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誰打了?可看清楚是誰了?娘娘人呢?”


    麵對鬼君陛下忽然問出了三個問題,他腦子裏那是相當的空白。思量片刻之後,更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迴答之。


    他能說是被娘娘親手打的嗎……


    陛下會不會直接將自己打死?那侍衛心下正是忐忑,忽然又閃過娘娘之前同自己所說的話。


    她說,你知道,什麽樣的人,活的久麽?


    娘娘……娘娘那時候和自己說過,多嘴的人,是活不久的。所以他才挨了一巴掌。那他如果將實情告訴了陛下,娘娘會不會直接將自己……


    按照娘娘當時的神情語態,完全可以將他一巴掌扇開,在一把捏死。


    “娘娘,娘娘之前還在這裏,忽然便不見了……屬下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鬼君陛下英明神武,他不說是為了保命,陛下一定能夠自己查出來。


    元祝直接盯了他半晌,之後吩咐道:“送他們先去孟婆莊安置。”話畢,他便不見了身影,去往了別處。


    ……


    元祝一路趕來的急,直奔人界孟宅。


    他根本無處去尋找孟漾,門者寺是怎樣的做派他太過了解。隻有一處地方,他能想到的,那便是陰泉了。


    孟漾的體質問題,門者寺之人抓住她最大的迫在眉睫之事,就應該與陰泉有關。


    可陰泉在幾日之前才剛剛加固過外麵的術法封印,隻怕,孟漾現在的身體若是靠近,那便是又一場災禍。


    至少,他得去陰泉守著,守著還有很大的機會!


    就算是與門者寺殊死一拚,也得將他的漾兒好好的帶迴來!三日之後就是婚期,他得帶她迴家。


    孟宅之外的結界有被動過,元祝接近結界,一股子無力的感覺便開始蔓延出來。他的心跳,忽然變得很快,胸腔中打鼓一般的昭示不安。


    裏麵應該是有陰兵把守的。他眼睛中還有些期待,將希望放在裏麵的陰兵身上。


    他進了結界,繼而飛奔前去井口。


    再見便是叫他心驚肉跳的一幕:孟漾正對著陰泉最濃的井口站著,他驚慌的張了口就要喚她,便見到她的身子如浮萍飛羽,忽然往後倒去……


    “漾兒!”元祝慌張的大喊一聲,顧不得旁的什麽,提腿淩空飛著過去,自她身後抱住她。


    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孟漾同他一起倒在地上。他便做了她的肉墊子,躺在她的身下,做了緩衝之用。


    元祝接著她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以自身的靈氣化作一個圓球,將自己與孟漾都包裹在內。


    孟漾隻是一個凡人的魂魄,她根本進不了這個陰泉。她現在站的這個位置,陰氣幾多濃重,是連陰兵都不能輕易靠近的地方。這裏!是連陰兵也不能靠近,何況是孟漾!


    “漾兒……”


    隻差三日而已,隻差三日而已!


    為什麽這一點的圓滿都不願意給自己!


    孟漾何辜。她從頭到尾可有做過一件壞事?沒有啊,她自小那個性子,憨氣的很,她根本無力去做那些吸取人家陽氣靈氣的事情!可按照冥界的規矩,按照五界的規矩,這一切都要記在她的身上,變成她要承擔的罪孽!


    往日的東西,他用自己的一魂一魄做了抵償。他的魂魄會在地獄裏受上千年的刑罰。


    她是門者寺永久的目標,又是就是重演。


    他的漾兒何其無辜啊!


    歇斯底裏之後,元祝看著眼前失去生氣兒的女子,真正的泄了勁兒,“是為夫的錯……是為夫沒有護好你……”


    他的漾兒,胸前的衣物上全是鮮血……他們先前便傷了她的身子!


    “啊!——”


    他將人抱了起來,側目看向陰泉的眼睛全是血絲。


    “不對。”


    陰泉的狀態不對……同他和祗儒上次來時看到完全不同。現在的陰泉好似……沒有了生氣,也再沒看到它翻湧起來。


    “為什麽會是這樣?”究竟是什麽,才能讓它停下來,趨近平穩?


    “夫君……你說什麽呢?”


    懷中的人慢慢的睜開眼睛,輕輕同他說話。


    孟漾的臉色很不好,嘴角的血之前還沒有擦幹淨。她能聞出他身上的味道,睜眼之後看到抱著自己的是元祝,便無意識的露出笑意。


    之前在妗子殿她真的很害怕,不過……現在不怕了。


    她又往他懷裏蹭了蹭。


    一個吻落在她的額上。孟漾感受到抱著自己的手力氣變大了。


    她心裏也在笑,還知道哄他,“不怕了夫君,我沒有事的。”


    依·作者有話要說·華:  大殿:走!跟我迴去結婚!


    第39章


    孟漾現在還是提不起力氣,沒能睜眼看看清楚四周。元祝將她抱在懷中抱的很緊,片刻之後又有意地鬆開力氣,很怕再次傷著了她。


    “為夫帶你迴家好不好?”他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說道。


    對孟漾,他是極盡溫柔和小心的。事事都想給她最周全的對待。事事也都想尊重和保護她的小心思。多數時候,都是先行詢問她的意思,再做安排。小丫頭一般都是隨他行事,這次也是一樣。


    她點了點頭,靠著元祝胸前硬邦邦的肉上又慢慢的閉了眼睛。


    “夫君,嘴巴苦苦的……”


    元祝抱著人正走著,嚴肅的神情中浮出一些笑意,他問,“想吃什麽,為夫去安排。”


    她嘿嘿笑著,雖然胸口有些疼,但抵不住她的開心,“甜包兒。想吃夫君做的。”


    禦廚做的甜包精巧歸精巧,但就是不如他做的好吃。除去好吃之外,每次夫君做甜包兒總能將自己弄得不大好看,不大好看的夫君可愛極了。她很喜歡。


    元祝正要應下,哪知孟漾捂著心口便是一陣的咳嗽。


    “嗯……咳、咳…”咳喘之聲撕心裂肺,她咳嗽之時,就像要將自己的心肺都一並咳出來一樣。


    元祝發覺之後,已經是以最快的速度將她帶迴冥王宮。


    元祝的腳步一踏進妗子殿,下頭的人依照禮數請安,便得了他一聲嘶啞的吩咐,“宣鬼醫,快去!”


    他還不知道孟漾到底受了什麽傷,至少憑借他自己,從表麵上是無法看出來她的傷處在哪裏。她的衣襟上有些血跡,袖口處也有,這便證明她之前是有受傷的,極有可能是在心肺處。不過好在,一路上她雖咳喘嚴重,但未曾嘔血,這也叫元祝稍微寬心了些。


    鬼醫不敢怠慢妗子殿主子的事兒,一有人去請了,便是值守在院裏的那位趕著過來,不敢有什麽遲疑。妗子殿這位可是每三日要請一次平安脈的,近期又是鬼君陛下的立後大典,未妗子殿是未來的鬼後娘娘的居所,一聽聞是妗子殿傳了鬼醫,也就知曉了到底是哪位的事兒了。


    正巧,去請鬼醫的侍衛乃是在黃泉路上受過孟漾一巴掌的侍衛。


    他名叫鄭敲,在冥王宮裏當差已有十年,鬼魂相貌也年紀無關,壽數命數都不相同,每個族類都有不同的計算方法。以妖界舉例,花草樹木鳥獸魚蟲皆可為妖,但他們的壽命在還沒有化形的時候就是不一樣了,是生命注定的,改變不了也改變不得。正所謂有因才有果,化形之後的壽命長短,也是由本族原來的壽命決定的。由此推之,其餘四界也是一樣,上古不在其中。


    鬼醫在途中有意詢問妗子殿那位的身體狀況,也好在自己的心裏有一杆子秤,到時候不會太過驚慌。


    鄭敲提起那一位,臉色都變了,綠了一大塊。


    “娘娘的身子……我、我不覺得她有什麽事。”畢竟那一巴掌的印子,現在還在他臉上掛著呢,那力道,那速度,根本不是他這樣的無名小卒可以抵抗的。還有之前在妗子殿裏見到的娘娘,也太不真實了,與她真正的樣子根本就是判若兩人!


    鬼君陛下也不知,知不知道這一迴事。


    鬼醫沒想到得到的是這樣的答應,驚訝道:“啊?你莫不是在戲耍於我,真是……”


    那位要是真的沒事,陛下會來叫人?現在的年輕人啊,不想說便不說吧,總說一些搪塞人的話做什麽。


    ……


    三日後的大典不可能延期,這是由三朝少司定下的日子,冥界之人都得遵從。這也恰恰證明妗子殿裏那一位是有資格做冥界的鬼後娘娘的,如是沒有資格之人,去占卜之時連宗廟都進不去,更不必說定下日子了。


    鬼醫用的是自身元靈探脈,和人界的搭脈大大不同,沒點資質修為的根本做不到。


    孟漾現在躺在妗子殿內閣的榻上,一雙眼睛還睜著,不曾睡去。鬼醫診脈中途,孟漾依舊有在不間斷的咳嗽,其餘的症狀倒是沒有。


    “漾兒,怎麽樣了?身上可有難受?”鬼醫探脈一經結束,元祝還沒來得及問探脈的結果,還是先行去問孟漾感受如何。


    “還好……”隻是胸口有些疼,悶悶的,喘不上氣兒來。


    元祝鬆下一口氣,轉頭去問鬼醫,“如何了?娘娘身子如何了,傷到了哪裏?”自己已經確定了孟漾身上有傷,便不需要再和鬼醫絮叨一遍,廢話便不多說了,問話之中直奔主題。


    鬼醫撲通一聲跪下來,額頭上麵冷汗涔涔。


    鄭敲在路上和自己說的話,也不完全是假。鬼醫探脈的時候摸到的,可不止有一股脈,這位身上的傷沒有傷到要害,但是也是個麻煩的東西。正是因為麻煩,所以才讓他不敢說話。


    元祝眉間的怒氣根本藏不住。因著孟漾在此,也是耐著性子,才穩當說道:“說。”


    “娘娘身子須得調理幾日,最好即日開始,這個微臣可以開藥,用以術石。”


    “那還等什麽?安排下去,晚間便開始吧。”


    鬼醫明顯欲言又止,想了一圈,也不知怎樣同鬼君陛下交代。


    “隻是……隻是術石是用來調養的聖藥,一用上便會陷入休眠……”此事關係重大,怕是會錯過時辰。


    “休眠?三日之後,便是本君同漾兒的婚期,此法不可!”元祝一開口便拒絕了這個法子。


    天知道他等三日之後的日子等了多久,休眠療傷之事,若是出在這個時候,便是耽誤大婚時辰的。大婚的日子和時辰都更改不了,孟漾那日如果不能親自成婚,便要擇女代行。他容不得。


    “微臣權衡之後也覺著此法不可,那邊先開方子養著娘娘的身子,近段時間不可動氣,忌酒忌辛辣。”


    “如此多久能好?”


    “大約一年可好。”


    元祝聽這話後沉默半晌,似在權衡期間的利害。


    半年的時間,孟漾身子都要用湯藥養著。可她一向怕苦,喝下一碗要要好幾個甜包兒去哄才能好。這樣的日子讓她過上一年之久,他實在是不忍。至於……行大禮之事,擇貴女代替之行禮,是有先例可循的,代替也隻不過是代替而已,最終與自己一起入宗廟族譜的人還是孟漾。兩相對比之下,他還是會選擇前者。


    大禮,日後他會補一個給她的。


    元祝坐在她的榻前,作勢和往常一樣去征求她的意見。


    “漾兒,讓鬼醫先給你治傷,你睡上一些日子,醒過來便會沒事了,好不好?”


    孟漾有些費力的歪頭看他,“夫君會陪著漾兒麽?”


    不知為何,她是很怕自己一人的。那種被遺棄被遺忘,要一個人去承受和麵對一切的感覺,太過無助了。


    他道:“自然會的。”


    “那好,漾兒會聽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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