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鄂老頭的叫陣,致果副尉眉頭緊蹙,向後轉身,衝著餘下幾十名兵士厲聲喝道:“結陣!準備衝殺!違抗軍令者,殺無赦!”


    北林軍中以治軍極嚴著稱於世,這幫兵卒手頭不硬,膽子也不大,違抗軍令的下場,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對麵白發老頭雖然出手霸道,但還有一搏之力,若是違抗軍令的話,肯定沒了性命。斟酌一番,眾兵士還是紛紛撿起丟在地上的北林刀,強打起精神,排好陣型蓄勢待發。


    致果副尉踏步向前。


    他並未衝著鄂禪衝去,而是起身飛腿,向兩邊街道的院牆踹去。


    土坯搭建的院牆轟然倒塌,露出幾張村民驚恐的臉龐。


    致果副尉並未理睬這些麵容蠟黃的村民,長槍指著前方:“鶴翼陣,衝殺!”


    場地開闊後,平行可排十幾人,聽到長官發令後,兵士們咬著牙再度蜂擁而上!


    鄂老頭麵對這幾十人的提刀衝鋒,歪著腦袋笑著說道:“你這官當的可夠狠的!怕打不過老子,讓這些雜碎來消耗老子的內力,等他們死了,好換成你的心腹,這樣血翅營就是你的一言堂了。反正你最後即使殺不了我,跑也跑得了,這幫家夥可就白白死在這了,借老子的手來清洗手下,你給上麵撇個一幹二淨,從中漁翁得利,好狠的手段吶!”


    鄂禪雖然不如都九江有著玲瓏心思,但對軍中的齷齪事了如指掌,從那副尉對屬下的陰狠就知道,這個貨絕對不是一個對待兵士如兄弟的合格將領。他可不願當別人的手中槍使喚,言語說明其中玄妙之處。


    兵士們把對麵老頭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趕忙收起步伐,朝著致果副尉望去,臉上都是憤怒神色。


    山羊胡副尉心裏一沉。


    這些兵士大多是被血翅營校尉招攬入伍,都是些混吃等死的家夥,他早就看不上這批人,準備迴去坐上校尉的位置,從新招攬一批虎狼士卒,好好打造起自己班底。


    沒想到,自己的心思還真是被這個老家夥說中了。


    致果副尉心中所想被一語道破,麵容盡是陰沉,嗬斥到:“本副尉聽命行事,別聽著老頭瞎嚷嚷!上陣殺敵是你們的本分,再胡亂瞎想,軍法不留情!”


    一位膽大的兵士喊道:“韓副尉,俺覺得這老頭說的在理,俺可不願意將性命丟在這破井村裏,老子不幹了,要打你自己打。”


    說完,這名兵士扭頭向村外走去。


    還沒走出兩步,他的咽喉就被一柄長槍刺破,大嘴不斷張合,卻發不出半點聲響,隻是不斷湧出鮮血。


    長槍抽走,軟綿綿的身子撲倒在雪地當中。


    致果副尉長槍在他身上抹拭完血跡,寒聲說道:“再不聽軍令者,和他下場一樣!”


    剩下的人看到這位袍澤慘死,心中憤懣,可也沒人再敢違抗副尉的命令,隻能硬著頭皮,拎著刀再度向前衝殺。


    鄂禪嗬嗬一笑,這少個人就少出份殺人的力氣,反正動動嘴皮子又不費什麽勁,還是都老頭說得對啊,殺一人是為手中刃,殺萬人是為口中謀。


    距離十步。


    鄂老頭單腳踏出,提刀肩膀微傾,北林刀伸至身後,繼而掄圓,劃出道剛烈弧線,朝著麵前兵士悍然劈出!


    刀鋒威勢如天虹!


    前麵幾人皮甲盡碎,沒有發出一絲哀嚎,身子便從中分離,鮮紅的腸子鋪滿土地上,還在徐徐蠕動。


    麵對左邊的攻勢,鄂禪平行跨出一步,單膝著地,刀身改為撗掠,再斬三人!


    兵士的刀終於襲來,五把刀朝著他肩膀悉數攻去。


    鄂禪氣機翻湧,以刀架刀,一躍衝上空中,高十餘丈,待得力竭之時,頭部朝下,腳朝上,右手揮出,鋪砌一簾刀幕,滾入人群當中。


    刹那間,殘肢斷臂紛紛飛起,哀嚎不斷響徹村中,鮮血四濺洶湧如紅泉。


    再殺十人!


    看到手下兵士被屠戮淒慘,那柄蓄勢已久的銀槍終於按耐不住,陰毒似蛇朝著鄂禪下腹點殺而至!


    “哈哈哈,來得好!”


    早有戒備的鄂老頭朗聲大笑,叩於手心的左手中指,向那柄銀槍槍身順勢彈去。


    銀槍像被打中七寸,槍身猛烈彎曲幾近折斷,去勢比來勢更為兇猛,帶入人群中又斷送了兩位血翅營兵士性命。


    致果副尉目呲欲裂,強行壓住翻騰內力,不再偷襲,雙手攥住槍身,改點為撻,衝著對麵之人頭部砸出!


    槍身如大蟒,銀光皪皪!


    鄂老頭不屑冷笑,氣機下沉,雙腿雙足釘在地麵上,一手握刀柄,一手托刀身,待得與銀槍交匯時,大聲喝道:“接山!”


    氣息磅礴溢出。


    以鄂禪所處位置,肉眼可見的內力接觸過後,四散炸裂,兩人手中兵刃直接變成碎屑。


    致果副尉口中鮮血狂噴,向後倒飛出去。


    鄂老頭銀發飛舞,身形不動如山!


    落井下石這種技術活對於他這個老兵油子來說,實在是拿捏的不差毫分,不等致果副尉落地,鄂禪就再度追至上前,雙臂蜷入懷中,肩膀衝著正在跌落的漢子胸口撞去!


    我撞泰山!


    可憐那致果副尉孱弱的身子還沒著地,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再度飛出,直到出去十幾丈,才像個破布袋似的跌跌撞撞落在雪地上。


    鄂禪撿起一把北林刀,又朝著人群中兇狠撲去!


    大淳銅鈴雙眼圓睜,對這血腥場麵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反而心裏蠢蠢欲動,手裏的菜刀都有些拿捏不住,光想上去跟著師傅砍殺一番。他對老人的動作都盡數記在心中,開山刀法的奧義也窺探到冰山一角,對他日後修行大有裨益。


    不到半柱香,剩下的小魚小蝦都已收拾完畢,破井村中除了血腥還是血腥,濃重的味道直往人鼻子裏鑽,膽小的見到這場麵恐怕會直接嚇暈過去。


    鄂禪將刀抗在肩上,來到了奄奄一息的致果副尉身在,搖了搖頭。歎息道:“槍乃百兵之王,走的是霸道之路,你這光會偷襲陰人,明顯背道而馳。我勸你到了下麵,好好埋汰埋汰你那師傅,這不是誤人子弟嘛!”


    致果副尉臉色蒼白,口中還在不斷滲出血水,麵對著鄂老頭的冷嘲熱諷,他淒涼一笑,喃喃說道:“小開山刀法早就聽人提及,韓某一直嗤之以鼻,不太放在心中,沒想到在這荒僻村中卻見到了老先生真正的大開山刀法,實在是威猛無匹,韓某心服口服。在此刀法上了結,也算不枉此生。”


    鄂禪擦了擦噴濺到脖子中的血漬,撇著嘴說道:“什麽他娘的大開山小開山,這裏頭還有啥門道?”


    致果副尉點點頭,虛弱說道:“現在軍中也有修習開山刀法的,而且為數不少,好像是為了致敬軍中哪位前輩。”


    被撞暈許久的家夥好像突然清醒,指著麵前之人顫抖說道:“難難難…道,你就是那…那位大將軍!”


    鄂禪咧嘴露出滿口白牙:“你猜。”


    不願再廢話的老人拎起北林刀,猙獰說道:“算了,該送你上路了。”


    致果副尉像是瘋癲一般,不斷重複說道:“你不能殺我,我是北林國堂堂八品致果副尉,迴去後我就能當上校尉,我要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要死在我的槍下,你不能殺我!”


    鄂老頭望著這魔怔的家夥,俯下身子笑道:“切,八品致果副尉,很大?不妨告訴你,以前給老子倒夜壺的,都是他娘的四品宣威將軍!”


    話未說完,手起刀落,一顆留著山羊胡的頭顱,滴溜溜滾在雪地中。


    雙目圓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擔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卸甲老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卸甲老卒並收藏擔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