。她的手抖著,已在勉力穩住自己,不叫他人一下子就看出來。


    現在不能動小元祝的身子,以免斷掉的骨頭戳穿髒器。


    “你是個傻子麽?”她又低下了頭,握住元祝的手顯得冰涼。


    元祝神思已經迷離,口中的血不停淌下。她隻能以手為媒介,傳了自己的術法過去,護住他的心肺。


    她氣他,沒有腦子,做的都是蠢事。


    “鬼君自行答應朕的要求,朕沒有強迫他。”娶妻之後,扶修再見這樣的場麵,眼神微眯,有些動容。


    孟漾起身,“是麽。妖帝陛下難道不是打定了主意要我夫君的命麽?還是說,你作為妖帝,絲毫不知他此行前來是帶了多少求和之心?又或者說,你一絲一毫也沒看出來,他無心與妖界與你為敵?”


    扶修蹙眉看她。這鬼後一前一後的變化還真叫人詫異,他就說嘛,鬼君怎麽可能娶一個毫無用處之人做妻子。


    “朕如果就是要當作不知,你能奈何?”


    “是啊,奈何不得。”是元祝定下的約定,她不可破之,但卻可擔之。


    小元祝的所願,隻要能做到,她都想可以幫他完成,“但本宮想同妖帝講個條件。”


    “之後兩掌,還是同先前一樣,不過,我與陛下夫妻一體,之後的都由我來承擔。”孟漾低聲道,“還有便是,我知你妻子有一良藥,可治我夫的傷,我要了。而且你此後要同我夫君一心,摒棄前仇,一同成事。”


    扶修眉峰一跳,“那藥既為靈藥,必定珍貴,你此番又能用什麽來換?”


    “用你妻子腹中孩子的性命來換,如何?妖帝不虧吧。”


    “你!你當真能救諳諳和孩子!?”


    若是能救,便是有恩,萬事可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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