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阿卿做山寨之主,其實唯一的作用隻是讓伏牛山有個領頭的,不至於群龍無首,散了夥。這一點上,仇阿卿倒也有些領導才能。至於出謀劃策,臨機決斷,仇阿卿根本就沒那個能耐。山寨中其他人,也都是些二杆子,比仇阿卿好不到哪裏去,隻有曹孟璘稍稍有些腦子,可這麽大的事,也完全超出了曹孟璘的能力範圍。


    眾人商議到了五更天,也沒說出了子午寅卯來,都是疲憊不堪,櫻桃因為有了身子,熬不住,又因為擔心房若虛,死活不肯迴房歇息,便在大堂上伏在桌上睡著了。


    那仇阿卿又氣又急,舞著針鉗大罵:“步雲飛你個王八蛋跑到哪裏去了,害得老娘作難,你不迴來罷了,你若是迴來,老娘非打爛你的狗頭不可!”話剛一出口,又嚇得一個激靈,那步雲飛豈是好惹的,情急之下辱罵他,若是傳到步雲飛耳朵裏,哪有仇阿卿的好果子吃。


    仇阿卿慌忙說道:“小小妹妹,我剛才也是一時著急,詞不達意,若是雲飛哥哥迴來,那些話,就不用給他傳達了!”


    秦小小心頭好笑,隻得說道:“仇姐姐,我剛才犯困走神,沒聽見姐姐說了什麽,我看大家都很疲勞,應該都沒聽見姐姐的話。”秦小小說著,向眾人眨了眨眼睛。


    眾人領會,紛紛說道:“我等剛才都在犯困,仇寨主剛才說什麽,我等都沒聽見,仇寨主有何示下,還請再說一遍?”


    仇阿卿放下心來,厲聲喝道:“我剛才說,房若虛那個王八蛋若是迴到寨中,本寨主必然用雲飛哥哥的令箭打爛他的狗頭!”


    常婉點頭:“寨主行使寨規,應該的!可如何才能救出房軍師?”


    眾人也是搖頭苦笑。


    正在煩惱,忽見一個巡山兵卒匆匆跑上大唐,高聲大叫:“啟稟寨主,房軍師迴來了!”


    眾人原本都是疲憊到了極點,忽聽此言,個個精神為之一爽。


    仇阿卿厲聲喝道:“放屁,你他娘的是不是和這些人一樣犯困走神,夢遊啊!”


    那軍卒急急說道:“仇寨主,當真是房軍師迴來了!還有宋武楊,正在鷹嘴岩下喊關!因為寨主有令在先,不得放任何人上山,小的不敢違抗將令,隻得暫且緊閉關門,迴來向寨主稟報,請仇寨主示下,開不開寨門!”


    房若虛帶領眾人上山後,在伏牛山上設了三道關隘,從下而上分別是鷹嘴岩、白龍潭、玉皇頂,合稱三關。三關都是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鷹嘴岩是伏牛山寨正東麵的第一道關隘,因為有一座巨石,向前突出,如同鷹嘴一般尖利,故此得名。


    仇阿卿大為得意,看來,軍卒還真把她的將令當那麽迴事,連房若虛的麵子都不給。


    “這位兄弟奉公守法,有那個什麽……執行力,應該予以表揚!”仇阿卿常聽步雲飛說這麽個詞,便用了出來:“既然本寨主有令在先,自然不能徇私,就讓房若虛在山下呆著,明天天亮了再放他上來!”


    櫻桃伏在桌上睡著,聽見房若虛的名字,猛然驚醒,卻聽仇阿卿不放房若虛上來,心中難過,又不敢開口,眼淚刷刷流了出來。


    常婉見櫻桃可憐,說道:“仇寨主是令出如山,自然是對的!不過,軍情瞬息萬變,為將者,也是隨機應變。如今房軍師迴來了,情形與剛才大不相同,還請寨主審時度勢,允許房軍師上山!”


    “將令也可以變?”仇阿卿問道。


    “那是當然!”秦小小也說道:“雲飛哥哥在的時候,都是根據情況,隨時發令,那有一條將令管一輩子的!”


    “既然如此,就放他上來!”


    “且慢!”曹孟德說道:“除了房軍師、宋武楊,山下還有什麽人?”


    軍卒答道:“除了房軍師和宋將軍,還有一個人,隻是黑夜之中看不清楚,不知是誰。”


    曹孟璘一向小心謹慎,說道:“仇寨主,隻怕山下有埋伏,還是等天亮再說!”


    秦小小不樂意了:“曹將軍也太小心了,二哥和宋大哥能夠從陝郡城裏逃出來,肯定有義士相助,多一個人也是情理之中。深夜風涼,二哥他們在山中蹲一晚上,怕要犯了風寒。況且,那義士救了二哥,把人家拒之門外,也不禮貌!”


    秦小小心軟,認定那人是幫助房若虛逃出陝郡城的義士。


    仇阿卿點頭:“小小妹妹說的有理,趕緊去放他上來!”


    曹孟璘還是不放心:“寨主,現在天黑看不清山下情形,還是小心為妙!”


    仇阿卿不耐煩起來,喝道:“曹孟璘你怎麽像個老太太!再聒噪,本寨主針鉗伺候!”


    曹孟璘不敢再言。


    軍卒領了將令,出了觀雲堂,過來好一陣子,就聽觀雲堂外傳來房若虛的怒罵聲:“本寨主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迴到山寨,你們這幫王八蛋竟敢將本寨主攔在山下,害的本寨主挨凍,沒了王法了,房某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大膽子!”


    眾人抬眼望去,就見房若虛趾高氣揚,大步走上觀雲堂,那軍卒在一旁陪著小心。宋武楊跟在房若虛身後,宋武楊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人個子不高,身段瘦小,身披鬥篷,頭上戴著氈帽,帽簷遮住了臉,看不清長相。


    房若虛步入大廳,抬頭看見仇阿卿端坐頭把交椅上,厲聲喝道:“仇阿卿,你雖然是個公主,但大哥走的時候有交待,這伏牛山上,房某說了算,那個位置不是你坐的,給我下來!”


    仇阿卿手裏把玩著針鉗,卻是坐著沒動,懶懶說道:“二哥,你去哪裏了?”


    “本軍師前往陝郡城單刀赴會,救得宋武楊迴來!”


    “可我聽說,你是在翠花樓裏被人當做嫖客抓了!”


    房若虛臉上青白不定,偷眼看了眼櫻桃,櫻桃眼眶紅腫,顯然是剛哭過。房若虛氣焰頓時矮了半截:“這件事,說來話長,本寨主的確是在翠花樓落入馮子喬手中,不過,這也是此番行動的計劃安排,呐,此乃本寨主藏身之計,那翠花樓魚龍混雜,便於隱蔽,其實,本寨主與白牡丹白姑娘並無肌膚之親,隻是坐而論道……”


    “誰是白牡丹?”仇阿卿喝道。


    宋武楊在一旁指著身後的人說道:“金瑤公主,這位便是白牡丹白姑娘!她是翠花樓頭牌花魁!”


    就見那人去了鬥篷氈帽,露出一頭青絲,但見明眸皓齒,肌膚光潔,腰身纖細,前後凹凸,雖然身著粗布衣裙,卻仍然是光彩照人,活脫脫一個大美人,向著仇阿卿盈盈下拜:“白牡丹拜見金瑤公主!”


    房若虛怒氣衝衝:“本寨主曆經磨難,好不容易迴到山寨,卻有人將本寨主攔在山下!實在是目無尊長,且對白姑娘不恭!都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本寨主不敬!本寨主定然嚴懲不貸!”


    卻聽仇阿卿幽幽說道:“二哥,是我下令,暫且不放二哥上來!”


    “你!”房若虛怒道:“你憑什麽下令!”


    “就憑我是寨主!”仇阿卿突然變了臉。


    “你是寨主?你他媽的什麽時候成了寨主?”


    錢恩銘慌忙說道:“房軍師身陷囹圄,山寨群龍無首,所以眾人公推金瑤公主為寨主,銀瑤公主為副寨主,主持山寨。”


    “這卻也有些道理!”房若虛喝道:“可現在房某迴來了,這用不著你們代理了!”


    “二哥犯了寨規,又該怎麽說!”仇阿卿喝道。


    “我犯了什麽寨規!”房若虛喝道。


    “第一,尋花問柳,背叛你媳婦櫻桃!第二,動用公款消費,便是貪汙!第三,被人赤條條從被窩揪出去,丟人現眼,墜了我伏牛山的威風!第四,公然咆哮公堂,藐視本寨主!你一連犯了四條,不知悔改,態度竟然如此惡劣!”仇阿卿將手中針鉗扔了出去,大喝一聲:“來人,將房若虛拉下大堂,家法伺候!”


    房若虛大叫:“仇阿卿,你敢打我!老子倒要看看,誰敢動我!”


    錢恩銘、曹孟璘、白孝德、李摩柯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動手。


    仇阿卿喝道:“白孝德,把房若虛拉下去,用雲飛哥哥送給我的針鉗痛責五十下!”


    那仇阿卿故意強調針鉗是步雲飛給的,以此確立權威。


    白孝德無奈,隻得撿起針鉗,走到房若虛身邊。房若虛喝道:“白孝德,老子是寨主,你敢犯上!”


    白孝德歎道:“房軍師,現在的寨主是金瑤公主了,步大哥原先也交待過,金瑤公主可以用針鉗打壞人……”


    “老子不是壞人!”


    “房軍師忍者點,白某會盡量快一些!”白孝德不由分說,將房若虛拖出了大廳,按倒在房簷下,舉起針鉗就是一頓暴打。


    那房若虛在陝郡城裏剛挨了馮子喬的軍棍,好不容易逃迴了伏牛山,接踵而來又是一頓針鉗。那針鉗是鐵質的,又是精細物,抽在人身上,絲絲入扣,直入肌膚,比那軍棍要毒辣百倍。那白孝德又是莽撞人,下手沒個輕重,這一頓打,開始還嘴硬幾句,十幾下下去,便是隻有哭爹喊娘的份了。</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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