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瞥了眼枕頭旁,招魂鈴不見蹤跡,她果真醒來了!


    折丹心中狂喜,目光落迴她臉上,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赤鈴......”她卻麵無表情,隻是呆呆地學著他念了一遍。


    仿佛是第一次開口,讀音有些生硬。接著她又念了兩遍,聽起來正常許多。


    折丹這才發現異常,遂將她仔細端量。


    她目光不避,仰起腦袋打量他,眼神滿是好奇。忽而歪著腦袋,略帶疑惑地瞅著他。


    “妙心?”他試探地叫她名字。


    她眨眨眼,又像方才那樣跟著念:“妙心…”


    讀音依然生硬,她多念了兩遍,直到念順口了,竟滿意地朝他笑了笑:“妙心。”


    折丹心中詫異:她該不會沒了以前的記憶吧?


    他盡量平複情緒,問道:“你還記得我嗎?”


    妙心愣愣看著他,不明白他的話。


    他指了指自己:“折丹,我是折丹。”


    “折丹...”她念道。


    念了幾次終於讀準了他的名字,妙心也學著他,伸出手指戳他心口:“折丹。”


    再戳了戳自己心口:“妙心。”


    折丹驚喜不已,下意識抬手摩挲她的臉頰,笑道:“妙心真聰明。”


    妙心愣了一下,忽而坐起身,兩手並用地摸他的臉,咧開嘴笑道:“折丹真聰明。”


    她就像一個牙牙學語的幼童,不論舉止還是說話,樣樣都學他。但又比幼童接收得更快,這點倒像個懂事的大孩子。


    他暗暗欣慰,過往的記憶沒了便沒了吧,隻要她活著,他別無其它奢求。


    妙心似乎摸上了癮,一會兒用拇指摩挲他下巴,一會兒用掌腹輕撫他臉頰,玩得不亦樂乎。


    她是開心了,但當她柔嫩的指腹不停撫摸他嘴唇時,折丹有些吃不消……


    折丹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拽離自己的臉。妙心卻甩開他的手,氣唿唿地瞪著他,似乎不滿他將自己的手移開。


    因她甩手的幅度較大,他這才看見她身上未著衣物。方才因為長發遮擋,加之一時激動,便沒及時察覺。


    他立刻下床,想去櫃子裏取她的衣裳。


    妙心以為他要走,慌忙爬過去,扯住他袖子。折丹迴過頭,就看見她可憐巴巴地瞅著自己,眼睛水汪汪的,一副要被拋棄的委屈模樣。


    他心裏霎時就軟成了一灘水,暗怪自己不加思考的舉動害她受驚。


    他忙坐下來,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我不走,別怕,隻是擔心你著涼,幫你去拿衣裳穿著。”


    妙心依然緊緊拽著他袖口,皺眉抿唇,像在表達生氣的情緒。


    折丹隻好重新迴到床上,將被子掀開,說:“不穿衣裳就要躺進被子裏。”


    說罷,他先躺下來,然後伸展一隻手臂,朝她招了招:“快進來。”


    妙心看了眼敞開的被窩,趕忙鑽進去,腦袋枕在他手臂上,乖乖躺好。


    折丹哄了好半會兒,她才閉眼睡覺。


    似乎源自趨暖的本能,妙心慢慢轉身,摟著他的腰,在他懷中挪了個舒適的位置,這才沉沉睡去。


    *


    兩個月以來,折丹第一次好眠,一覺睡到大天亮。


    他不願即刻醒來,摟著懷中之人想再溫存片刻。


    妙心卻不老實地扭了扭,掙脫他懷抱。他微掀眼皮,瞧見她正往下方挪去。


    “不睡了嗎?”他複又閉眼,伸手想將她重新撈迴懷裏。


    恰時,身下傳來異感,驚得他瞌睡全無。睜眼看去,妙心正趴在他腿邊。


    她好奇地湊在那裏,觀察了會兒,忽而抬手,撥了一下......


    折丹驚得連忙將被子扯過來擋住。


    妙心眼疾手快地抓住被子,蠻橫地掀開,甚至扭頭兇巴巴地瞪他一眼,似乎在警告他別亂動。


    一夜之間,安順的小兔子變成了不安分的小野貓,還是呲牙咧嘴、磨尖了爪子的小野貓。


    記憶丟了,脾氣倒是沒變。


    她轉迴身,專注又認真地盯著那尤為顯眼的位置。


    折丹無奈地躺下,大掌蓋住臊紅的臉,羞得慌:“這沒什麽好觀察的……”


    第五十九章 折丹:增進夫妻感情。


    一張白紙的妙心學什麽都快, 對什麽都十分好奇。


    折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身體開啟了妙心對這個世界重新認知的好奇心。


    每日清晨隔著衣物觀摩便罷了,而今她要上手解開他的衣服, 想瞧瞧裏頭究竟是什麽。


    他隻能抓住她的手,含蓄地解釋道:“隻有夫妻才能看。”


    雖說他們早已有過夫妻之實, 但如今的妙心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他著實沒法麵不改色地與她敞裳相對, 還得要循序漸進讓她懂得情.愛之事。


    “夫妻?”妙心不懂:“是什麽?”


    折丹迴道:“可以攜手一輩子的人。”


    “一輩子是什麽?”妙心又問道。


    折丹遂繼續解釋她的問題。


    他們每日的對話就是如此, 哪怕簡單的一句話, 她都可以延伸出許多疑問,但他每次都會很耐心地幫她解答。而專注於問題的妙心也令他鬆了一口氣, 至少她不會再想著要揭開他的衣服一探究竟。


    孰料,等妙心學會了說話, 才是他真正麵對她旺盛求知欲的開始。


    一日清晨, 她沒再盯著那觀察, 而是指著那,氣唿唿地大聲問:“它經常戳到我,究竟是什麽!”


    折丹語塞, 不知怎麽迴答。最後在她逼迫的目光下, 他硬著頭皮道:“隻是一個隨身的法器, 清晨時會有些變化,平常會恢複正常。”


    妙心當真就信了, 問道:“睡覺的時候,不能把它丟到其他地方嗎?”


    “......不能。”丟了還得了。


    妙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沒再追問。


    折丹以為她終於放棄研究......


    次日,陸吾跑來與他說:“小丫頭方才問我:折丹腹下有一法器,睡覺也不離身, 清晨還會變得粗壯堅硬。那是什麽厲害的法器?能打妖怪嗎?”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折丹隻能沉著臉掩蓋內心的尷尬:“你怎麽迴的話?”


    陸吾也是尷尬地扯著嘴。


    他當時懵了會兒才明白妙心問的是什麽,可它哪裏敢正兒八經地解釋,隻能說:“那法器打不了妖怪,但對仙尊很重要,你可別亂碰。”


    “她說了什麽?”折丹有種不祥的預感。


    陸吾想起妙心的迴答,差些憋出內傷:“她說:妖怪都不能打的法器,還像個寶貝似的整天藏著,丟了得了!”


    折丹麵色陰沉得似烏雲罩頂,他不消看都能想象妙心挑著眉不屑的樣子。


    妙心往後還會重新結識其他仙家,倘或與外頭的人接觸多了,閑談之餘,隨口一句‘折丹腹下有一沒用的法器’,那真正是席卷三界的大八卦了。


    此事關係重大,萬不能任由她繼續瞎想,折丹遂與陸吾在院子裏聊了許久。


    折丹愁的是,其他事都能大大方方地教妙心,可男女身子的構造該如何讓她清楚?終不然要躬體力行地教嗎?


    陸吾道:“妙心如今對周遭之事都十分新奇,她也總會詢問我和皮皮蝦。隻是這男女的事,還是該由仙尊親自教導,與其遮遮掩掩,仙尊倒不如就大大方方地教導她,省得她一不小心就找別人了解。”


    最後一句直接紮在折丹的心上,一針見血。


    陸吾豈非看不出他的顧慮,必定是見她如今像個孩子一樣什麽都不懂,潛意識就當真將她當孩子一樣對待。


    “妙心除了不記得過往的事,性情與以往倒是沒太大區別,模樣也是她原本的樣子。她如今丟了記憶,而仙尊與她是夫妻,必然要由仙尊引導她重新認知這世間萬物。”


    陸吾這席話頓然掃除困擾折丹多時的顧慮。


    他再三尋思,最後派陸吾去凡間尋來兩本書,一本是醫書,有詳細繪圖介紹男女身子構造; 一本是給即將嫁人的女子壓箱底的讀本,講的是夫妻密事。


    在妙心旺盛的好奇心下,折丹花了一周的時間,用醫書對她進行了性別教育。


    妙心懂得了男女身子的構造差別,也懂得男女之間不可隨意觸碰。


    “可是我卻每天與你睡在一起,我們每天都挨著。”妙心發出了疑問。


    折丹解釋:“唯夫妻伴侶可親密接觸,你我其實已是夫妻,大可不必拘謹。”


    “夫妻……”妙心呢喃著。


    他曾說那裏隻有夫妻可以看。既然他們是夫妻,那她是不是可以……


    妙心腦中突然閃現書本裏頭,關於那法器的真貌。她心跳莫名快了兩下,就連唿吸也亂了。


    妙心紅著臉不敢看他,搖頭自言自語:“我不看了!我再也不看了!”


    說罷,她急忙站起身,慌不擇路地衝了出去,口裏還在念著:“不看了,再不看了……”


    留下一臉錯愕的折丹:怎麽突然如此大的反應?


    *


    是夜,妙心要求兩人晚上睡覺必須隔開一尺距離。折丹問她為何,她咬著唇支支吾吾說不出究竟。


    折丹輕握她肩頭,湊上前想問清楚。


    可他氣息一靠近,妙心便驚得連忙躲開,磕磕巴巴地說:“你、你靠太近,我心跳壓不住!”


    借著燭光,折丹看見了她臉上浮現的紅霞,恍然大悟:原來是曉得害羞了。


    他頓時欣喜不已,唯恐操之過急驚著她,便答應她的要求,與她相隔一尺距離,絕不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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