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長輩的想法和決定從來都是君沫埋在心裏,不可能觸碰的禁忌。


    她懦弱,她害怕,她恐懼,如果有一天這樣的感情公之於眾,結果是什麽,她從來不敢去深想。


    一個多月以來,每次想到這個問題,她都在逼自己迴避,自己的決定造成的後果自己會承擔,因為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可是一想到要承擔不可預知的後果,她的心就慌亂的像一團亂麻。


    衝破道德倫常的束縛追隨自己的心,告訴自己想要的就去追,縱然後果可能無法承受,可是即使是這樣的後果,無論是什麽,她都會去麵對償。


    願意承擔,願意麵對。


    可是怎麽麵對?如何麵對?她沒有想好,沒有準備好,現在的她還沒有勇氣。


    這就是現在矛盾的她,糾結恐懼的她,沒有絲毫安全感的她,她從來不知道那個男人對這個問題究竟是怎麽想的,他也會害怕嗎?


    他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長輩們知道了,一切該怎麽辦?


    “不用擔心。”帶著疼惜的目光落在白皙的小臉上“這些事情我會解決。”


    所以你不用擔心,更不用害怕。


    從決定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


    從決定用一生去疼惜你,去愛你的時候,


    你所擔心的這一切從來都不是什麽,我會將所有的傷害降到最低,你現在要做的隻是越來越喜歡我,最後愛上我。


    這個過程太過寂寞,我需要有人陪伴,而你是我的毒也是我的藥。


    環住男人腰身的白嫩雙臂更緊了些“哥。”帶著清淡味道的口吻,卻在此刻的氛圍裏顯得柔情滿溢“我想我更喜歡你了。”


    這樣的男人有什麽理由不去喜歡?


    這樣的男人又有什麽理由不去愛?


    或許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已然注定,她的心會步步淪陷,層層深陷。


    多年後,迴憶起這樣一段過往,她想或許這一生都不會再擁有這樣一段透進心底的感情。


    她的青春注定要被這個男人插手接管,在美好的時光同他一起度過,挺好。


    “嗬。”輕撫著散落耳邊有些調皮的發絲,君臣淡笑著看著懷裏的人兒,喜歡吧,多點喜歡,這樣才能談得上愛,不是嗎?


    ——————————————


    夜深了,天色已晚,夜色更濃,落地窗外的燈紅酒綠映襯著夜晚裏的a市少了白天的忙碌繁華,多了一絲奢侈沉醉的味道。


    窗簾沒有關上,君沫裹著一件白色浴袍站在窗邊,從這個角度看下去,入眼的除卻高樓大廈,霓虹燈彩還有一條看起來不是多麽澄澈的江水,穿城而過,最終注入東海。


    喧囂的夜晚,現在有了這條江水,卻多了一點幽靜,看起來有些突兀,有些滑稽,可是卻格外舒心。


    就那樣安靜的站著,安靜的看的,安靜的放空思緒,什麽都不去想,什麽都不去做。


    以為這個夜晚會在如此安靜的氛圍裏渡過時,一陣手機鈴聲從床邊矮櫃上傳來,有些突然,引的君沫一陣戰栗。


    走過去卻看到熒光屏上顯示的號碼和稱唿,君沫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把手機拿起走到衛生間,敲了敲門,裏麵的淋浴聲音戛然而止。


    “哥,你的電話。”


    磁性低醇的聲音透過密閉的空間傳出來“你幫我接。”說完,裏麵淋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君沫猶豫了一會兒這才按下接聽,將黑色的手機放在左耳一側“大伯。”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頓了一下,君文商看了眼手機這才確定自己沒有打錯,言語間微微有些詫異“君沫?”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這麽晚了,君臣的手機怎麽在你手裏。”


    威嚴的聲音透過聽筒打在心上,莫名的有些心虛,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迴答才最完美“我有事情找我哥,剛好手機響。”所以就接了。


    君文商點了點頭,也不再追問“把手機給你哥。”


    “他在洗澡。”躊躇著開口,浴室裏的人好像還沒有洗完。


    洗澡?君文商眉頭緊蹙,一個女孩子大晚上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而且哥哥還在洗澡!


    君沫感覺自己的話有些不對勁,連忙開口想要解釋,耳邊的手機卻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的君臣抽了過去。


    “喂。”黑色的手機在男人修長的大手裏顯得不那麽大了。


    “這麽晚了,你還跟君沫在一起?”


    這麽晚了,在一起,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如果他們不是表兄妹,恐怕他這個做父親和大伯的都要想歪了。


    “什麽事?”君臣不迴答,開口直接問到,平時君文商不會輕易給他打電話,今天既然打了,就是有什麽事情。


    迴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君沫,唇角勾出一絲笑意,遞過去一塊白色毛巾,坐在床角,將就著她的高度。


    君沫接過毛巾跪在他身後的床上幫他仔細擦拭碎發上的水珠,每一根,每一寸都異常認真。


    “聽習謙說你最近不在b市?”


    “恩。”


    “我是你父親,你沒什麽要跟我說的?就這麽個恩字?”


    他們父子之間的對話,君臣一直以來都是冰冷薄涼的態度,哪怕這麽多年都過了,他聽在耳朵裏還是不舒服。


    “我在a市。”淡淡的口吻,向君文商吐露了行蹤。


    不說還好,一說電話那頭的君文商更生氣了“你在a市?你還當不當我是你父親?當不當a市是你的家了?既然迴a市了,為什麽不迴來?”


    試問這世界上有誰站在家門口都不進來的?


    恐怕就他君臣能做的出來!


    “嗬。”君臣冷笑出口,眸子裏溫柔的顏色瞬間冰冷不堪。


    家?父親?


    從15歲開始,他君臣不知道他還有個家在a市!


    從20歲開始,他君臣不知道他竟然還有個父親在a市!


    什麽時候開始,他便不知道親情是什麽味道?好像是母親去世的那一年開始吧。


    沒有了母親的維係,他們父子之間還剩下什麽?


    一句話不說,直接將他送到英國,想起了打個電話,想不起就當沒有他這個兒子一樣。


    20歲那年竟然不經他同意,不問問他的意願就給他定了一門親事。


    不過,還是要感謝他,或許沒有他,就沒有如今foam,也沒有如今的君氏,如今的君臣。


    說起來有這樣的父親,這樣的家,真不知道是他君臣幸運呢?還是不幸呢?


    “跟您說這些隻是不想讓您從別人口裏得知我的行蹤而已,除此之外,別無他意。”


    如果今天他不說,恐怕明天君文商就要從林瑤口裏得知了,既然結果都一樣,不如他親自來說。


    “你迴國三年了,你迴過a市多少次?你見過我多少次?”


    一年到頭根本就見不到幾次,除了他親自去b市找他,不然基本見不到。


    “三年前,您親口告訴我如果救了君氏,將君氏牢牢握在手裏便再不勉強我做任何事,可是您真讓我失望。”


    清淡的口吻,薄涼的味道,黑眸裏滿是失望的痕跡。


    “我勉強你做什麽了?我那還不是為你好?你知道娶了林瑤對你來說有多大好處嗎?林家就那一個女兒,你要娶了林家丫頭,林家的一切不就是你的了?”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利益,難道錢就這麽重要?重要到犧牲自己的兒子?


    君臣第一次有些看不不懂了,想不通他的父親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從前怎麽沒有看出來他真的看重林家家產呢?


    半晌,君臣才開口喚了一聲“爸。”


    電話那頭的君文商愣在原地,拿著檀木拐杖的手顫抖起來,多少年了,他都快忘了君臣喊他爸爸的感覺了。


    “我媽對您來說,算什麽?”


    難道也是為了利益嗎?這樣的答案,未免太過殘忍。


    最終電話在沉默間掛斷,


    夜深了,好安靜,安靜到窒息,一隻手抓住心口無法唿吸。


    在感到心冰冷到極致的時候,一個嬌小溫暖的懷抱迎麵而來,那個懷抱的主人站在他的麵前,緩緩伸出雙手將他的抱在懷裏,右手輕輕撫摸著微幹的發絲,左手抱著他的脖頸。


    安靜的不說話,卻做著讓他溫暖異常的動作。


    頭上的碎發還有些濕,有些雋朗五官的臉頰抵在她的小腹上,溫熱的唿吸融化了冰冷的夜色。


    剛才在身後幫他擦拭頭發,已經將電話內容聽了個大概,他曾經對她說過九年前白手起家創辦foam,其中艱辛她知道有多麽不容易,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對她講過15歲母親去世,獨自一人被送去美國的事情,甚至他從來都沒有對她提過他的母親。


    如果沒記錯君臣母親去世的那一年,她才四歲而已,對這些事情已經毫無印象,毫無概念了。


    她無法想象15歲的少年失去母親是什麽感覺,可是如果換位思考,哪怕是現在她這個年紀,父母移民美國,暫時不帶她離開,都傷心了好久,更何況是永遠失去母親?


    “哥,你還有我,我還陪在你身邊。”不知為何,就這樣腦子裏想著什麽就說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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