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靈帝熹平五年,也就是周異上任的第二年,喬清瓜熟蒂落,產下了一個男孩,讓聞訊趕來的周家人和喬家人激動不已,特別是那幾個當時在祠堂裏被製住的周家長輩,不為別的,隻因這是周家下一代第一個男孩。


    說來也奇怪,由於周異成親晚,他的幾個弟弟早在幾年前就已各自成婚生子,可幾年下來,居然一個男丁也沒有,所以也怪不得周家現任家主,也就是周異的老子,千裏迢迢的從廬江趕到這裏。


    “子奇我兒。”周老爺子現在看周異這個兒子很是順眼,說話的語調都降了下來,“明天就是我那孫子的百日,相關事宜,一應賓客,你可都安排好了?”


    “父親放心,都已安排妥當。”周異的心情也是非常之好,整天的笑個不停。


    這父子兩個心情正好,可旁邊有人不願意了。


    喬清的長兄喬玄咳嗽了一下,開口說道:“周老家主,周大公子,我想周家還欠喬家一個交待,我小妹過門的時候,一無媒,二無聘,三無禮,卻也過於荒唐。”


    周異往後一縮,把這個問題留給父親去解決。本來周大公子百無禁忌,渾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裏,但是喬玄卻是喬清的嫡親兄長,雖然兄妹年齡差了幾乎二十歲,但自幼兩人關係就極好,所以周異還真不敢把這位大舅子惹急了,不然老婆不讓進房,豈不是得不償失?


    隻是這一縮好像反而引起了喬玄的注意,這個外表溫文爾雅的中年人毫不顧形象,惡狠狠的瞪著這個拐跑自己小妹的家夥,嚇得後者借口看老婆一溜煙的跑了。


    喬清此時正在床上午睡,卻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身上拱來拱去。


    她本以為是在做夢,等到衣襟被人打開時,才覺得有些不對,睜開眼睛,喬清意外的看見了自己昨晚奮戰整夜的丈夫。


    “周郎,你不是說今天要陪家裏的人,來不了內院嗎?”


    “嗬嗬,清兒,我這不是想你了嗎。”


    “你的手別啊周郎,你昨晚才”


    “嗬嗬,我要把這幾個月失去的全都補迴來”


    就在這時,喬清的貼身丫鬟走了進來,見到床上的景象,這個未經人事的小丫頭嚇得轉身就跑了出去,可是身負任務的她又不能就此離去,於是,她躲在門口,用怯生生的聲音破壞了周異的計劃:“大少爺,老爺叫您去前廳,說是蔡邕先生來了。”


    這蔡邕乃是公認的大漢第一儒,洛陽士子多出自其門下,如今雖棄官返家,但是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地位卻絲毫未減,仍在盧植、鄭玄等人之上。


    周異到洛陽之後,曾上門拜會蔡邕,彼時蔡邕已經棄官,每日在家習文授徒,聽聞有個不知名之輩上門求見,以為是來拜師的,本不以為意,誰知兩人竟投契非常,麵談半日之後,竟然就此結為異姓兄弟,自此兩家親善,為通家之好。


    周異之子過百日,蔡邕這個當大哥的自然不能不來,由於家住的遠,他便早一天來到這裏,此時他就在前廳之中與周老爺子敘話。


    周老爺子對蔡邕聞名已久,卻沒料到自己的兒子居然和這位大儒結為了兄弟,這下自己就成了蔡邕的長輩,臉上雖然沒什麽表情,可老爺子的心裏早就樂開了花。不過在蔡邕施禮的時候,老爺子還是連連搖手說道:“蔡先生不可,犬子何幸,竟與蔡先生結為兄弟,老夫不敢受禮也。”


    一件長袍,半尺長髯,蔡邕舉止之間盡顯儒家本色,聞言淡淡一笑:“叔父何幸,有子若此,若子奇為犬子,則天下人何?今我與子奇為兄弟,叔父必受此禮也。”


    倒是喬玄打了圓場:“周叔父和蔡先生都不必多言,我那妹夫憊懶,雖才華蓋世,然不欲人知,誰能奈他何?”他把話題從受不受禮轉到了某個剛走進來的人身上,不能不說是成心的。


    周老爺子和蔡邕聞言都不禁宛爾,就連剛走進來的喬清也側過頭去偷笑,還是周異臉皮厚,嬉皮笑臉的說道:“我輩中人,自當修身治家齊國平天下,何求名也?”


    蔡邕聞言,擊掌附和:“子奇此言壯哉。”


    還是另外三個人對周異知根知底,他們很清楚,周異這話,也就是說說而已,要他去修身養性?算了吧。


    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爹爹,你不是說有個弟弟嗎?在哪裏呀?”


    蔡邕一怔,隨即從身後拉出一個粉妝玉砌似的小女孩,開口說道:“見笑了,這是小女琰兒,她聽聞子奇有弄璋之喜,一直吵著要來。”


    喬清聽聞丈夫的結拜兄長前來,為了顧到禮節,所以才來到大廳,這是見到這麽可愛的小女孩,倒是欣喜非常:“好漂亮的小乖乖,嬸嬸帶你去看弟弟好不好?”


    丈夫在前,喬清搶著發表意見本於禮不合,但是周異、周老爺子還有喬玄都沒意見,而蔡邕一則知道喬清南華門人的身份,二則早就被自己的女兒纏怕了,聞言立刻答應。


    喬清帶著小琰兒向後走去,蔡邕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了看周圍幾人,他臉上不禁露出些許尷尬之色:“邕失禮了,然此女自幼聰慧,能過目不忘,邕實心愛之。”


    “兄長何出此言,如此佳兒,若是我女,便是天上月亮,我也要給她弄下來。”周異此言立時拉近了幾人的距離。


    喬清帶著小琰兒向內室走去,一路上她越看琰兒越是喜歡,不住的和她說笑。


    “小琰兒,你幾歲了?”


    琰兒雖小,倒也十分乖巧,此刻全沒有和自己父親胡鬧的樣子,乖乖的迴答道:“嬸嬸,我七歲了。”


    “真乖。”喬清真恨不得這個女孩是自己的女兒,“可惜小白比你小太多了,不然我一定要讓你做我的兒媳婦。”


    “嬸嬸,小白是誰?”


    “小白就是你要看的弟弟呀,這是我師父給他起的乳名,說是什麽‘滿招損,謙受益,百字缺一,上上大吉’。”


    第二天的百日過得是熱熱鬧鬧,周異任洛陽令這一年來,還真是為百姓作了不少事情,而官麵上他也長袖善舞,左右逢源,所以這一天來的客人實在是多得不象話,讓周府的一幹下人暗中腹誹不已。


    百日過後,蔡邕又在周府住了幾天,一是因為他與喬玄、周異相處投契,不欲離去,二是因為他那心頭肉琰兒大小姐不知怎地,對周異的兒子喜愛非常,無論如何都不願離去。


    這一天蔡府有人來報,朝廷來了聖旨,宣蔡邕入朝麵聖。本來這事也屬平常,憑著蔡邕的名氣,每年都得麵聖幾迴,隻是這一下他不走不行了。可是琰兒還是不願離開這個新的弟弟,無奈之下,蔡邕隻得一人先行離去,把女兒托付給了周異。本來兩人已為兄弟,但蔡邕還是囑咐再三,可見他對這個女兒疼愛之深。


    蔡邕本以為等琰兒的新鮮勁兒過去,就會老老實實的迴家,誰知道琰兒對小白的喜愛竟不減反增,就是終於在三個月後跟著蔡邕迴了家,也整日“小白小白”的說個不停,讓蔡邕這為人父的很是吃味。


    忽忽數載,這年已是光和三年,小白已經五歲,周異夫婦也開始教授他文武兩道,早已是周府常客的琰兒也吵著要學武,對她疼愛非常的喬清便教授她了些不用太吃苦的本事。


    喬清心中自有計較,眼看這琰兒無望嫁入周家,可總不能讓她將來的丈夫欺負了她,練了這些本事,雖不能說是什麽高手,但是等閑之人也難以近身,聽說蔡邕已經給琰兒訂了門親事,按照他的眼光,為琰兒選的夫婿八成是個文弱書生,想來琰兒不會吃虧。


    這一日,小白做完功課後又和琰兒玩在了一起。琰兒今年十二歲,傾世之姿已經初見端倪,平時她還文文靜靜的像個大家閨秀,可是隻要和小白在一起,她就立刻變成了個不懂事的孩子。


    蔡邕也不知道說了她多少次,可是一看見女兒的星光眼,他也就沒了脾氣,最後他幹脆甩手不管了,反正再過幾年女兒就是人家的,到時讓別的男人頭疼去吧。


    小白和琰兒玩了半天泥巴,兩人渾身上下都弄得髒兮兮的,讓喬清很是不滿,可這兩個小東西說也沒用。今天說知道了,明天他們還繼續。打?喬清怎麽舍得。


    招唿下人給兩個小祖宗洗個澡,這兩人還非要一起洗,好不容易哄著兩人吃完晚飯上床睡覺,喬清這才緩過一口氣來。


    迴到房裏,喬清氣唿唿的一下子坐在了丈夫的肚子上,原本躺在床上的周異隻得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妻子,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沒好氣的輕輕打了周異一下,喬清嗔道:“你可好,一個人在這裏躲清閑,那兩個小祖宗都鬧上天去了,你也不說來幫幫我。”


    “夫人你有勞了,讓為夫我來慰勞你。”周異一個翻身,搶在了上方。


    憑著喬清的武功,雖然周異這一下事出突然,但也不是躲不開,此時她嘴裏說著“不要”,雙手也在輕輕推搡,卻早已紅暈滿麵。


    就在這時,喬清原來的貼身丫鬟,周異現在的小妾,跑了進來,看到床上熟悉的景象,雖然已經人事,但她還是羞紅了臉,不過事情緊急,什麽也顧不得了:“老爺,夫人,不好了,小少爺突然發起高燒,已經在說胡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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