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生老病死格外明顯,凡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很容易生病,有時候一個小小的病就能讓個壯年男子暴斃。修仙門派懸壺救世,也是一樁功德。


    明枝和白芷走在一起,前往這次傳聞發了瘟疫的地方。


    白芷這次被丹芷長老派出來和妙法堂的弟子一塊去對那些凡人進行救助。


    明枝在路上被白芷叮囑了好幾遍該注意的事項,明枝聽著,察覺到和白芷一樣從天璿閣來的弟子,對白芷這個大師姐並不敬畏。


    “……怎麽迴事?”明枝輕輕拉了拉白芷,下巴往那些弟子的方向輕抬。


    白芷並不放在心上,“沒事。”


    她滿臉輕鬆,“讓他們去吧。”


    白芷心慈手軟,丹芷長老也不再讓她替他做一些隱秘事,另外讓徐子京接過白芷原先的一切事務。儼然將她排擠在外,上頭的丹芷長老都已經表態,那麽下麵的弟子也爭先恐後,向丹芷長老表明忠心,對原先的大師姐,也沒有那麽尊敬,甚至還有幾分輕慢。


    白芷卻如釋重負,她天性善良,對於這些平常人看重的東西並不在乎。


    “這樣也行?”明枝望著她,她看了一眼那些幾乎對白芷視而不見的弟子,“我在妙法堂,哪怕是親傳弟子,但見著那些師兄師姐都還要點頭問好。”


    她看了一眼那些弟子,“這樣就不對了吧?”


    白芷搖搖頭,“沒事。”


    她話語裏透出一股輕鬆,“這樣正合我意。道不同不相為謀,不必往心裏去。”


    她轉而又叮囑起明枝來,“你還是第一次下山救助凡人,記住先別立刻動手,先在旁邊看一看。”


    明枝點頭。


    發生瘟疫的地方是個小鎮,也是前一段時間天璿閣的弟子路過發現的,不過發現的時候,疫病已經蔓延開了,靠他一個人給丹藥顯然不行。上報到宗門,讓妙法堂和天璿閣同時派弟子過來。


    弟子們一到立即開始忙碌起來,凡人的性命,和修真之人相比,著實太過脆弱,明枝還是頭一次做這種救人,格外小心。


    小鎮患病的人不少,死人也有不少。這種瘟疫爆發起來,都是一家子得上,開始的時候症狀輕微,看不出什麽端倪,等到時間一長,突然病情加重,一家老小全都沒了。


    弟子來的時候,鎮子上隻有一個醫女照料,既然來了,自然是找她了解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明枝看到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女子蹲守在爐子旁,手裏的蒲扇小心的在爐火上扇風。


    醫女看到這麽一群人來了,眼睛在她們身上的弟子服上停留了一下,“你們來了。”


    “你知道我們是誰?”明枝有些好奇。


    “因為一日前有人過來,身上穿的衣服和你們一樣。”醫女說著看向爐子上的藥,又坐下來。


    醫女叫做蒼蘭,說是在四處遊曆,見著這個鎮子不對勁所以特意留下來。


    蒼蘭來的時候,這個鎮子的瘟疫已經傳播開來,看病的大夫不是也被傳染上得病死了,便是帶著妻小都逃了,而鎮子裏頭能跑的基本上都跑了,留下來的都是老弱婦孺,以及病人。


    明枝和其他弟子一塊救治病人。妙法堂的弟子對她很照顧,並沒有一上來讓她動手,多是讓她在一旁看著,並且把症候如何分辨診斷事無巨細的全都告訴她。


    蒼蘭照顧那麽多的病人,很是吃力,北陽山的弟子們來了之後,輕鬆了點,但也依然人手緊缺。


    蒼蘭見著明枝在那裏,絕大多數時候隻是在一旁協助,而不是真正的動手。其他弟子也對明枝很是照顧,帶著一股親昵和維護。


    她有些好奇問一個路過的弟子,“那位是什麽很重要的人嗎?”


    按道理來說,如果真的很重要,也不會來這種地方。哪怕修真之人根本不懼疫病,但病人多的地方,氣息渾濁汙糟不堪,修士們都喜歡氣息幹淨靈氣充沛之地。


    “那是我們長老的親傳弟子,”路過的弟子見她問,也是隨口一答。


    蒼蘭聽後,眼神裏有了幾分了然和若有所思。


    明枝在這裏一直忙到天黑才勉強算是有機會稍稍休息一下,她看見那個一直在這裏駐守的蒼蘭過來,蒼蘭對她笑,“辛苦了。”


    “那倒是沒有。”明枝搖頭,“和師兄還有師姐們比起來,我還真沒有做什麽事。”


    明枝說著打量了下蒼蘭幾眼,蒼蘭身材嬌小,長得不說貌美,倒是很清婉秀麗,是讓人覺得很舒服的長相。


    乍一眼看去,而且還和熏華有點兒相似。


    “不管怎麽說,能來這裏,就已經是很讓人佩服了。”蒼蘭的言語裏滿是敬佩。


    明枝隻是笑笑,做好事救人對她來說,還是個新鮮事。她不反感,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


    “不過姑娘才讓我更加欽佩,畢竟這裏現在沒人伸出援手,姑娘能一直堅守在這裏,才叫人刮目相看。”


    明枝看見蒼蘭還想說什麽,她看了下天色,“抱歉,我要去給師姐做事了。”


    蒼蘭默默吞下剛才要說的話,道了一聲好。


    明枝不喜歡和才認識沒多久的人有過多交談,除非她想要刺探打聽什麽消息,要不然還真的不喜歡交談過多。


    明枝下意識的去看天空,今夜的夜色濃黑如墨,她看到這天色。算了下日子,臉色一變。


    今天是朔日。


    每月的朔日,紫雲台內一如既往的嚴陣以待,這每個月都會有,宗門內早就有一套應對的方法。


    師澤坐在那裏,他今日穿著玄色的長袍,長袍上有用稍淺一些的絲線繡出的飛鶴暗紋。張翅高飛的飛鶴隱藏在玄色裏,隻有光線淡淡的暈在上麵,才能顯出身形。


    他今日得知明枝下山去了。


    師姐看著他欲言又止,而他也請師姐快些離開,朔日這一天,他不能導出走動,人進來也不容易。


    他聽到她離開的時候,心頭籠罩一股徹骨的寒意。讓人離開之後,他坐在那裏,如同入定了,又或者是一塊石頭,紋絲不動了許久。


    師澤此刻覺得自己要是真的是一塊木頭就好,一塊木頭無知無覺。除了下意識的追逐陽光雨露之外,根本不會有所思所感。


    可是他沒有,甚至他還有了情愛有了私念。


    師澤知道不行不該,可是那些念頭如同藤蔓生出來,而他也仍由了它們這麽長出來。


    而現在他也吃到苦果了。


    沉迷在這場情愛裏的,原來從始至終,隻有他一個人,另外一個不管說出了多少甜言蜜語,她卻始終頭腦清明,未曾被那些情愛擋住過眼。她從來都很清醒,比他還要清醒的多。


    渾身上下的寒意,從四周彌漫過來,他像是溺水的人,整個漸漸的下沉。


    沒人救他。


    他若是瘋了,瘋的徹底,什麽都不管不顧了。可能他還好過些,但他不能,隻能克製著。


    師澤坐在那裏,看著衣上的仙鶴暗紋,自嘲一笑。


    入夜之後,早已經承受過無數次,連他自己都早已經習慣,算起來上迴是他最輕鬆的時候。但是現在卻沒有那麽好運了,師澤感受到體內的撕裂拉扯的痛楚,隨著痛楚而來的,還有心底裏湧出的暴烈破壞欲。


    那種很不得將一切全都摧毀殆盡的欲念,從心底竄出來,不停的叫囂翻滾。


    師澤冷汗遍體,他踉蹌著從床上下來,手卻不慎掃落了一旁的器皿,東西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響。


    那破裂的聲音激出了他苦苦壓製的破壞欲。


    想要將一切都毀掉,統統都不留。手掌抬起,對準了眼前的東西,但看清楚那隻琉璃淨瓶裏的東西,師澤混亂不堪的頭腦裏突然閃現出幾分清明。


    紫鳶花放在那裏也不知道有多久,卻還如剛采摘下來的一樣。


    師澤狼


    第76章 漸變   “他們都無視你,都該死。”……


    不得不說, 這東西在他的身體裏,著實相當的清楚他的心思。


    “你怨恨對吧。你為了你的師兄,為了北陽山, 做了這麽多事, 如今你隻不過想要那麽一點為什麽不行?”


    “這個紫雲台到底是你的棲身之處,還是專門為你打造的牢籠?”


    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龐上浮出了詭異的笑, “你究竟是他的師弟,還是被他困在這裏的囚徒?你什麽都幹不了, 也什麽都做不了。你一不照著他的話去做, 那麽在他看來, 就是你不顧大局, 胡鬧任性。”


    那張臉一下貼到了他的麵前,“可是憑什麽?”


    師澤看著那張臉, 沉默不語,眼裏霧沉沉的,什麽都看不清。


    “還有那個小丫頭, 你多喜歡她,多愛她呀。”那張秀美到淩厲的臉大笑起來。


    “可是她又做了什麽, 當初強迫你就範, 而後更是滿嘴謊言。她說的多好聽啊, 滿嘴裏都是說喜歡你。可是她又多無情, 給了你希望, 最後說不要的也是她。”


    “她把你當什麽?唿之則來揮之則去。她隻顧自己, 從來沒有一絲一毫顧著你。她到底是真愛你, 還是隻是想將你踩在腳下糟踐你?”


    “他們都無視你,都該死。”


    師澤的眼睫顫了下。


    紫雲台之外,有那麽幾個弟子守著, 這是每個月都要來一次的,門內也說不清楚,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就連那些年歲幾百歲的長老都不明白每月的朔日,這麽來一趟是為了什麽。


    有長老去問過掌門,掌門一個字都沒說,後麵也沒有人去問。隻是照著掌門的話去做。


    隻要守到天亮,就差不多了。


    幾個弟子站在陣法外等著,突然裏頭的陣法起了變化。


    有人似乎是真的踩中了裏頭的法陣,法陣詭異的光芒大盛,這種情況讓弟子立刻去通知了青瑜。


    青瑜趕到見著陣法裏光芒,臉色握緊,他立刻遣散四周的弟子,命令他們全都好好呆在自己的弟子房裏不能出來。


    如果師澤真的有變,也隻有他親自去對付,那些弟子再多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青瑜雙手結印,金光隱隱約約在結成的印裏閃動。


    他腦子裏頭預想了無數次這樣的場麵,要怎麽做,怎麽撤離門中大部分弟子,又怎麽來處置師澤,可是真的來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心涼。


    那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師弟,他實在是不想對他動手。


    陣法裏加持的威力徒然加強,青瑜臉上一肅,手掌抬起來,他看著禁製法陣裏的那道金線,金線起,代表壓製力量已經達到了最大,如果金線從中斷了,那麽就壓製不住他了。


    青瑜的臉色發青,他手裏結下最後一個印,正要將靈力注入法陣裏的時候,法陣裏頭的暴動突然瞬間平息了。


    青瑜站在那裏,保持警惕了許久,也沒見到再有半點變故。


    青瑜不敢離開,生怕自己離開之後,又有什麽令人意想不到的變故,在朔日之夜裏,太容易發生意外,當初也是在朔日裏,師澤竟然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給整了。


    他站在那裏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撤去法陣,直接到裏頭。


    到了師澤居所附近,他就隱約嗅到一股風吹來的血腥味。


    青瑜飛奔過去,見著居室外有零零散散的血跡,血跡越到門內就越多。那股血腥味濃烈到刺鼻。青瑜一把推開門,血跡一路從門外到門內,師澤就側躺在榻上。


    聽到外麵的動靜,師澤睜開眼坐起來,“師兄。”


    他臉色和神態皆看不出有任何異常,青瑜到他麵前,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玄衣,看著上麵濡濕泛著血腥味。


    “怎麽迴事?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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