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你……”


    沈幕澤的注意力全在霍桑的後半句話上,睜圓了眼睛結結巴巴地道, “你竟然翻.牆?”


    迴答他的是霍桑巨大的白眼。


    她用力將人拽過來, 一低頭就能正對上他的鼻尖,麵露焦躁,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問他:“我要能解寒毒和炎毒的藥, 有沒有,反正就是那種能治好人的。”


    少女放大的臉就在眼前,嚇得沈幕澤連忙要往後退, 卻被霍桑製住動彈不得,隻能苦著臉搖頭:“師妹你這要的哪裏是藥,是仙丹吧。”


    【宿主,他應該沒撒謊, 他是真聽不懂你說的話。】


    078號對眼前這個受到驚嚇的年輕人抱有十足的憐憫。


    【不過我要提醒宿主,你不能告訴他男主的事情, 否則主神很可能會出手幹預,為了保證劇情的發展, 最大的可能性是直接抹除沈幕澤這個路人npc。】


    霍桑一愣, 手上力氣下意識一鬆。


    即便知道這隻是一本小說, 但要她眼睜睜看著一個大活人在自己麵前消失, 甚至之後沒有人會記得他, 她是做不到的。


    沈幕澤從少女手下趕緊脫身,整理了一下衣領,正想好好勸導這個不尊禮數的小師妹,卻看見她有些魂不守舍的神情, 一時間那些說教的話也都卡在了喉嚨裏。


    “霍師妹。”


    他猶豫著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霍桑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心頭忽然湧上一股不可名狀的怒意與絕望,就好像,這般被命運操縱的感覺,她已經經曆了無數遍。


    可是,她不過才剛剛穿書而已。


    紅衣少女眨眨眼,呆呆道:“沒什麽……”


    在沈幕澤擔憂的眼神中,她一揚手飲盡了第二杯涼得徹底的黃連茶,茶還是那壺茶,但她好像已經不覺得苦了。


    霍桑灑脫地放下茶杯,足尖輕點,旋身躍上院牆,展顏一笑:“好啦,師兄,你別擔心了,都是小事而已。”


    她忽然就想通了。


    既然這世界天命不過是定數,這些人不過是掌中之物,那她到底在擔心什麽呢?她隻是個過客啊,這對她又有什麽影響呢?


    然而即便是想通了,迴到樹林裏看著空蕩蕩的洞穴時,霍桑還是忍不住問候了一句傅清他本人。


    果然啊,這家夥簡直就是天道的親兒子。


    她還擔心個屁。


    下一秒,視線下移,卻沒有發現她留在原地的那個湯婆子。


    “嗷嗚。”


    身後傳來一聲輕嘯,白色的大貓出現在霍桑身後,拿腦袋討好般的拱了拱她的手臂,仿佛在解釋自己並不是玩忽職守。


    “他走了?”


    “嗷——”


    雖然聽不懂白虎的語言,但看它望向林子外麵的眼神就能讀懂了個七八分。


    看來,傅清當真是自己走出去的。


    霍桑低下頭,笑眯眯地摸了摸小黑毛茸茸的頭顱,從百寶囊裏取出了一顆……


    大白兔奶糖?


    “嚐嚐,可好吃了。”


    這是她太饞了忍不住拿積分找078號換的,它一開始還不給她換呢,說什麽會違反規則之類的。


    不過糖果然是最能治愈心情的食物啊。


    霍桑自己也扔了一顆進嘴裏,一人一虎把奶糖在嘴裏咬得嘎嘣響,小黑的眼神也從一開始的“這是個什麽東西”逐漸變成了“真香”。


    大概這就是為什麽日後白虎真君總是隨身揣著一把杏仁糖。


    不過這些就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


    *


    霍桑自己走迴屋子的時候,前腳剛踏進門內,天邊就升起了第一抹亮色。


    她默默算了算,果然,按現代時間來算,已經差不多四點多了。


    該死的。


    她也顧不上洗漱,鞋子一蹬便把自己裹進被子裏,盡可能的遮住視線,營造黑暗的環境,讓自己盡快入睡。


    饒是如此,霍桑還是在噩夢中昏昏噩噩地錯過了當天的早課。


    同樣錯過早課的還有一個人。


    黑衣少年盤膝坐在床邊,身側房壁上的窗戶被竹竿稍稍支起,透映進了些許柔軟的晨光,然而房間內卻與外界全然是兩個極端。


    地麵與牆壁上均是奇異地被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以床邊人的位置往周圍輻射,而在那人的身側,則是形成了一個橢圓的,類似於蛋殼的東西,將他包裹在其中。


    傅清睫羽微垂,眉心一點墨藍的小痣隨著他的吐息,似乎顏色正在逐漸變淡,直到變成偏海藍的顏色,才停止變化,然後漸漸隱去。


    房間裏的冷意也隨之褪去了幾分。


    他緩緩睜開雙眼,本來緊握著的雙手也微微鬆開,露出藏在袖中的一枚小巧的暖爐。


    少年垂下眼去,本來古井無波的眸子裏赫然閃過一絲迷茫。


    他認得這東西。


    修長的手指將暖爐正上方的蓋子擰開,翻轉過來,蓋子背麵正中好似刻著個什麽花紋。


    雖然圖案已經很模糊了,可傅清隻消瞥一眼,就能看出那究竟是何物。


    ——那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花。


    他的手指搭在爐子外壁上,無意識地摩挲了兩下。


    當年他將這東西送她的時候,她是怎麽說的?


    哦,她說,這玩意與大街上那些個普通人用的都一摸一樣,她霍桑,絕不用與他人相同的東西。


    於是他就在蓋子背後刻了一朵牡丹。


    唯有牡丹真國色。


    雍容,矜貴,高高在上,又不可褻玩。


    傅清低下頭,眼裏的迷茫緩緩轉為嘲弄。


    她又想玩什麽遊戲。


    *


    霍桑一開始其實還沒太在意,甚至覺得這事兒可能就這麽翻篇了。


    你看,藥也吃了,好感也刷了——


    雖然是負的,但好歹算是完成任務了吧。


    結果徹底放下心來的第二天,就在書堂上看見了黑衣少年手上端著的那個,無比眼熟的湯婆子。


    霍桑驚得一下子挺直了腰。


    “統統啊……那個,是不是……”


    【是的,宿主,你選的大紅繡花的湯媼套子我隔著兩百米都能認出來。】


    霍桑的腰一下子又垮了下來。


    “他他他,他怎麽……”


    似乎是在想改怎麽表達自己的震撼,紅衣少女麵露難色,在腦子裏他了半天,才一臉複雜地重新看向傅清那邊。


    “他怎麽連一個湯婆子都要白嫖啊。”


    作者有話要說:  湯婆子的那個call back,我在38章改了迴來,把防禦陣法改迴了湯婆子!


    今天修改加了2k,又更新了4k,合計6k+,誇我粗長長長長長長!!!!!!


    第41章


    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手上的湯婆子, 傅清第一次有些心不在焉得聽課。


    長老們的聲音壓根進不了腦子,裏麵塞滿的全是昨天的事。


    他還記得那個人是怎樣將發帶綁在他的手上,又是怎樣燭台微傾, 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烏黑銀紋的發帶, 晃動的燭台,搖曳的紅杉,以及那人唇角惡劣的笑容。


    傅清定了定神,不願再去迴想,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昨天霍桑喂給他的藥丸,似乎極大的緩解了他體內的寒氣。


    她到底想做什麽?


    先是毫不留情的退婚, 滿室賓客時極盡羞辱,之後卻在退還物品時藏下銀票。


    本以為退婚後再沒有瓜葛,可她卻偏偏追到玄天門來,還費盡心思化身蘇恆待在他身邊, 等到揭穿身份,又將之前的溫柔假象棄之不顧。


    這個人忽冷忽熱, 根本讓人捉摸不透。


    傅清揉了揉眉心,耳邊恍惚響起少女的聲音:“當然不夠啊, 傅清哥哥。”


    “我折磨得, 還遠遠不夠。”


    少年忽而笑了笑, 還能是因為什麽, 就是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罷了, 她還沒有玩夠,自己哪配說退出。


    玄祿山正值寒季,他體內寒氣未消,那麽這個手爐, 大概是個提醒?


    提醒他可以給予他一點暖意,也可以隨時收迴。


    明知道這人綿裏藏針,慣會給人一顆糖又打人一巴掌,可寒冷中這湯婆子的一點暖又是分外珍貴,由不得人。


    傅清輕笑了一聲,收緊了手指,像是在抓住一隻撲火的飛蛾。


    *


    聽見耳邊的那聲輕笑,霍桑全身的雷達都驚醒了,惶恐地看了一眼邊上的傅清。


    少年垂著眼簾,金玉般的眉骨,在寒天中更顯冷峭。濃密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痕陰翳,宛如化不開的墨。他唇角微勾,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得霍桑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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