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風廷衛和玉劍門弟子各出一百人,雙方找個開闊地方拉開陣勢大打一場,精於沙場配合和令行禁止的風廷衛,肯定能將玉劍門弟子殺的七零八落,甚至極少折損。但換作空間狹小的單打獨鬥,出身風廷衛的四位黑衣扈從,就有些相型見拙了。


    落腮胡子化悲憤為氣力,再加上桌腿在手,本門劍法使的比平時還圓潤三分,幾棍子就將其中一名黑衣親衛掄倒在地,上去摁住一通暴打,把對手腦袋敲的跟釋迦摩尼佛祖似的,有的地方還破開口子,鮮血長流。


    好景不長,被揍得滿頭疙瘩的黑衣侍衛也是位猛人,運起了某種秘法,氣機噴薄而出,殺氣絲絲縷縷擴散在體外,隻是一拳,將絡腮胡子砸出幾丈遠。


    其他幾位玉劍門弟子紛紛圍住另外三個黑衣人,不過和旁邊兩人生死相搏不同,幾個人都是大眼瞪小眼,竟然沒人先動手。


    三個黑衣人是看同僚被揍的淒慘,不敢動手,而玉劍門的幾人則是懼怕對方的背景,不願意做出頭鳥。他們和風廷衛又不是什麽深仇大恨,誰舍得前去玩命?萬一把身份金貴的親衛打出個好歹,估計玉劍門也保不住自己。


    過了片刻,玉劍門一名弟子實在覺得太不像話,大吼一聲,衝著三人飛去一拳,不過雷聲大雨點小,拳頭輕飄飄的沒有使出一分力氣。


    其餘幾人反過味來,暗讚這位兄弟腦子轉得快,全都照葫蘆畫瓢,上去你一拳我一腳,口中一個比一個叫的歡實,不求傷人,隻比嗓門。


    三名黑衣侍衛頓時嚇了一跳!


    但隨著輕柔的拳頭打在身上,猛然醒悟,配合著對麵的吼聲,也是連連大叫,手上卻不敢運用內勁,萬一把人家打疼了、打惱了,打急眼了,咋辦?不得和自己玩命?


    所以看似熱鬧的場麵,其實也隻是糊弄主子而已。


    花無煙躲在角落,暗自觀察著戰局,看到這邊可笑表演,搖了搖頭,隨後把目光落在了兩位正主身上。


    風正銘在西疆軍伍打熬過幾年,和蠻子真刀真槍廝殺過不少次,見過屍山血海,也親手砍下過蠻子不少頭顱,搏命廝殺的經驗十分豐富。即使對方境界稍微高出一籌,還是小侯爺占些優勢,他身高臂長,主修的是拳法和刀法,哪怕沒有兵刃在手,也能用拳法克敵,隨意一招,都讓玉卓抵擋的頗為吃力。


    風正銘右腿探出一步,封住玉卓想要躲避的路線,雙拳帶起凜冽勁風,悍然砸向玉卓胸口!


    就連遠在幾丈外的花無煙都能感受到猛烈拳風!


    玉卓沒有退路,隻能硬碰硬,俊朗的麵孔變為猙獰,運起玉劍門獨有的《白玉功》,雙手瞬間變得慘白,端平變作雙掌,貼著風正銘雙拳,用起了獨門招式大潮七疊,赫然拍去!


    大潮三疊,是門中幾十年前資質最為出眾的弟子玉秀,觀看錢塘大潮所領悟的玄妙劍法,練到極致,劍勢層層推進,一潮強過一潮,一潮大過一潮,雖然隻有一招,但總共有七層暗勁相繼湧出,乃是玉劍門的獨門招式。就算在高手如林的江湖上,都流傳著玉劍門獨有的大潮七疊,可謂久負盛名。


    可惜大潮七疊畢竟是劍法,玉卓將其改為掌法打出,首先威力就削弱不少,再加上招式不夠嫻熟,隻練成了三疊後勁,根本沒有發揮招式精髓。


    風正銘浸淫拳法十幾年,對敵千百次,剛一接觸,就知道玉卓掌法後麵蘊含的暗勁。小侯爺嗤笑一聲,靴子猛然跺向地板,抽取全身勁道,轟然泄出!


    花無煙隻覺得劇烈搖晃,整個天香閣二樓,都險些被小侯爺一腳踩塌。


    玉卓如同被巨錘砸中,口中鮮血狂噴,身體穿過隔牆,跌落在旁邊包廂裏。


    花無煙見到玉卓受傷,暗暗心中在權衡利弊。


    如果玉卓被殺或者被打成重傷,那麽對自己的仇家玉劍門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麽麻煩,頂多讓西南候府派人安慰致歉,說不定雙方還能不計前嫌、重歸於好。一個少門主換來西南候府的鼎力支持,絕對是殺伐果斷的玉魁星樂於見到的事情。畢竟兒子有好幾個,西南候府卻如一把奪命刀懸於脖頸。


    但如果風正銘被打成重傷或者斃命,玉劍門萬萬承擔不起這個重責,畢竟對方是皇室宗親,又是一方封疆大吏的獨子,名譽上還是風廷衛大統領。隨便拿出一個身份,就讓江湖草莽玉劍門吃不消。


    所以這次衝突,必須風正銘或傷或亡,才能更利於自己傾覆玉劍門的打算!


    花無煙打定主意後,取下牆上用來裝飾的花哨寶劍,衝著趴在地上的玉卓擲去。


    “大師兄,接著!”


    玉卓一劍在手,精神大振!玉劍門本來就是以淩厲劍法為主,拳腳功夫算不上強項,要不然門派名稱中,也不會帶個“劍”字。


    玉卓運用內勁,強行壓製住傷勢。雖然這樣做法有些冒失,而且極有可能會留下暗疾,但現在小侯爺鐵拳當前,還是性命要緊,暗疾什麽的也就拋之腦後。


    風正銘也不阻攔花無煙將劍拋給玉卓,依舊擺出那張欠打的表情,舔了舔嘴角,張狂說道:“我倒要看看少門主有了手中劍,是否還像剛才一樣弱不禁風。”


    突然感覺到自己用的詞極為貼切,小侯爺搖頭晃腦,怪笑道:“弱不禁‘風’,嘖嘖,以前沒覺得本統領有習文的天賦,沒想到打了少門主幾拳,居然變得這麽有文采。看來得多打少門主幾次,到了明年,本統領就能迴西中城考個文狀元當當,哈哈哈!”


    聽到他話中調侃,玉卓臉色變得鐵青,手腕一抖,烏黑劍鞘如黑色大蛇驟然襲向風正淳麵門,而玉卓手中的寶劍後發先至,挽出數朵白色劍花,悄然綻放,又猛然閃爍而出。


    洋洋得意的風正淳眼眸一眯,沒想到一劍在手的玉卓竟然和剛才大不一樣,竟然劍法如此精妙,沒有絲毫破綻出現。無奈之下,小侯爺身體傾斜,急速後退,雙手連消帶打,想要破除一波接一波的劍招。


    玉卓生性陰狠,適才被他譏諷一番,早就怒火衝昏頭腦,手下沒留任何餘地,分明是想將小侯爺身上戳幾個窟窿才肯罷休。


    “嗤啦……”


    風正銘衣衫被劍尖劃破,露出胸口濃密胸毛,隻差一寸,小侯爺就得開膛破肚。


    玉卓得勢不饒人,運用起《玉秀劍法》,繼續攻向風正銘。


    玉卓從小就練習家傳劍法,已近大成,比起玉蓮來自然要強出不少。劍尖生出三寸青白劍芒,每次揮舞,都在四周木牆上刻出一道道深痕。


    小侯爺則被逼的不住後退,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稍不注意,就被寶劍刺中肩胛處,深達寸餘。


    小侯爺大怒!


    在古滇自個的地盤上還讓人家捅個窟窿,傳到都城後讓那幫皇子皇孫聽到,臉麵還往哪擱?!有了這個汙點,不得磕磣一輩子?


    極好麵子的風正銘將心一橫,大口吐納,中丹田下丹田急速運轉,包廂眾人都可感覺到小侯爺氣息如同大江決堤奔瀉而出,隨著風正銘爆喝一聲“風起!”,勁風徐徐而動,愈演愈烈,到了後麵竟然跟刀子似的,撲在眾人臉上,打的生疼。


    四位黑衣親衛頓時惶恐喊道:“大統領,不可!”


    大風功!


    西風皇室的獨門秘法,威力奇大!運用此功之後,內勁厚度可以達到平時的三倍。但是大風功要求極高,內勁和肉體修煉不到一定的層次,不能盲目使用。輕則躺在床上調養一段時日,重則身體不堪重負,體衰而亡。


    風正銘顯然沒有到了能駕馭大風功的層次,但他受傷後已近癲狂,顧不上那麽多了。


    小侯爺運起大風功後,雙目赤紅,身體臌脹,裸露在外麵的筋肉層層爆起,如同上古魔神附體。一唿一吸,都能清楚看到口鼻中冒出的淡紅色煞氣。


    風正銘此刻舉手投足間,都能帶起凜冽勁風,連躲到門口的花無煙都能感受到強悍無匹的破壞力量,他瞪著眼睛喃喃道:“這他娘的還是人嗎?!”


    風正銘變得邪惡的眼神死死盯著玉卓,嗓音也嘶啞了幾分,“來戰!”


    玉卓望著殺氣四溢的小侯爺,心裏卻一百個不願意動手,腳步連連後退,準備從窗戶一躍而下,先跑了再說。


    風正銘哪能讓他如願,爆起比剛才強出幾倍的移動速度,奔至玉卓旁邊,身形猛然掠起,一拳砸下!


    光是拳風,就讓玉卓英俊臉龐急劇變形!


    玉卓退無可退,生死關頭也顧及不了太多,眼眸泛起戾氣,電光火石間用出了《玉秀劍法》拚命的一招“玉碎人亡”,劍尖劃出無數微小圓弧,頻頻顫抖,白芒堆起耀眼劍幕,和小侯爺拳頭炸在一處!


    一拳崩出如山嶽。


    劍氣大浪如錢塘。


    刺破耳膜的尖銳聲響還沒消散,精心打造的天香閣二樓猛然坍塌!


    塵煙四起!


    花無煙見到不妙,趕忙提起內力護身,雙手抱住腦袋,在天翻地覆中墜了下去。


    好在天香閣客人聽到二樓動靜後,早就跑的一幹二淨,連老板和侍女聽聞小侯爺和少門主打起來後,怕被殃及池魚,連酒樓都不要了,躲在街道中遠遠觀望。


    花無煙還算運氣不錯,隻是肩膀被砸的脫臼,抖落了頭上塵土,偷偷望去,看見玉卓躺在廢墟中,左邊身子以不正常的幅度塌陷下去,癱軟如爛泥。


    而小侯爺身上點點殷紅,沒了剛才上古附體的霸道氣息,虛弱倒在街道中,隻見出氣,不見進氣,臉上慘白一片。


    死裏逃生的花無煙陰冷一笑,“這次,我看你玉劍門怎麽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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